均州大勝三軍盡歡顏,李敬業解除禁酒令,將士們開懷暢飲隻圖一醉。


    王府內,李敬業端起酒杯眉開眼笑:“今夜與諸位同飲慶功酒,待明日接還聖駕再行論功行賞。”


    文臣武將轟然應喏,紛紛端起酒杯,就在李敬業準備幹了杯中酒的時候。


    親兵踉蹌著跑進來,臉色如土道:“國公爺……大事不好了……”


    李敬業橫眉立目道:“說的什麽渾話?給我掌嘴。”


    親兵自扇巴掌語帶哭腔道:“國公爺,長安城來報,武曌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大周,並且下令追削國公爺的爵位,恢複徐姓姓氏,還把國公爺祖父開棺鞭屍……”


    李敬業聽到這臉色瞬間脹紅,開口想要說些什麽,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推金山倒玉柱般栽倒。


    眾人看到李敬業人事不省,不由得亂了手腳。


    唐敖和杜光輕手輕腳關上房門,魏思溫等人低聲問道:“國公爺安好?”


    “急火攻心,沒有大礙。”杜光將一個瓷瓶交給魏思溫:“每隔一個時辰給國公爺服下一粒藥丸,明天日出之前必能醒轉。”


    魏思溫等人長出一口氣,李敬業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匡複李顯帝位的大業又該何去何從?


    不對,如今不能再稱唿李敬業,而要改口叫徐敬業了。


    匡複大業取得一場重大勝利,徐敬業個人卻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為人子孫居然不能守護祖宗安息之地,心中該是何等痛苦?唐敖對此有些無奈,隻盼著徐敬業能夠看開些,以大局為重,以江山社稷為重。


    無心修煉的唐敖來到均州城外,不知不覺來到了當日和王遠鬥法激戰的地方,周圍還能看到些許的焦灼痕跡。


    一隻翩躚的彩蝶煽動著翅膀從唐敖麵前掠過,就在唐敖覺得這隻蝴蝶非常漂亮,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追逐的時候。


    一隻又一隻彩蝶從山林中飛出來,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從這些罕見的彩蝶身上,唐敖感知到了若有若無的靈氣,好奇心起不禁朝這些彩蝶聚集的方向走去。


    彩蝶一隻隻投入清澈的湖水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白色的荷花。


    綻放中散發著撲鼻的香氣和淡淡的靈光,在月色的映照下煞是好看。


    唐敖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不由得癡了,彩蝶和荷花相互轉換,實際上都是靈氣所化,大唐竟然有這樣的洞天福地?


    湖水嘩啦作響,唐敖迴神後定睛望去,臉上瞬間漲紅。


    隻見湖中出現了一具曼妙的身姿,黑瀑布般的秀發滴落著水珠,肌膚白皙好似羊脂玉,手臂細嫩賽過蓮藕,柳腰盈盈一握,其下豐隆若丘,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


    佳人似乎不知道岸邊有人,緩緩轉過身子,仔細的擦洗著吹彈可破的肌膚,纖細的手指逐分逐寸滑過,玉球上清晰可見聳立的粉色寶石……


    月光下,佳人微微甩頭,露出了五官容顏,那眉眼,那瓊鼻絳唇,簡直無一處不美。


    唐敖看著似曾相識的嬌顏,心跳咣咣作響,口舌生津,喉嚨發出了不自然的一聲咕嚕。


    “誰?”佳人聽到異響,嬌軀猛地下沉隻露出臻首,嬌怒的望向岸邊。


    唐敖窺視被人撞見,隻覺得滿麵羞臊。


    偏偏此刻腳下踩到一粒石子兒,整個人直挺挺的栽進湖水中,頃刻間變成落湯雞。


    “登徒子。”佳人看到是個男人偷窺頓時嬌怒不已,指尖彈出一道道霞光,宛若利箭射向水中的唐敖。


    唐敖雙手掐訣,周身閃爍護體靈光。


    擋住佳人術法的同時,大聲解釋道:“仙子莫怪,唐敖隻是無意中來到此處,並非有意褻瀆,還請仙子原諒則個。”


    護體靈光被箭霞衝撞的明滅不已,唐敖不禁大吃一驚。


    對方不但是女修,還有堪比築基期的修為,這個誤會鬧的真是無妄之災啊!


    唐敖是個修煉者,這讓佳人同樣吃驚非小,眼看拿唐敖沒辦法,氣苦道:“還不滾開?”


    唐敖見對方不再施法,急忙躍水而出,一邊退走一邊拱手連連歉然道:“這是誤會……”


    “站住。”


    佳人的嬌斥讓唐敖頓下腳步,等了片刻才聽到佳人輕聲說道:“我的儲物符在你身後的樹上,幫我拿過來。”


    唐敖抬頭觀望,隻見樹木枝葉間的確有一張類似彩蝶的符籙。


    估計是佳人口中的儲物符,伸手攝來又不知道如何遞送過去,不由得呆愣在當場。


    “拿來呀!”佳人在湖水中催促道。


    唐敖拿著儲物符的手下意識的輸入了一道靈氣,手中頓時多了幾套女人的貼身衣物。


    聽到佳人再次傳來的嬌斥,唐敖欲哭無淚,他發誓真不是故意的。


    看到唐敖手忙腳亂的拿著衣物不知所措,湖中佳人不禁被唐敖的呆樣惹的噗哧笑了一聲:“真是個呆子,像呆頭鵝一樣。”


    唐敖總算鎮定心神,麵紅耳赤朝湖中深揖一禮道:“唐敖孟浪了,希望仙子不要怪罪,衣物唐某放在這裏,告辭。”


    “站住,本仙子讓你走了嗎?”佳人說話間,唐敖手中的衣物被攝去。


    衣袂飄飛時仿佛花朵綻放,眨眼間穿戴整齊,卻是比不穿衣時還要美豔三分,一邊梳弄著秀發一邊朝唐敖走來。


    “你是哪一門哪一派的修煉者?居然有煉氣後期的修為,本仙子怎麽沒有見過你?你是散修嗎?”


    唐敖看著近在咫尺的佳人,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但理智又告訴他眼前佳人絕對是個陌生人。


    這種交錯複雜的感覺非常奇特,心弦好像被撥動了一樣。


    “呆頭鵝,你怎麽不說話?”佳人將秀發盤成流雲髻,水珠順著指尖滴落,朱唇輕啟道:“你叫唐敖?本仙子是花蝶舞……”


    花蝶舞發現唐敖的眼睛並沒有看著她,而是盯在她的身前,低頭一看,白皙的麵頰霎時緋紅。


    胸口位置赫然多出一個掌印痕跡,五指清晰可辨,恰似將某物一手掌握。


    唐敖看著白色裙衫上的手指印,不由自主的看看自己的右手,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汙跡,證明花蝶舞身上的異樣始作俑者就是他。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花蝶舞看著自己的胸口,唐敖望著自己的右手。


    最後緩緩抬頭,目光在空中一碰即錯開,眼角的餘光能看到彼此臉上的紅暈。


    唐敖首先打破尷尬的沉默,賠罪道:“唐某不知道仙子在此沐浴,實在羞愧萬分,多有驚擾還望仙子原諒。”


    花蝶舞輕哼一聲:“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你是哪家哪派的弟子?”


    “唐某並無宗派,仙子呢?”


    “百花宮三十八代單傳弟子花蝶舞……”


    從最初的誤會到言語投機,唐敖和花蝶舞彼此生出好感,一見鍾情不過如此,但礙於麵皮隻能把這份喜歡強行壓製,因為相識的過程太尷尬了。


    唐敖聽說花蝶舞十幾年來第一次現身紅塵俗世,誠心邀請花蝶舞前往揚州軍中遊曆。


    一則心中不舍和花蝶舞初遇既成永別,二則也不想花蝶舞這樣的修煉者被武則天招攬或者擒去。


    一個築基期修煉者在大唐擁有多大的破壞力唐敖再清楚不過。


    花蝶舞嘴唇微嘟:“幾十萬人打仗?那一定很有趣,你快帶我去看看。”


    “仙子這邊請。”唐敖見花蝶舞應允,喜不自勝在頭前引路,腳步似乎輕快了幾分,好像踩在棉花上暈暈乎乎的很舒服。


    迴到均州城已經三更時分,唐敖給花蝶舞布置了住處,約定明天一早帶她參觀軍營。


    隨後喜滋滋的迴到房中,閉上眼睛就會浮現花蝶舞的容顏和湖中曼妙的身姿,不免心猿意馬,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獨處一室的花蝶舞,在房門關上的刹那,芳心好像被刀子剜著劇痛難忍。


    麵容扭曲中顯露出唐敖極為熟悉的心月模樣,心月掙紮著想要去找唐敖,把一切過往坦白。


    這樣的心思剛剛生出來,肌膚上立即浮現出條條色彩斑斕的蟲紋,使她再次變為花蝶舞的模樣。


    不過眼中蘊含的淚水卻不可抑止的流淌,順著臉頰滴落在胸前,打濕了唐敖留在裙衫上的手指印。


    一夜未眠的唐敖,天蒙蒙亮就來到花蝶舞的房門外,不等他輕聲唿喚,房門推開露出花蝶舞甜美的笑容。


    二人好似心有靈犀相視一笑,感覺空氣似乎甜美了幾分。


    “這裏是騎兵駐紮的地方,中原騎兵起源於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


    “趙武靈王是誰?也是修煉者嗎?既然敢稱王,難道是真武大帝一般的神仙人物?”


    唐敖又不得不替花蝶舞講解趙武靈王,其間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春秋戰國。


    話題也就逐漸的歪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不過唐敖越說越興奮,能在佳人仙子麵前賣弄一下學問,似乎也蠻不錯的。


    唐敖講古論今之際,一隊人馬從均州城外奔馳而來,路過唐敖二人身邊的時候,看見花蝶舞的模樣。


    為首之人臉色突變,隨行仆從下意識按住刀劍的卡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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