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一擊得手心神不免振奮,不顧傷重未愈玄冰咒接連使出。


    冰雪暴熊接二連三的被擊斃倒地,不但驚的其他冰雪暴熊慌忙退避消失在雪中,林之洋等人也變的癡愣,隨即望著唐敖的眼神敬畏之極。


    沒等唐敖解釋,雪橇上爆發出陣陣歡唿聲。


    人們紛紛跑下來圍著唐敖,跳起狂野粗獷的舞蹈,七嘴八舌的祈禱著鏡泊湖顯靈雲雲。


    “大荒雪原流傳著一個傳說,如果虔誠的祭祀鏡泊湖,就會得到神仙的饋贈,您是神仙嗎?”


    林之洋蹦跳舞蹈雙眼放光的說著:“原來傳說絲毫不假,您一定是神仙吧!”


    唐敖哭笑不得,但能理解林之洋等人的行為。


    在凡人眼中修煉者豈不就是和神仙無異,換做沒有踏上修煉路途的他,遭遇此情此景也會如此。


    “唐公子,由此一路向西,大約一個月路程就會抵達大荒雪原的邊緣,哪裏就是寒荒國的地域。”


    林父一邊說,一邊將烤熟的肉塊裝到雪橇上,最後還把一小袋珍貴的鹽巴塞到唐敖手裏。


    部落裏打獵艱難,時常還要遭受霜狼和冰雪暴熊的襲擾,就算是鹽巴也要鑿開深達十幾丈的冰層,煮海水為鹽。


    肉食和鹽巴已經是部落裏最珍貴的禮物,唐敖幾番推脫不果,才受之有愧的收下了。


    唐敖在大荒雪原住了七天,架不住林父等人虔誠和熱情,替部落裏繪製了十幾張玄冰符。


    和茅山派的符籙不同,這些符籙依照天符宗的秘法繪製,即便不是修煉者也可以激發。


    隻是威力驟減而已,卻仍然可以保證部落在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候不至於束手待斃。


    “出來吧!自以為機靈,其實你爹早就告訴我了。”


    唐敖揮鞭甩了一記脆響,鹿兒拉著雪橇加速奔馳在雪原上,順便在卷著的帳篷上敲了敲。


    林之洋的小腦袋從卷曲的帳篷裏伸出來,麵色羞赧道:“仙師,您答應收我為徒了嗎?我想像仙師一樣神通廣大,將來可以迴來保護爹娘,保護部落不受野獸的威脅。”


    當日目睹唐敖神奇且犀利的術法,林之洋便化身小尾巴,整日裏圍著唐敖打轉轉,祈求唐敖收他為徒。


    唐敖也曾測過林之洋的靈根和資質,結果不盡如人意,即便勉強踏入修煉一途,一輩子也隻會在煉氣初期徘徊。


    不過林父的一番話讓唐敖改變了主意。


    林之洋年紀雖小可是對大荒雪原比較熟悉,可以確保唐敖用最短的時間抵達寒荒國。


    其次是林之洋一心求道,心思早已不在部落裏麵,不遂他的意他可能會魔症,發瘋。


    “我比你年長不了幾歲,又是你將我從雪中救出,豈有收你為徒的道理,你我不妨兄弟相稱。”


    “做兄弟?”林之洋眼珠轉了轉:“能傳授我神通法術嗎?如果不能,我不要做兄弟。”


    唐敖見林之洋說的有趣,笑道:“兄弟領進門,修行靠自身,唐某絕不藏私,但是你能領悟多少,學會什麽神通,唐某可不敢保證。”


    “那就做兄弟,唐大哥,我很聰明,部落裏打獵的技巧我一學就會,現在就教我好不好?”


    林之洋得知做兄弟也可以學習神通,當即改了口,央求馬上學習法術。


    一個月時間過去,林之洋從最初的興致勃勃變成了如今的愁眉苦臉。


    道經第一篇耗時月餘仍然沒有背誦熟悉,更別說理解其中的含義了。


    如果不是唐敖逐字逐句的教授,他甚至都懷疑唐敖是不是在敷衍。


    唐敖看著林之洋麵對道經頭大如鬥的模樣,不由得微微搖頭。


    同是劣質靈根,張果老隻比林之洋強一點點,對道經的領悟就強過林之洋數倍,可見天賦對修煉進境至關重要。


    不過林之洋向道之心的堅定同樣令唐敖嘉許,如果這樣持之以恆,輔以丹藥苦修。


    用不了幾年肯定能踏入煉氣初期,也算圓了林之洋的修煉之夢吧!


    前方出現的一抹綠色,預示著即將走出大荒雪原,當皚皚白雪被黑褐色的沙礫取代,雪橇徹底失去了作用。


    四頭鹿兒被鬆開鞍套,自由自在的啃食著石縫間稀疏的青草,時而抬頭遠眺即將消失的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唐敖背負帳篷等必備之物,看著腳步沉重吃力前行的林之洋,伸手將其放坐到肩頭,大步流星直奔荒野之外的寒荒國。


    “唐大哥,你看那人好奇怪,明明是個男人,竟然穿著羅裙,頭發還梳成女人的發髻,如果不是嘴上長著胡子,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個女人更有趣,穿靴戴帽,走路踱著四方步,從後麵看,我還以為是男人呢!”


    走到人流熙攘的地界,林之洋的眼睛頓時不夠用了。


    尤其是看到男女反串的打扮和作派,臉上的歡樂就沒有停過,早已忘了林父的叮囑。


    唐敖牢記林父所說女人國的種種古怪,親眼所見果然如此。


    雖然暫時沒有覺察到有什麽危險,但還是拍拍林之洋的肩膀,眼神示意林之洋不要大聲喧嘩,因為周圍的人望來的眼神顯得非常奇怪。


    人生地不熟,最忌言語無狀。


    唐敖拉著林之洋走進一家酒肆,準備邊吃飯邊打聽天符宗眾人的下落。


    當日天際落人如雨,必是此地一大奇觀,天符宗門人又不會憑空消失,總能尋找到蛛絲馬跡。


    走進酒肆,饒是滿腹經綸見多識廣的唐敖,也被裏麵的場景驚愕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林之洋則雙手捂嘴,將笑聲堵在嗓子眼,免得憋不住被唐敖責備。


    隻見酒肆內座無虛席,生意極其興隆。


    不過客人盡是做男裝打扮的女人,反倒是提茶倒酒的夥計,一身羅裙邁著小碎步,偏偏下巴上生著三綹須髯。


    說話輕聲細語,不免讓人想起戰國名人龍陽君。


    單單如此還不會讓唐敖錯愕,真正驚世駭俗的地方是酒肆的二樓。


    一個個又黑又醜的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時不時揮動手裏的絹帕,朝樓下拋著媚眼。


    這哪裏是酒肆,分明是女人國的青樓,唐敖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險些把隔夜飯吐出來。


    “年兄,今日眾香樓選花魁,不知年兄中意哪一位美人兒?”


    靠近門邊的一桌客人,說話的明明是女人,可語氣神態無不酷似煙花柳巷的慣熟之徒。


    “魁首非如花莫屬。”


    被稱作年兄的女人,突然高聲喊喝道:“在下出雪花白銀一千兩,願與如花共度良宵,哪個敢與我爭搶,別怪年某不講情麵。”


    二層樓上,如花繡帕掩麵,做出嬌羞不堪的姿態:“年大人,今日選的是花魁之首,又不是如花自身,豈不是讓如花落得眾人的埋怨。”


    唐敖看著說話的如花,肥壯如牛,黑如長安城內的昆侖奴。


    而說話的年兄年大人雖然女扮男裝,卻難掩天生麗質。


    二人要湊成一對兒,簡直令人無法想像。


    果不其然,如花身邊有人不依道:“年大人如此偏袒如花,還選花魁作甚?城內哪個敢與年大人做對?奴家為了今天的盛會巧妝三日,都是無用功嗎?”


    此人說完,淒淒切切的掩麵哭泣,看似哀怨傷悲,卻讓唐敖渾身如雞皮顫栗,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倫常有度,豈有此理。”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上百雙眼睛聚焦到唐敖二人身上。


    臨近的年大人看著唐敖二人的裝束,猛地一拍桌案:“大膽之徒竟然敢不穿羅裙,不梳發髻,分明就是寒荒國的餘孽叛逆,還不給本官跪下。”


    唐敖悔之晚矣!


    剛剛叮囑林之洋不要魯莽,反倒是他招惹了是非。


    正這樣想著,發現身旁的林之洋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震顫,雙眼迷茫,好似丟了魂魄一般,心中暗忖這女人國果然有古怪。


    年大人發現林之洋跪倒,唐敖渾然無事,秀眉緊皺厲聲道:“還不跪下更待何時?莫要讓本官斬了爾等狗頭。”


    隨著年大人怒氣更甚,跪在地上的林之洋突然雙眼翻白口吐白沫,抽搐幾下昏死過去。


    唐敖暗道一聲不好,抱起林之洋想要退出酒肆,女扮男裝的數十人蜂擁而起擋住了去路。


    混亂中,女人拔出隨身攜帶的刀劍,男人則四散奔逃如鳥獸散。


    唐敖不知林之洋究竟著了什麽道,此地又不是查看的地方,當即雙眼瞪視年大人:“阻我去路,休怪唐某辣手無情。”


    “餘孽休走。”年大人手持三尺利刃,橫眉立目:“不服歸化,本官定要讓你知曉女人國的厲害。”


    年大人說完其他女人紛紛附和,同時咒罵不得好死雲雲。


    唐敖不覺得如何,昏迷中的林之洋卻七竅中滲出血絲,不禁駭然道:“這些女人的嘴巴是開了光嗎?難道是某種邪術?為何對我無效?”


    “年大人,這個賤人為何不跪?難道他不是男人嗎?”


    年大人這邊同樣非常詫異,有一人疑惑過後恍然大悟:“聽說不服歸化的叛逆,為了不懼女人國聲威,甘願閹割自身,變成不男不女的異類,此人就是嗎?”


    “你才是太監。”


    唐敖被質疑是閹人心下惱怒不已,揮臂砸向門口擋著的女人,出手不再留情。


    拳影疊加將兩個女人轟飛,喀嚓一聲撞碎門板齊齊跌落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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