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八十三年,昊天正宗基本沒有什麽變化。


    不過餘羨依舊敏銳的察覺到了昊天正宗山門與八十三年前有一些不同。


    那是四麵八方陣法根基的挪動,地麵大戰的痕跡!


    顯然在這八十三年期間,就在這昊天正宗山門前,爆發過一次大戰!


    餘羨都不用去細想便可以猜出,這場大戰必然是血河教來攻!


    那血河教教主柳清河徹底穩固了化神修為後,自然要帶著麾下一眾元嬰,金丹,築基前來攻打昊天正宗,從而試圖一統中洲。


    奈何昊天正宗運道不絕,幾宗融合之下氣運更甚,太上大長老雖突破化神失敗,李聖江卻有所感悟,成功突破化神!


    這樣雙方都有一個化神大能的情況下,大戰自然就成了消耗戰,而昊天正宗有護山大陣,得宗門地利之勢,血河教又如何能攻下來?最終死傷了一些,無奈退去。


    宗門道路則依舊熟悉,未曾改變。


    陳慢慢帶著餘羨徑直前往了煉丹門。


    卻見煉丹門門前,足有一眾萬餘弟子,皆是站在門前!


    他們眼見陳慢慢迴來,頓時齊齊高聲喊道:“恭迎餘長老迴歸煉丹門!”


    陳慢慢秀眉一挑。


    餘羨也是當場怔了一下。


    這……誰弄的手筆?


    居然讓所有人都出來迎接自己?也太那什麽了吧……


    “誰讓你們出來的?”


    陳慢慢眉頭皺起,冷聲道:“你們的事情都忙完了?你們很閑?”


    “二長老勿惱,是我讓一眾弟子出來,迎接我煉丹門天才的。”


    一聲笑語傳來,卻見一個男子邁步而出。


    看著這個男子,餘羨目光微微一動。


    這男子餘羨當然認識,乃是楚梨兒的老祖,楚澤星。


    八十三年下來,楚澤星的境界從當初的金丹中期,變成了金丹後期。


    從這修行速度也就可以看出,人與人的資質差距是多麽的巨大。


    即便楚澤星早踏入金丹一二百年,他踏入金丹時,甚至餘羨等人的爹媽都還沒出生。


    可如今卻仍舊被餘羨,被華元都,被尤小花,被蘇小朵追上。


    而他自己進步艱難,修為達到金丹後期之後,想要圓滿,更是難上加難!


    這就如同學業一般,每上一層,都會刷下來一大批人。


    直至踏上那最終的巔峰,億萬人篩選之下,也不過寥寥十數人,數十人成功罷了。


    陳慢慢看著楚澤星,皺眉道:“你也很閑嗎?嗯?”


    當年陳慢慢金丹初期的時候,就不會給楚澤星麵子。


    如今她比楚澤星更是高了一個小境界,楚澤星麵對她,除了示弱,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好在楚澤星也知道,陳慢慢本心不壞,她不悅就是不悅,而不是故意刻薄。


    因此楚澤星隻笑了笑道:“我讓大家出來,一方麵是迎接,另一方麵正好也可以見一見餘道友模樣,免得以後不認識,這不也挺好嘛。”


    “行了,現在認識了,都迴去忙事去!”


    陳慢慢抬手一揮。


    那萬餘弟子連忙躬身道:“遵命!”


    說罷快速散去。


    楚澤星隻笑著,也不生氣,不過看向餘羨的目光深處,明顯帶著震驚與擔憂。


    才八十三年啊……


    此子已經是金丹後期,和自己一般修為了!


    如今他所擔憂的,就是此子……會不會記仇?


    楚梨兒那事,當初看起來也不大,且郭聘也已經抵命了。


    但後麵楚梨兒賣弄心機,數次要加害他,他又不是白癡,如何不懂?


    隻不過迫於自己金丹中期的修為,不敢妄動楚梨兒罷了。


    可現在的他……還有什麽不敢動的?他甚至連自己一起動都沒問題!


    餘羨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微微點了點頭示意。


    楚澤星連忙一笑道:“餘道友當真天資驚人,區區幾十年不見,你已臻至如此修為!可喜可賀!”


    餘羨淡淡道:“我不過魯鈍之資,當不得道友如此誇讚,師姐,不必耽擱時間,還請帶我去見門主大人。”


    陳慢慢則看了一眼楚澤星道:“你不必在這上麵花費心思,餘羨不是記仇的人,楚梨兒那事,以後再說,你先迴去告訴她,別再把她給嚇死了。”


    說完便對著餘羨道:“走吧。”


    楚澤星眼中頓時露出一抹喜色,連忙點了點頭,又對著餘羨露出歉意的苦笑,便轉身迅速離去。


    餘羨沒有多言,隻是跟著陳慢慢往山上而去,心中思量。


    聽陳慢慢這話裏的意思,她是要調和一下自己和楚梨兒之間的矛盾了。


    嚴格說起來,楚梨兒當年也不大,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渾身逆骨的時刻,說話做事也不過大腦,這才有了後麵的種種事情。


    所以她的錯,在陳慢慢看來,是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的。


    不過她卻不知道,楚梨兒當初差點就害死了餘羨!


    這仇恨,自然不好解!


    “那楚梨兒當年與你之事,她早已全盤說出了,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早知道錯了,隻不過你沒在宗門,聽不到而已。”


    帶著餘羨往山上走,陳慢慢開口淡淡道:“都是年少輕狂的事,要我看,不如算了吧。”


    餘羨一聽,眉頭頓時一皺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師姐的意思是,她已經死了?”


    “現在沒死,但也活不久了。”


    陳慢慢淡淡道:“她突破金丹失敗,現在是個偽丹修士,偽丹修士,滿打滿算也就二百年壽命,她又能活多久?”


    “哦?”


    餘羨目光一凝,片刻後平淡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凝丹失敗,偽丹境界,那就幾乎沒有了希望。


    又有幾人會和餘羨一樣寧願犧牲自己的金丹本源,渾身的鮮血,來幫助嶽平峰這種偽丹修士重新凝丹?


    這是大損耗,相當於毀了一個金丹修士,去幫助一個偽丹凝金丹,還不一定成功!


    若非是餘羨偶然去闖了秘境,遇到了李興,再得秋識文賞識,又七階靈丹相助。


    那恐怕餘羨幾十年內都要受到本源損耗的拖累,不知要多久才能修為進階,更別說修到如今的金丹後期了。


    恩恩怨怨,已然過了百餘年。


    罷了。


    如今雖未親手報之,但楚梨兒已經廢了,那便由她,自生自滅吧……


    心中歎息一聲。


    餘羨輕輕點了點頭:“就聽師姐的,此事……便算了吧……”


    陳慢慢一聽,哈哈一笑道:“男人嘛,大度點好!”


    餘羨身後的尤小花,蘇小朵二女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目中露出一抹悵然。


    這些年下來,她們不可能不和楚梨兒接觸。


    不過因為餘羨的原因,態度自然不會好,甚至暗暗使絆子,針對楚梨兒都是常事。


    但後來隨著二女突破金丹,楚梨兒突破失敗後,就基本不怎麽見麵了。


    這些年來,楚梨兒為了尋求偽丹重凝金丹之法,不知受了多少罪,尋了多少方法,整個人早已被磨的枯竭。


    加上又已經一百二十餘歲,模樣雖然還未完全老去,但沒有金丹修為加持,靈力不在,自是從身體內散發著衰老氣息,臉長皺紋,頭生白發,哪還有當年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所以二女自然也不再去針對她了,反而心生一股歎息。


    二女也因此感慨,世人皆想求長生,可須知長生之後,還有一個不老啊!


    隻有不老的長生,才會永遠朝氣蓬勃,永遠保持年輕心態。


    否則若是肉身衰老,那即便長生,也一樣老態龍鍾。


    人一老,肉身腐敗之氣彌漫,心態隨之枯萎,眼見別人繁華依舊,自己卻衰老如腐木,那還不如去死。


    沒有不老的長生,是大痛苦,大災難,大刑罰,大折磨!


    二女思索間,已然跟著餘羨和陳慢慢上了山巔。


    煉丹門主大殿依舊,如同當年一般。


    看著這座大殿,恍惚間,餘羨隻覺得自己似乎從未離開過昊天正宗。


    “進去吧,師姐在裏麵等你。”


    陳慢慢笑著說了一句,便轉身道:“我們走吧,他迴來就迴來了,不必大驚小怪,該幹什麽都幹什麽去。”


    尤小花和蘇小朵隻好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一眼餘羨,最終轉身離去。


    等餘羨拜了門主出來後,她們再去找他詢問這一別八十三年,經曆了何等事情吧……


    三女轉身離去。


    餘羨站在原地片刻,躬身道:“弟子餘羨,拜見門主大人!”


    “進來吧。”


    大殿之內,傳出一聲話語,一如八十三年前餘羨前來求學丹道一般,平淡,典雅,柔和。


    八十三年,對於築基修士幾乎就是一生,對於金丹也是不短的時間。


    但對於元嬰,那就是很短的一段時間了,或許一個閉關,或許一次修行,八十三年便會過去。


    餘羨道:“弟子遵命。”


    說罷邁步走到了大殿門前,推門而入。


    大殿空曠,前方一身穿紅色衣裙的身影背對著餘羨。


    餘羨再次躬身道:“弟子餘羨,拜見門主大人!”


    低頭所見,一襲紅裙邁步而來,徑直走到了他的麵前,那熟悉的,很淡的體香味道也已然被他所嗅到。


    不用看也知道,是紅芍。


    “無需多禮。”


    紅芍聲音傳來:“起來吧。”


    餘羨道:“多謝門主大人。”


    說罷便站直了身體,看向了眼前。


    八十三年不見,紅芍依舊,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她仍然是元嬰初期的境界,仍然是一襲紅色宮裝,絕美的麵容平淡且安靜。


    “嗯,不錯。”


    紅芍掃視了一下餘羨,淡然一笑道:“一晃不過八十三年,你的修為竟精進至此,看來你這種人,天生就不適合呆在宗門苦修,而適合在野外生存,尋找機緣,感悟突破。


    餘羨略有些尷尬之色道:“門主大人羞煞我了,當初也是實在沒辦法,弟子隻能選擇逃走,否則宗規之下,不論是殺了弟子,還是廢了弟子修為,弟子都是不甘心的。”


    “那李策玄的命牌未碎,就代表他沒死。”


    紅芍淡淡道:“而他被你廢了金丹都沒死,那或許是有了什麽新的機緣,不過這八十多年下來,他一次都沒有迴來,已經被昊天正宗除名了。”


    “那弟子?”


    餘羨心中一動,麵露一抹疑惑。


    “你自然也被除名了,你無故離開宗門不說,還擅自取走了自己的命牌,宗門豈能留你名錄?不過你放心,你即迴來,我自會告知宗主,將你從新造冊,留取命牌。”


    紅芍素手一擺,不以為意。


    “那弟子傷了李策玄這事……”


    餘羨麵露一抹凝重道:“可有懲罰下來?”


    “放心,此事除了我和慢慢,沒人知道,即無人知道,誰會罰你?”


    紅芍笑了笑道:“你啊,當初就是太過顧忌了,你就偏不走,誰還能真奈何你了?也不至於這八十三年了無音訊。”


    餘羨滿臉無奈之色,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世事難料,哪有誰能洞悉一切?


    當初自己匆匆逃走,沒想到卻是自己嚇自己……


    不過這一走,也是機緣命數所致。


    否則大哥誰救?如何成金丹?


    否則自己怎麽能踏入那秘境?


    又怎麽能得到榆樹娘的樹段?


    又怎麽能去了中洲逍遙仙宗?


    又怎麽能修到如今境界,以及得到了最關鍵的,榆樹娘被誰害的線索?


    一切都是運道!


    “你這八十三年去了那裏,做了什麽,我即不管,也不問。”


    紅芍看著餘羨,收起了笑容,平靜道:“可你如今迴來,那就不能再亂起心思了,昊天正宗和血河教的最終大戰一觸即發,一旦打起來,便是不死不休,你即迴來,為昊天正宗弟子,便要為昊天正宗出力,為東洲正道,誅除妖邪!”


    餘羨一聽,神色一正道:“弟子此番迴來,定不會亂來!當恪守宗規,一心一意為宗門效力,誅除血河邪教!不讓門主大人失望!”


    “嗯。”


    紅芍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餘羨,確定了餘羨沒有被奪舍,魔化,以及性格大變等等後,嫣然一笑道:“好,你去吧,對了,八十三年下來,你丹道造詣怕是停滯了太久,還是老規矩,以後每個月你可以來我這裏,聽講一天。”


    餘羨一聽,心中一動,他抬頭看著紅芍,忍不住把這個女人,和逍遙仙宗的那個女人對比了一下。


    紅芍身形高大,典雅。


    鄒行心則身形嬌小,靈動。


    但二女皆是極漂亮的。


    且二女的丹道造詣都極高。


    不過說到底,還是鄒行心更強,因為她是化神中期大能,活了一萬多年。


    元嬰初期的紅芍在她麵前,便如同螢火之光。


    但此刻在餘羨心中對比之下,紅芍和鄒行心卻有不少的相似點。???.biquge.biz


    對於丹道都是極其醉心。


    性格直爽。


    傳授後輩不會藏私。


    丹道天賦罕見等等等。


    紅芍現在比不過鄒行心,也隻是因為年紀小罷了,若給紅芍萬載歲月,也不一定比鄒行心差。


    丹道……丹道……


    二女的丹道,他都聽過很多,互相印證,所獲良多。


    “餘羨,你有些無禮了。”


    卻是忽然一聲話語,打斷了餘羨的思路。


    紅芍麵露一抹微微的不悅,顯然餘羨這麽直勾勾的看了她三息的時間,已然有些失禮。


    餘羨猛然一眨眼迴過神,連忙躬身道:“門主大人恕罪,弟子剛剛想了一些事情,失了神!”


    “嗯,無妨,你去吧。”


    紅芍點了點頭,淡然一揮手。


    “弟子告退。”


    餘羨躬身後退三步,這才轉身快速離去。


    而紅芍看著餘羨的背影,目中閃爍淡淡光芒,心神不知覺思索,似迴到了某一個時間段。


    他……為什麽那麽像呢……


    以至於自己八十多年無法介懷,反而愈發深刻……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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