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清溪臉上更加殷勤,挨著孟曉坐了下來。


    孟曉還沒入睡,被他這麽一鬧騰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絲毫遲疑地拆開手上的奶糖塞進嘴裏,然後才賞了嘴角幾乎咧到耳根的少年一個眼神,不客氣地迴道:“我今年十七歲,清溪弟弟。”


    清溪:“……”


    他震驚地上下掃視了一遍旁邊的孟曉,嘴巴大得幾乎能吞下一顆雞蛋,“不可能!你胡說!啊……小妹妹是不是知道我對年紀比我大的老女人沒興趣,才故意搪塞我?!別騙哥哥了。”


    “她沒有胡說。”


    未待孟曉說什麽,後麵的清弦截了話頭走上前,她的一雙杏眼盈盈著水光,襯得整張臉都如發光一般,不愧是道門的第一美人,隻是今日不知為何看著更加光彩奪目了一點。


    清弦把清溪拽起來,自己坐在孟曉身邊,親密地勾住對方的胳膊,聲音甜甜地對清溪說:“孟曉姐姐今年真的十七了,看不出來吧,姐姐她長得小而已,是吧姐姐?”


    她扭過頭來,想要得到孟曉的應和,卻見對方居然緊緊捂著口鼻,臉色不好地往後退。


    清弦:“……”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下意識地想捂住孟曉的嘴巴,防止對方把話說出來,可為時已晚,孟曉透著煩躁嫌棄的聲音傳遍整輛大巴。


    “好臭!離我遠點,你個塞牙縫的韭菜。”


    大巴中因這句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知內情的眾人都沉默了。


    這話對其他人或許無所謂,但放在清高矜持的清弦身上打擊是巨大的,她默默捂上了臉,與懷疑人生的清溪一同夾著尾巴滾迴了後排。


    孟曉周遭終於清靜下來。


    她舒了口氣,發現旁邊座位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大抱枕,她拿過來抱在懷裏,頭一下一下地點著,很快進入了夢鄉。


    當聽到前麵均勻的唿吸聲時,躲在後座的月琛鬆了口氣,把手上打算孟曉不喜歡那個抱枕怒而扔掉後的後備抱枕丟到一旁,趴在前座椅背上低頭看著下方少女的恬靜睡顏,精致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看在別人眼中,隻能被稱為驚悚。


    一旁缺根筋的無憂道人都不禁抖了一下,暗歎尼瑪這小祖宗又在打什麽壞主意,這笑容忒滲人,不會是孟曉小姑娘一直不迴應他的感情,就盤算著把人家毒殺隻留個身體來場冰戀吧?


    所謂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什麽的。


    他覺得,月琛絕對是能做出來的那種人!


    無憂道人心中掙紮了片刻,還是覺得應該勸勸自己的忘年交,“月琛啊,我覺得你應該給孟曉一點自由,你總是這樣,是個女孩子都會被嚇著。”


    見對方沒有搭理他,仍然低頭看著孟曉,他長歎了口氣,又勸:“如果孟曉真得死了,你一定會很痛苦的!”


    月琛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然動了動,迴道:“你說得沒錯。”


    孟孟因為犯了天條而懲戒輪迴百世,而且多半的輪迴孟孟本體是不會醒來的,她藏在一個人類的靈魂裏長大、結婚、生子、老去。


    而他,就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不能有一點幹預。


    隻能看著那個不是孟孟的人,頂著孟孟的外貌牽住了其他男人的手幸福地走向生命的終點,他隻能在一旁微笑著,自虐一般祝願他們幸福。


    但這些的痛苦,其實都抵不過次次看著孟曉死在他麵前來得可怕,這份痛苦世世疊加,他幾乎都要承受不住了。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把這份痛苦抹殺掉該多好啊。”月琛怔怔地再次開口,他每一次都勸誡自己不要再下凡陪伴孟曉,靜等她迴歸神位即可。


    可是,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一旁的無憂道人露出驚悚的神情,顯然是誤解了。


    但他覺得自己理解能力沒毛病,痛苦等於孟曉,抹殺等於殺掉,也就是說月琛老弟真情實意地想要殺掉孟曉啊!


    雖然天師要殺人其實很簡單,但作為守法公民,這種行為要不得,更何論殺人會染上因果,天師利用窺天之術來殺人,更是因果加倍。


    他抖成個篩子,也不怕再次被捆成s型,緊緊握住了月琛的手,虎目含淚,“老弟你聽我一聲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呸!是順應天道,絕聖棄智,由無為而無不為,我們絕對不能幹違法的事情啊!”


    月琛:“……”


    月琛完全不知道為何無憂再次發瘋,但是捆成s型一定沒錯,於是在一眾玄門新生代懷疑人生的目光下,他們的執行長老,殺伐果斷的無憂道人,此時正身形曼妙地在大巴通道裏滾來滾去。


    玄門後生們:“……”讓我們去死,辣眼睛!


    *


    很快,大巴到達了山腳下。


    這裏山峰崢嶸,崎嶇不平,大巴根本上不去,於是大家背上了行李徒步向著山中走去,據情報說頂多走三個小時即可進入邨內,但他們從上午走到傍黑,仍然走不進去。


    “是鬼打牆。”有個年輕道人出聲。


    然後他受到了所有人的鄙夷,“我們還不知道是鬼打牆?隻是該怎麽破?”


    這一路上,大家也都偷偷試過各種想法,本想來個一鳴驚人,給各位長老留個好印象,但全都失敗了,此時他們也累壞了,有人不顧仙風道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喘著氣。


    有人起了頭,自然其他人也跟隨著坐了下來,都累得夠嗆。


    無憂道人跟其他長老交換了下眼神,大聲道:“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我們再想辦法,你們早日休息吧。”說完又去找了孟曉和月琛,詢問願不願意跟長老們一同輪換守夜。


    兩人都搖了搖頭,表達了拒絕的意思。


    無憂道人倒沒覺得怎麽樣,但旁邊的刑罰長老卻有些看不慣,“月琛也就算了,那孟曉說白了就是個拿錢打工的,怎麽就把自己當大爺了。”


    刑罰長老向來對眼高於頂,還把自己當盤菜的年輕人很不喜歡,更何況清弦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自然希望她可以得償所願,曾經同輩中無人能與清弦相媲美,現在卻躥出個孟曉來。


    人心都是偏的,這樣一來二去,刑罰長老對孟曉的偏見更重,‘我要給這娃點顏色看看’他在心中這般想著,看向少女的目光愈發不善。


    無憂道人沒有意識到刑罰長老的轉變,還哈哈大笑著拍老友的後背,“天才總有幾分怪癖嘛,我們這些做老一輩的,不要計較太多啦。”


    刑罰長老冷哼一聲,“是不是天才,還不知道呢。”


    說完,便獨自離開了。


    *


    由於全隊隻有兩個女生,所以孟曉和清弦分到了一個帳篷,隻是兩人躺下去時,一個在極左,一個在極右,孟曉還不知從哪搬來一大塊木頭隔在兩人中間。


    清弦被膈應的不行,臉上青白交加,好半晌才委屈地說:“我已經不臭了,昨天我泡了整整一晚上,所以孟曉姐姐你不要離我這麽遠,人家害怕嚶嚶。”


    孟曉沒有理會,一句話不說地背過身睡覺,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聲。


    臥槽!特麽的是豬嗎,沾上枕頭就睡啊!


    清弦心中暗罵,卻也不敢跨過木板,隻能也拉上被子睡下。


    到了半夜,清弦忽然覺得手上有絲瘙癢,她驀地睜開眼,四周寂靜一片,連之前沙沙的風聲都沒有了,隻有在很近的地方傳來輕緩的哭聲。


    那聲音幽幽切切,聞者不禁潸然淚下。


    清弦流著淚僵硬地轉過頭去,一開始沒有看到什麽,當視線與地麵平行時,她看到地上的暗影處趴著一個人,四肢伏在地麵,如野獸般五指成爪。


    它低垂著頭,烏黑的長發幾乎遮蓋住整座帳篷,使得帳篷中猶如盤絲洞般可怖,而她手上的瘙癢就是它的頭發導致。


    “孟、孟曉姐姐,是你嗎?”清弦試探著叫了一聲。


    第75章


    她想坐起身,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似乎有什麽東西壓在身上,沉重到喘不過氣來,清弦害怕極了,嗚咽出聲,“孟曉姐姐,你不要嚇我啊!”


    趴在地上的女鬼像是受到了唿喚,忽然抬起臉來,那是一張空白的臉,在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白光。


    然後,她又低下頭,使勁晃了晃腦袋,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形成了五官,很快化成一張與孟曉完全無二的臉,對著清弦柔聲說:“別怕,我就在這裏。”


    清弦一怔,身上的重量忽然更加可怕,幾乎是要把她壓碎,爾後一條細長的舌頭滑過她的耳廓,陰冷的聲音縈繞其中,“她一個假貨有什麽好看的,快看看美破蒼穹的我啦。”


    她的腦袋又不受控製地轉過來,身上不知何時趴著一隻人身蛇尾的男性,他金色的豎瞳裏充滿了旖旎的情.愫,像是在看深愛之人,“小姐姐,為什麽要逃呢?這不是你自己的請求嗎?”


    “你、你在說什麽啊,我不明白。”


    清弦似是被嚇得緊閉上雙眼,哭聲更甚,“我跟你們講,我可是玄門第一美人,如果敢傷害我分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噗哈哈哈哈!”人身蛇尾的男性低笑出聲,“小姐姐別裝了,大人叫我來帶你迴去,你這個美味的靈魂可是超值錢的。”


    他細長的手指從少女的手臂一路向上,直達她的脖頸,五指成爪就要攝取靈魂時卻被一束黑色長發攔腕切斷,蛇人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飛了出去。


    “無麵,你這是要做什麽!”


    蛇人暴怒,尾巴的響環發出巨大的震顫聲,他呲著牙,那尖利的牙齒上開始滴落黃色液體,啪嗒——帳篷被腐蝕了一個洞,壓在帳篷下的草地瞬間化為了烏有。


    可見毒性有多大。


    但被稱為無麵的少女卻絲毫不懼,她站起身,身體開始縮小,一頭烏發也漸漸化成白色的長發,眼睛越來越亮,自顧自地說:“這到底是誰的身體,這股力量也太可怕了吧!”


    她側過頭,稚嫩的小臉上一派天真,“金尾哥哥,你剛才是不是想吞獨食啊,人家可不允許哦!”


    說著,無麵不再廢話,長發如同觸手般飛快地襲向蛇人,金尾暗暗搓牙,飛身躲過,長尾狠狠地打在長發上,“無麵妹妹,哥哥隻是口誤而已。大人派我們倆來接她迴去,獎勵自然是分兩份的。”


    獎勵的確是兩份,但如果一人放棄的話,那這兩份就可全部落入懷中。


    金尾原本打算著先把任務拿下,再在迴去的路上解決無麵,畢竟多少次了,這家夥在他的絕對優勢下都會唯唯諾諾地答應所有條件。


    然而這次,無麵那家夥似乎撞了個大運!


    無麵的能力其實說強也強,說弱也弱,就看被喚得第一個人的力量,所以最初是他占據有利位置,無麵隻敢在一旁候著,隻是沒想到這家夥運氣這麽好,看起來那人的力量相當強悍。


    “哎呀!金尾哥哥,人家也隻是開玩笑而已嘛~”


    無麵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雙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聲音從甜蜜驟然變得陰冷,“人家隻是想開一個金尾哥哥任務中死去的玩笑,是那種死得不能再死,連魂燈都救不活的那種哦!”


    這臭娘們!


    果然早就有要殺死他的想法!


    金尾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他盡力躲避著,找準機會穿過飛舞的長發,快速撲向不遠處的少女,無麵遠攻十分在行,近戰卻是軟肋,每次輸給他也是因為他會拿捏著她的弱點攻擊。


    果然,無麵的臉上起了慌亂。


    金尾微笑,這一次他又贏了,可當他這麽想的同時,原本嚇得後退的無麵忽然頓住腳步,細手一伸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力氣太過恐怖,即便他迅速在脖子上附了一層堅硬的蛇鱗,仍然能聽清蛇鱗片片崩裂的聲音。


    “啊!忘了告訴金尾哥哥,這個名字的主人擁有無盡的力量,我現在隻奪取了百分之二十,就能玩弄你了呢!”少女的聲音猶如一道催命符。


    金尾被掐得說不出話來,牙尖的毒液落在無麵纖細的手上,卻沒有一絲作用。


    這不可能!


    他的毒液,天下沒有不腐蝕的東西。


    無麵這次所奪取的,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怪物!


    看著金尾青紫的臉龐,無麵幼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忽然大笑出聲,“終於!這一天終於到來,啊!這具身體太棒了,這還僅僅是百分之二十的力量,若是全部歸於我,那、那是不是連大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啊啊!快點……快點全過來,我的力量啊!”


    她的臉上滿是瘋狂與快意,眼珠子違背常理地瘋狂轉動著,但下一秒無麵的表情與眼珠子全部僵住了,肩膀上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摁住了。


    孟曉黑著臉站在後麵,皮笑肉不笑地說:“可以,我過來了,你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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