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靜默了片刻,輕輕地說:“陳樂幫過你,你記得在高一時一直融不入圈子,是陳樂一直陪著你。”


    “……我、我去。”


    孟曉終於從記憶碎片中扒拉出陳樂的蹤跡,卡了一下後頗為不爽地在背包裏塞了不少符,還捎上了剛買的桃木劍,看著南露給的家庭地址任勞任怨地去了陳樂家。


    陳樂住在城中村裏,那是一排現今已經很少見的平房,坐落在一片自建樓之內,看起來十分簡陋貧寒。


    她到達時,南露已經在那等著了。


    見到她後立馬迎了上來,自來熟地拽著她去了一排平房中最裏麵的一間平房。


    那平房門口坐著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光著膀子靠在門框上抽煙,見到她們時眼前一亮,滿臉諂媚地湊了過來。


    “哎呀,這不是露露嗎?是來找我家陳樂的吧,這死孩子最近跟中了邪似得沒事找事,你跟她聊一下吧。”他打開門,側過身讓兩人進去後,狀似無意地說:“露露啊,聽說你大伯公司招個保安經理,你看叔叔怎麽樣啊?”


    南露臉上滿是尷尬,強撐著笑臉敷衍道:“我迴去問問我大伯那缺人嗎缺的話一定推薦叔叔。”


    說完,就強拉著孟曉進了個小屋子,反手立馬鎖了門。


    “唿——”她舒了口氣。


    孟曉倚在牆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喲!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小姐啊!”


    南露趕緊擺擺手,解釋道:“什麽大小姐,我就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小孩兒,家裏頂多比別人多了幾個廠而已。”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真·普通家庭出來的孟曉默默地開始觀察這間陰冷的屋子,明明現在是個大白天卻拉上了窗簾,四周散亂著摔碎的器物,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她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有陽光射進來,使房間裏多了幾分暖意。


    孟曉轉過身,正準備去扒床上那位大夏天用被子裏三層外三層裹著的陳樂同學時,身後的窗簾又‘唿啦’一聲被拉上了。


    南露、孟曉:“……”


    沒被嚇死也會被熱死的陳樂同學:“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放過我吧!”


    “給我閉嘴!”


    孟曉厲喝,扭過頭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伸手將窗簾再次拉開。


    等了一會兒沒有再動後,她再次轉過了身,後麵的窗簾幾乎是同時被拉上了。


    “哼哼!不錯,很皮嘛~”


    孟曉發出低低的輕笑,掏出一張符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在了愣怔的南露額頭上,大聲道:“那小鬼在哪?”


    她沒開全天眼,隻能看見怨氣重或施展術法的鬼,其他隻是做個小惡作劇的鬼是根本看不見的,而南露不同,她天生八字軟,即便有意隱藏的鬼,隻要加以輔助一定能看個透徹。


    果然,貼了符後,本來還算淡定的南露一下子坐在地上,顫抖地伸出手指,“在、在那!”


    孟曉立即抽劍砍去。


    一聲尖叫,顯出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影。


    他想要逃走,卻被孟曉一把拎在手裏,笑眯眯地問:“說吧,這麽皮是為什麽?”


    那小鬼已經抖地不成樣子,還強裝堅強地說:“她欺負安安!安安離不開那裏,我們來幫安安!安安那麽好的女孩兒,都怪她!都怪她!”


    說著,豆大的淚水混著血滴落了下來。


    孟曉嫌棄地做了個扔鉛球的姿勢,將那小男孩扔到了遠處,還未來及想起安安是誰,那邊陳樂又咋唿起來了。


    “我就知道是她!她來找我了,安安她要帶我一起走!”


    “你要再喊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嘴縫起來!”


    她大吼一聲,對方哽咽了下似乎是被嚇到了,但的確閉嘴了,孟曉舒了口氣,她最討厭別人大喊大叫,安靜下來的腦子終於找到了這號人物。


    林安安是個經常跟在陳樂屁股後麵的小可憐蟲,與孟曉曾經性格差不多,不過待遇比她可慘多了,孟曉再被欺負,多少因為有個雖然才上中三,但高中都有耳聞的混世魔王弟弟壓著,沒人敢真正意義上對她造成傷害,也就精神摧殘一下。


    而這位林安安同學可就是物理精神雙管齊下,每天都能看到她被欺負的不成樣子。


    正好有段時間,孟曉身體不好,就休息了一個星期,就在這一個星期裏,據說林安安因為學習壓力過重導致在教室裏用美工刀割喉而亡,但事實是什麽,大家都心裏清楚。


    “唉?她們倆不是好朋友嗎?難道這年頭閨蜜都玩梁山伯祝英台那一套,是不是過幾天就直接化蝶了。”


    孟曉慎重猜測,得了南露的一個白眼。


    “……我想大概不是,陳樂的意思大概是林安安來複仇了。”


    “嗯?為什麽會找你複仇?”孟曉像是不明白,一層一層強製扒開那層蛹,對上陳樂一雙驚懼的眼眸,“為什麽她不去找欺負她的人,而偏偏找作為好朋友的你呢?”


    陳樂眼眸躲閃一下,咬牙說:“升米恩,鬥米仇,我隻是沒幫她而已,她就要來找我!”她一把抓住孟曉的胳膊,祈求道:“曉曉,我以前可是很照顧你的,我聽露露說你有那方麵的本事,求求你救救我,把那些東西殺掉好不好!我好害怕啊!”


    孟曉垂眸看了陳樂半晌,忽然笑了起來。


    “好啊!”


    她說:“你的確幫過我,我會報答你的,但殺掉是不可能,他們沒染上孽,隻是些普通的魂魄罷了,我不能做這樣的事,但我可以把他們趕走,就當平了我們的因果。隻是你和林安安的因果,我卻平不了呢。”


    說完,不顧陳樂的哀求,貼了幾張鎮宅符後就迅速離開了這裏,南露立馬趕了過來跟在她身邊。


    孟曉先是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忽然開了口:“林安安是個很溫柔的姑娘,是她強拉著陳樂來陪我的,陳樂很不屑我和林安安,沒過多久陳樂就離開了,是安安卻一直在我身邊,直到高一下學期,安安得罪了趙妍,她才開始遠離我。”


    南露不確定般看了看孟曉,她剛才似乎聽到了一聲哽咽。


    她有點不知所措,現在想想孟曉受到無數欺辱也隻是默默地承受,從未出現過示弱或者哭泣的行為,現在她竟然聽到了哽咽聲。


    孟曉仰起頭,雙手遮住了眼。


    “安安是怕連累我,那真是個溫柔得不得了的姑娘。”


    南露張了張嘴,沒有吭聲,兩人沉默地分開迴了家。


    當天晚上,孟曉摸到了學校,在教室內外貼了幾張符。


    爾後咬破手指劃上眼睛,再睜開眼就能看到浮在半空中的那個女孩兒,她笑,“安安,明天就是你的主場了。”


    林安安低下頭,彷徨地看著她。


    明明滿身是血,那雙溫軟的眸子裏竟然沒有怨恨和痛苦,隻有淡淡的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  被校園暴力的人,真的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的


    第11章


    陳樂本來不願去學校的,但孟曉承諾的不再來找她的鬼魂又進了屋子,她無可奈何下隻能向學校走去。


    在路過一間平房時,她看到了林安安的母親,那個女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年,眼皮低下全是溝壑,眼中沒有絲毫光彩,與林安安在世時那雙溫柔明亮的眼睛完全不同。


    她還記得小時候,林阿姨撫摸著她的頭,憐憫地說:“露露啊,如果你爸再打你,就往阿姨這邊跑,阿姨保護你。”


    陳樂心中不禁一痛,她低著頭快步離開這裏,但耳邊還是聽見了林阿姨彷徨的聲音。


    “安安啊,媽媽去上班了,你一個人在家可要小心啊。”


    林安安,明明已經死去近兩個月了。


    陳樂聽著,一個沒忍住,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與林安安是在一個大院裏長大的,又是鄰居又感情十分要好,從幼兒園、小學、中學甚至到高中都奇跡般的在一個學校裏,或許是時日久了,感情就淡了,加上林安安的性格內向靦腆,陳樂覺得自己愈發和她談不下去。


    每次看到林安安在遠遠的地方像小動物一般守望著她,陳樂就覺得惡心。


    多大的人了,還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兩個人的圈子漸漸分離,陳樂混進了班裏最高級的圈子,而林安安與同樣不合群的孟曉混在了一起。


    本來那兩人跟透明的一樣,在班級裏無足輕重。


    可有一次,林安安在關教室前門時,偏偏不小心夾到了趙妍的手。


    趙妍是這個班級風頭無量的人物,長相漂亮家裏有錢學習又很好,加上還有個雙胞胎的校霸哥哥在同班,說是橫著走也無可厚非。


    得罪了這樣的人,林安安的以後的日後可想而知。


    先是在她的書本上塗塗畫畫,後來把她鎖在教室裏不讓出來。


    欺淩越演越烈。


    自習課上,林安安坐在前排,有紙條不停地向她砸來,她不願看,隻把頭埋在桌子上輕輕啜泣。


    然而同桌卻不放過她,將紙條一一強製地展開給她看,林安安還是不願看,後麵的同學就揪著她頭發強迫她抬起頭,林安安淚眼朦朧地看著那些紙條上字眼。


    ‘死胖豬’、‘醜女’、‘真惡心’、‘喜歡月琛是想嚇死月琛嗎’、‘就你也配’……‘快去死啦,真是汙染空氣!’


    一個個惡毒的字眼在這群不到十八歲的孩子們筆下寫出,甚至有男生拿過一瓶礦泉水,從女孩兒的頭頂緩緩灌下。


    “好,暫停!”


    陷入幻境中的同學們聽到這個聲音方如夢初醒,他們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隻見孟曉身邊竟然站著一個腹部被什麽東西挖爛,血肉模糊的女鬼,那女鬼聽到指令立馬收了術法,眸子轉向驚聲尖叫的眾人後扯出個驚悚的笑容。


    同學們:“……”


    瞬間被嚇得安靜如雞。


    孟曉昨晚一夜沒睡,不僅將教室設置成以林安安為中心鬼域,除非與林安安有因果,不然都會被擋在門外,還大半夜去各個靈異聖地找了隻幻術很不錯的鬼王,可以說十分用心思了。


    她害困地打了個哈欠,翹著二郎腿用腳尖點了點坐在前麵完全僵直的女生,笑著問:“王茜茜,是你發起的扔紙條活動吧,也是你叫喜歡你的男生去往林安安頭頂倒水的吧?”


    王茜茜抖著嘴唇,完全沒有之前的張狂,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孟曉抬起手指,開始點人,“你、你、還有你……哦別躲啊,就是你!”她點了七八個人才停下,笑的極為陰森,轉頭對女鬼說:“這些人看清楚了嗎,就用我昨天教你的方法玩弄他們!”


    女鬼趕緊點頭如搗蒜,發動術法攝住了那些人。


    王茜茜再次陷入了幻境,她茫然地走過一條很黑很黑的路,看不清楚四周,隻能感到腳下粘稠的觸感,她蹲下身用手舀起一捧腳下的液體,那液體順著她指尖滑下,一股焦灼的痛楚從手中傳來。


    她嚇得立馬甩掉那液體,卻不知是誰從身後狠狠踹了她一腳,她跌落下去,本來完全黑暗的四周驟然變亮。


    王茜茜捂住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這刺目的光亮,等過了幾秒她終於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在深坑之中,周圍全是滾燙的血水,那血水似乎是能腐蝕,隻要碰觸到的皮膚都發出了‘呲呲’的聲響。


    “啊!好痛!好痛啊!”


    她哭喊著攀爬附近的陡石,想著隻要能上去就不用受這等痛苦了。


    可就在她的身體即將離開血池時,一個恐怖的骷髏持著叉子把她挑了下去,她整個人摔入了血池之中,如同硫酸的血水淹沒了她。


    孟曉不知從哪裏摸出了個老冰棍,十分享受地聽著那十幾人的慘叫,陳樂瑟縮地躲在桌子後麵,恐懼地盯著孟曉及其半空中的林安安。


    她知道的,孟曉暫時沒有點她的名,是把她留在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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