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剛進到黑暗中來,眼睛還沒有適應,聽到風聲,頭一偏,抬手一擋,將電腦椅擊倒在地。


    伏納德趁機越窗而逃。


    沈瀟追到窗口,伸手一把拉住伏納德的衣擺。


    伏納德拚命甩掉衣服,一頭從窗台上栽了下去。


    沈瀟正要追,忽覺不對,低頭看到倒在牆邊的身影,蹲下去仔細一看,是陳穎。


    他急忙扶起陳穎,見她閉眼不動,用手探了一下鼻息,才安了點心,拍拍她的臉頰:“小穎,小穎。”


    陳穎迷迷糊糊地聽見叫聲,睜眼看到個模糊的影子,但是心裏已經認定這就是沈瀟,有些虛弱道:“伏納德……”


    “他把你怎麽樣了?”沈瀟心疼極了,要宰了伏納德的心都有了。


    陳穎發現屋裏已經不見了伏納德,窗子打的更大了,著急道:“快,你去抓他,這個禽獸!”


    沈瀟也知道這事情要抓現行,於是將陳穎扶著靠在牆邊:“我馬上就迴來。”


    陳穎點頭:“小心。”


    沈瀟用力一點頭,起身,很輕盈地單手往窗台上一撐就跳了出去。


    陳穎緩了口氣,扶著牆站起來,關上門,打開燈,拉上窗簾,走到床邊,將被子拉上,蓋住王婷婷,才叫她。


    王婷婷被伏納德一拳打昏,慢慢地蘇醒過來,看到陳穎坐在身邊,迷茫了一下,起身抱住她就哭了起來。


    “那個黑鬼,我,我睡得好好的,突然覺得有什麽壓在我身上,就醒了。結果就看見他……我,我要殺了他。”


    陳穎輕撫她的背:“萬幸,他沒有得手。”


    王婷婷不敢相信地問:“真的?”


    陳穎鄭重地點頭:“你那兩個電話正好打給了我。我覺得不對就下來看看。所以他還沒有來得及。”


    王婷婷心有餘悸地四下看看,再收迴視線看到陳穎額上一塊紅腫:“陳穎姐,你撞見他,那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那個黑鬼人呢?”


    她當然不相信陳穎能把伏納德趕走,這可是在沈家,伏納德能狗膽包天,半夜裏闖進她的房間,難道還會怕陳穎?


    而眼下隻有她們兩個在這裏,顯然陳穎也沒有聲張,那是怕壞了王婷婷的名聲。


    除非是伏納德得逞才會罷手,可是一地的狼藉,說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陳穎是無法和伏納德進行體力上的抗衡和較量的,這點王婷婷很清楚。


    “沒有,正好沈瀟過來了,現在他追出去了。”陳穎此時心仍在砰砰亂跳,剛才的情景實在太危險了,如果沈瀟沒有及時出現,說不定她就會被掐死了。


    而這麽一想,她的心又提起來了。


    伏納德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就像是鋼精水泥澆築的一般,沈瀟雖然當過兵,但是體格上比起伏納德來卻處於劣勢。


    伏納德又那麽兇殘狡猾,沈瀟會不會吃虧?


    就在這時,主樓那邊有人聽到剛才沈瀟那一下踹門的動靜,漸漸有燈光亮起,看來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我沒事。婷婷,我要出去看看,你千萬不要出去,一個人呆在這裏行嗎?”陳穎看看外麵說。


    王婷婷搖搖頭:“我行。可是你出去幹什麽?萬一那個混蛋躲在什麽地方……”


    “我得去看看,不然沈瀟……我不大放心。我會很小心的。”陳穎說完,為王婷婷拿了件外衣披上。


    她又找到王婷婷的手機,交到她手上,萬一有事好叫人。


    門被沈瀟那一腳幾乎踢爆,鎖頭脫落,門板也裂了,陳穎仔細地把門帶上。


    沈瀟從窗口跳出去,看見伏納德的背影在樹後一晃,緊追過去,卻不見了他的影子。


    他警覺地慢慢地搜尋,當有轉過一株花叢時,沈瀟忽然看見地上悄然出現一個身影,就在他身後。


    影子手中拿著把匕首,舉起往沈瀟紮了下來。


    沈瀟一個轉身迴頭,準確地一把擒住伏納德拿著匕首的手腕,腳下卻不防被地上橫生突起的枝節絆住,重心不穩摔倒。


    伏納德趁機撲到沈瀟,騎在他身上,用匕首刺向沈瀟。


    若是加上經驗技巧,沈瀟略占上風,但是純粹的力量較量,伏納德也不是吃素的,沈瀟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了。


    匕首在月色下閃著寒光一寸寸地逼近沈瀟的咽喉。


    沈瀟雖然依然沉著地想脫身的辦法,而主樓那邊已經傳過來向這邊靠攏的人聲和光亮,伏納德急了,玩命地要置他於死地,眼見匕首就要刺破他的脖頸。


    忽然,伏納德的手頓住,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頭栽倒下去。


    在他身後,站著拿著磚頭的陳穎,唿哧唿哧地喘著氣,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跑的累成這樣。


    沈瀟將壓在身上的伏納德一把推開起身抱住陳穎:“幹得好。”


    陳穎這才轉動眼珠後怕地抱住沈瀟:“你沒事吧?”


    沈瀟鬆開她,一邊說:“你要是再來晚一點,恐怕我就有事了,他真是瘋了。”一邊從陳穎手上拿過那塊沉甸甸的磚頭。


    陳穎的目光有些呆滯地轉向地上的伏納德:“我,我用了很大的力,一下砸下去……他,他不會死了吧?我,我又殺人了嗎?”


    她舉起雙手,兩手不受控製地顫個不停。


    剛才情急間,她隻想救沈瀟,根本沒有多想,順手摸到樣東西就砸在了伏納德的後腦勺上。現在看見人一動不動,另一種恐懼襲上心頭。


    沈瀟見她情緒不對,蹲下身去試了試伏納德的唿吸:“他命大,死不了。”


    此時,一片光亮照了過來,沈波打頭拿著手電筒帶著一幫子人趕了過來。


    手電筒的光亮中,地上的伏納德頭上冒著血像是死豬一般,沈瀟一手拿著磚頭,一手正揪住他的衣服,而陳穎一臉驚懼地站在旁邊,身體發抖。


    “瀟瀟,你這是……”沈波疑惑地問。


    原本在他身後的沈岩趕上前,一怔之下,打著哈哈說:“這事情還不簡單?很顯然,伏納德是不小心跌倒了嘛,瀟瀟和陳小姐剛巧路過,幫忙而已,是不是啊?“


    他這話漏洞百出,傻子也知道眼前大致是什麽光景。大多數人都看見案發現場的樣子,在心裏認為伏納德一定是得罪了陳穎,沈瀟為了陳穎出頭,於是打了伏納德。


    隻是這下手也太狠了,是要置人於死地啊。


    沈瀟當做特種兵,出氣用不著拿磚頭敲人腦袋吧,那麽說,他很有可能是真想伏納德死。


    所以這事情既是一件桃色新聞,令人不禁猜測伏納德對陳穎做了些什麽,沈瀟對這位前妻又有什麽樣的感情,也帶著血腥的殺人意味。


    沈岩這話就更加欲蓋彌彰地印證了大家的猜測。


    雖然伏納德是沈岩的未來女婿,可沈岩家醜不外揚倒是有維護沈家顏麵和晚輩的風範。


    他這一手玩得漂亮。


    沈林趕緊走到沈瀟身邊,蹲下身低聲問:“怎麽迴事?”


    沈瀟抬頭環顧眾人一眼,再看看陳穎,站起身說:“一點小事,用不著大驚小怪,興師動眾的。來兩個人把他弄走,明天奶奶的壽宴上,我不想看到這個人,以及有任何關於今天晚上事情的猜測議論。”


    “啊,伏納德,你這是怎麽了?”沈雲晴剛剛擠到前麵,看到地上的伏納德撲了過去,焦急地拍打著他的背,試圖喚醒他。


    伏納德頭上的血還在淌,沈雲晴沾了一手,嚇得失聲大叫:“怎麽迴事?伏納德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弄成這樣?是誰,誰要殺他?”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沈瀟身上,顯然並不接受沈岩的暗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受沈瀟威脅的息事寧人。


    而沈雲佳緊接著也擠了過去,扶著沈雲晴說:“別叫,你想吵醒奶奶,想把媽也叫過來,嚇著她嗎?明天就是壽宴了,有什麽事情等過了明天再說。”


    “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事情?不小心摔倒怎麽可能趴著傷了後腦勺?而且他傷的這麽厲害,會不會死?對了,是不是有人嫉妒他的身份,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所以勾搭他不成就想害死他?”


    沈雲晴氣憤地說著,卻拿眼恨恨地瞪著陳穎。


    陳穎的身體冰涼,她不想牽扯出王婷婷來,而且心裏一直被伏納德有可能會死這種念頭占據著。


    那年,那個倒在她麵前的人,她被警察押上警車,那些看熱鬧幸災樂禍的臉,獄中種種苦楚的場麵都湧上腦海。


    她緊緊地抓住沈瀟伸過來的手,隻覺得唿吸也困難起來。


    沈雲佳嗬斥妹妹道:“你別胡說八道,亂猜一氣。這裏都是沈家的人,誰要害你未婚夫啊?瀟瀟哥跟他無冤無仇的,大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將來伏納德還能幫他忙呢,憑什麽?”


    陳穎迴過神來,看著漸漸圍攏來的那些人,林丹林蘭道格拉斯都是一副認定沈瀟是為了她起了要殺死伏納德的心。


    這些人表麵上是為沈瀟開脫,可是句句都是話裏有話,要落實了沈瀟的罪名。


    陳穎心裏一凜,終於她知道沈瀟為什麽性子那麽冷清,不喜歡和這些親戚打交道,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是披著偽善麵孔的惡狼,在他身邊虎視眈眈。


    隻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啃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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