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一甩手,陳穎的手滑脫,又鍥而不舍地抓住他受傷的胳膊,盡量把那隻手舉高。


    兩人之間身高差的遠,她奮力踮起腳,不一會兒就顯得體力不濟,沈瀟將手中毛巾一把塞進她手裏,在浴缸邊坐了下來,主動舉起那隻手。


    這是無聲地妥協了?


    陳穎笑著取了沐浴露,用浴花打起泡沫凃在他身上……


    從浴室出來,陳穎跟在沈瀟身後,被他反手按了頭又塞迴了浴室,命令道:“好好把自己洗幹淨。”


    浴室門哐啷被合上,陳穎差點撞上去。


    愣了愣,陳穎拉門出去,她沒帶換洗的衣服啊。


    剛探出頭,沈瀟一手抓著她的浴袍迴來,往她懷裏一塞,往浴室裏推她:“快洗。我自己會上藥,你再出來,我……”


    他瞪眼的樣子,陳穎本能地有些怕。


    等門關上,聽到他的腳步聲走遠,陳穎罵自己沒用。某人現在是生氣麽?隻不過是有點心急,她怕什麽呀?


    想到沈瀟的傷口位置,他不好自行包紮,陳穎飛快洗完澡迴到臥室。


    果然,沈瀟麵前的凳子上擺放了一溜包紮用的物品,他光著上身,一手拿著繃帶,嘴裏咬著繃帶另一頭,正費力地在往胳膊上纏。


    “我來。”陳穎急忙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繃帶。


    “快好了。”沈瀟側身想躲開陳穎。


    陳穎抓住他的胳膊,視線落在他的傷口上,眼睛立時就模糊了。


    之前醫生為沈瀟處理傷口時,他找借口要喝水,把她給支開了,此時她才真正看清楚那血肉猙獰的傷口。


    清理幹淨的創麵,比起血肉模糊的時候看起來還要恐怖,他一直沒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陳穎以為傷的沒有那麽厲害吧。


    誰知道,直直的被刮去了兩條肉的傷口那麽深,宛如利斧削割了一樣。


    “這得留下多深的疤痕?”她低著頭,啪嗒眼淚就掉了下來。


    “沒事,男人身上有個疤不是顯得更有魅力?又不是刮在臉上。”沈瀟摟住陳穎的腰,安慰地輕拍了兩下。


    她扯過一邊的毛巾,用力擦掉眼裏的淚水說:“以後這種事情你別管了,我自己會解決的。”


    “別忘了,你是我太太。雖然陳家和你沒有關係,但是他們找你麻煩就是找我麻煩,我的麻煩我來解決,有問題?”沈瀟手上一緊,想把陳穎拉進懷裏安慰。


    他不覺得這是件麻煩的事情,隻是陳穎顧忌著陳勇,處理起來有些拖泥帶水的,不如他一次給了斷的幹脆。


    陳穎已經心疼的不得了,不管沈瀟怎麽說,她決心再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沈瀟。


    她有些固執地推開沈瀟,非常仔細地為他重新上藥,包紮好傷口,這樣才能減輕點心裏的愧疚。


    沈瀟感覺到她不大開心,靜靜地等著她做完手上的事,陳穎打算清理凳子時,他拉住她的手。


    “好啦,一點小傷而已,又不妨礙什麽。陳家的事情解決了,小勇以後我會管著他出不了什麽事。以後,就算你想我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可管的。”


    陳穎看著他一臉輕鬆,勉強笑笑:“你還滿不在乎,都弄成什麽樣了。”


    沈瀟立刻嚴肅道:“在乎,怎麽不在乎?你能好好在乎一下我麽?就現在。”


    看到他眼裏異乎尋常的光芒,陳穎哪能不明白?


    “好好睡覺,安心休息,養好傷。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在乎。”她裝傻地伸手將沈瀟按倒,去扯被子。


    沈瀟伸手一帶,陳穎倒落瞬間,本能地將手撐住身體,皺眉道:“不好好休息,還想幹什麽?”


    沈瀟唇角一勾:“我想幹什麽,你還不知道?老婆……”


    四目直視,他眼裏的深情擔憂渴望交織在一起,她的抗拒聲漸弱:“可是你的手,我怕……”


    “沒事,我們小心一點。”他低聲循循善誘地親吻她的唇。


    當一切恢複平靜,他擁著她終於沉沉睡去,陳穎慢慢睜開眼。


    他的側臉也是那麽地帥氣,每個角度都挑不出瑕疵,他的手臂堅實有力地將她圈在身側,在沒有完全入睡的時候,習慣地會偶爾緊一緊,似乎是為了感受她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一翻親密纏綿後,她覺得心裏輕鬆多了,也許沈瀟這種放鬆法是有道理的?


    陳漢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麵對它解決它,一樣樣地來,沒有什麽過不去的關。


    想到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陳穎睡不著,輕輕地從沈瀟的臂彎裏退出來,探頭看看另一側他受傷的手臂很自然地垂落在身側,放心了。


    套上浴袍,陳穎轉身為沈瀟整了整被子,輕輕地在他臉頰上吻了吻。


    他忽然嘴角牽動露出一絲笑意,陳穎嚇一跳,以為驚醒了他。


    但沈瀟隻是將頭在枕頭上愜意地蹭了蹭,依舊睡的踏實。


    “色狼,非要這樣才睡得著。”陳穎好笑地“罵”了他一句。


    確定沈瀟暫時不會醒,陳穎去了書房給夏子涵打了電話,詢問那邊事情進展。


    陳勇這次表現還不錯,麵對民工的謾罵毆打沒有衝動地還手,所以他隻是簡單做了記錄就沒事了。


    陳漢問題就大了,拖欠工資,對於帶頭討債的工人威嚇恐嚇,而且對於工人事先談好的福利待遇以種種借口克扣短少。


    並且,深入調查,檢查機構發現陳漢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材料以劣充優,為縮短工期,簡化程序,問題多多,性質惡劣。


    “他的問題不是一時半會能查清楚的,短期內是不可能出來了。”夏子涵說。


    這些情況,陳穎也隱約聽到過,隻是沒想到陳漢膽子那麽大,沒有鬧出人命算他走運。


    “你弟弟就在我身邊,要和他通話嗎?”


    陳穎想,絕對再不能把陳勇留在陳漢身邊了。現在陳漢顧不上他,王琴肯定更加不會管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而且弟弟很快就要高考。


    “把電話給他,我有些事情要問。”


    陳勇接過電話,就說:“姐,我剛才問過了,如果爸的那些罪名坐實,他最近都出不去。我會處理善後的事情,可能……房子都保不住,所以,我以後也沒家可迴了。”


    弟弟低落的情緒,勇於承擔的勇氣,令人心疼。


    “我剛才在想,如果你願意,以後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至於賠償賣房子這些事情,不用你來操心,安心讀書就好。”


    陳勇心裏也想和陳穎住一起,但是王琴經常和她那些朋友嘮叨,別看飛上枝頭做鳳凰,烏鴉就是烏鴉,其實豪門灰姑娘婚姻都不幸福,人前風光,人後受罪。


    陳勇覺得沈瀟似乎不是那種人,可是姐夫能容下姐姐,難道還要幫著她養弟弟?


    他一直不好意思開口,怕姐姐為難。


    陳穎先開了口,陳勇喜道:“我可以去沈家,和姐姐住在一起嗎?姐夫會不會有意見?”


    聽說弟弟沒事,陳穎也輕鬆了:“你呀,一會思考就想的太多。沈瀟要是不想管,跑去陳家做什麽?他不是給陳漢麵子,是關心你幫你。”


    做了決定,夏子涵開車送陳勇去沈家。路上,陳勇在電話裏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陳穎。


    沈瀟返迴的時候,因為陳漢拿不出錢,又不能做出明確的迴複,那些工人的情緒爆發,已經聽不進去勸說。


    他們湧入陳家瘋狂的打砸,更有人爬上窗台,以死逼迫陳漢,要馬上就拿到工錢。


    拖得太久,工人們對陳漢已經沒有了信任。


    沈瀟好不容易才在一片混亂中找到陳勇,想把他帶下樓。可是,因此他也一樣遭到了圍攻,被逼在一個角落裏。


    眼看要出人命,陳漢慌了,說馬上就聯係人拿錢來,工人暫時停了手,等著他。


    陳漢一一給那些投資或者借了錢的親戚打電話,哀求好歹先拿點錢出來救急。


    可是王琴一向在那些親戚麵前擺闊氣慣了,人家本來也存著賴賬的心,沒人信陳漢的話。


    一圈電話打完,對方不是打哈哈,就是不接電話。


    工人們耗完了僅有的一點耐心,更加憤怒地要毆打陳家父子出氣。


    混亂中,沈瀟聽不止一個工人叫囔,當初招工的時候,聽說盛世總裁是陳漢的女婿,而且招工的人含糊其詞,給他們感覺陳漢的公司是靠在盛世旗下的,想著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才沒有過多的查證就投奔過來。


    所以,如果陳漢再拿不出錢來,他們接下去就鬧到盛世去討薪。


    這個時候安保警察都來了,聽說樓下還有不少記者,鬧事的不嫌事大。


    甚至有人亂喊一通,說盛世那麽大集團,就連這點工錢都要賴賬,沈瀟是吸血鬼。


    這時候,沈瀟再不能容忍,申明他就是盛世的總裁,陳漢的公司與盛世無關,純屬他們私下誤導工人。


    那些工人不信這兩者之間沒有關聯,隻想著這兩邊都在推脫不認賬,要錢無望。


    於是激動之下,窗台上的老工人沒有坐穩栽了下去,要不是沈瀟眼疾手快撲上去拉住,後果不堪設想。


    在警察的幫助下,沈瀟和工人都被安全地救上來。沈瀟不顧手臂受傷,鄭重地向那些工人表態,這件事情牽扯到盛世的名譽,他將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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