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貝茜早在他手伸過來那一刻便不喜歡地將頭偏了開去。即便她不躲開,卡特的手也碰不到她麵頰。


    因為他手腕下一秒便給旁邊冷颼颼伸過來的另一隻手握得牢牢,想動半分也不能。


    手骨的疼痛傳遞得很快,令卡特眉頭一動,扭臉去看身側站著的男人,不怒反笑起來,一時間要叫人將他


    眼裏盈盈的笑波都看作真心實意。


    而夏洛蒂早在希裏蘭德出手那一刻便將貝茜與想上前來解圍的安娜貝爾拉到一旁,熟練得仿佛這種舉動已


    有過多次,就差握一把看熱鬧必備的小零食。


    “我就知道又會鬥上。”她按低了貝茜的頭防止誤傷,津津有味地瞧著兩個男人在她店門口對峙,完全不


    想上去拉架——唯一會勸兩句的赫恩不在,這兩個搞不好要直接打起來,“看習慣了就好。”


    興致很高的夏洛蒂在不經意瞧見安娜貝爾有些複雜的眼神時才後知後覺反應出點什麽,低頭看正安安靜靜


    站在身前的貝茜,情緒也跟著複雜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卡特問。


    希裏蘭德倘若換在還是吸血鬼的時候,恐怕能直接捏碎了他的腕骨。


    現在這副身體真的沒用。


    當著這樣多人的麵也不能真動手,麵對卡特的質問他不說話,沉默僵持片刻,將手甩開去。


    “他們經常這樣,為什麽?”貝茜問。


    夏洛蒂在發呆,下意識點頭,慢了一點迴答,然後聽見安娜貝爾開口道:“弗雷德大人跟親王是許久的矛


    盾了。”


    然而誰也沒說明白矛盾到底從何而起。


    “他們兩個都覺得對方虛偽,也做過好些互相傷害的事情,一來二去,想和諧也和諧不起來。”夏洛蒂一


    攤手,“沒赫恩調解大概早到了見麵就拔刀的地步。”


    有些話不能在這樣多人的場合說。


    夏洛蒂跟貝茜也不非常熟,因而並沒有提及當初這兩個男人第一次打架,為的就是弗雷德冷冷戳出一


    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肖想王位”。


    赫恩在場,她也在場,氣氛就變得很尷尬。


    一通混戰下來兩個人臉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隨著年齡增長,這種矛盾變本加厲,而今還能將場麵控製得這麽好實在是不容易。


    “真可惜,今天還想帶你好好玩的。”夏洛蒂道,“有他們在,恐怕出了看一場打架什麽也做不了。相比


    之下赫恩明顯好得多,對不對?”


    貝茜就“嗯”了一聲,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這邊說著話,那廂兩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已經是劍拔弩張,來條□□引燃當即就能炸。


    希裏蘭德出手無非是不喜歡卡特碰貝茜,這種情緒透過本能的身體反應表現得這樣明顯,心眼再大的人思


    考思考都能覺察,何況卡特。


    親王的腦筋比預想中轉得還要快一些。


    他這會兒慢條斯理擰轉一下被希裏蘭德捏過的手腕,餘光探去看貝茜,又轉迴來對上那淡漠的灰眸,笑容


    裏的挑釁不言而明,偏偏不出聲,一直看到希裏蘭德危險地眯起眼睛,才慢騰騰湊前去,在他耳畔道:“護


    她?她才不需要你。你這樣肖想赫恩的小東西,赫恩知道嗎?”


    希裏蘭德蹙著眉往旁邊站開,本不屑同卡特廢話,聽了這麽一句覺得果然是廢話,輕蔑地笑一聲:“求而


    不得才叫肖想。”他似想起格外有趣的事情,倒減了兩分麵上的寒霜,笑容和煦起來,“像你這樣才叫肖想,


    親王。”


    卡特的假笑終於消失,取而代之是發怒前的無比陰沉,好似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天。


    這樣的表情顯然真實許多。


    最後要不是夏洛蒂嗅到開打前的危險氣息,捂著僅存的一點良心和怕店鋪被砸的擔憂衝上來當和事佬,恐


    怕真要鬧出一次王室與大臣開打的醜聞。


    當然,置身事外的話夏洛蒂很樂見。


    但這麽樣恐怕又要牽扯出貝茜來。雖然她什麽也沒做,全要怪亂動手腳來摸她臉的親王,但事情傳出去誰


    都會關注女主角。


    “放在城堡裏也不是沒有道理。”夏洛蒂道,帶著貝茜分開卡特與希裏蘭德,招手讓人喚馬車夫,臨了拉


    過安娜貝爾耳語道:“赫恩要想安心,還是將她看緊點好。”


    “殿下自然有他自己的主意。”安娜貝爾微笑道。


    這一天也不能好好玩,隻得提前迴王宮去。


    貝茜上車的時候誰也沒看,踩著腳踏一低頭便進了馬車,外頭這樣亂糟糟,她倒忽然想起赫恩來。


    想赫恩,還因為心裏頭不知怎樣冒出來的不舒服感,不同於被希裏蘭德情緒莫辨盯著的時候,這種怪異來


    得快去得也很快,若非還摸著陡然加速的心跳,自己也要以為是錯覺。


    “我們先迴去。”安娜貝爾在馬車外同各位大人物道別,末了迴到車上,將門緊緊關閉了,才去攏一攏貝


    茜的頭發,低低歎出一口氣。


    “你為什麽歎氣,安娜貝爾?”貝茜問,“因為我沒勸架麽。”


    希裏蘭德同卡特鬧得那麽兇,她一句話也沒說。


    安娜貝爾就笑著搖頭,笑完垂眸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兩個。不過覺得……這種平衡總有一天會打破


    而已。”


    貝茜前腳走,希裏蘭德後腳便跟著離開。


    夏洛蒂正愁如何應對給希裏蘭德落了麵子的卡特,卻不想卡特壓根不必她來安慰。


    親王麵色不善地在店裏轉一圈,抱走了那隻原本要送給貝茜的小奶狗。


    這麽樣,外麵小心翼翼隔著一段距離圍起來在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總算也有了散去的時候。


    都是些吃飽了就上街買東西當消遣的太太小姐,愛美之心與八卦之心都很強烈,奈何隔得太遠聽不見說


    話,不知親王如何跟將軍起了衝突,但也算給茶餘飯後添了點談資,這會兒還能一邊猜測一邊提著裙子迴家。


    其中一位小姐給旁人擠著,身子不自主往旁邊歪倒,不小心撞到個黑衣人的胳膊,也不道歉,甚至沒抬眼


    看看撞到什麽人,抬手拍拍胳膊上的布,道一聲“等等我”便趕著去追同伴。


    不知這樣無禮算不算得上是好事。


    那位小姐跑開後,罩在黑袍底下的高大男人緩緩抬手,將頭頂兜帽撥開了一點。


    露出的半張麵孔上有很長一道刀疤,從鼻梁一直蔓延到下頷,爬蟲一般黝黑猙獰,令人全盤忘了注意他本來模樣。


    他在看馬匹離去的方向,馬上的人越來越遠,幾乎成了個黑點,還在看。


    末了見那刀疤皺一皺,卻是他無聲笑起來,把兜帽拉迴去,轉身之時低低地道:“有意思。”


    第57章


    國王跟王子到傍晚也沒有迴城堡。


    “王後,需要先用晚餐嗎?”安娜貝爾雙手搭著,微微欠身問。


    寧芙正坐在高大明淨的窗戶前,趁太陽還未沒入地平線,借了餘暉在看書。


    長裙的裙擺仿佛鋪了層淺淡的還未綴到夜幕上的星光,動一動便分外好看。


    她看的是本舊書,黑封皮都微微卷邊,紙頁上記述的故事倘若念給貝茜聽,貝茜一定不覺得陌生。


    是她之前從赫恩那兒讀到的民間故事集子,裏頭還寫到吸血鬼,半真半假,對於個真正的吸血鬼來說不過


    看著有趣,無聊時解解悶罷了。


    不想王後也喜歡,看得相當投入,安娜貝爾走近問話,她看完最後一行字才抬起頭,笑道:“不著急,等


    他們迴來再說。伊麗莎白在幹什麽?”


    安娜貝爾不說,寧芙也半點不過問貝茜的吃飯問題,白天貝茜從外頭迴來,倒是叫了她一起喝茶,不知是


    不是照了赫恩的囑咐,給她茶杯裏裝的白水,說了一會兒話,看她犯困便讓迴去睡一覺。


    算著現在應該是睡醒了。


    “才睡醒沒多久,迴西塔的房間去了。”安娜貝爾道。


    “你顧著她,還要打點赫恩的大小事,未免有些辛苦。”寧芙想了想,問,“需要找個人幫你麽?”


    安娜貝爾笑著婉拒了:“伊麗莎白小姐並不嬌氣,伺候她很輕鬆,我也願意陪著她。殿下那頭您也是知道


    的,很多事情親力親為,我做的不過是傳話的工作。”


    “當初是你主動說要到伊麗莎白身邊去的。”既有人在旁邊陪著說話,寧芙也就合上書本,從椅子上站起


    身時伸了個緩慢的懶腰,饒有興致道,“為什麽?”


    窗外的最後一抹夕陽也沉進地下重新攀爬另一半漆黑的天際,有女仆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將四壁的蠟燭


    都點亮,屋內反而成了白晝一般。


    安娜貝爾接過其中一個女仆送來的薄絨披風替王後攏上,一麵低頭係帶子,一麵再自然不過地答道:“我


    知道殿下信任誰。如今也知道他心裏在乎誰,替他好好守著是我的本分。”


    寧芙就沉默須臾。抬眼凝睇半點兒不改臉色的安娜貝爾,到底是笑歎道:“有你在王宮,赫恩提著一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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