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知道赫恩大概是喜歡自己的,她也並不排斥他,甚至開始產生出幾分依賴來。


    當初留在王宮不過是為了赫恩一口甜甜的血,如今給喂養得越發好,習慣了身邊有人陪著,也就一直沒想


    過要走。


    但麗塔說什麽王妃。貝茜覺得一點也不現實。


    麗塔不想自己隨口問了個問題,居然令得貝茜若有所思許久,老也得不到迴應,伸手在貝茜麵前晃晃,才


    見她雙眸重新聚攏了眸光,淡淡問:“什麽?”


    合著並沒有聽進耳朵裏去。


    麗塔麵對貝茜簡直沒脾氣,托著腮繼續道:“你不擔心這個問題麽?我可好愁啊……再追不到弗雷德大


    人,我以後的婚姻幸福就堪憂了。”


    追得到弗雷德恐怕更要擔心婚姻生活的質量。貝茜想。


    她注意到麗塔話裏有話,就問:“難道你跟誰在一起還不能自主嗎?”


    “能嫁給喜歡的人當然好啦。”麗塔喪喪的,“但我父親什麽身份你知道的,他跟我母親就是政治聯姻,


    雖然感情也還不錯,放在我身上就不一定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麗塔覺得唯獨赫恩家裏連經也沒有。


    王國國力這麽強盛,幾場勝仗將周邊的小國家掏空了一半,王室並不用通過所謂的政治聯姻來鞏固統治,


    大權全握在他們自己手裏。


    所以國王娶的王後是真愛,王子挑王妃也完全不必考慮出身,像貝茜這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被赫恩放在手心


    寵的,哪一天真宣布要舉行婚禮也不奇怪。


    麗塔在心裏嘀咕了這麽多,倘若說出來讓貝茜聽見,貝茜會迴她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但貝茜不知道她想的這些東西,低頭將剛剛拚好的玫瑰圖又打亂,裝進盒子裏搖晃搖晃,打算再重新拚一


    遍。


    麗塔對這玩意兒的新鮮度卻早已經在圖成形之後便消耗了個一幹二淨,盯著貝茜的一雙手看,覺得有些無


    聊,又還不想迴去,腦海裏搜刮著最近聽說的新聞八卦,要再找找話題。


    她不哭的時候還是比較可愛,雖然有時候會一驚一乍,就像現在這樣想著想著“啊”一聲,隨即作淑女態


    地掩住了嘴巴。


    “我想起來。”麗塔道,“前兩天在茶會上聽說,夏洛蒂迴到王都來了。”


    這個名字很陌生,貝茜並不關注誰的八卦,聽了也不知道是誰:“那是什麽人?”


    麗塔就環顧四周,途中掃過安娜貝爾,臉皮厚厚地當做沒看見,提著裙子坐到貝茜身邊來,壓低了聲音說


    話,仿佛音量大一點便有公諸天下的危險一般,雖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夏洛蒂是殿下之前的緋聞對


    象。”


    說完馬上補充:“隻是緋聞!殿下最寵愛的就隻有你了,再沒別人。”


    麗塔看看貝茜的表情,怕自己一時嘴快惹得她不高興。


    但實際上是想多了,貝茜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仿佛剛才不過一陣風從耳旁吹過去。


    赫恩確實是很少出緋聞的。


    他自小在軍隊,又不喜歡飲酒,對待女人很紳士,但太過紳士也就斷絕了發展進一步關係的可能,在貝茜


    之前,人們唯一見過跟他關係親密的女人也就隻有夏洛蒂一個了。


    麗塔本來想給貝茜打打預防針,也好有些心理準備,看她這種樣子像是並不感興趣,也就沒打算接著說,


    想了一會兒,要把話題繞到其他地方去,卻在這時聽見貝茜問:“什麽緋聞?”


    麗塔張張嘴,看貝茜還是拚拚圖的專注樣子,組織了一下才道:“大概……是親密接觸的緋聞?”


    貝茜就“嗯”一聲:“她是什麽身份?”


    “是貴族,不過行事叛逆了些,跟你看見的任何一個貴族小姐也不是同類。她父母早亡,她繼承了家裏的


    財產和地位之後就跑出去做生意了。”麗塔道,“這次算是第一次重返王都。”


    這麽說著話,貝茜的拚圖已經又是拚了一半,有先前的經驗在,這次拚得尤其快,完全不用麗塔幫忙。


    麗塔說的話她像是不在意,事實上也確實不太在意,唯獨在聽見門邊有了響動,女仆跑過來對安娜貝爾


    說“殿下迴來了”時才抬起眼睛往門口望了一眼。


    女仆這樣通報,往往是在赫恩剛到城堡門口的時候。


    走過來要一段時間,赫恩又不需要貝茜迎接,她也就仍然將拚圖拚下去,小手裏還抓握了一把,一個個往


    地板上按。


    麗塔今天待的時間有點長了。眼看已經快到下午茶時間,貝茜前一天借著醉意睡了一段時間,晚上又休息


    得很好,也不至於很困,但還是抬起手來,轉過身去背對麗塔打了個小小的嗬欠。


    麗塔也聽見女仆的那一聲通報,正琢磨著要不要知情識趣地先迴家去,一轉眼就看見出現在正對著門的走


    廊盡頭一道頎長的身影。


    赫恩今天走得倒是很快。


    但麗塔的眼睛隨即睜得圓溜溜,仿佛瞧見了什麽意料之外的物事,眨眨眼睛再三確認,臉上就顯露出幾分


    驚詫來,下意識去看貝茜。


    赫恩並非一個人迴來的。他身旁還有客人。


    那人骨架窈窕,顯然不可能是弗雷德,而兩旁光亮燭火映照,將她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這張臉貝茜不認得,麗塔卻是認識的。


    她伸手過去,將貝茜的裙袖輕輕拽了一下。


    貝茜雖在拿手帕擦嗬欠過後眼角的一點濕潤,哪裏會聽不見外頭的腳步聲,知道其中一個是赫恩便罷,此


    刻給麗塔拽了衣袖,才迴過頭來問:“做什麽?”


    赫恩已經走進這廳子裏來,身上裹挾著殘冬所剩不多的冷意。看見貝茜在地上坐著,便附身去摸一摸她的


    臉,笑道:“原來是麗塔來了。”


    難怪到這個點也還沒睡。


    被點名的麗塔趕忙叫了一聲殿下,從地板站起身,往後退了些。眼睛偷偷瞄在這廳裏的另外一位客人,咽


    了一口口水。


    王子殿下覺得地上的拚圖拚得非常好——這自然是出自私心的評價,拚圖哪裏有好壞之分。


    而他身旁的女人也上前一步,低頭來看地板,看的不是拚圖,是坐在地上的貝茜。


    靴跟踏著地板,很清脆的一聲響。


    “比你說的還要好。”那人道。


    赫恩還未介紹,貝茜就大概能猜出正笑眯眯望著自己的是什麽人。


    待他開了口,果不其然聽見道:“伊麗莎白,這是夏洛蒂。”


    還真是。貝茜想。跟麗塔說的差不了多少。行事叛逆這一條,一碰麵就看出來了。


    第50章


    跟前站著的女人很高。高不是婷婷嫋嫋的高,是挺拔的高,長腿筆直,這使她看人的時候雖自然,還是帶


    了點兒隱隱的氣勢。


    這股氣勢不招人厭煩,因而給她這麽笑吟吟地看,貝茜也不過轉移了眸光不去對視,也沒表現出不舒服。


    覺得夏洛蒂符合麗塔口中叛逆的評價,大概因為那一身近男風的裝束。


    利落的褐發剪到頸,身上的男裝很修身,腳上還跟赫恩一般蹬了一雙及膝的馬靴,倘若不是她五官生得不


    似男人樣,光看那眉目間的英氣,一眼望過去都要將她錯認為男人了。


    這麽同赫恩並肩站著,與其說緋聞對象,不如說兄弟來得更貼切些。


    她真是特別。


    放眼整個上流圈子,繼承了貴族地位還跑出去做生意的也就這麽一個,且不論還是個女人,更不論是個從


    穿著到氣質都如此英氣勃勃的女人。


    “隻是赫恩把你當溫室裏的花骨朵來養,實在浪費。”夏洛蒂雙手撐著膝蓋附身看著貝茜,笑著說話,露


    出一口很白的牙,“我說得對嗎,伊麗莎白?總在王宮裏關著多無趣,以後有機會帶你出海去玩,有很多很多


    新奇的生物,在陸地上完全沒有機會看見。”


    貝茜又看看她,隨後才慢慢地說了句“謝謝你”,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拚圖已經是第二次完完整整拚好了的,赫恩朝她伸出手,她便借著他的力從地板上站起來,長長的裙擺下


    藏著兩隻光光的小腳丫,她走到一旁去,將鞋子穿起來。


    麗塔隻覺夏洛蒂比以前更帥氣了幾分,可惜她認識夏洛蒂,夏洛蒂卻不認識她,在貝茜繞到一旁穿鞋之


    後,赫恩的客人的注意力才落到她身上,微微一笑:“好可愛的小姑娘。”


    這嘴上抹了蜜糖一般,想得罪人也難。


    但麗塔總有種自己給調戲了的錯覺,看看這大廳裏的幾個人,深感關係複雜得很,也不知赫恩同夏洛蒂親


    密接觸的傳言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大人物的瓜她吃不起,縱然懷揣著一顆無比八卦的心,也嗅出了此刻似有若無的奇怪氣氛,於


    是找了個借口說要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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