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樹人繼續膨脹,連同街道周邊綠化帶裏的植物一同瘋長,低矮的灌木瞬間成長,比一棟居民樓還要高大。


    當樹人經過一處林蔭大道,街旁大樹的根莖隆起,土壤中的生機勃發,地球潛藏的自然能量盡數激發,巨木參天,綠意盎然。


    藤蔓爬滿了高樓大廈,整棟高層建築蒙上了一層綠色的外衣,路邊隨處可見的一株小草長成怪物觸手般巨大的植株。


    一眨眼,小半個城市變作綠色之城,植物地獄。


    瘋狂的植物占據了大街小巷,仿佛重迴遠古時代,巨大化的植物們盡管沒有主動襲擊人類,但消耗了巨量的氧氣,排出二氧化碳。


    處在高濃度的二氧化碳的環境下,人們開始感覺到胸悶,時間一長,就有了窒息感,並產生眩暈。


    人們驚慌失措,由於植物霸占了街道,導致車禍發生,一頭撞上粗大根莖的汽車,當場爆燃,火焰轟的竄三丈高,點燃了某些易燃的植物。


    火焰逐漸為這座綠色城市帶來了危機,人類的哭嚎聲在嘈雜的氛圍中,顯得那麽的不起眼,那麽的無助。


    眼見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預料,樊不凡呆呆地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的嘴角正在抽搐。


    騎在巨樹人的肩膀上,人類似乎成了腳邊亡命而逃的螞蟻,空前滿足的破壞欲一下子被撐破了,隨之而來的惶恐不安。


    “完了,我完了。”


    此時此刻,縱然是再愚蠢的人也明白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瀝青路炸裂,一株雜草頂破厚實的路麵,一位無辜的路人被高高頂起,三兩個瞬間,這株雜草成長到六七層樓那麽高。


    無辜路人隻猶豫了那麽一瞬,便被頂至高空,而後嘭的一聲!


    路人從七層樓的高度摔落,跌至地麵。傷亡者終於出現了,並且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激增,像這樣的場景在城市各個地方上演。


    一些加班到深夜的職員被困在大樓裏,周邊的植物發瘋似的生長,包裹住大樓的外牆,堵住了所有出口,與此同時,大樓內的植物正在不斷地消耗氧氣。


    雖然樹人不會主動傷害人類,但也不會自發拯救人類。它倆隻不過依照樊不凡的命令,在街道上行走,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


    樹人之前被擊毀過一次,水晶核心中的自然能量泄露,引發了魔力環境的變化,致使周圍的植物快速瘋長。


    連續的爆炸,植物改造了城市環境,當熟悉的城市變得陌生,這更讓人們手足無措,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與家人們走散的孩童在馬路中央大聲哭鬧,或是迷茫的到處尋找自己的父母。


    樊不凡兩眼充血,揪著自己的頭發,堵住耳朵,不斷的念叨著:“這不是我的錯!這不是我的錯!”


    “這是冒協的錯,如果他們沒有逼我的話,根本不會發生這些!”


    樊不凡的魯莽行為衍變成了一場災難,這無疑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以及承受極限,他開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推卸責任,把過錯歸咎於他人,以減少自己的負罪感。


    他從來不是什麽大人物,更沒有屠萬為雄的氣魄,僅僅是一個獲得巨大力量的幸運兒。


    不幸的是樊不凡根本掌控不了這股力量。


    “停下!停下!”


    樊不凡驚恐地大喊道,然後他聽見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聲。


    噠!噠!噠!


    兩頭樹人驀然停下,可植物瘋狂生長的情況卻不曾停止,他抬頭仰望,天空也逐漸被綠色植物掩蓋,盡管看不見,但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


    “動起來!動起來!”


    樊不凡害怕了,他害怕被捉住,害怕承擔責任,因為他已經犯下了難以挽迴的罪責!


    巨樹人猶如兩架超古代巨型機械,粗糙的關節扭曲,發出老舊齒輪的嵌合聲。


    兩架機械同時再啟動,樊不凡發現自己距離地麵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到快看不清地麵上的狀態了。


    人們的哭嚎聲漸行漸遠,直升機的聲響卻愈發清晰。


    他緊張到胃部充血,難受的幾欲嘔吐,心悸到無法唿吸。這一刻,他躲藏在巨樹人的肩膀上,啃咬自己的指甲,直至血肉模糊:“這不是我的錯,這不是我的錯。”


    恐懼到精神失常,人類的承受能力往往就是如此脆弱。


    遁入陰影位麵的孟明緊隨其後,一直跟隨著兩頭巨樹人,他望向混亂的街道,秩序在這一刻失守,打砸聲、哄搶聲、也許這就是世界末日的縮影。


    “嗯,攝像頭還在工作。”


    確認了街區攝像頭的狀態,孟明終於出手。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他在等候一個時機。他還不夠強大,強大到足以無視法律,無視秩序,無視體係,而且他與社會有很深的羈絆,在這個社會中有家人,有夥伴,有朋友。


    那麽這個社會真的需要一個‘超人救世主’嗎?


    許許多多的藝術作品中,都有所謂的義務警員,用超自然的能力行駛超越法律的手段,懲治惡人。


    當那些罪大惡極之人得以繩之以法,民眾歡唿雀躍,結局看似美好,那麽實際情況呢?


    褪去了救世主這重光環,這些義務警員就單純隻是一個‘超人’而已,超越常人的力量必然會帶來無邊的恐慌畏懼!


    千萬不要小覷人類的惡意,他們的惡意好比無底深淵,即便是‘超人’,一旦深陷其中,也無法自拔。


    孟明很清楚自身目前的狀況,自己曾經拯救了妖都,相當於救世主,可是功績隨著時間,早已淡去。


    人們不會記住你的功勞,不會記得你幹了多少善事。他們隻看見你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令人膽寒、令人嫉妒、令人畏怯的力量。


    他們會這樣想,如果我擁有同等的力量,我同樣能夠拯救世界或者是為什麽擁有力量不是我,而是他?


    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性,卻不曾料到會兇殘到這個地步!


    隻要有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如今社會網絡方便快捷,信息傳播速度無比迅速,隻消引起輿論嘩然,扼殺一個人就是這麽的簡單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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