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和宋太醫全都是一喜!雖然他們肯定是沒幫上忙,不過皇上倒是肯見齊景灝,齊景灝還能再爭取一下。


    兩人退下,齊景灝已經奉召在門口等著了。唐子庭盡管著急,可皇上沒傳他,他也不能進來。


    齊景灝進了暖閣,先抬頭看了看,見皇上坐在禦案冷冷的正盯著自己,他這才忙跪下:“微臣參見皇上。”


    皇上板著臉看了他半天,才道:“你湊什麽熱鬧?”


    齊景灝就忙道:“微臣不是湊熱鬧,微臣和唐太醫的女兒已經定了親,馬上就要成親了,唐太醫是微臣的嶽丈,嶽丈出了事,微臣自然要出力。”


    說完了不等皇上在說話,馬上就搶著道:“皇上,微臣知道您現在手裏必定是有兩張方子,陳太醫和宋太醫後來呈上的方子必定是沒有問題的,而前麵您從儲秀宮或者是太醫院拿到的,昨夜裏唐太醫給姝嬪開的原本的方子,必定是多了什麽藥的,請您一定想想,為什麽會這樣。”


    “宮裏嬪妃被太醫治死的事情,怕是多少年都不會遇到,一來太醫們都是全天下醫術最好的,想要治死個人,怕也有點難。二來又不是什麽疑難雜症,幾個大夫輪流會診多少多少時日不見好的,為難成了什麽樣的……全都不是,卻是這種說沒就沒了的急病!”


    “宮裏出現這種急症,最是令人懷疑!再加上還有這前後不一致的方子,這件事疑點重重。皇上,如今想要查清楚,臣有一個好計策,立刻招來翰林院精通字畫的學士,叫他們研判前麵的那張方子,看看多出來的藥到底是唐太醫的筆跡,還是別人後來添上的。”


    “對於精通字畫的人來說,看這些並不困難,甚至從墨跡的深淺,新舊,還有筆畫的勾勒都能看出來……”


    第一百三十一章魚鱗圖


    齊景灝管自說的巴拉巴拉的,卻不知道皇上的臉已經徹底黑了,聽到這裏已經是忍無可忍,提聲道:“你這是在教朕?!”


    齊景灝聲音一頓,馬上磕頭:“臣不敢。臣就是著急……想想也沒別的辦法,隻有這樣才能看看那方子是不是全都是唐太醫開的,皇上放心,若是精通字畫的人,筆跡稍有不同他們都能看得出來……”


    “閉嘴!”皇上厲聲喝了一句。


    齊景灝隻好閉上了嘴,伏地不敢動了,不過他也說完了。


    皇上從禦案後麵站了起來,背著手出來氣唿唿的走來走去,走了半天,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自己趴在禦案上麵,翻那一摞摞的文書字畫什麽的,翻得好些書都落在了地上。


    旁邊的太監想上去幫忙,又有點不敢,皇上分明是怒了的,這會兒上前說不定會被當成出氣筒。


    但是也奇怪,皇上找什麽呢……


    太監壯著膽子上前:“皇上,您找什麽,奴才來……”


    皇上已經找到了,大大的一張魚鱗圖,扔到了齊景灝的跟前:“打開!”


    齊景灝伏在地上,腦子一直在琢磨,接下來怎麽說,一定要勸皇上現在就查驗筆跡,如今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正想著,冷不防被扔了什麽東西在頭上,忙抬頭,看眼前落著一張疊起來的魚鱗圖,聽見皇上的命令,忙打開了。


    魚鱗圖居然很大,齊景灝不得不起身,抓著圖的一邊,一甩攤開——直接就攤在了地上。


    那太監見這位爺居然這麽豪放的直接把皇上給的圖鋪在了地上,在旁邊真真是又氣又急的,又不敢說話。


    齊景灝反倒是一點沒覺著有什麽不妥,攤開了還幹脆的坐在了圖上,手托著腮幫子看了一會兒,道:“這是作戰圖?看地形像是嘉峪關啊?”


    皇上濃眉狠狠的一挑,然後馬上落下,麵上又是毫無表情的,冷冷的道:“你才去過幾個地方?朕的大周朝大好河山,山巒疊嶂的,你就知道個嘉峪關!”


    嗬斥了一句,又道:“敵我雙方排兵布陣全都在上麵,你隻說,若你是大將軍,這一仗怎麽打?”說著指了指圖:“紅衣步兵多的是你方。”


    齊景灝托著腮幫子看著圖,狀似在思考,其實……確實也在思考,隻不過沒思考怎麽打仗,而是在想皇上是什麽意思?大過年的,他最寵愛的妃子死了,剛剛還黑著臉氣的眼睛赤紅呢!這會兒就讓自己看什麽作戰圖?


    難道是被自己氣壞了?故意找茬給自己安個罪名?


    不過想想好像不至於,皇上不至於那麽小氣。


    “你想什麽呢?!快點說!你隻有半盞茶的功夫!”皇上板著臉在上麵厲聲道:“你以為戰場上能給你多少時間考慮?!”


    這一嗓子就在齊景灝的頭頂炸響,深思中的齊景灝被嚇了一跳,跳起來忙叫道:“這還用想嗎?”順手在禦案上拿了根筆,在地圖上比比劃劃:“兩翼包抄,中鋒突前,這樣這樣……”


    比劃了半天,怎麽怎麽打。


    皇上臉色不變,不過在齊景灝說的時候,眼睛裏有些失望。


    齊景灝沒抬頭,管自比劃說著:“兵馬分配的話,中路兵馬人最少,是佯攻。兩翼為大部分的兵力,圍殲!另外留下百餘騎……”看了看地形,指著一個小山坡:“放在這個位置。”


    皇上眼睛頓時又一亮!不過聲音依然是冰冷冷的:“怎麽說?”


    “防敵人後招啊,若是敵人沒有什麽後招,中路佯攻,兩翼插上包圍主攻,這是最好的,但若是敵人留了後招怎麽辦?若是來一隊騎兵,不用多,二三十人,從這條路出來奔襲我軍的中軍,那不是把我們的中軍帳給端了?大將軍我也被生擒了。”


    齊景灝說完,抬頭看著皇上,討好的笑。


    皇上板著臉沒說話,盯著半天,好半天。


    盯得齊景灝又惴惴,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不但是站起來了,還拿著禦筆比劃來比劃去的,而且還是站在皇上給自己的地圖上。一嚇,慌忙的將禦筆放迴禦案,趕緊給皇上賠笑一下,重新跪下道:“臣胡言亂語的,皇上贖罪。”


    皇上依然是半天沒說話。


    他給齊景灝的這魚鱗圖,確實是嘉峪關附近的地形圖,這一次的排兵布陣,也是這幾年真實發生的一場硬仗。


    當時打仗的周朝兵馬大將軍確實和齊景灝的布置一樣,隻是沒有最後那一筆,在關鍵位置放百餘騎扼守要道,確實是被敵軍突襲了中軍,將軍倒沒有被活捉,而是直接被殺了。


    我軍大亂,這一仗自然是敗北了。


    齊景灝的父親齊騰鎮守嘉峪關的時候,抵抗外敵入侵,大小戰役上百,贏得能達到八九十,而且每迴都是把敵人打的大敗落荒而逃。一場大勝能換來邊關三五年的清靜。


    可是齊騰死後,嘉峪關鎮守的將軍,已經換了不下十個了,這才不到十年的功夫,如今若是打上百仗,能贏的幾乎不到二十。五年前,更是叫外敵侵入了嘉峪關,直入中原腹地五百裏!幾乎威脅到了長安、鹹陽!


    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算是把這一夥入侵之敵給趕出去。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大周朝的臉麵掃地,可憐的西南至東南這一條線的百姓被欺淩!


    皇上能不震怒?能不懷念那時候以一當十的懷遠將軍齊騰?能不重新思考之前自己在齊騰將軍的事情上,做的是不是不對?


    而對於齊騰的兒子齊景灝,皇上自然而然的也寄予了希望,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


    皇上一直都想要試試齊景灝對兵事的了解,作戰的部署,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他爹的名號。隻不過齊景灝實在還很年輕,難當大任,皇上也沒有急於試探。


    今天也是湊著了機會,便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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