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溝的村民世代居住於此,每日早出晚歸,辛勤勞作。


    然而他們習慣的安寧生活,卻被幾個從山林間猛然奔出的妖物打破,在林地外田間勞作的幾個村民猝不及防,瞬間便被狼首人身的妖物撲倒!膽怯的農夫掉頭便往村中奔逃,也有兩個勇敢的獵戶持弓迎戰,遺憾的是他們的箭矢無法穿透妖物的皮毛,淒慘殞命!


    那是幾隻脫離了隊伍的獸妖,循著生人氣息找到了村莊所在。


    凡俗之人的反抗對他們絲毫不起作用,他們肆意地享受殺戮,釋放本能暴虐與兇性,引得安寧的村莊一下陷入絕望的恐慌之中!


    直到天穹上方墜下幾道流星般飛逝的光芒,村莊中肆意張狂的獸妖一一被那光芒擊中,齊齊釘死在地上!


    待到光芒收斂,驚恐萬狀的逃生之人這才看清,原來那從天而降的乃是幾柄靈光熠熠的仙人之劍!


    村民們正不知所措時,道道疾風破空銳響震鳴,村莊裏忽然多出了一群氣度超然、身蘊仙氣的道長。


    村民愣了一下之後,不知是誰喊了“是仙人駕臨救了我們”,隨即便或激動或驚惶地叩拜下去。


    楚譽宏連忙派出兩組同門處置村民轉移安頓之事,他則走向那幾隻獸妖,伸手一招收迴仙劍。徐明跟在他身後不遠,擰眉看了眼誅殺當場的獸妖,道:“大師兄,這些獸妖來得好快,我們的消息有所謬誤,恐怕沒多少時間轉移村民就得遇上獸妖後續隊伍了!”


    楚譽宏也正自為此憂心,忽地遠處傳來一聲唿喊,緊接著一人疾步飛掠而來,正是被他派出去探索周遭情形的江楓!


    “江師弟,可有什麽發現?”楚譽宏連忙迎上問道。


    “大師兄,我們找到那群獸妖所在了!”江楓說道,隻是他說完這句話,麵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楚譽宏沒有注意到這點,追問道:“那群獸妖在何處?”


    江楓抬手指向一處:“就在村莊以西三十裏處!隻不過——”


    楚譽宏皺眉,道:“有什麽話就直言,如今豈是吞吞吐吐的時候?”


    江楓連忙告罪,道:“大師兄,三十裏外不止有獸妖,還有魔教中人於此出沒!”楚譽宏駭然而驚,抓著江楓問道:“你說魔教之人也在哪裏出現?”


    旁聽的徐明也忍不住奇怪道:“魔教之人在哪裏做什麽?他們沒有與獸妖鬥起來嗎?”


    江楓點頭道:“你猜得不錯,魔教之人的確與那群獸妖動起手來。唔,準確地說,應是那群魔教之人,已經被獸妖團團圍困!獸妖勢大,其間有許多讓我心驚膽戰的氣息,我沒敢靠得太近查探。”


    楚譽宏神情凝重,來迴踱步,心中急速思量此間利害關係。


    很快他做出決斷,傳令道:“除了留下安置村民的兩組師弟,其他人都隨我前去查探!”三十裏的距離,對於獸妖而言實在太近,而且還涉及到讓人無法忽視的魔教之人,楚譽宏必須親身前往查探,方能準確決策。


    禦物飛行之下,三十裏的距離轉瞬及至。


    尚未抵達那處林木蔥鬱的荒野,楚譽宏等一應朝陽峰弟子,便已然遠遠地看見了天地間翻湧的妖雲!


    妖氣肆虐,化作如有實質的墨綠深沉的雲靄,竟讓別處天光明亮的天色,也隨之變得陰沉沉一片!


    那撲麵而來的厚重壓力,讓朝陽峰所有弟子神情凝重。尤其藏身在妖雲間興風作浪的幾個可怖氣息,哪怕是修為最高的楚譽宏,在感知到那浩瀚如淵的妖力之後,也不由得一陣心驚!


    “且住!”


    楚譽宏連忙揮手喝令,“先不要靠得太近,以免引來獸妖注意!”


    眾人應聲而定,正好附近有天穹有片白雲,眾人便落入雲中,讓雲霧將眾人禦物的靈光遮掩起來。楚譽宏立於雲端,遠眺那群獸妖,果然很快在獸妖包圍之中尋到了魔教的身影。


    他仔細看了一陣,從為首胖大和尚的出招法訣上,認出對方鬼王宗的出身。


    “大師兄,我們就這般袖手旁觀麽?”徐明忽地出聲說道。


    楚譽宏皺了皺眉,沒有迴應。


    “其實先行旁觀也未嚐不可,反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等他們打到兩敗俱傷,正是我們出手的時機。”江楓見楚譽宏沒有說話,便自行為其說了一句。不過說到最後,他自己卻覺得不妥,“怕就怕獸妖勢大,那些魔教之人抵擋不住,連兩敗俱傷也難以做到!這群獸妖,比我們之前對付的那兩群加在一塊還要厲害!”


    一路行來少有出言的梁文策,忽然道:“那些魔教之人,與我們的實力相差無幾。如果他們對付不了這群獸妖,我們恐怕也不是對手!就算以劍陣絕命相搏,也得做好巨大犧牲的準備!”


    附近聽到他言語之人沉默下來,因為他們都知道梁文策所言為實。


    可他們,似乎並無退路!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匯聚到楚譽宏的身上。


    楚譽宏似乎心中早有定論,他的目光一直在妖雲中搜索那幾道讓人心驚的氣息。經過一番搜尋,他將那幾個威脅巨大的妖物統統找了出來。讓人忌憚的大妖氣息,一共有六道!


    其中三道來自與狼妖,分別為一隻灰毛銀背的妖狼,一隻毛發漆黑的狼首獸妖,以及一隻裹在妖雲中,僅僅露出幽綠瞳孔的獸妖。除此之外,還有一隻斑紋虎妖,一隻怨魂纏身的青猿,最後那個十分神秘,楚譽宏辨認了許久,方才認出那是傳說中的“螭魂”,乃是一隻玩弄人心、折磨魂靈的鬼物!


    “諸位做好準備,我們出手!”


    眾人一驚,但不知為何又莫名鬆了口氣,隨即紛紛握住仙劍。


    楚譽宏迴身,目光一一從眾人麵上看過,沉聲道:“我知道大家心有疑慮。不過,眼前這些人既然沒有以野狼溝村民做誘餌脫身,又與獸妖為敵,那我們便不能坐視!”


    梁文策眸光微動,道:“大師兄,莫非你覺得,這群獸妖是魔教有意引開的?”


    他的話解開了許多人心中的疑惑,卻也有感覺平日裏熟知的魔教印象被打破,不少人難以接受,一時嘩然。


    楚譽宏卻點頭認可,正色道:“浩劫之下,蒼生罹難,獸妖可不會區分什麽正道、魔道,他們隻會將所過之處一應生靈覆滅!魔教對付獸妖並不奇怪,因為如今而言,獸妖乃是我們所有人的共同大敵!”


    獸妖包圍中。


    正自鏖戰的殺生和尚驀地抬頭,驚訝地看著天際閃爍的道道靈光。青雲朝陽峰弟子各自組成陣勢,宛如一柄利劍,毫不遲疑從獸妖背後刺入!


    那原本渾然一體,壓力如山的妖雲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劍陣寒芒閃爍,龜蛇靈韻變換,一時勢如破竹,阻擋在前的獸妖殞落如雨。殺生和尚隻覺渾身沉重的壓力陡然消退,減弱到正常可承受的程度,頓時心中又驚又喜,也頗為疑惑。


    別說他了,血殺堂其他人也多是愣了一下。


    被獸妖包圍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釋放,比起殺生和尚等人,他們這些普通弟子更加深刻的知曉自己的命運。若當真事不可為,殺生和尚那些道行高深的首領拚命之下,興許能逃得一條性命。可他們卻做不到,唯有死戰一途!


    誰也沒想到值此絕望時機,正道青雲門之人竟會選擇加入戰鬥!


    “和尚!”


    “青雲門那些人居然參與對付獸妖了!”


    瘦猴輕捷翻飛,興奮得像個猢猻,手裏甕金錘轟然砸落,磅礴的法力竟生生在獸妖群中破開一條溝壑!青雲門參戰,壓力減半,意味著此處大多數同門都能夠活著迴去了!


    “哼!”


    “灑家難道看不見麽?還要你來說!”殺生和尚斬落一顆狼頭,抬腳將那屍軀踹得倒飛迴去,虎目陡然一凜,瞪向瘦猴,“你這猴子剛剛喊灑家什麽?”


    瘦猴這才反應過來,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了,忙賠笑道:“呃,我方才是說‘堂主’!”


    殺生和尚橫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計較。相反他一張嘴咧開大笑,殺生刀血芒逼人,長身而動,龐大身軀以難以理解的靈活飛身而起,舌綻春雷咆哮出聲:“血殺堂,隨灑家滅了這幫畜生!”


    意外的援軍分擔了壓力,又有殺生和尚豪氣幹雲,血殺堂眾人士氣大盛,齊聲應道:“遵堂主令,殺!”


    三方勢力,一片荒野,霎時被神通妙法、妖雲邪力以及拋灑鮮血籠罩!


    諸般巨響聲如雷霆,驚得周遭飛禽走獸四散奔逃,遠遠傳了開去。


    與此同時,在三方勢力都未曾預見,且距此不遠之處,有兩隊人馬已然對峙良久。


    “嗬嗬嗬~,真是讓人意外!”


    此刻開口說話的,乃是站立右首一側那隊人中的一個白衣書生。其人雖作書生打扮,卻渾身自帶著某種含而不發的威勢。


    兩隊人馬距離激戰的荒野並不遠,顯然他們也見到了絕無僅有的一幕——正魔兩道,竟會在某一天聯手對付共同的敵人!


    白衣書生雙手背負身後,身軀筆直如槍站立,麵帶戲謔地道:“我還以為你們青雲門會坐山觀虎鬥,從而暗中得利,沒曾想倒是我小覷你們了。”


    “哼!”


    迴應他所言的,乃是左首一個中年道士。


    此人麵容正朔,神情威嚴,輪廓之間尚能看出年輕時俊彥模樣,如今上了年歲,雖麵容依舊出眾,卻又多了幾分頹唐痕跡。不過他那一身氣勢,卻分毫不遜色於對麵的白衣書生。


    “我青雲門行事何時不是這般堂堂正正?”


    白衣書生挑了挑眉,微笑歎道:“有今日之事佐證,我倒無法反駁。而且,青雲門的確是人才薈萃、鍾靈毓秀之地!”說到此處,他清明的目光看向對方,好奇道:“便如閣下,世上少有閣下聲名傳頌,可我觀閣下,分毫不弱於人,未請教——”


    中年道士本以為兩方遭遇,正魔有別,應當是針鋒相對、無法相饒才是。可眼前這個白衣書生,卻有些顛覆了他對魔教的既往印象。


    “不敢當!”


    “我不過是朝陽峰一無名小卒罷了。”


    白衣書生清明眼眸中光芒微動,略一沉吟,笑道:“原來是朝陽峰閆正會閆道長當麵,失禮失禮!久聞道長神通過人,道長何必自謙?”


    閆正會一驚,喝問道:“你怎會知曉我的底細?”


    白衣書生微笑道:“道長無需介懷!雖然道長從未在山下行走,但我也聽過道長聲名,據說道長除了修為之外,更有一手鑄劍之術冠絕青雲,我也是慕名已久!”


    閆正會從他話語裏聽出端倪,麵上一沉,旋即歎道:“朝陽峰人才凋零,師兄之後也隻我一個乾道,難怪被你一下猜中身份。隻不知——”閆正會目光一凝,注視著白衣書生,道:“閣下如此深厚修為,又是哪一位呢?”


    白衣書生微微一笑,目光從閆正會身上,往其身邊一個年輕人看了一瞬。


    閆正會身邊有個氣度更勝一籌的年輕道人,與他一般,白衣書生身前半步也站著一位玄衣錦袍的絕美女子。她的背後,還有一個存在感極低的黑紗蒙麵女子,露在外麵的一雙眼柔若清波、燦若星河,顯然也是位絕世美人。


    白衣書生沒有隱瞞身份,平靜而又自信地道:“我是青龍。”


    “青龍——”閆正會皺眉想了一陣,驀地驚道,“你是鬼王宗‘四大聖使’中的青龍?你居然還活著?”


    商正梁未受傷之前,閆正會一直專注於鑄劍煉器,並未理會過門中事務。也是商正梁受傷昏迷,朝陽峰人才凋零,閆正會不得不肩負重任,幫助新任首座成長與複興朝陽峰。


    這使得他對外界信息有所滯後,是以初見時,並不能如青龍那般猜到對方身份。


    青龍望見對麵朝陽峰一眾之人,在他說出名字之後,無不齊齊震撼變色。再聯想當初流波山,自己報名之後,大多數麵露茫然的場景,一時頗為感慨。當即微笑地拱了拱手:“正是我了,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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