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陰鬼氣”果然不凡!


    商正梁激發“真炎”天劍,也讓其擋了下來。


    不過那是五具銀甲屍合力,且催動的“玄陰鬼氣”在商正梁劍氣之下不斷消融,全無此前餘威便能傷人於無形的威勢!


    陰岐居於屍傀之後,此刻也拚到了極限,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之局勢。


    他便是想退縮,也沒處退卻!


    因為一旦退縮引來潰敗,商正梁那無可阻擋的劍意會順勢吞沒掉他!


    “喝——!”


    陰岐忽地大喝一聲,肢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曲,渾身抖動不止。緊接著,他雙目圓睜,偏生眼中瞳孔淡化,幾乎看不出來——而後便在屍傀庇護之下,以極度誇張的姿態,跳起詭異的舞動!


    冥冥之中,似有種無形的力量,在那詭異舞動之下牽動。


    前方屍傀齊齊一顫,旋即濃黑如墨的煙氣從那些屍傀身軀裏滾滾逸散,五具銀甲屍張口嘶吼,竟合力催動,將那逸散的“玄陰鬼氣”生生聚集,凝出一隻數丈高大的魔神麵孔!


    麵對麵孔,商正梁不退反進!


    無盡的真元化作助力,讓他在手持“天劍”之下,再度使出一式威能無雙的劍訣神通——七劫斬龍訣!


    一劍!


    魔神龐大的麵孔,仿若冰雪之遇火炭,頃刻之間消融!


    陰岐“哇”地吐出一口血,大受反噬。而他更為震撼的,還是商正梁此時無可阻擋的威勢。他的出身與尋常魔教之人不同,無論是與青雲門還是魔教,其實都是頭一迴有所交集。


    故此根本不明白朝陽峰在魔教的威懾之力。


    也唯有此刻親身體會,方能感受到那種決絕之下的鋒芒畢露!


    ——也是傻了,非得跟這般瘋子拚命?


    陰岐再不顧慮什麽得失,扭頭便跑!連那稀有罕見,對於魔教之人而言無比珍貴的銀甲屍傀也毫不在意。


    第二劍!


    錚!


    “神闕”破空,魔神鬼麵之後,一個距離最近的銀甲屍傀正迎麵撞上那一劍!


    原本刀劍難傷的堅韌身軀,仿若全無阻礙那般任由劍光劃過。


    劍氣透體,威能不止,連帶著將其身後一個尋常些的銅甲屍傀也一道斬斷。且餘勢未消,劍氣的餘力落在後山道路,生生將那岩石路麵展開巨大豁口,岩壁也被帶著垮塌了一大片碎石!


    ——想跑?


    商正梁提劍欲追,然得了指令的銀甲屍傀無覺無懼,以堅韌之軀強自阻攔!那些銀甲屍傀本就不弱,商正梁沒法無視,怒而出劍!


    第三、第四劍斬出,銀甲屍傀殞落大半。


    尋常情況,屍傀外形像人,其實與工具無異。但有損毀也可以修修補補再行使用。商正梁隻斬出一劍,卻跟將那屍傀粉身碎骨一般效果。


    哪怕隻是將那屍傀軀體斬斷,可內中蘊含的劍氣,足夠將屍傀軀體裏諸般陰鬱玄陰之力湮滅殆盡,徹底磨滅屍傀存在的可能。


    陰岐感受過商正梁此刻的劍氣,知道多半會如此。


    可他還是心懷僥幸,方自逃出一些距離,便以心念催促銀甲屍傀四散奔逃。商正梁追殺,一劍一個,最後一個跑得較遠,他使個“禦劍訣”,“神闕”脫手而去,“錚”地一聲將其釘死在岩壁之上!


    待他將劍收迴,那岩壁已多了個不知深入幾許的劍痕。


    劍痕最外麵,切口無比齊整,可見那一劍之利!


    此間種種,說起來長,實則並未過去多久。


    從陰岐以銀甲屍傀圍攻商正梁、胥於明二人,到以“玄陰鬼氣”偷襲,再到商正梁判斷局勢之後毅然使出“焚心訣”,化身薪火,使“七劫斬龍訣”誅滅屍傀殺得陰岐敗退。


    其實都是在極短的時間裏連續發生。


    故此當陰岐從後山奔逃而出,迎麵正碰上玉恆子。


    那奇奇怪怪的黑白異獸並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兇悍,卻也很快在他深厚修為之下打成重傷。正當他欲要一擊絕殺,取那青雲異獸性命時,陡然從後山感覺到一陣危險至極的氣息。


    ——莫非有變?


    玉恆子心中驚疑,忙迴返後山探視。


    沒成想正碰上奪命奔逃的陰岐。


    玉恆子忙迎上去:“先生何故如此匆匆?——方才可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陰岐看他一眼,速度分毫不減從他身旁飛掠而過,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玉恆子頓時惱怒,他知道這三個“落月峰”的道友修為不凡,可他也貴為長生堂副門主,便如此小覷輕視?


    直到!


    商正梁自後山轉過來,目光往遠處地上黑白異獸一瞥。滾滾此時模樣慘淡,趴在地上出的氣兒多,進的氣兒少,儼然一副彌留模樣。


    商正梁頓時怒火熊熊,滿腔憤怒化作衝天而起的仙劍豪光,殺意凜凜,斬落而下!


    玉恆子意識到發生何事之時,顯然已經晚了!


    ——焚心訣!焚心訣!


    滿腔的悔意如同滔滔洪川流水,充溢了他的胸襟!


    怎的自己將朝陽峰最讓人忌憚之事給遺漏了?


    想那百年之前正魔大戰,也是那麽一群朝陽峰弟子,各個身燃火焰,視死如歸,以遠遠低於聖教高手的修為拚掉了一個又一個耳熟能詳的人物!


    現在,往日舊景好似重現。


    尋常弟子絕命反擊便讓人慎重,而自己麵對的竟是一脈首座,該怎麽辦?


    或許這個時候,唯有那身具無上偉力的明王、聖母,才能給出他解決之道吧。遺憾的是,當他感受到明王、聖母的召喚時,已然被“七劫斬龍訣”劈碎了法寶,失去了性命!


    “正梁!”


    “不要浪費時辰!”


    商正梁點了點頭,收迴了邁出的腳步,禦劍直往後山而去。


    胥於明黯然地歎息,以手撫著胸口,低沉地咳了兩聲,也立時跟了過去。


    那是後山一個靜謐的山穀。


    穀中有出平台,以巨石鋪就。


    在平台的中間,向下凹陷十餘丈深。周遭立著四根七尺見方的巨大石柱,每一根石柱上有一條顏色深沉的玄鐵鎖鏈衍生出來,沒入凹陷,仿似鎖著地底某物一般。


    凹陷當中,斜斜地插著一柄巨大石劍。石劍樣式古樸,並無花紋,劍柄和部分劍刃露在凹陷之外。


    此處,便是“天機鎖”!


    商正梁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可卻是頭一迴解開“天機鎖”的封鎮!當他打開最後一道禁製之後,陡然生出錯覺——那一瞬間裏,朝陽峰這座古老的山峰,似乎有了歡唿雀躍的情緒。


    而後,整座山峰好似震了一下,積蓄無數年的奇煞靈力化作白色光柱向著天際升起!


    遠方天際,陡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異嘯!


    通天峰上,滾滾陰雲匯聚而來。


    風雷陣陣,亙古無形的威勢如同沉睡的複蘇,使得所有人手中的法寶都在這一刻微微發熱。


    整座青雲山,似乎都在那異嘯聲中顫抖起來。


    隻有那一道璀璨的天際光芒,如同掙脫枷鎖的雷霆,肆意激蕩,自那後山飛馳而起,翱翔於九天之上!


    “嗬嗬嗬嗬——”


    商正梁跌坐於地,望著那到手持仙劍,周身籠在白光之中看不真切的身影,癡迷而喃喃地道,“誅仙劍陣!誅仙劍陣呐——”


    “正梁!”胥於明急匆匆地奔來,臉上帶著某種急切。


    “師叔,”商正梁笑嗬嗬地道,“你看那劍陣!——當真妙不可言啊。以道玄師兄的修為,那些邪魔外道,這迴要遭殃了!嘖嘖,可惜了,我竟沒能親見這般神威大殺四方!”


    “別說了!”胥於明嘴唇有些顫抖,眼中充滿某種不確定,卻又異常堅決的神情,“我方才急切之間,有了一個想法,興許能挽迴你的性命!”


    商正梁瞳孔有一瞬間的波動,不過旋即釋然地搖了搖頭:“師叔,你我皆知,‘焚心訣’有去無迴,所謂‘薪不盡、火不滅’。——師叔,你無需為此費神了,那本就是我自己的選擇!”


    “以後朝陽峰,便交給封亦吧。”


    “那小子是個領袖一脈的料子,讓閆師弟、佟師妹輔佐於他,他或許能比我做得更好!”


    “隻是,師叔,萬望你多多注意他,別讓他年少不更事,受了別人的蠱惑。”


    在他說話之間,胥於明並指如劍,“嗖嗖嗖”向他身上周天竅穴點出。商正梁也不在意,頓了一下之後,繼續道:“閆師弟為了朝陽峰執掌煉器閣,我並不擔心他。唯有佟師妹——唉。”


    “讓、讓佟師妹別再等了。”


    “我終是負了她......”


    人身軀竅穴繁多,胥於明將他周身竅穴一一封閉,竟也累出滿臉汗水來。隻是有“焚心訣”神秘之力,那些封閉的竅穴根本持續不久。這還是商正梁放任他施為的結果,若他願意,恐怕一個念頭便能衝開。


    “焚心訣”,以真元、氣血、根基為薪禾,點燃之後迸發遠超尋常的威能。


    胥於明截斷竅穴經脈,某種程度而言的確阻止了真元、氣血的流動,也便間接阻止了“火勢”。


    可那好比揚湯止沸,並不能解決問題。


    “正梁——”


    “師叔別無他法,唯此冒險一試了!”


    “不管成敗,在此一舉罷!”


    胥於明麵色掠過狠色,舉手抬掌,對準他腹部位置狠狠地拍了下去!


    商正梁彌留之間睜大了眼:“師叔,你這是要散盡我的——”


    嘭!


    掌落,氣勁四散!


    商正梁麵色慘白,雙眼閉合,頭往旁邊一偏失去了聲息。


    胥於明神情複雜,幾分黯然,幾分期待,也有更多的忐忑難安那般靜靜地等待著。


    遙遠的天際。


    陰雲激蕩中,有靈獸嘶吼,迴蕩不休。


    青雲七脈,分別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道奇光,飛到了通天峰,化作璀璨奪目的七色神光。七色奇光源源不絕,自那到巍峨身影的巨劍之中,分出無數各色氣劍,數量數以億萬計,瞬間布滿了天空,七彩熠熠,美豔無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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