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嚦!”


    若非親見,很難相信如蜈蚣這般蟲類,也能發出震天轟鳴之聲!隻是那“六翅血蜈”,聲音又尖又厲,音波陣陣,連帶其身側周遭之空氣也如水波一般震蕩!


    封亦無處可避,正迎上那一道音波!


    刹那間,無形音浪過處,封亦隻覺腦袋裏驟然一沉,接著便是難以言喻的暈眩伴著極度惡心湧上來,幾欲嘔吐!


    封亦大驚,連忙運轉真訣,定住體內紊亂,同時催動“五氣朝元”秘法,真元霎時奔湧,總算遏製住了那股難耐之暈眩惡心。


    如是種種,都發生在一瞬之間!


    封亦身形不改,仍自持劍電射而至,“鳴泉”劍身青蒙蒙的劍光,陡然一瞬為熾熱火焰替代。


    “少陽劍氣”顯露於外,便是那熊熊火焰,稱作“玄炎”。但見玄炎湧動,迎風而漲,一刹那間沿著劍刃生長,化作丈餘玄炎劍光,朝著那血蜈兜頭斬下!


    血蜈幾曾想到,那在它麵前猶如螻蟻般小個子,陡然之間竟爆出如此可怕的火焰。它本能裏便覺察到那劍氣不凡,哪裏敢拿腦袋要害冒險?


    隻見它左右身側,各自生長的“不協”細腿驀地展開,化作六片寬闊巨翅,翅麵生長著奇異紋路,色澤血紅通透,詭異而可怖。


    “嗡”地一聲,血翅震顫,激起林中竹葉紛飛。它竟憑借那血翅猛扇,生生將龐大之軀挪移開去,將頭顱徹底從劍氣玄炎裏避開!


    封亦雖驚不亂,劍勢不止,仍往下落。


    錚!


    鏗鏗鏗!


    卻是劍氣斬落,擊在血蜈軀體上的金鐵錚鳴!那血蜈終究身軀太過龐大,避開要害,卻不能完全躲開。


    然而那一劍的結果,卻並不讓封亦滿意。那一道玄炎劍光,自血蜈背後第一節軀殼落下,斜著劃過,從其右麵身側落開。灼灼玄炎,將那血蜈後背劃開一道深痕,卻並未完全破開那厚重的軀殼。


    倒是忽地聽到一陣輕微而連續的“撲撲”悶響。轉眼看去,隻見血蜈右側身軀一排密密的細足,竟被劍氣斬斷,根根斷足落下,都沒入泥土,鋒利至此!


    那血蜈吃這大虧,焉能罷休!血翅震動間龐大的軀體一扭,掃斷眾多箭竹,卻是轉過頭來,巨螯口器唿地噴出一股黑紫色旋風!


    風未至,先有一股腥臭氣息傳來。


    封亦忙催動仙劍,祭起一到火焰之牆來迎那滾滾黑風。二者在半空碰撞,火焰熊熊,燒得劈啪作響,溫度極高的玄炎將那明顯不是善物黑紫毒風生生擋住!


    滾滾劇毒,被生生炙烤灼燒,散成黑煙,向四周彌漫。那些生長在周遭的箭竹,立時遭了殃,青綠的竹身、竹葉沾染了劇毒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了下來。


    封亦催動火焰,漸漸也似嗅到了一股淡淡氣味,驀地頭腦暈眩,微微失神。原來那火焰,也是無法完全隔絕那黑風劇毒的!


    “吼~”


    陡然間,一陣嚶嚶怒吼,自那血蜈背後突進。原來是注意轉到封亦這邊,露出破綻的血蜈立刻被那食鐵獸抓住,四足奔踏,哄響如雷,竟是合身撞入血蜈後背!旋即大口一張,利齒猛咬,竟是一口咬住了血蜈後背一處血翅的根腳!


    血蜈由是一聲慘嚎,聲音淒厲,口器噴吐的劇毒神通立時終止,扭動身軀便欲從那滾滾口中掙脫。然而滾滾的咬合力本就極為可怕,更遑論長成這般體型,都成為精怪,那一口咬中,兩丈餘身長猶如一堵厚實牆壁的身軀便掛了上去,死不鬆口!


    可血蜈背後那翅膀,哪裏能承受這般咬合與沉重?


    隨著血蜈幾番掙紮,滾滾也怒,腦袋用勁一甩,竟是生生將那血翅齊根扯斷。一股鮮血立時從那翅膀處噴湧而出,撒了滾滾滿頭滿臉。


    “——嘶昂~!”


    血蜈龐大的身軀,也為這一陣劇痛趔趄,旋即巨尾一擺,狠狠地撞上滾滾。以滾滾數千斤沉重身軀,竟也被那巨力撞飛,翻滾著跌落而出,轟隆隆地壓倒了一大片竹林,沒入林中深處去了。


    本就受了傷的食鐵滾滾,終是重創,趴在竹林裏勉力多次竟也無法再度站起,連口中的嚶嚶哀號也變得極為低沉,有氣無力,一副虛弱無比模樣。


    封亦見到滾滾重創,雖是心中焦躁,可也不能使它爭取來的機會浪費。當即趁這短短間隙,手訣連施,快速變換,體內的真元隨之洶湧而去,漸漸地凝出渾厚威勢。


    嗡~


    劍鋒顫鳴,脫手懸在身前,青蒙蒙光芒愈盛,卻是仙劍威能被盡數激發。另有幾聲破空,卻是封亦凝元為劍,生生造化出五柄凝實的玄炎之間,乃是對“氣劍決”之運用。


    “少陽貫日,疾!”


    仙劍“鳴泉”仙光大放,將周遭竹林也映照出幽幽光暈,而後,它便在一身輕銳的破空之聲裏,連同那五柄氣劍一時消失!


    再度出現時,竟是已然透過了血蜈軀體!


    它那堅硬的軀殼,卻是沒能起到一點防護作用。血蜈渾身一震,似有片刻的靜默,待這片刻過後,血蜈渾身一擰,竟劇烈地翻滾起來。以它那可怖的身軀,竭力翻滾之下,周遭竹林便遭了秧,地麵更是在劇烈碰撞之下生生開裂,一塊塊土石夾雜著箭竹根須四處迸濺。


    列位或有疑惑,以血蜈龐大身軀,封亦手中的仙劍對於它而言連一根細刺也比不得,如何隻是被仙劍穿透,便如遭重創?


    原來封亦神通“少陽劍氣-貫日”裏,除了無與倫比的穿透力,他更是借此往那血蜈軀體內打入大量玄炎之力。那血蜈軀殼,總不能長到血肉裏去吧?由是便可想見,當那玄炎之力在血蜈體內爆開,會是何等模樣了。


    為了威能最大化,封亦連五柄氣劍都直接在血蜈體內引爆。眼見得手,封亦手訣一變,禦使仙劍趁機往那血蜈身上斬了幾劍。沒曾想,隻憑仙劍本身鋒銳,竟不能造成巨大傷害。


    封亦幹脆手一招,收迴仙劍,而後右手持劍高舉,左手成道指豎立身前。一時間,熊熊烈焰騰起,卻又在無形力量束縛下凝練、匯聚,聚成一道龍形虛影。隨著威勢愈盛,那虛影愈真,當封亦劍隨身動時,虛影又一瞬凝聚成灼灼劍光——


    “少陽龍破!”


    劍起!


    劍落。


    璀璨光華劃過長空。


    伴隨一陣衝天血雨,紛紛而落,一顆碩大的蜈蚣頭顱自半空跌下,重重地砸落在地麵。那些飛灑的血雨,不管是沾上周遭箭竹,還是落入地麵,竟都在一時間發出“嗤嗤”地聲響,同時冒出縷縷白煙。


    隻是鮮血,居然也這般劇毒,腐蝕驚人!


    連續使出兩般神通,封亦也微微有些氣喘,看了一眼失去頭顱仍自掙不休的血蜈身軀,他略做調息,旋即便朝著食鐵滾滾所在的方向飛掠而去。滾滾趴伏在一片箭竹上,沉重的軀體將那青竹全都壓在身下。


    封亦來時,敏銳的嗅到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味,再看那滾滾,頭顱上血跡斑斑,且有著一股來自血蜈毒素的腥臭味。它身軀龐大,趴在地上也幾乎與封亦一般高,沉重的身軀如同一堵厚實的牆壁。


    隻是此時,它渾身各處都布滿了傷痕,氣息微弱,胸腹上的起伏也十分不起眼。便是感知到封亦的到來,它竟也隻是沒精打采那般看他一眼,頭也不抬,漆黑眼圈裏的眼珠光澤黯淡。


    封亦心中焦急,卻束手無策。


    他雖讀了許多道經雜書,可卻不通醫理,熟悉經脈竅穴也是因為修行之故。眼看這隻滾滾氣息衰弱,急需救治,封亦卻並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他連人都不會醫治,何況是食鐵獸呢?


    不過,也不能放任自流,那樣它必然全無生機了。


    封亦繞著滾滾轉了兩圈,一番檢視,驗看了它的傷情。它渾身各處皆有傷口,許多傷口藏在皮毛下,皮毛卻被鮮血沁潤。不管如何,封亦覺得先行處理傷口,加以清理和止血總是對的。


    於是封亦忙碌起來,切斷毛發,清理傷口,然後再簡單的上些藥。他下山曆練,諸如療傷藥物自是帶了不少。然而滾滾身軀太過龐大,隻是一處傷口,封亦倒光一整瓶止血藥,都叫它溢出的鮮血衝走。


    封亦試了兩次,猛地一拍腦袋,拿著手裏的療傷藥物,繞到滾滾大腦袋前邊。滾滾此時神智未失,雙眼與封亦一時對視,封亦驚了一跳,見它沒有暴起傷人的意思,便湊過去,揮了揮手裏的瓷瓶——


    “藥!這、是、藥!”


    “吃了它能夠治療你的傷勢,我現在喂給你,你可別趁機咬人啊!”


    封亦自是極為喜愛食鐵滾滾,從前世便是如此。不過他也知道野外的滾滾往往野性難馴,性格頗為兇猛,更何況是眼前這隻成了精的。他一番手舞足蹈,也渾然不顧滾滾能不能懂,隻不斷地指了指自己手裏的藥,又指向它背後身軀的傷勢。


    出乎封亦意料,他本以為等滾滾熟悉了自己之後,自己再出手撬開它嘴巴喂藥來著。沒成想隻比劃了幾次,那滾滾便好似當真明白過來,巨口緩緩張開,噴出一股腥氣。


    “——??”


    封亦驚得怔住,好在立時反應過來,顧不上心中的驚異,連忙將手上療傷解毒的藥,也不管它數量,統統往它嘴裏倒。反正以它的體型,再如何也應該不會用藥過度。


    同時心裏還在嘀咕,前世滾滾不就能聽懂川蜀方言,何況眼前這隻,都已然成精了呢?大抵也是能通人性的吧。


    如是想著,當他倒最後一瓶藥時,興許是驚訝於滾滾的靈性一時分了神,手上藥瓶掉入滾滾口中。正當他想要伸手掏出來,那滾滾卻舌頭一卷,將所有藥物和那瓷瓶一道卷入喉嚨,一口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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