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洪水很快就會退了。”劉文濤露出了一絲輕鬆的意味。


    不怪他這麽想,因為這兩天的情況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好轉著,讓人下意識的就產生了美好的期望。


    然而部隊裏出來的飛行員就沒這麽樂觀,他搖了搖頭,道:“你看西邊一直盤踞著的烏雲,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被風吹到這裏了。”


    再下暴雨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河道剛降下去的水位恐怕又要再次上升。


    心陡然下沉了一下,劉文濤肅著臉望了過去。


    竟然是真的!


    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飛行員就將心思放在了操控直升機上,再沒有開口。劉文濤和江寧兩人的心情則又蒙上了一層陰影,這個時候馮褚無端變化的臉色就沒有那麽奇怪了。


    沒有人注意到馮褚的手握緊又鬆開,半晌之後,她撇了撇嘴,神情很有些憤憤。


    “算了,用就用吧,剛好能夠一勞永逸。”


    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之後,馮褚雙手極速翻飛,也就一兩秒鍾的功夫,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柔和的光束突然出現。接著,她手上豁然靜靜地躺著一顆滾圓的白玉珠。


    白玉珠直徑約摸有五六公分,兩三個彈珠那麽大,通體溫潤,看起來價值不菲。


    “去!”隨手拋出,接著白玉珠消失不見。


    知道這東西一出,就算是再怎麽折騰,雨水也不可能再降下來,洪水也不可能再次泛濫,馮褚就沒有再管了。


    大約一個小時後,直升機直接停在了省醫院門診樓的樓頂上。省醫院門診樓是x省之前為了跟帝都搭建跨省醫療通道,專門修建的。


    與此同時,院方還斥資上億購買了三架直升飛機,一旦遇到該醫院解決不了的急症病患,就可以提前一小時申請空中綠色通道,直接讓飛行員駕駛直升飛機一路直達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其中節省的時間,足夠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了。


    現在因為是特殊時期,江之縣洪水爆發,數十萬人民受災。據不完全統計,不算死亡人數,光是受傷的人都有兩萬之多,這兩萬人中有三千是重傷。


    這個時候時間更是堪比生命,省醫院院長沒有猶豫,直接拍板與部隊合作,這裏可以作為部隊直升機的臨時降落場所。


    螺旋槳緩緩停歇下來,機艙剛打開,就已經有在這裏等候的醫護人員推著病床上前來接人。


    江寧現在已經有了脫水趨勢,身體綿軟,站都站不住。讓護士將人帶走,馮褚和劉文濤緊緊的跟在後麵。


    一係列的檢查過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醫生從辦公室裏出來,神情嚴肅的將兩人叫了進去。


    “你們誰是江寧的家屬?”醫生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聞言,就算是馮褚也覺察出不對勁兒了。


    劉文濤皺眉,“我是江寧的同事,有什麽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醫生搖頭,“同事不行,隻能是家屬。”


    咬了咬唇,馮褚上前兩步,“我是,您可以跟我說。”


    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醫生反問,“你和病人是什麽關係。”


    “我是她堂妹。”馮褚的語氣沒有一瞬間的遲疑,篤定的讓人不得不相信。


    她活了兩千多歲,江寧連她年齡的零頭都沒有,不過好在馮褚並不在意這個。


    “那我現在跟你交代一下病情。”抬頭看了她一眼,醫生接著拿起了鼠標,“看到這個圖片了麽,這是她的肺,可以明顯的看出上麵白色的部分,那是發炎的區域。”


    “這個倒不是很嚴重,嚴重的是這個陰影,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麽,得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


    聽到這裏,劉文濤的心咯噔了一下。


    現在這個社會,不知道是不是現代汙染太嚴重了,各種癌症的患病幾率都飛速的增加,每年因為這個丟掉性命的人不知凡幾。


    劉文濤現在隻希望醫生的未盡之意不是指這個。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麵前小姑娘清脆的嗓音讓他驟然迴神。


    “您能說的更清楚一點嗎?”


    醫生歎了口氣,“我隻能說,請你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下子,劉文濤心中最後一絲期盼也破滅了。


    江寧今年才二十九歲,怎麽會……


    另一邊。


    天空漸漸暗淡,幾朵烏雲也悄悄轉移著方向,目標直指江之縣上空。


    然而就氣象局所有工作人員都提起了一顆心的時候,江之縣東方上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來了一朵白雲,漸漸地,白雲凝聚成了臥牛的形狀。


    天色徹底暗了下去,白雲也隱藏在夜幕中,分辨不出一點輪廓。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一直到深夜,空氣還是一片幹燥。


    烏雲莫名的消失了!


    氣象台眾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顯靈,把這妖雲給收走了。”有人玩笑。


    “噗……說不定是觀音娘娘呢。”


    ……


    看了開始笑鬧的下屬,台長搖了搖頭,失笑道:“誰跟你們說消失了,人家就是換了個方向飄走了而已。”


    指了指圖標顯示正在下雨的文遠縣,台長用目光示意眾人仔細看。


    “還真是……”


    “我記得衛星雲圖發來的圖片沒有顯示下雨啊。”


    “我也看到了。”


    “好了,文遠縣的人民又該罵我們了。”


    看了看窗外明朗的星河,台長暗忖,這還真是邪門了。


    ——


    文遠縣。


    辦完事兒因為車子刹車突然壞了,裴琛隻好下來用腳走迴去。


    摸了摸自己的袖扣,裴琛臉上表情淡淡。


    一旁的秘書見狀,不由自主的就忐忑了起來。有這麽一個冷漠的老板,他估計不到四十歲就心力交瘁而亡了。


    走了七八百米遠,裴琛抬起來了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雨水就這麽滴在了他的手心上。


    “下雨了。”聲音凜冽,宛若寒冬。


    秘書瞪大了眼睛,“我現在就迴去拿傘!”


    深知老板奇怪的體質,秘書想也不想就要往迴走。


    “不用了。”裴琛麵色更冷,接著他重新抬腳。


    “還有五六百米就到酒店了。”


    五分鍾後,被淋成了落湯雞的裴琛走到了酒店門口,他的西服外套不住的往地上淌水。


    對於這種畫麵,秘書死死的低下了頭,半點不敢多看。


    第11章 消息


    到房間裏換上幹淨的衣服,裴琛又恢複了平日裏冷漠的模樣,“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秘書聞言,趕忙從防水的公文包裏拿出來行程表,仔細對比了上麵的安排,接著他抬頭肯定道:“除了江之那邊建設度假村的計劃擱淺了之外,其餘都沒有什麽問題,尤其是鄧老板那邊給出的價格,比你預想中還高出了百分之十二。”


    原本裴琛看中了江之一個臨河的山頭,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直接將那座山都淹了。現在就算是等洪水退去,計劃重提,會在那裏買林間別墅的人也寥寥無幾。


    全國各地哪裏都能度假,風景好空氣好的地方數不勝數,但命卻隻有一條,誰知道以後這個地方還會不會再發大水。


    “打電話迴分公司,告訴他們,讓他們在x省另外選塊兒地弄這事兒。”裴琛倒了一杯白蘭地,微微抿了一口。感覺到酒香味兒在口腔裏炸開,他眼中這才流露出淡淡的滿意來。


    又交待了幾個問題之後,裴琛接著就坐下,將背緩緩的靠在酒店房間裏的老板椅上,他狹長的眼睛眯起,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一時間,整個房間裏隻剩下“唰唰”的筆記聲。


    將老板的命令一字不漏的寫下來,接著秘書不管裴琛能不能看得到,他微微欠了欠身,很快就退出了房間。


    帶上今天,這是他來x省的第十天,這十天裏,他幾乎跑遍了整個x省,雖然出行要麽坐車要麽坐飛機,但連日下來也累的夠嗆。


    誰讓他的公司剛上市,還有那麽多事情等著他決斷處理。這些東西堆積起來,他一時一刻都閑不下了。裴琛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顯露出絲絲疲憊。


    大概五六分鍾後,裝有白蘭地酒的杯子被清空,裴琛的手也從老板椅扶手上一點一點滑了下去。


    他睡著了。


    老一輩的經驗告訴人們,淋雨、酒精加上短暫的睡眠時間隻會得出一個結果。淩晨一點鍾左右,裴琛感覺到渾身發冷,下一秒他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盡管以前睡前喝酒醒來的時候口中也會發幹,但從來都沒有這麽嚴重過。


    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不其然裴琛感覺到輕微的燙意。


    他好像發燒了。


    愣了一下,裴琛暗忖,他上次發燒的時候,好像還是在大學吧,本來以為已經習慣被雨淋了,沒想到稍不注意自己還是會生病。


    從老板椅裏站起來,裴琛還算清醒的走到了床前,然後將房間裏的空調關掉,蓋著被子就睡覺了。


    第二天的時候,秘書敲門,半天沒有等到人開門。


    平日裏老板都是六點半準時起床的,現在都八點了,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然而懾於裴琛的行為作風,秘書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又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見他依舊沒有出來的意思,秘書這才讓酒店工作人員拿通用的房卡來打開房門。


    一開門,越過客廳,推門進入包房臥室的時候,秘書緊接著就看到了已經差不多燒糊塗了的老板。


    裴琛早上醒來過一次,但站起身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又重新躺下了,一直到現在才又再次清醒。


    “去醫院吧,今天的會議推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裴琛聲音變得極其沙啞,一看就是生了病的樣子。


    讓司機把車停到酒店門口,秘書攙扶著裴琛,然後往最近的省醫院趕了。


    另一邊。


    在聽完醫生不樂觀的推斷之後,馮褚倒是沒有多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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