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其實沒看錯,無味草的位置的確在緩慢移動。


    魚沫往後退了幾步,左右看了看,把地上散落的石頭全部撿起來丟進沼澤中,這些石頭根本沒在沼澤裏引起哪怕丁點的波瀾,她又退到旁邊,找到一塊較大的石頭,搬起來往沼澤裏扔。


    突然,從沼澤裏伸出一隻巨大的爪子把石頭半路攔截,輕而易舉將其化為碎末。


    無味草開始上升,擁有這隻巨大爪子的東西要從沼澤出來,周圍的泥瘋狂朝兩邊墜|落,首先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條被糊的黑乎乎髒兮兮的尾巴,然而即便如此,還是能夠看出這條尾巴上那宛如刀刃般的鱗片。


    這是一頭鱷魚,一頭體型巨大,原本不應該存在在這裏的鱷魚。


    遠處好不容易用麻醉劑把所有鱷魚放倒,準備去和魚沫搶無味草的傭兵們驚呆了,有那麽短暫的幾十秒,他們的腦中一片空白,被驚嚇的一度失聲。


    “這……這怎麽可能!視頻裏沒看到它出現過啊!”


    “走!趕緊走!”


    足足有一層樓高的鱷魚,就算是把剛才用出去的那些麻醉劑加上剩餘的全部用在它身上,都不可能把它放倒,並且他們毫不懷疑,在他們把那些麻醉劑全部用出去之前,他們所有人都會命喪當場,哦不——說不定要命喪這家夥的肚子裏。


    所有傭兵驚恐的撤退,一層樓高的鱷魚調轉方向邁出沼澤地,速度極快的追到傭兵們,他龐大的身軀絲毫不影響速度,當那條可怖的尾巴如同死神般襲到近前,傭兵們內心隻剩下絕望,升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毫無辦法。


    可預料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被恐懼籠罩的傭兵們滿頭大汗看向那條忽然靜止的尾巴,一時間居然連動都不敢動,短短半秒多而已,腦子裏就已經轉過無數念頭。


    不想吃他們了?尾巴被東西絆住了?打算留他們的命等下次再吃?


    “喂!你幹嘛找那些嬌弱的人類的麻煩!”魚沫抱著鱷魚的尾巴尖,將它的尾巴牢牢固定,滿臉都寫著不高興和嫌棄,“你這頭生活在陸地上的魚怎麽一點都不愛幹淨!”


    鱷魚動著綠色眼珠,豎成一條線的瞳孔緩緩將渺小的魚沫收入眼中,它用力抽動了幾下尾巴,卻也隻是讓魚沫站的不穩,單用尾巴並不能奈何得了她。


    魚沫也快被鱷魚尾巴上的味道臭吐了,發現那幾個人類還沒走,生氣的從尾巴旁邊探出頭,“你們快走!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傭兵們:“……”


    幻覺,一定是幻覺!


    因為傭兵們還沒走,防止跟鱷魚打起來後,鱷魚隨便一個動作就要了他們的小命,魚沫隻能拽著鱷魚尾巴往後挪動,這個動作徹底把鱷魚激怒,扭過身用巨大的爪子拍向魚沫。


    小小的人類用一己之力,生生逼得以尾巴為主要攻擊武器的鱷魚動用了爪子,對手還是一頭起碼有一層樓高的鱷魚,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還沒走的傭兵們。


    老七最先反應過來,用力拍了拍身邊的隊友,“我們趕緊走!”


    傭兵們如夢初醒,再也不敢逗留,臉色慘白的朝著遠方狂奔而去,身後巨大的動靜充滿誘|惑力,可他們不敢迴頭去看,生怕跑得慢一點會遭受到毀滅性的傷害。


    一直狂奔了上千米,身後傳來的動靜變得很小,他們才敢停下,氣喘籲籲靠著樹幹大口大口喘氣,死裏逃生的喜悅頃刻間便壓垮了他們緊繃的神經,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腿軟的厲害。


    “荷荷……剛才……你們都看到了嗎?”


    其他人沉默的調整著唿吸,過了一會才有人點頭,“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鱷魚?”聲音中仍是不敢相信。


    “這個時代,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老七心有餘悸的看向還有動靜傳來的方向,“我就是有點好奇人的力量真的能夠強大到那種程度嗎?”


    這個問題又讓他們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也不敢相信會有人類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幫助下,憑著一己之力將那頭一層樓高的鱷魚牽製住。


    “我們要不要迴去幫忙?”


    “幫忙?怎麽幫?那家夥全身都是堅|硬鋒利的鱗片,我們買的那些熱武器都無法對它造成什麽傷害,別忘了剛才老七對兩頭小鱷魚開了一炮,都沒把他們立刻殺死——嘶,你們說那家夥前幾次都沒出現,剛才剛開始也沒出現,忽然出現會不會是因為老七那一炮弄出的動靜?”


    “有可能。”


    傭兵們忽然想到要是那頭鱷魚沒有在那時候醒,而是在他們進入沼澤地取無味草的時候醒來……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隻所以敢來,也是因為反複確認過沼澤地中隻有十幾頭鱷魚,加上雇主拿來的視頻裏也顯示並沒有太大的危險,要是知道這裏還隱藏著這麽恐怖的一頭鱷魚,打死他們都不敢來。


    沼澤地旁邊的樹木倒了一地,巨大的鱷魚瘋狂用尾巴破壞周圍的花草樹木。


    魚沫將自己卡在鱷魚腦袋上的鱗片中,避免被瘋狂的鱷魚甩下去,手裏正抓著一片髒兮兮的鱗片,又興奮又嫌棄的使勁往上拽,被鋒利的鱗片割破了的掌心源源不斷往外邊湧著鮮血,她根本不在意,又加大了力道。


    伴隨著鱷魚瘋狂擺動腦袋破壞樹木的場景,一片巨大而鋒利的鱗片被魚沫硬生生拽出,不過因為興奮過了頭,抱著鱗片的魚沫被甩開。


    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魚沫迅速起身避開鱷魚巨大的爪子,她想再次爬到鱷魚腦袋上,然而鱷魚現在有了防備,一看到她靠近,就瘋狂甩動尾巴,讓她幾乎寸進不得。


    這可把魚沫急壞了,跟這頭在陸地上生活的魚不一樣,她可沒辦法變成原型,要用人類這麽小小的身體跟它打架太吃虧了,這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還上不去,簡直又急又氣。


    纏鬥了十多分鍾,魚沫隱約落入下風,她還是小奶鯊的時候就明白了報仇多久都不晚的道理,現在見自己暫時奈何不了對方,立刻放棄糾|纏,“我打不過你,下次等我再厲害點了再來!”


    話語剛落,人已經跑得沒影了,鱷魚狂躁的在原地破壞著樹木,後背被拔掉鱗片的位置源源不斷的傳來劇痛,它費力扭著身體,尾巴依舊無法觸碰到傷口,又衝著樹木發了一頓火,才轉身朝沼澤地的方向走去。


    鱷魚離開的幾分鍾後,原本已經走了的魚沫又悄悄跑了迴來,她朝鱷魚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飛快地衝上去撿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的無味草,又把剛才丟在一旁的巨大鱗片也撿了起來。


    這可是戰利品,絕對不能丟!


    等魚沫拖著鱗片抱著無味草往迴走時,季末跟陳贏光剛好碰到還沒離開,且焦灼的想知道結果怎麽樣了的傭兵們。


    剛才被鱷魚追上時,他們身上就被濺到了一些沼澤泥,陳贏光遠遠的就聞到了味道,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看來他們先得手了。”


    “不一定。”


    看著明顯焦躁不安的傭兵們,季末沉思了片刻,直接往他們那邊走去,他的靠近立刻引起了傭兵們的劇烈反彈,被好幾杆槍對著,季末也不得不停下動作。


    傭兵們見來的是人,紛紛放下槍,吐出一口長氣,主動提醒,“勸你們別再往裏麵走了。”


    “怎麽了?裏麵發生了什麽?”


    陳贏光無奈地攤手,“我們是為了無味草來的,看你們的情況應該是拿到手了,我們再往裏麵走也沒什麽意義。”


    注意到陳贏光提到無味草時,傭兵們臉色有明顯的變化,季末皺了皺眉,“你們沒拿到東西?”


    “當然沒拿到。”傭兵恐懼的迴頭看了一眼剛剛才死裏逃生的地方,“裏麵有一頭非常非常大的鱷魚,超乎想象的大。”


    “非常大的鱷魚?”陳贏光笑了笑,“你別逗我們了,都到這了視頻肯定也都看過,你們要說數量比預料的多還有可能。”


    傭兵們默默看著陳贏光,也沒有去解釋。


    “你們怎麽逃出來的?”


    季末這個問題讓傭兵們都扭頭看向他,見季末相信了他們的說辭,傭兵們對他的態度比陳贏光好些,老七說:“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是個女生救了我們。”


    是沫寶兒。


    季末眉頭皺的更緊,毫不猶豫的朝著剛才傭兵們看的方向走去。


    “喂!你瘋啦?”


    季末當然沒瘋,他其實並不是進沼澤去找人,畢竟如果真的如傭兵們所說,那頭鱷魚超乎想象的大,他進去也隻是添麻煩,之所以往這邊走,是為了讓沫寶兒結束那邊的戰鬥後能夠第一時間找到他。


    他擔心沫寶兒會受傷。


    魚沫走了大概十多分鍾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身體有點不對勁,“怎麽腿越來越軟了?”


    可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也隻是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腿,確認上麵的確是沒有受傷的,就繼續往外走,可她手上的兩道大口子到現在都還沒處理,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滴落,這走下去的結果可想而知。


    很快,魚沫就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搖晃,她立刻停下,扔下手裏的東西,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我要死了?”


    季末不在,迴答她的隻有越來越模糊的花草樹木,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狠狠甩了下頭,朝外跑去,想迴海裏。


    “沫寶兒?”


    季末遲疑的喊了聲,還沒聽到答複,就見那被野草擋的差不多的影子忽然歪倒在地,下意識的,季末朝那邊跑過去,等跑進後他也看到了那人影究竟是誰,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沫寶兒?!”衝過去扶住人的時候,季末意識到她真的受傷了,血腥味已經濃鬱的讓人感覺到難受的程度。


    正常人失血那麽多,恐怕早就暈倒了,但魚沫硬是撐著沒暈,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她馬上抓住季末的衣服,委屈又渴求的說:“季末我要死了,我要在陸地上死了,你送我迴海裏。”


    季末被死這個字紮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忽然冷靜的近乎冷漠,“你不會死!”


    季末半摟著魚沫,另一隻手快速檢查她的身體,最後確認血腥味的來源隻有兩隻手,心中一直緊繃著的弦鬆了一半,“你隻是失血太多,處理了傷口再休息幾天就會好的,別怕。”


    給魚沫處理傷口之前,季末先從背包拿出了全部的水,至少倒了一半在魚沫身上,他知道沫寶兒受傷後在水裏傷會好的更快些,隻是現在這裏沒有水源,隻能用喝的水將就下。


    淋了水,魚沫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也沒有剛才那麽暈了,她靠在季末懷裏,無精打采的問:“你們人類受傷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嗎?感覺快要死了。”


    季末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因為人類體內隻能儲存那麽多的血,要是血失去太多,就會感到很不舒服,就像你現在這樣。”


    魚沫委屈巴巴的說:“可我不是人類啊,為什麽我也這樣。”


    “你現在是人類的身體啊。”


    魚沫看了看季末又看了看自己,更加沒精神了。


    季末快速給魚沫處理包紮好傷口,把剩下的水都倒在她身上,而後將人牢牢抱進懷裏,隔了很久才問,“怎麽受傷的?是那頭很大的鱷魚?”


    提到鱷魚,魚沫又興奮起來,從季末懷裏掙紮出來,“他叫鱷魚?季末原來你們陸地上也生活著這麽大這麽厲害的魚,我剛剛跟他打了一架。”說到這裏,她興奮的情緒消退了一些,鬱悶的說:“但是沒打過,不過我已經跟他說了,等下次我再厲害點了,我再來找他打架,以前我還打不過大魚的時候,也是等厲害點了再去找大魚打架,後來就能打過了。”


    見提到打架她居然這麽興奮,季末感到一陣無奈,“下次不要讓自己受傷了。”


    魚沫卻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要是下次我還是打不過他,我肯定還會受傷的。”


    季末感到一陣頭疼,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沫寶兒,可讓他跟著一起去,他也知道不行,那不是人類能夠參與的戰鬥。


    “對了!”魚沫猛地想起剛才被自己扔掉的戰利品,“季末你跟我來!我還帶迴來了戰利品!”


    其實東西就落在不遠的地方,隻是剛才魚沫以為自己走了很久。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響動,尋著血腥味找來的猛虎氣勢洶洶的從野草後走出半個身體,金色的虎眼在看到季末和魚沫時,瞳孔又猛地縮了縮,猛虎悄悄動了動僵住的身體,慢慢的慢慢的想要退迴到剛才的野草中。


    可剛好對著這邊的魚沫已經發現了它,“過來!”


    猛虎僵在原地看著魚沫,半分鍾後,它夾著尾巴垂頭喪氣地走過去,“嗷嗚。”


    身體沒什麽力氣的魚沫自然的朝季末伸出手,“季末背我上去。”


    “不背。”季末拒絕的同時,彎下腰打橫抱起她,在猛虎略微委屈的注視下,抱著她上了猛虎的背,又下去把魚沫的戰利品搬到虎背上,“去找個水潭。”


    “嗷嗚……”


    猛虎無精打采的叫了聲,這頭非常聰明有靈性的老虎感覺到了委屈,明明它都故意換了地方了,怎麽還是碰到了這兩個人類。


    魚沫臉貼著季末的心口趴在他懷裏,覺得他心跳的頻率聽起來很有意思,“季末,心是什麽樣子啊?”


    “你覺得是什麽樣的?”


    魚沫想了想,指著一片路過的樹葉,“跟那個像嗎?”


    季末輕輕捏著她的手腕,“不像,但我的心一定長得很像你。”


    “為什麽啊?”


    “不告訴你。”季末難得皮了一迴,還是在魚沫受傷虛弱的時候,他自己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魚沫盯著季末的下巴看了片刻,居然也沒繼續問了,很快她覺得眼皮越老越重,睡著之前小聲說了句,“我以後會自己知道的。”


    季末低著頭,聽著她變得綿長的唿吸,輕輕笑了笑,又將注意力落在那雙受傷的手上,注視片刻後,輕輕歎了口氣。


    猛虎帶著兩人跑了十分鍾左右就找到了水源,它趴在地上沒敢動,等季末抱著魚沫走向水源後,站起身猶猶豫豫片刻,又重新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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