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院子裏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垃圾來看,這橫幅的作用微乎其微。


    季末打量著四周的建築和院子,基本可以確定這裏住著的都是地位超然的一些科學家等,隻有他們才有資格擁有住獨門獨戶的權利,通常這類人被驅逐出中心區,隻能是做了zf實在無法容忍的事情,但又念在他們為人類做的貢獻,隻是驅逐。


    在某些方麵來說,驅逐其實也是對這類人最可怕的懲罰,因為他們的檔案都被記錄在冊,隻要知道他們是被驅逐出中心區,走到哪裏都會遭到歧視,並且很難找到住的地方。


    當然,季末並不關心這些,接這單任務除了是為了讓沫寶兒過接活的癮,還是為了盡快豐富履曆。


    繞開院子裏亂七八糟的垃圾進了屋,屋裏的家具等東西也全部東倒西歪,玻璃碎片滿地都是,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下腳之處。


    周義鴻沒有在意地上的東西,直接從上麵踩著上樓,“上來。”


    魚沫從地上撿起一個小海豚模型,“可以把這個賣給我嗎?”


    “拿去就是了。”周義鴻很快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季末牽著高興把|玩海豚模型的魚沫跟上去,發現二樓同樣亂的無從下腳。


    周義鴻在一間上鎖的房間前站定,從兜裏摸出鑰匙,“別的東西你們不用管,隻需要幫我把這些東西搬出去就夠了,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它們被損壞。”


    還沒上前就能從被打開的門口看到裏麵的整潔與幹淨,看來這間臥室還沒遭到迫害,見周義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季末想進去幫忙,剛走到門口就被製止。


    “我自己收拾,你們在這等著,別讓他們進來。”


    季末了然,點頭迴去,找了兩張椅子放在門口處,拉著魚沫過來坐下。


    “別讓誰進來?”


    “等會你就知道了。”


    魚沫眨了眨眼睛,臉上浮現出興奮,“是那些要打架的人類嗎?”


    “應該是。”季末捏了捏她的手指,叮囑道:“等會他們來了你下手別太重。”


    “我知道沒有那種東西人類還是很嬌弱,你放心,我肯定控製住力道,絕對不會讓他們上手術台的!”


    她現在隻知道人類有很重的傷和病要上手術台,所以拿上手術台來說事,但是在此時此刻,這話卻是無比貼合實際情況,季末忍不住笑出聲,“對,不能讓他們上手術台。”


    屋內正在收拾東西的周義鴻動作頓住,扭頭靜靜看了兩人片刻,在聽到外麵傳來爭吵聲時,他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們來了,你們最好不要跟他們硬來。”


    魚沫拍了拍胸口,“放心,我會努力輕點的!”


    周義鴻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沉默的繼續收拾東西。


    在一樓院子門口吵鬧的一群人最終被守城衛攔下,他們情緒激動,紛紛指責守城衛不該攔著他們。


    “都安靜聽我說幾句!”守城衛大著嗓門吼了一句,等吵鬧聲沒那麽大了,才繼續說:“周義鴻找了兩個未成年幫他搬家,我知道你們憤怒,但你們的怒火隻準對著周義鴻,兩個未成年如果受傷,我們有權利按照未成年保護法的第65條,以故意傷害罪逮捕你們。”


    眾人愣了一瞬,而後更加憤怒,“周義鴻這個王八蛋!居然這麽卑鄙!”


    “周義鴻你拿未成年當擋箭牌算什麽本事!”


    “就是,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現在的後果!你等著!我一定找到足夠的證據送你吃牢飯!”


    守城衛警告了他們不得傷害未成年後,就沒再阻攔,任由這一群人衝進院子裏。


    魚沫正在思索剛才那些話的意思,就聽到了腳步聲,立刻興奮站起身,一眨不眨的盯著樓梯口,季末沒動,還是坐著看著她。


    倒是屋裏正在收拾東西的周義鴻拿著東西的手緊了又緊,他本來以為兩個小傭兵會立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想到他們還站在樓梯口沒動,看樣子竟然是想攔住打算衝上來鬧事的人。


    “他們人多,你們攔不住的。”周義鴻忍不住出聲提醒。


    魚沫嘀咕著,“人再多也沒用。”


    這時一群人已經衝到了樓梯口,看到兩人勉強壓抑住怒火,“你們接了周義鴻的任務對吧?沒事,等會兒我們想辦法給你們完成,他給你們多少酬勞我們就給多少,現在先去樓下等著,免得等會兒被不小心傷到。”


    魚沫鬱悶的看著他們,“你們不是來和我們打架的?”


    “……和你們兩個未成年打什麽架!大人的事你們別管,快下去!”


    魚沫鬱悶地瞪著他們。


    “我們接了任務就要為雇主服務,不會下去的。”


    因為沒有架可以打,魚沫失去了興致,悶悶的在季末身邊坐下。


    “你們知道他犯了什麽罪嗎?”


    季末搖頭,“不知道,我們隻是接了給他搬家的任務,其他一切都不在我們關心的範圍內。”


    眾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怒火也蹭蹭往上冒,好歹還記得對方還未成年,勉強忍住了動手的衝動,“讓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概是見兩人真的不打算讓開,眾人的耐心終於被耗盡,湧上來打算把兩人抓住強硬帶下去,本來悶悶不樂的魚沫見他們動手,高興地站起身,甚至還任由其中一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這才反擊。


    “我擦!嘶——痛痛痛!”


    魚沫及時鬆手把人推開,又速度極快的將其他來拉他們的人給甩開,雖然她努力克製住了力道,但還是在不少人手腕上留下了醒目的五指印。


    季末剛開始還動了兩下手,後來發現魚沫玩的不亦樂乎,就退到後麵再次坐下了。


    屋裏慘叫唿痛的聲音太大,本就沒走遠的一隊守城衛立刻衝進屋,因樓梯上站滿了人,他們隻能從下方的縫隙隱約看到上麵發生的事,恰好這時候一個滿手臂肌肉的男人抓住了魚沫的手腕。


    “住手!”守城衛大吼,“故意傷害未成年是重罪!”


    肌肉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導致抓在手中的手掙脫出去,隨後他倒吸了口涼氣,發出一聲慘烈的痛唿。


    但守城衛臉色更黑了,覺得這家夥簡直演技差到令人發指,你假裝摔倒也比裝出被小姑娘掐的慘叫要強。


    “全都給我下來!”


    眾人還想解釋,守城衛不給他們機會,把人全部趕到亂七八糟的一樓客廳,最後把季末和魚沫也叫了下來,叫他們是想看看他們有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如果嚴重,這件事就不可能善了。


    “受傷害的是我們啊!你們看我們的手,這都是她弄的!”


    被抓過手腕的人都把手腕展現給守城衛看,雖說現在印子幾乎淡的看不清,但還是能看出手腕之前被狠狠捏過。


    魚沫也露出手腕,“我也有啊。”


    隻見白皙的手臂上全是紅印子,各種手形都有,乍一看頗有種觸目驚心的殘忍。


    眾人大驚,“我們是捏她了,但是根本還沒用力就被她捏迴來了!她那隻是看上去比較嚇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魚沫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解釋,終於弄明白了被叫下來做什麽,她點了點頭,說:“對啊,他們那麽嬌弱傷害不到我的。”


    守城衛:“……”


    這件事最後以魚沫的‘證詞’平和的告一段落,來找周義鴻麻煩的眾人一臉憋屈,可守城衛還是不相信魚沫和季末能夠傷到這麽多人,防止會出現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守城衛現在就守在屋裏,他們想上去找周義鴻就得跟兩個未成年起衝突,隻要起衝突,守城衛就站在未成年這邊,他們根本沒機會。


    “周義鴻你有種!你給我等著,這件事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


    氣勢洶洶過來的一群人就這麽走了,魚沫還一臉意猶未盡,明顯是沒能過癮。


    等守城衛也走了後,她對季末說:“我牙齒有點癢,今晚要迴海裏找魚打架。”


    “……嗯。”


    沒有人打擾,周義鴻東西收拾的很快,那些資料和重要模型加起來也就兩個紙箱,加上他早就收拾出來的衣服日用品等東西都才五個紙箱,心裏簡單的不可思議。


    “走吧。”


    季末看著倒了一地的家具,“這些都不要?”


    “不要。”


    季末不再說什麽,將三個紙箱疊在一起抱起來,另外兩箱日用品交給了魚沫,這點重量對魚沫來說完全忽略不計,隻是因為抱了紙箱就騰不出手了,這讓她很嫌棄,小聲跟季末說:“要是我能變成原型,就可以把它們都含在嘴|巴裏帶走了。”


    季末表情嚴肅,“隻能在海裏變成原型。”


    “我知道,有些人類想抓我。”


    她能意識到這點,季末很欣慰。


    直到離開院子周義鴻的表情都很平靜,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根拖把的棍子拿在手裏當拐杖,慢慢吞吞朝公交車站走去,路過其中一戶時,他忽然停下,仰頭看向站在陽台上的人。


    那人衝他笑了笑,無聲的說:你輸了。


    周義鴻唿吸急|促,全身都開始發抖,過了很久他才喘著粗氣低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不會永遠捏著法杆。”


    那人無所謂的笑著,開口聲音非常溫和,“周老,我跟你同事一場,好心來送你,你怎麽說些胡話,你看現在還有誰敢來見你?我可是雪中送炭,你該感謝我才是。”


    周義鴻捏著拖把棍的手緊繃出青筋,他不想再多費口舌,轉身就走,站在陽台的那人笑了笑,朝抱著紙箱的季末魚沫說:“小朋友有些活不是隨便都能接的。”


    “你才是小朋友!”魚沫怒瞪迴去,“我隻是現在看起來長的小!”


    季末立刻明白她又把高矮理解成大小了,好懸才沒笑出聲。


    那人許是沒想到會收到這麽一句話,竟然愣了片刻,似笑非笑的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經過了這麽一個小插曲,在公交站等車的時候,氣壓明顯又低了幾個度,旁邊還有個全身都包在風衣裏還戴著口罩的人在等車,季末偏頭看著他,從這個角度他能夠隱約看到眼睛部分。


    有些熟悉。


    車很快就來了,男人先上了車,周義鴻站在原地半晌沒動,看樣子好像沒有上車的打算,季末注意到剛剛上車的男人腳步頓了頓,視線若有似無的朝這邊看來。


    “上去吧,下一趟還要等很久。”他側著身輕輕推了周義鴻一下,周義鴻才像是如夢初醒,慢吞吞上車,結果因腿腳不便,險些跌倒在車門處。


    車廂內,已經坐下的男人猛地站起身。


    季末笑了笑,帶著好心情也上了車。


    車內人很少,周義鴻卻走向最後排的座位,剛才跟他們一起上車的男人就坐在最後一排,季末帶著魚沫在他們前麵兩排的位置坐下,身後很快傳來談話聲,隻是聲音太小,他聽不清。


    “沫寶兒。”


    “嗯?”


    “你記一記他們在說什麽,迴家再告訴我。”季末同樣把聲音壓得很小,從後排看來就像是兩人在說著悄悄話。


    魚沫疑惑的看了季末一眼,點了點頭。


    “老師,您放心,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一定會查清楚事情真相,還您一個清白。”


    周義鴻無聲地歎了口氣,“你不該來。”


    男人急了,“您怎麽能這麽說,我是您的學生,當年要不是您,我們全家都死在災難中了,哪裏會有現在的安穩生活,現在您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我怎麽能坐視不理!”


    從魚沫他們和周義鴻見麵起,周義鴻就基本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現在卻在自己的學生麵前露出疲意,他說:“玉臨,你聽老師的,這件事你別管。”


    “不可能!”男人態度格外堅決,“我不會讓您在外麵待太久——下車!”


    公交車很快就停在了馬路邊,男人站起身準備走,一直沒動靜的季末也跟著站起身,他站起來的時機恰到好處,剛好阻擋了男人的步伐,且巧妙的將對方的眼鏡碰歪,讓對方的眼睛暴露在他目光下。


    季末先是一怔,而後露出震驚的神色,再激動的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您,您,您是——”


    “別說!”男人低聲喝止。


    季末連忙閉上嘴,但眼中還是難忍驚喜和震驚,他忽然收迴手,仔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重新把男人的手用雙手握住,小聲說:“您之前去z市我見過您,您還救過我,我一直想著要找個機會感謝您呢,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上了!”


    男人本來急著下車,但季末表演的太好,且他的確去過z市,至於救沒救人自然是不記得,可季末的表現卻都在表明男人是他的恩人,以至於男人緩緩恢複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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