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發散思維的傭兵們一看,隻能看到十幾米外不停搖晃得樹葉,顯然剛才有人從那裏過去,還真不打算等他們……


    雖說在獵場裏打到的獵物歸個人所有,但安全起見,基本每次一起進入獵場的打獵人都會合作,這次打獵人們也不例外,一陣無語之下,還是一起朝剛才季末和魚沫離開的方向走去。


    這要是換了兩個成年人進來,還半點合作的意思都沒有,他們哪裏還會上趕著合作,管他死活都跟自己沒關係,可這是兩未成年,在他們眼裏就是小孩,小孩總是比較容易被優待。


    縱橫交錯得粗壯藤蔓交織在樹間,遮擋了小半陽光,讓這裏麵的溫度更加舒適,魚沫跳起來抓住一條垂在頭頂得藤蔓,正準備把自己蕩起來,那藤蔓忽然斷了。


    她看了看藤蔓的斷裂處,又看了看自己手裏捏著得一截藤蔓,滿眼委屈,“陸地上的東西都這麽脆弱嗎?我根本就沒用力。”


    季末笑著說:“跟你的力氣比起來好像是的,你再輕一點試試。”


    魚沫懷疑的看向垂在頭頂一米多位置得藤蔓,“你確定它不會再斷嗎?”話這麽說,她人已經跳了起來,再次把自己吊在半空中,小心翼翼蕩了蕩,藤蔓再次英勇犧牲。


    “……”


    眾位打獵人剛剛走過來就聽到季末開懷的笑聲,頓時一陣心塞,這是來打獵的還是旅遊的?


    “你們叫什麽?”


    打獵人主動溝通,季末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告知了自己和魚沫的名字,但在對方再次開口前,他搶先說道:“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


    打獵人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難以置信,“在這裏分開???你確定你們不需要和我們一起?”


    “不用。”季末斷然拒絕,牽著魚沫轉身準備走。


    “季末。”魚沫沒動,站在原地看著季末,眼神閃爍,“跟他們一起吧,我想跟他們一起。”


    看著沫寶兒眼裏閃爍的光芒,季末陷入了沉思,他默默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打獵人們,隻能無奈同意魚沫這個要求,再次上路時他特意拉著人落在最後,小聲叮囑,“玩可以,但不能暴露身份。”


    “嗯嗯,我知道。”魚沫躍躍欲試。


    十三個人逐漸深入森林,經驗豐富的打獵人進來就開始小心觀察周圍的環境,因此躲開了一兩頭他們目前還無法應付的猛獸,但這一點打獵人們是不知道的,他們隻是憑著經驗選擇前進方向,躲避可能存在卻無法應付的危險。


    在後麵跟著走了半個多小時後,好奇心暫時耗盡的魚沫出聲提醒,“你們走錯了,它不在這個方向。”


    “別亂說話。”肌肉男嗬斥,“懂不懂規矩?”


    “誒,人家還是未成年,別這麽兇。”


    肌肉男表情微凝,“……聲音小點,有些大家夥聽覺很敏銳,隔著幾十公裏都能找過來。”


    大概是從來沒這麽溫柔講過話,聽起來又僵硬又古怪,其他人見一向脾氣不好的肌肉男也不得不屈服在未成年麵前,都開始憋笑,打算低聲調侃兩句緩和氣氛,就聽到迫使肌肉男放柔聲音的未成年語氣疑惑的問:“打獵還分大家夥和小家夥?”


    “分的,實力強的就打大家夥,實力一般的就打小家夥,我們這次的目標就是小家夥。”


    “……?”


    雖然說的沒錯,但——怎麽聽著這麽不爽……你就不能解釋的更委婉點?


    突如其來的迷之沉默讓氣氛有些尷尬,肌肉男最先伸手摘掉衣服上掛的代表狩獵等級的胸牌,才兩顆星,丟人!


    經由季末解釋,打獵人都安靜下來,默默在前麵帶路,魚沫倒是沒再問這個問題,隻是眼中的疑惑依舊沒消散,走了片刻,她扭頭問季末,“跟我一樣大嗎?”


    “大部分都比你小。”


    “那它們為什麽也叫大家夥,大家夥不是我嗎?”


    季末笑出聲,他沒想到沫寶兒還把餐廳聽到的話記到現在。


    走在前麵的打獵人感覺一陣牙疼,他|媽你們老實說是不是來約會談戀愛的?!這是談戀愛的場合嗎?


    好幾個打獵人怒目而視,視線落在細皮嫩肉的兩未成年身上後,眼中的兇狠瞬間散了,心裏簡直是一萬個後悔,怎麽就這麽倒黴和兩個未成年小孩一起出任務,這要是真遇到點危險,還得先考慮兩小孩的安全。


    簡直操|蛋。


    季末花了幾分鍾給魚沫解釋了人類口中海裏陸地上大家夥的區別。


    但魚沫對此還是沒有什麽概念,隻是似懂非懂的知道季末不想讓自己碰到陸地上的大家夥,她本來還有滿肚子疑問,注意力很快被別的事情吸引,這件事也就被拋到了腦後。


    大概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從半人高的野草中穿過,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一群打獵人剛準備勘察周圍的情況,就見剛才還落在最後的小孩風似得衝上去,半點都不擔心周圍潛藏著猛獸的模樣。


    “……我他|媽!”


    季末從後麵走上前,寬慰他們,“應該沒什麽危險,不用太擔心。”說罷,也朝小溪走去。


    眾所周知,獵場中越靠近水源的地方越危險,往往這時候打獵人都需要經過縝密勘察來確定安全的藏身之處,以前數次進獵場打獵,他們也都是這麽做的,而且這幾乎是約定成俗的規矩,所以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一見到水源就衝上去的蠢貨!


    直接驚呆了。


    到底是未成年,不知天高地厚!


    幾個打獵人立刻想去阻攔,可再定睛一看,剛才跑出去的女孩已經到了小溪邊,再次被震住,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走了快兩個小時,魚沫實在渴了,把背包脫下來扔在一旁,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小溪,水隻沒過她腳踝,淺的可憐,不過即便如此也足夠她歡喜的了,畢竟是水啊。


    小溪水淺且窄,卻倔強蜿蜒地穿過森林,視線所及之處硬是沒有斷流,頑強的在森林裏為所需要的人或猛獸撐起水源需求。


    季末走到小溪邊時,魚沫正坐在小溪裏,半身趴在岸上,一眨不眨地盯著某個腳印,他蹲下看了看,“這是熊得腳印,熊是陸地上的大家夥,從腳印來看大概有兩米高,是頭成年熊。”


    “熊?”魚沫嫌棄,“才兩米也是大家夥?”


    季末忍笑,“嗯。”


    小溪邊腳印不少,但大多數都被後來的腳印覆蓋,糅雜在一起也很難看出這裏曾經究竟來過多少動物猛獸。


    一群打獵人還站在遠處,拋棄這兩小孩的衝動迫不及待往上湧,又被碩果僅存的良知善心強壓下去,最後他們依舊照計劃勘察四周,隻是派了肌肉男去把兩小孩帶迴來。


    肌肉男其實長得五官端正,隻是因為身高體壯加上不假辭色,給人一種極難相處的錯覺,至少目前季末對他的評價尚可。


    “本來獵場裏的規矩在進來前你們就應該爛熟於心,看在你們還沒成年的份上,這些規矩我隻說一次。”肌肉男沉著臉,“第一,在獵場碰到水源,即便水源邊沒有任何猛獸,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勘察周圍,而不是愚蠢地衝上來。”


    “第二,任何時候都不要脫下背包,裏麵不僅有你們的食物水補給,在某些時候還能救你們一命。”


    “第三,不要對自己過度自信,有些老人傳授的經驗該聽就聽,而現在作為一名老人,我要你們立刻跟我離開這。”


    魚沫眨了眨眼,勉強剝絲抽繭了一些信息,比如這個人類在罵自己蠢。


    “我們不蠢,我感覺過了,離這裏最近的大家夥還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吼!”


    肌肉男沉默的看著魚沫,卻見她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尷尬,那一臉自信認真的模樣,險些讓他懷疑剛才聽到的虎嘯隻是在自己的錯覺。


    “行了,趕緊離開這。”


    魚沫能感覺到肌肉男的情緒變化,被季末輕輕推了推後,仰頭看著他鬱悶的說:“為什麽人類總是不相信我說的真話。”


    季末為肌肉男解釋了一句,“他不是不相信你,是因為剛才發出虎嘯的猛獸對我們人類來說,也是大家夥。”


    季末彎腰撿起魚沫扔在一旁的背包,試探著牽她的手,沒有被拒絕,於是便心滿意足牽著明顯在糾結著什麽的魚沫,跟在肌肉男身後離開了小溪。


    他們迴來後,又被其他打獵人嗬斥了幾句,看得出來這群人對未成年還保留了不少愛心。


    勘察周圍環境情況一共隻花了半個小時,在打獵人的帶領下,他們選擇了一處高於小溪的山坡休息藏身,這個位置挑選的很不錯,可以完美觀察到小溪周圍的情況,有猛獸過來基本都能被察覺,最主要的是這裏較好布置陷阱。


    布置陷阱並不是為了捕捉猛獸,而是防止猛獸悄無聲息潛入,是打獵人為自己布置的第一道防線。


    打獵人開始布置陷阱時,糾結了很久的魚沫才迴過神來。


    她已經不能理解人類對大家夥的定義,明明剛才發出那聲音的家夥很弱小啊。


    既然決定跟著,季末也不打算刻意扮豬吃虎,參與進布置陷阱的任務中。


    打獵人見他手法老道熟練,詫異地停了動作,也就是這麽一停頓的功夫,季末已經布置完陷阱,並且布置的十分完美,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布置,打獵人發覺自己不仔細觀察可能都無法發現這裏有陷阱。


    專門練過布置這種陷阱?


    想是這麽想,接下去的時間他還是開始觀察起了季末,結果發現無論是哪種陷阱,他布置的手法都非常熟練,老道的根本不像頭一次進入獵場的新手。


    “練過?”


    “練過。”


    季末展示了這一手後,一群打獵人對他的印象從細皮嫩肉來談戀愛的小少爺,變成了可能有點本事來談戀愛的小少爺。


    至於魚沫……還在被嫌棄中,剛才她因為好奇陷阱,在周圍轉了好幾圈,本就毫無建樹還在旁邊礙事,被打獵人趕了好幾次,最後隻能委屈巴巴跟在季末身邊。


    季末其實樂得看見她委屈了找自己,可麵上不顯,她過來後就一本正經的給介紹起了每種陷阱的作用。


    魚沫聽得一愣一愣的,“還可以這樣?人類好——聰明。”她想了片刻才想到這個詞。


    打獵人忽然把聲音壓得很低,“噓……禁聲。”


    雜亂的吼聲從遠處傳來,魚沫不解的跟著季末蹲在粗樹後,在他示意下從野草中的縫隙裏看著小溪的方向,一群她從未見過的生物狂奔至小溪旁,龐大的身軀彼此擁擠,瞬間將可憐兮兮的小溪整個霸占。


    “嗯~”


    綿長且楊著調子的低吼一聲聲傳入耳中,魚沫滿眼驚奇,站起身打算過去仔細看看這種臉上長著角的陸地生物。


    打獵人驚得怒目圓睜,怒道:“蹲下!”


    原本正在推搡擁擠著喝水的犀牛群停止喝水,做出防備攻擊的姿勢看向四周,這時魚沫已經被季末拉著再次蹲下,因此他們並沒有被犀牛群發現。


    許是覺得四周潛藏著危險,犀牛群喝完水很快又推推搡搡地離開了,小溪水被踐踏的渾濁不堪,不過因為小溪裏都是活水,很快就再次變得清澈。


    打獵人都不敢動,魚沫……被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倒也勉強維持住了安靜,乖乖待在季末身邊沒再做出讓打獵人們會想吐血的事情。


    十多分鍾後,確認周圍的確沒有了猛獸,肌肉男才冷著臉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差點害死我們?”


    魚沫茫然,“?”


    “犀牛群主動攻擊性不強,在獵場中被犀牛群發現,隻要表現出足夠的低姿態,它們並不會攻擊。”


    季末的解釋也沒讓肌肉男心情好到哪裏去,他語氣暴躁的說:“犀牛是如今最易激怒的猛獸之一,你說的方法麵對落單的犀牛都不可能管用,更別說是麵對犀牛群,不清楚猛獸習性的情況下,我們做什麽你們就跟著做什麽才是正確選擇,而不是做一些無謂的可能讓我們陷入危險的舉動,下一次如果還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會考慮跟你們分道揚鑣。”


    其他打獵人沒有發表意見,基本算是默認了肌肉男的說法。


    他們是來打獵賺錢養家的,雖然對兩個小孩有惻隱之心和一點說不清的責任,但如果他們的存在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這些都可以舍棄。


    氣氛有些凝重,季末巴不得跟他們分開和魚沫二人世界,故意皺著眉不說話,打算讓矛盾徹底爆發。


    “你的意思是那些家夥能夠威脅到我們的生命?”魚沫很震驚,“它們那麽弱小。”


    肌肉男深吸了口氣,極力克製自己的脾氣,“小姑娘,你是未成年不是弱智,不要再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這些話說多了隻會讓我們覺得你很愚蠢。”


    季末眼神驟然變得陰霾,冷著聲音說:“有些人以為自己淺薄的認知既是世界,卻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井底之蛙妄圖教訓站在井口的人,你說這將是多麽可笑的事。”


    這次所有打獵人臉色都變了變,皺眉看著季末,“強詞奪理。”


    劍拔弩張的氣氛魚沫感覺到了,而且雖然剛剛肌肉男說的話她不太能理解全部意思,但也能感覺出他對自己的不友好,這讓她很不高興,她不喜歡被人類教訓,因此打算為自己出氣,結果還沒動手忽然被季末拉了一下,“沫寶兒我們走,先離開這。”


    “你這是在拿你們自己的命賭氣。”


    季末笑了笑,彎腰去拿魚沫的背包,沒想到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鮮血翻湧而出,他毫不在意地看向打獵人們,笑道:“井底之蛙終將為自己的見識短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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