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霸王真厲害,我要是過去,肯定就迴不來了。”


    “大魚都迴不來,就你這小身板還想迴來——別咬我尾巴!”


    距離那巨大漩渦有些距離的深海中,成百上千的魚聚集在這裏,他們都是從孤島直接過來的,當時小海馬問了魚沫還能不能變迴原型後,魚沫摸了摸胳膊,感覺那層阻礙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便跳進海裏,果然變迴了原型。


    她這一變迴來,魚們都跟著高興,但這種高興的情緒持續的很短,因為小海馬被魚沫的尾巴拍了一下,當場被拍暈過去,當時圍繞著她的魚們就一哄而散,又被玩心大起的魚沫一一逮迴來。


    暴風雨來後,玩的正開心的魚沫忽然離開,魚們因為好奇也跟著過來,就看到了她遊進巨大漩渦中又遊出來的場景,魚們對她是又崇拜又害怕,那旋渦多可怕啊,他們過去肯定就被卷走了,小霸王還能過去遊一圈,真厲害!


    嘴裏含著季末等人,魚沫也不敢在海裏待太久,怕他們會被淹死,因此直接衝出海麵,把人吐了出來,翻湧的海水立刻想裹著幾人遠去,但被追趕上來的大魚他們攔住。


    “你剛剛去救人類了?”


    “是啊。”魚沫張開嘴小心翼翼用牙齒勾住季末的衣服,“大魚你把其他人類送走,我先迴家了。”


    “送到哪裏去啊?”


    “笨,人類當然是送迴人類的城市。”


    沒想到被小海豚嘲笑了,大魚下意識想用尾巴拍水,剛抬了抬尾巴,被自己用身體擋住的其中一個人類就險些被衝走,連忙按耐住拍尾巴的衝動,“我才不去人類城市。”


    “可是小霸王讓你把他們送走啊。”


    “她又沒說一定要送到人類城市去。”大魚把已經昏迷的傭兵們含進嘴中,打算去找艘人類的船把他們丟過去。


    大魚的打算魚沫是不太在意的,此時她正用牙齒勾著季末得衣服,朝家裏的方向遊,但這時候浪實在太大了,一個巨浪拍打過來,她牙齒上就隻剩下一點點布料,驚得在季末被衝走前又連忙一口吞下。


    在這種暴風雨下,用原型比較穩妥安全,所以即使這樣帶著季末不太方便,她也沒有變成人,變成人的話她就會和季末一起被衝走。


    季末是在幾分鍾後清醒的,醒來麵對的便是一片黑暗,半個身體還浸泡在水裏,耳邊傳來的轟隆隆雷聲和可怖閃電聲,讓他一時無法分清自己現在在哪裏,如果這隻是一場夢,我死了也該醒了。


    他垂著頭拒絕思考,直到身體傾斜著倒落在草地上,被黃豆大小的雨水狠狠衝刷過,才意識到什麽,猛地轉頭,一眼就和大白鯊左眼對上。


    魚沫正準備變成人形上岸,忽然被季末抱住嘴|巴,她小心翼翼收好身上的盔甲,避免誤傷。


    渺小的人類抱住巨大的大白鯊,這一幕要是被傳到人類的社交網站,絕對會引起一係列p圖跟風,沒有人會相信人類能和大白鯊和諧共處,新紀元新編著的《災難起源和生存》第一章就詳細描述了大白鯊的可怕。


    “你先放開我啊。”


    季末往後退了退,眼睛被雨水拍打的根本睜不開,“沫寶兒,你先上來。”


    “我早就想上來了,你一直抱著我的嘴。”魚沫抱怨了一句,變成人形跳上岸,她也不喜歡這種大雨,剛準備帶著季末迴家裏,就又被抱住。


    ???


    “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害怕。”


    原本打算推人的手頓了頓,輕飄飄按在季末胳膊上,魚沫無奈安慰嬌弱的人類,“沒事了,你不會死的。”


    季末把下巴擱在魚沫腦袋上蹭了蹭,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手,在鬆手的瞬間又被魚沫反手抓著手腕,帶著往家跑去,她自己鑿出來的山洞裏麵也已經因為雨水變得潮濕。


    季末亦步亦趨跟在魚沫身後,視線在山洞裏掃了一圈,眼中漸漸浮現出笑意,這裏還是跟以前一樣。


    脫離了能被雨淋到的範圍,魚沫身上就幹了,但季末不行,他現在都還在走一步滴一地的水,對此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在魚沫坐在石床上後,立刻蹲在前麵。


    “沫寶兒,你怎麽知道我們的船翻了?”


    對於季末稱唿的變化,魚沫隻是看了他一眼壓根沒在意,她理所當然的說:“感覺到了啊。”


    “感覺到了?”季末有些詫異,“你能感覺到船翻了?”


    “不能。”魚沫說完反倒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季末,忽然拉著季末站起身,繞著他轉了兩圈,“好奇怪哦,為什麽我能感覺到你遇到了危險?”


    季末本來還滿臉詫異,聞言身體一僵,心頭火|熱的一把拉住魚沫,“你能感覺到我遇到危險?”


    魚沫點了點頭,她仔仔細細把季末打量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麽特別之處,頓時失去了興趣,“我要睡覺了,你別說話。”說罷在石床上躺下。


    季末在石床前站了片刻,最後換了個蹲著的姿勢,看著翻來覆去的魚沫,心裏的大石頭暫時落了地,同時有些高興,沫寶兒能感覺到他遇到危險,是不是就表明他們兩現在被緊密聯係在了一起?


    “沫寶兒,我有點好怕,你能不能讓我抱抱?”


    “不能。”魚沫一巴掌把想爬上石床的季末拍開,“不許打擾我,不然把你趕出去。”


    在柔|軟的床墊上睡了幾個晚上,現在忽然迴到冰冷堅|硬的石床,魚沫明顯睡得很不舒服,連脾氣都暴躁了不少,那一巴掌可把季末打的不輕。


    縱使外麵洪水滔天,也無法讓孤島上的季末擔憂分毫,他在床邊蹲了很久,確認沫寶兒睡著後,才悄悄伸手捏住她一根手指頭,如果不是怕把她弄醒,他還真想把這隻手完全握住,但盡管隻能觸碰到手指,季末也依舊滿足。


    “觀眾朋友們,我們拿到許可,現在正在鐵壁第三扇巨門前,由於水位上漲,最下方的兩道巨門不得不關閉,我們隻能從這裏一探究竟。”唿嘯的狂風導致女記者說話聲音極其不穩,身上的雨衣也一度似要脫離。


    女記者艱難地握住話筒,貼著巨門往下看了眼,在圍牆上掛的密密麻麻的小燈泡照耀下,基本能夠看清下方。


    “相信大家已經看到了,現在水位已經上漲了七個點……如今…水位還在繼續上升,浩劫是否會重啟?人類是否會再次遭遇那場恐怖災難?”


    這麽大的事不可能瞞,早在二十分鍾前,消息就傳達到了每個市民家中,短短二十分鍾,已經有不少人打包好重要物品,做好了隨時逃生的準備。


    “爸爸,我們會死嗎?”


    男人抱住女兒,安慰道:“不會的,鐵壁會攔住海水。”


    水位上漲鬧得人心惶惶,海事中心也根本不敢公布設備對海洋監測失靈的消息,他們想盡辦法,最終也隻能無力看著設備對海域監測的區域逐漸縮小。


    此時禁|區距港口隻有135海裏。


    譚文臉色發白,輕聲低喃,“再這樣下去,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開辟出的安全海域又要沒了。”


    禁|區之所以是禁|區,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大部分電子設備在其中無法啟動使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無法使用電子設備確定航線,還要在海洋中大型海洋生物威脅,以及其他未知的危險中捕魚,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呲呲——


    “各位,我是s市市長羅驚生,水位上漲的消息大家已經得知,但你們要知道,新元12年,l市曾經遭遇過和我們一樣的威脅,如今l市卻依舊完好,請諸位相信s市也一定會度過這道難關。”


    當初建造城市時,為了讓一些重要消息第一時間傳給市民,大街小巷都設置了音響,能夠連接到播音中心,因此整座城市都能聽到市長的聲音,在市長不疾不徐的安慰中,驚恐的市民們總算是冷靜了許多,在機場鬧著要立刻去往別的城市的人也慢慢安靜。


    市長講了整整五分鍾,很成功的安撫下了絕大多數市民,最後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那麽最後,如果大家還不放心,可以現在立刻收拾行李,最好是一些能夠漂浮在海麵上的物品,畢竟下了這麽大的雨,再下個幾年就能把s市淹沒。”


    “市長……”


    一群人小心翼翼看著表情嚴肅的市長,不敢再出聲,事實上他們都清楚的知道l市當時遇到的威脅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才一個多小時,水位已經上漲了七個點,再這樣下去,後果完全不敢想象。


    不知道具體真相的市民在市長安慰下心情逐漸放鬆,而知道真相如林小碎等人,卻如墜冰窟,驚恐且無奈的眼睜睜看著壞消息接踵而來。


    洶湧的海水中,大魚帶著好幾個傭兵終於在幾分鍾後找到了一艘船,他立刻遊過去,在一群狼狽傭兵驚恐目光中,用尾巴拍了拍船體,張嘴把幾個傭兵吐出來推上船,沒有停留,迅速又潛迴海中。


    傭兵們怔愣了片刻,才猛地反應過來,趕緊衝過去把昏迷了的幾個傭兵抓住,摸索出勾環,迅速纏|繞在對方身上在勾住柱子固定。


    “還活著嗎?”


    “好像還活著。”


    巨浪雷電的三重轟炸下,傭兵們說話隻能靠吼,對方還不一定能聽到,聲音早就嘶啞了,各自檢查了自己救下來的傭兵,發現居然都還活著,想到他們是怎麽來這的,頓時心情複雜的試圖把人弄醒。


    衛家境和柳速就是在傭兵們地拍打下醒來的,他們喝的水不算太多,沒有進入休克狀態,剛才之所以會暈過去,主要也是因為在旋渦中被甩暈了。


    柳速以為還在自己船上,滿臉震驚,“我擦,這都沒事?”


    “你們怎麽迴事啊!”傭兵拍了拍柳速,扯著嗓子吼:“剛才那頭虎鯨為什麽會救你們?”


    看著並不認識的傭兵,柳速瞬間懵了,連忙看向四周,發現這艘船也很陌生,他驚恐地瞪大眼,“這不是我們的船啊!”


    “……當然不是你們的船。”


    ……


    魚們也不大喜歡這種仿佛要毀滅一切的暴風雨,紛紛找地方躲藏,最後還有不少魚跑到魚沫住的孤島。


    “小霸王!我好害怕,我要跟你睡!”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從外麵狂奔進山洞,一頭紮進石床上,可憐兮兮地揪著魚沫得衣擺。


    “有什麽好怕。”魚沫坐起身,擰眉瞪著小娃娃,“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沒邀請你們的時候,你們不能來我家裏。”


    “可是我害怕啊。”小娃娃嗚嗚嗚地哭了一會兒,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看到季末後,眼睛都瞪圓了,“你是上次救我的那個人類?!”


    “扁扁!”又是一個小男孩衝進山洞。


    扁扁高興的給他介紹,“豆豆,你快看,他是上次救我的那個人類!”


    小男孩看向季末,很快也認了出來,高興的道謝,“謝謝你啊,上次你救了扁扁。”


    原來這兩個小娃娃就是上次季末碰到的兩條石美人,他當然知道他們是誰,視線在扁扁揪著魚沫衣擺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是你們啊。”季末伸手把扁扁拉到身邊,“今晚我們都在這裏睡好不好?一起睡就不怕了。”


    “好啊好啊!”


    豆豆也忍不住點頭,然後都看向坐在石床上的魚沫,沒有她的允許,他們是不敢上|床的,怕被打。


    “怎麽這麽嬌弱。”魚沫鬱悶的讓出大半張石床,“人類嬌弱也就算了,你們兩為什麽也這麽嬌弱?每次都喊怕,到底有什麽好怕的,海洋是我們的母親,她會保護我們。”


    已經迅速爬上|床的扁扁抓了抓魚沫的手指,“我們要你保護。”


    跟著兩條石美人沾了光的季末也爬上|床,心滿意足地躺在最外麵,“好了睡覺。”


    這座孤島倒是成了難得的安逸之地。


    聲勢浩大的暴風雨在兩個多小時後忽然停了,備受煎熬的s市市民依舊不敢放下心,豎著耳朵打聽著水平麵的事,水平麵恢複到正常位置,他們才敢放心下來。


    “恢複信號了!”譚文忽然發出一聲驚喜大叫。


    彌漫著一股頹然之氣的檢測中心在這聲吼中立刻活了過來,林小碎瞬間坐直,手指飛速在控製台按了幾個按鈕,“真的恢複了!我試著聯係他們!”


    這裏的他們指的自然是出海的船,幾分鍾後,成功與一艘船通話,林小碎幾乎喜極而泣,“這裏是海事中心,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人受傷?受傷重不重?”


    包括局長在內,所有人都緊張的豎起耳朵。


    那艘船船長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們的船破損嚴重,救生船也被大浪衝走了,最多隻能再支撐一個小時。”


    林小碎立刻鎖定了他們船的位置,“海事中心會立刻派船出海救援,無論如何,請你們堅持住。”


    這時候圍牆那邊的守城衛也傳來好消息,水位開始下降了,所有人鬆了口氣,水位下降也就意味著這場可能爆發的災難過去了,屬於有驚無險。


    林小碎與所有能聯係到的船一一通話,最後確認需要救援的船有三百八十三艘,她鎖定了定位,發給了早就待命的救援人員,在局長的授意下又聯係了傭兵中心。


    而她在做這些的同時,局長親自聯係了海上還算完整的船,希望他們能在海上轉兩圈,看能不能救迴幾個人。


    很快,在傭兵中心注冊過的傭兵都得到了同一條信息。


    ——由於暴風雨突然襲擊,導致上千艘船遭遇毀滅性的災難,其中有三百多艘船正在苦苦支撐,需要緊急救援,海事中心救援人員不足,調派其他隊伍需要時間,而時間就是生命,所以我們希望看到此消息的傭兵,能夠盡快來傭兵中心報名參加救援。


    收到信息的短短十幾分鍾內,傭兵中心就已經聚集了數百人,他們都是來報名參加救援的,現在時代不同,人類需要守望相助,況且他們也要出海,如果現在被困在海上的是他們,他們也希望能有人伸出援手。


    沒有人能夠說出自己永遠不會遇到海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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