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洛瓦獵手們的警戒下,探索船隊在紅杉部修整了三日,卻始終沒有進入部族的村莊。而紅杉部的大木酋長一共出現了兩次,想要和船隊商議,再交換一些好用的青銅武器。


    “你們想要什麽?我們的穀物不多,不能交易給你們。不過,新捕獲的魚蝦可以換!…”


    第一次會麵,大木酋長的眼神中依然滿是警惕。


    “另外,如果你們圖謀部族的村落、獵場與田地…那就是不死不休!”


    “嗯…”


    探索隊長祖瓦羅有些無言。他揉了揉眉心,笑著說道。


    “我聽說,你們紅杉部族,有很多出色的獵手,知曉森林與北地的生存之道!我們還會繼續北上,能不能雇傭一些獵人和向導,隨著船隊一起出發?”


    聽到獵手托烏的翻譯,大木酋長瞪大了眼睛,咆孝著怒吼出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戰士與獵手,是部族的根係!坐著長船的部族,你們休想騙走紅杉部的根!”


    “呃…”


    獵手托烏遲疑了會,才委婉的翻譯道。


    “酋長不喜歡戰士們離開部族,也不同意用武器換人…嗯,我欠南方薩滿一份恩情,可以跟你們北上,當做翻譯…”


    “不過,我絕不會替你們和敵對的葉草部之間,進行任何的交流!嗯…你們也要答應,替我再向雪鬆薩滿,討要幾份草藥!…”


    說到這,獵手托烏看著眾人驚訝的眼神,又支支吾吾的補充了一句,


    “當然!不是給我自己用的,是給我十來歲的兒子,提前準備的!…”


    “哦!…”


    探索隊長祖瓦羅笑著點了點頭,又和博識者米基商量了幾句,詢問道。


    “托烏,你們部落經常去山中打獵,有撿到過奇特的、顏色特殊的、流光的石頭嗎?你告訴酋長,如果有我們需要的石頭,我們願意用武器來換!…”


    兩天後,大木酋長再次出現。這一迴,他沒有多話,隻是揮了揮手,讓部落民把裝滿石頭的背簍,一股腦倒在眾人的麵前。


    “嗯…金礦石,好像品質不高…比北灣部手中收集的,差多了…”


    博識者米基蹲在一堆顏色繽紛的石頭前,仔細研究了會。他首先判斷出了金礦石,隻是不怎麽在意。在金灣之地,還有整座的金山、大金礦區,等待著挖掘。而金子在北地,實在是太不值錢了,甚至都換不到糧食…


    “白色的,閃光的…嗯?好像是特殊貿易局製作湖中寶石時,需要的那個什麽…什麽石中精華?”


    博識者米基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上佳的石英礦,遲疑的問道。


    “祖瓦羅,你幫我看看!這個是湖中寶石的原料嗎?”


    “...有點像…”


    探索隊長祖瓦羅眯起眼睛,放在陽光下看了會,才肯定道。


    “不錯,就是寶石原料!我之前帶著船隊,給特貿局挖過海邊的石中精華,比這個要小很多,但顏色和閃光都一樣!”


    “啊!上好的石中精華!湖中寶石的原料…”


    博識者米基振奮了會,又突然歎了口氣。


    “可惜…這裏實在是太遠了!湖中寶石在北方的部落,也不大值錢…這些北地的部族,作風太實用了,必須得銅礦和錫礦才好使!…”


    兩人討論了會,又看向地上最多的一種黑色晶體,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


    “托烏,這個是什麽?”


    “哦,這是大地母石!是大地母神在地下沉睡的時候,落在山中的頭發。它們很多很多,整片山脈都是!它們也很硬,隻是有點脆…部族的獵手有時會用它們,當做箭頭。”


    “黑色晶瑩的…大地母石…又硬又脆…”


    博識者米基沉吟了會,眼中突然閃動光芒。


    “祖瓦羅,你摸摸!”


    “嗯?怎麽了?”


    “主神見證!這石頭,是不是有點像那個,那個黑岩山開采的鐵礦石?”


    “呃…有點像。但好像,黑岩山的鐵礦石沒這麽硬,也沒有這種晶瑩的色澤…奇怪!這究竟是什麽?一路航行過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探索隊長祖瓦羅舉起黑硬的晶石,對著陽光,看了好一會,眼中滿是問號。


    此刻,兩名王國的神啟祭司並不知曉,在紅杉部東邊的鼠岩(siskiyou)山脈,也就是托洛瓦諸部口中的凱科-托洛瓦(chetco-tolowa)地區,便是後世全美最大的鉻礦富集區,儲量在數百萬噸!


    不過在這個時代,鉻礦最大的價值,是與它們一同伴生的鐵,優質的鉻鐵礦!而基於優質的鉻鐵礦,便可以憑借較原始的冶煉鍛造技術,生產出這個時代的“神兵利器”,高硬度高強度的鉻鋼!


    “主神庇佑王國!既然沒見過,那就留下吧!希望這是有用的礦物…”


    博識者米基真誠祈禱了一句,沉聲問道。


    “托烏,這些幾簍金礦、石礦和黑晶石,怎麽換?”


    “嗯,酋長說…十把…不,八把銅矛!這些就全是你們的!”


    說著,獵手托烏扯了扯頭發,有些羞愧的說道。


    “如果你們覺得不夠…黑色的晶石還有很多!管夠!…”


    “讚美主神!那就這樣吧!”


    探索隊長祖瓦羅點點頭,笑著說道。


    “我們帶一些樣本迴去就行了。不過,托烏,你要和我們一起北上!明天就走!”


    “先祖見證!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五艘探索長船,便帶上收集到的幾簍礦石,再次向北出發。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行出五六十裏,來到了葉草部的領地上,看到了一片低矮密集的部落棚屋。


    高高的圖騰柱樹立在岸邊,其餘的細節都完全一樣,隻是從紅杉部抽象的杉樹,變成了一棵更抽象的寬葉草。


    船隊尚未靠岸,數以百計的托洛瓦戰士,便嚎叫怒吼地聚集在了岸邊,似乎已經等候多時。而二三十艘獨木戰舟,也滿載著上百部族獵手,在村莊外的海岸邊巡曳。他們的臉上滿是仇視與敵意,注視著從南方而來的長船,手中緊握著石矛投矛,隨時準備廝殺。


    這一次,探索隊長祖瓦羅無比確信,隻要船隊再往前進,哪怕隻是沿著海岸,不登上陸地,都必然會遇到一場戰鬥!


    “主神啊!怎麽會這樣?!”


    博識者米基瞪大眼睛,看著暴怒邊緣的葉草部族,驚訝的問道。


    “這?這些葉草部的戰士,已經完全把我們當成了仇敵!可我們從來沒見過他們!”


    “主神見證!我們在紅杉部停留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了這裏…”


    探索隊長祖瓦羅臉色難看,沉聲說道。


    “他們一定是把我們,當成了紅杉部的盟友了!…”


    “啊!這是誰亂傳的消息?”


    “嗬!可能是葉草部,在紅杉部中,有他們部族的內應…”


    探索隊長祖瓦羅眯起眼睛,看了沉默局促的獵手托烏一眼。隨後,他的臉色漸漸陰沉,敏銳的印證了猜想。


    “但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紅杉部的大木酋長,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好讓葉草部,來找我們廝殺!”


    “啊?啊這!”


    博識者米基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嘴唇。他怔了好一會,苦惱的扯了扯頭發。他一心要向北探索,半點也不願攪進這些部族的渾水裏,但渾水卻直往身上潑。


    “樂天,你能不能,試著和他們溝通一下?小心安全!”


    鬥篷獵手樂天點了點頭,謹慎的來到岸邊。這一次,他沒有脫掉皮甲,隻是放下了空空的弓箭,做出擁抱的手勢。


    “滾開!南方來的敵人!和紅杉部勾結的蛇魚!”


    葉草部的葉草酋長怒目圓瞪,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他大吼著從人群中走出,拿出一根箭失,狠狠折斷,一把擲在岸邊的沙灘上。


    “船上的敵人!這裏是部族的獵場、漁場和田地!你們若是再前進一步,先祖的怒火,就會把你們吞噬!…滾出去!滾迴南邊去!…”


    “滾出去!滾迴南邊去!嗷吼!…”


    說著,數百名部族戰士齊齊站在海邊,發出恐嚇的吼叫,就像山中的棕熊。而二十多艘獨木戰舟,也似乎躍躍欲試,隨時要衝上前來!


    “...該死!…”


    鬥篷獵手樂天連忙轉身,敏捷的又跳迴了長船上。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迴複道。


    “沒的談了!要麽撤退,要麽前進…前進的話,就得打一場了!”


    探索隊長祖瓦羅抿緊嘴唇,注視著前方海岸的獨木舟群,眼神滿是淩厲。他握緊腰間的銅斧,看向旁邊的博識者米基,低聲詢問。


    “放炮嗎?”


    博識者米基咬了咬牙,沉默了片刻,才狠聲開口。


    “放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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