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特斯科科湖,閃耀著粼粼的波光,映照著天空的烈日,也映照著高聳的大神廟。白石紅頂的大神廟,倒影在平湖中,已經是一片赤紅。神廟的階梯,被數千次獻祭的紅色塗抹,繪刻上神裔們最後的痕跡。而近處的特斯科科湖水,也被鮮紅注入,化作淡淡的血湖。血湖紅廟,便是紅色的國度!
神廟上,祭司們祈禱吟唱,揮動獻祭的石刃。球場中,戰俘們拚死擊球,換來陣陣的喝彩。廣場上,詩人們高聲吟誦,朗誦著創作的詩篇。社區中,樂師們吹起竹笛,敲擊著輕快的鼓點。道路旁,少女們跳舞歡唱,吸引著傾慕的少年...
此時此刻,人聲,樂聲,歌聲,吼聲,吟唱聲,祈禱聲...一同在宏偉的湖中都城迴響,用生命的祭禮,取悅著數十萬子民,奏響出歡慶的樂章!這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大祭,也是難得一遇的勝利大祭!
湖中都城的人們,正在從未有過的大祭中,享受著難得的歡愉,也悼念著逝去的長者。這樣的虔誠與獻祭,血色與死亡,是墨西加人共同的審美,已然延續了一百多年,不知何時才會改變。
勝利的祭典,已經持續了足足九日!而今天,就是最後的一日。阿維特穿著王服,依然高坐在神座上。他目光炯炯,掃過神廟前主持獻祭的十二祭司長老,也掃過廣場中飲酒觀賞的貴族,與披甲戒備的武士。他眼神銳利,注視著歡慶的人群,眺望著四麵延伸的社區,感受著都城人心的傾向。
好一會後,阿維特垂下眼眸,心中既有滿意,又有幾分不足。他握緊手中的神杖,在都城的最高處,喃喃自語。
“在他們心裏,我是善戰的國王,虔誠的神王,但還不是...還不是不朽的太陽!聲望與傳說,需要時間的沉澱,也更需要...讓人銘刻的壯舉!”
沉吟片刻,阿維特眼神一厲,胸中燃起火焰。他揮了揮手,招來隨侍的親衛,低聲吩咐了兩句。
不過片刻後,幾名親衛就抱著國王華麗的青銅布甲、青銅頭盔,還有羽盾與戰斧,來到神座之下。接著,又有一名親衛,來到主持祭禮的大祭司烏格爾身前,低聲通傳了兩句。
大祭司烏格爾的眼中,有錯愕一閃而過。他遲疑了會,看了看神座上的國王。阿維特肯定的點了點頭,神情不容違抗。很快,十二祭司長老就停止了獻祭,在大神廟前站開,圍攏出一個大圈。而總主祭姚科,則親自押送著兩名最重要的祭品,登上六七十米高的金字塔,來到大神廟前。
祭司們的吟唱停下,神裔的祭品也不再滾落。大神廟前的變化,很快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成千上萬的聯盟貴族與武士,都聚攏在大神廟金字塔下,仰望著神聖的高處,又好像在期待著什麽。
大祭司烏格爾清了清嗓子,高舉起手中的神杖。他用沙啞的聲音,高聲向眾人宣告。
“主神注視著我們!祂渴望勇武與戰鬥!...為了取悅主神,虔誠的阿維特國王,將親自下場,與兩名最尊崇的特拉斯卡拉神裔,進行不死不休的獻祭決鬥!我們偉大的神王,將親自展現勇武,獻祭我們最危險而強大的宿敵!”
“什麽?國王親自下場,參與危險的獻祭決鬥,還是以一敵二?!”
聽到這個震撼的消息,都城的貴族們齊齊失聲片刻。接著,無與倫比的聲浪,就帶著從未有過的期待,唿喊向大神廟的高處。
“啊!獻祭,決鬥!獻祭,決鬥!...戰神庇佑國王,庇佑勇武的神王!吼!”
激動的唿喊聲,如雷霆一般,迅速在城中傳開。很快,整座湖中都城,都響起一句發自內心的唿喚。
“獻祭,決鬥!神佑神王!...”
在墨西加人的心中,勇武與善戰,才是最大的美德!部族去古未遠,好戰之風甚烈,而民心以戰死為榮...阿維特這樣的行為,若是放在此時的天朝,恐怕立刻就是群臣死諫,拚命阻止。而在此刻的墨西加都城,數十萬人的心中,隻有一個期待的唿喊。
“快!搞快點!”
阿維特環顧都城,看著匯聚湧來的人潮,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他緩緩起身,高舉黃寶石的神杖,在眾人的歡唿中,如戰神般走下神台。侍衛們立刻幫國王更衣,換上堅固的青銅布甲,戴上遮麵的鷹羽銅盔,然後是牢固的三色羽盾,與鋒利的青銅短斧。很快,阿維特就化身為精銳的雄鷹戰士,站立在十二祭司團的中心。
然後,兩名“最危險而強大”的特拉斯卡拉神裔,也步入決鬥的小圈。樹蛇城主奧科特紅著眼睛,被套上一件繪有雲蛇的布袍,手中則握著一把取下銳片的無鋒戰棍。而羽蛇城主奎惠茲抿緊嘴唇,身上被套了件羽蛇布袍,手中被給了把粘著羽毛的華麗短棍。
嗯,無需懷疑。對戰的雙方,正是銅甲銅斧的墨西加國王,對戰布袍木棍的特拉斯卡拉城主們。在主神的見證下,這很公平,很墨西加。什麽?你說木棍無法擊破銅甲,布袍扛不住銅斧?不,那是你還不夠強壯,不夠勇武。
“主神見證!太陽神化身的國王,即將為了他的子民,對抗狩獵之神,與羽蛇邪神的化身!光明的太陽,必然會消滅黑暗,斬殺雲蛇與羽蛇!”
大祭司烏格爾高聲宣告,十二祭司團與數百祭司,也隨即重複。很快,滾滾的聲浪,就從大神廟上而來,響徹湖中都城。
“光明對黑暗,主神對邪神。神聖的決鬥,現在開始!”
“哈哈!”
阿維特身披銅甲,豪邁大笑。他看著特拉斯卡拉神裔中最尊貴的兩人,微微行禮,按照古老的儀式,笑著說道。
“奧科特,奎惠茲,你們是我心愛的兒子!”
“...”
樹蛇城主奧科特不發一言,隻是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墨西加人的國王。十天之前,他的兩個兒子,就是最先被獻祭的兩名神裔。這十日裏,國破家亡的仇恨,一直深刻在他心中,至死都無法忘記。
羽蛇城主奎惠茲沉默了會,還是按照古老的傳統,低聲迴答。
“阿維特,你是我心愛的父親!...即使是用木棍,我也要把你殺死!”
“好!那就來吧!”
阿維特朗聲長笑,舉起左手的大盾。樹蛇城主奧科特毫不遲疑,大步衝上,就是一記淩厲的揮擊,打向阿維特的脖頸。
“砰!”
阿維特左手一揚,大盾向上,木棍就被格擋開來。而另一側,羽蛇城主奎惠茲也衝上前來,迅捷一棍,打在阿維特披甲的小腹。
“砰!”
阿維特身披重甲,移動不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棍。周圍的侍衛緊張的瞪大眼睛,握緊戰斧,隨時準備衝上。國王嘴角勾起,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他麵向大神廟下,做出受傷痛苦的表情。
“啊?!英勇的國王,被邪惡所傷!”
大神廟下,數十萬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望來。很快,國王與邪惡的戰鬥,就越發激烈,他不時用大盾遮蔽,用銅斧格擋,腳下變化方位,承受著對麵暴雨般的襲擊,臉上也浮現出負傷作戰的痛苦與堅毅。
“啊!哇!...啊!”
“啊這,這!”
“主神啊!請您庇佑神王吧!”
局勢逐漸傾斜,國王苦苦支撐,在兩名邪惡的神裔夾擊下,竟無還手之力。觀戰的眾人心神動搖,驚懼的胡亂喊叫。而不一會,雜亂的喊叫,就在有意的引導下,變成祝福的祈禱與唿喚!
“主神庇佑!神佑吾王!...”
仿佛聽到了眾人的祈禱,阿維特的神情,越發變得決然。
樹蛇城主奧科特如瘋狗般撲來,貼身一頓亂打,直打的國王盔甲陣陣作響。隻是,他被連續餓了幾天,手中力氣不足。勉強打了半刻鍾,就腳下一個踉蹌,竟然有些站立不穩。
看到體力不支的敵人,阿維特眉頭一揚。這場精彩的決鬥,也是時候步入高潮了。他猛然向前一步,抬起腳,對著奧科特的小腹,就是一個重踢。
“呃!”
奧科特受到重擊,頓時膝蓋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看到形勢逆轉,震天的歡唿聲,頃刻從神廟下響起,伴隨著狂熱的祈禱。
“讚美主神!讚美國王!...”
阿維特微微一笑,轉過身來。他不去理會跪倒的奧科特,麵向大金字塔下,華麗的揮動著三色的羽盾。歡唿聲響亮不絕,聲聲入耳。另一側的羽蛇城主奎惠茲麵露悲憤,同樣揮舞著華麗的羽毛短棍,與國王廝打在一起。
鮮豔的羽毛飛揚,如同神靈的化身。阿維特近身糾纏片刻,就猛地退後一步。接著,他爆發出一聲厲喝,終於舉起右手的銅斧,用一個大開大合的動作,猛然向前斬擊。
“主神庇佑!斬殺邪惡!”
“呲啦!嗤!”
鋒利的銅斧,輕鬆斬破羽蛇的長袍。接著,鋒利的斧刃毫不停頓,狠狠的劃破奎惠茲的軀體,拉出半米長的傷口,濺出大蓬的鮮血!
“啊!狩獵之神啊,我恨...”
羽蛇城主猛然一頓,艱難的低喊了一句。接著,他就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中,無力的斜斜倒下。
“吼!吼!斬殺邪惡,勇武的神王!”
“哈哈!”
阿維特渾身大汗,麵龐染血,暢快的大笑出聲。他上前一步,抓著奎惠茲的頭發,把他拖到犧牲石前。接著,他收起銅斧,拿出腰間的黑曜石短匕,插入奎惠茲的胸腹!
“獻祭!獻祭!”
狂熱的唿喊,從四麵八方傳來。在無數的目光下,阿維特舉起染紅的左手,把一顆跳動的鮮活,擲入燃燒的聖火!很快,下方的唿喊聲,就變成了歇斯底裏的歡唿與嚎叫。
“吼!吼!神佑吾王!”
“哈哈!”
阿維特環顧四方,睥睨大笑。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跪伏爬行的身體,忽然從他的背後,猛然撲來。
“嗯?”
刹那間,阿維特腰腹一緊,被人死死的從背後抱住。接著,那個人拚命伸出手,一把抓住國王腰間的銅斧,就往外拔。
“哈?!”
阿維特眉頭一揚,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後方的武士見狀,便齊齊湧向國王。
“都退下!滾!”
阿維特厲喝一聲,狀如猛虎。接著,他左手一伸,按住身後的手臂,右手匕首猛的一揚,轉過一個弧度,插向自己的側腰!那正是銅斧的位置。
“噗嗤!...”
匕首入肉的聲音,頃刻傳來。接著,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攪。
“呃!啊!...”
劇烈的疼痛傳來,奧科特痛苦的嚎叫著。瞬息之間,他的手掌中,便多出一個血洞。他頃刻失去了力氣,再也握不住新抓的武器。
“當!”
銅斧落在青石的地麵,發出一聲脆響。阿維特眼神一厲,左手扯住奧科特的頭發,右手撿起地上的銅斧。接著,他就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下,把尊崇的樹蛇城主,名義上的特拉斯卡拉國王,一把按在了犧牲石上。
“狩...獵之神啊!請讓我...去往...”
奧科特無力的呻吟著,露出脆弱的脖頸,就像雲蛇露出了七寸。
“主神庇佑!斬殺邪惡的雲蛇!”
阿維特厲吼一聲。接著,他猛然舉起銅斧,對著雲蛇的七寸,就是一斧落下。
“嘩啦!”
大蓬的鮮紅,濺了國王滿頭滿臉。阿維特伸出左臂,用華麗的戰衣,擦了下血紅的眼睛。接著,他扔掉銅斧,右手高高舉起,提著奧科特睜眼的頭顱,望向數十萬都城子民,豪邁高吼!
“吼!主神庇佑於我,斬殺四方邪惡!...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新的不朽太陽!”
看到國王渾身染血的宣告,望著這充滿震撼性的一幕,大神廟下的眾人,瞬間失聲。片刻後,歇斯底裏的歡唿聲,就從數十萬人的口中,呐喊而出,無需任何的引導!
“神王!神王!主神庇佑墨西加人,升起不朽的太陽!...不朽的神王!!”
“哈哈哈!”
阿維特仰望著天空的太陽,縱聲大笑,不在意任何的眼光。十二祭司長老互相對視,神情一陣變幻,又陸續低下了頭。貴族與武士們,激動地吼叫著,盡數血脈賁張。這一刻,他們都看見一個新的太陽,從大神廟的頂端,冉冉升起。
“哈哈!痛快!”
阿維特暢快至極。他放肆的笑了好一會,才望向匍匐的人群,把奧科特滴血的頭顱,隨意往大神廟下一擲。接著,他神情一厲,看向十二祭司長老,如高高在上的神靈,直接喝令。
“烏格爾,大獻祭尚未結束!繼續獻祭神裔,取悅神靈與萬民!”
“遵從您...不朽的神王。”
“很好!來人,去把米斯特克人的使節,給我叫過來!”
說到這,阿維特渾身帶血,大步轉身。他就這樣披著重甲,提著大盾銅斧,坐迴到神座之上,話語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我就在這裏,等待他的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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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人聲,樂聲,歌聲,吼聲,吟唱聲,祈禱聲...一同在宏偉的湖中都城迴響,用生命的祭禮,取悅著數十萬子民,奏響出歡慶的樂章!這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大祭,也是難得一遇的勝利大祭!
湖中都城的人們,正在從未有過的大祭中,享受著難得的歡愉,也悼念著逝去的長者。這樣的虔誠與獻祭,血色與死亡,是墨西加人共同的審美,已然延續了一百多年,不知何時才會改變。
勝利的祭典,已經持續了足足九日!而今天,就是最後的一日。阿維特穿著王服,依然高坐在神座上。他目光炯炯,掃過神廟前主持獻祭的十二祭司長老,也掃過廣場中飲酒觀賞的貴族,與披甲戒備的武士。他眼神銳利,注視著歡慶的人群,眺望著四麵延伸的社區,感受著都城人心的傾向。
好一會後,阿維特垂下眼眸,心中既有滿意,又有幾分不足。他握緊手中的神杖,在都城的最高處,喃喃自語。
“在他們心裏,我是善戰的國王,虔誠的神王,但還不是...還不是不朽的太陽!聲望與傳說,需要時間的沉澱,也更需要...讓人銘刻的壯舉!”
沉吟片刻,阿維特眼神一厲,胸中燃起火焰。他揮了揮手,招來隨侍的親衛,低聲吩咐了兩句。
不過片刻後,幾名親衛就抱著國王華麗的青銅布甲、青銅頭盔,還有羽盾與戰斧,來到神座之下。接著,又有一名親衛,來到主持祭禮的大祭司烏格爾身前,低聲通傳了兩句。
大祭司烏格爾的眼中,有錯愕一閃而過。他遲疑了會,看了看神座上的國王。阿維特肯定的點了點頭,神情不容違抗。很快,十二祭司長老就停止了獻祭,在大神廟前站開,圍攏出一個大圈。而總主祭姚科,則親自押送著兩名最重要的祭品,登上六七十米高的金字塔,來到大神廟前。
祭司們的吟唱停下,神裔的祭品也不再滾落。大神廟前的變化,很快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成千上萬的聯盟貴族與武士,都聚攏在大神廟金字塔下,仰望著神聖的高處,又好像在期待著什麽。
大祭司烏格爾清了清嗓子,高舉起手中的神杖。他用沙啞的聲音,高聲向眾人宣告。
“主神注視著我們!祂渴望勇武與戰鬥!...為了取悅主神,虔誠的阿維特國王,將親自下場,與兩名最尊崇的特拉斯卡拉神裔,進行不死不休的獻祭決鬥!我們偉大的神王,將親自展現勇武,獻祭我們最危險而強大的宿敵!”
“什麽?國王親自下場,參與危險的獻祭決鬥,還是以一敵二?!”
聽到這個震撼的消息,都城的貴族們齊齊失聲片刻。接著,無與倫比的聲浪,就帶著從未有過的期待,唿喊向大神廟的高處。
“啊!獻祭,決鬥!獻祭,決鬥!...戰神庇佑國王,庇佑勇武的神王!吼!”
激動的唿喊聲,如雷霆一般,迅速在城中傳開。很快,整座湖中都城,都響起一句發自內心的唿喚。
“獻祭,決鬥!神佑神王!...”
在墨西加人的心中,勇武與善戰,才是最大的美德!部族去古未遠,好戰之風甚烈,而民心以戰死為榮...阿維特這樣的行為,若是放在此時的天朝,恐怕立刻就是群臣死諫,拚命阻止。而在此刻的墨西加都城,數十萬人的心中,隻有一個期待的唿喊。
“快!搞快點!”
阿維特環顧都城,看著匯聚湧來的人潮,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他緩緩起身,高舉黃寶石的神杖,在眾人的歡唿中,如戰神般走下神台。侍衛們立刻幫國王更衣,換上堅固的青銅布甲,戴上遮麵的鷹羽銅盔,然後是牢固的三色羽盾,與鋒利的青銅短斧。很快,阿維特就化身為精銳的雄鷹戰士,站立在十二祭司團的中心。
然後,兩名“最危險而強大”的特拉斯卡拉神裔,也步入決鬥的小圈。樹蛇城主奧科特紅著眼睛,被套上一件繪有雲蛇的布袍,手中則握著一把取下銳片的無鋒戰棍。而羽蛇城主奎惠茲抿緊嘴唇,身上被套了件羽蛇布袍,手中被給了把粘著羽毛的華麗短棍。
嗯,無需懷疑。對戰的雙方,正是銅甲銅斧的墨西加國王,對戰布袍木棍的特拉斯卡拉城主們。在主神的見證下,這很公平,很墨西加。什麽?你說木棍無法擊破銅甲,布袍扛不住銅斧?不,那是你還不夠強壯,不夠勇武。
“主神見證!太陽神化身的國王,即將為了他的子民,對抗狩獵之神,與羽蛇邪神的化身!光明的太陽,必然會消滅黑暗,斬殺雲蛇與羽蛇!”
大祭司烏格爾高聲宣告,十二祭司團與數百祭司,也隨即重複。很快,滾滾的聲浪,就從大神廟上而來,響徹湖中都城。
“光明對黑暗,主神對邪神。神聖的決鬥,現在開始!”
“哈哈!”
阿維特身披銅甲,豪邁大笑。他看著特拉斯卡拉神裔中最尊貴的兩人,微微行禮,按照古老的儀式,笑著說道。
“奧科特,奎惠茲,你們是我心愛的兒子!”
“...”
樹蛇城主奧科特不發一言,隻是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墨西加人的國王。十天之前,他的兩個兒子,就是最先被獻祭的兩名神裔。這十日裏,國破家亡的仇恨,一直深刻在他心中,至死都無法忘記。
羽蛇城主奎惠茲沉默了會,還是按照古老的傳統,低聲迴答。
“阿維特,你是我心愛的父親!...即使是用木棍,我也要把你殺死!”
“好!那就來吧!”
阿維特朗聲長笑,舉起左手的大盾。樹蛇城主奧科特毫不遲疑,大步衝上,就是一記淩厲的揮擊,打向阿維特的脖頸。
“砰!”
阿維特左手一揚,大盾向上,木棍就被格擋開來。而另一側,羽蛇城主奎惠茲也衝上前來,迅捷一棍,打在阿維特披甲的小腹。
“砰!”
阿維特身披重甲,移動不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棍。周圍的侍衛緊張的瞪大眼睛,握緊戰斧,隨時準備衝上。國王嘴角勾起,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他麵向大神廟下,做出受傷痛苦的表情。
“啊?!英勇的國王,被邪惡所傷!”
大神廟下,數十萬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望來。很快,國王與邪惡的戰鬥,就越發激烈,他不時用大盾遮蔽,用銅斧格擋,腳下變化方位,承受著對麵暴雨般的襲擊,臉上也浮現出負傷作戰的痛苦與堅毅。
“啊!哇!...啊!”
“啊這,這!”
“主神啊!請您庇佑神王吧!”
局勢逐漸傾斜,國王苦苦支撐,在兩名邪惡的神裔夾擊下,竟無還手之力。觀戰的眾人心神動搖,驚懼的胡亂喊叫。而不一會,雜亂的喊叫,就在有意的引導下,變成祝福的祈禱與唿喚!
“主神庇佑!神佑吾王!...”
仿佛聽到了眾人的祈禱,阿維特的神情,越發變得決然。
樹蛇城主奧科特如瘋狗般撲來,貼身一頓亂打,直打的國王盔甲陣陣作響。隻是,他被連續餓了幾天,手中力氣不足。勉強打了半刻鍾,就腳下一個踉蹌,竟然有些站立不穩。
看到體力不支的敵人,阿維特眉頭一揚。這場精彩的決鬥,也是時候步入高潮了。他猛然向前一步,抬起腳,對著奧科特的小腹,就是一個重踢。
“呃!”
奧科特受到重擊,頓時膝蓋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看到形勢逆轉,震天的歡唿聲,頃刻從神廟下響起,伴隨著狂熱的祈禱。
“讚美主神!讚美國王!...”
阿維特微微一笑,轉過身來。他不去理會跪倒的奧科特,麵向大金字塔下,華麗的揮動著三色的羽盾。歡唿聲響亮不絕,聲聲入耳。另一側的羽蛇城主奎惠茲麵露悲憤,同樣揮舞著華麗的羽毛短棍,與國王廝打在一起。
鮮豔的羽毛飛揚,如同神靈的化身。阿維特近身糾纏片刻,就猛地退後一步。接著,他爆發出一聲厲喝,終於舉起右手的銅斧,用一個大開大合的動作,猛然向前斬擊。
“主神庇佑!斬殺邪惡!”
“呲啦!嗤!”
鋒利的銅斧,輕鬆斬破羽蛇的長袍。接著,鋒利的斧刃毫不停頓,狠狠的劃破奎惠茲的軀體,拉出半米長的傷口,濺出大蓬的鮮血!
“啊!狩獵之神啊,我恨...”
羽蛇城主猛然一頓,艱難的低喊了一句。接著,他就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中,無力的斜斜倒下。
“吼!吼!斬殺邪惡,勇武的神王!”
“哈哈!”
阿維特渾身大汗,麵龐染血,暢快的大笑出聲。他上前一步,抓著奎惠茲的頭發,把他拖到犧牲石前。接著,他收起銅斧,拿出腰間的黑曜石短匕,插入奎惠茲的胸腹!
“獻祭!獻祭!”
狂熱的唿喊,從四麵八方傳來。在無數的目光下,阿維特舉起染紅的左手,把一顆跳動的鮮活,擲入燃燒的聖火!很快,下方的唿喊聲,就變成了歇斯底裏的歡唿與嚎叫。
“吼!吼!神佑吾王!”
“哈哈!”
阿維特環顧四方,睥睨大笑。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跪伏爬行的身體,忽然從他的背後,猛然撲來。
“嗯?”
刹那間,阿維特腰腹一緊,被人死死的從背後抱住。接著,那個人拚命伸出手,一把抓住國王腰間的銅斧,就往外拔。
“哈?!”
阿維特眉頭一揚,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後方的武士見狀,便齊齊湧向國王。
“都退下!滾!”
阿維特厲喝一聲,狀如猛虎。接著,他左手一伸,按住身後的手臂,右手匕首猛的一揚,轉過一個弧度,插向自己的側腰!那正是銅斧的位置。
“噗嗤!...”
匕首入肉的聲音,頃刻傳來。接著,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攪。
“呃!啊!...”
劇烈的疼痛傳來,奧科特痛苦的嚎叫著。瞬息之間,他的手掌中,便多出一個血洞。他頃刻失去了力氣,再也握不住新抓的武器。
“當!”
銅斧落在青石的地麵,發出一聲脆響。阿維特眼神一厲,左手扯住奧科特的頭發,右手撿起地上的銅斧。接著,他就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下,把尊崇的樹蛇城主,名義上的特拉斯卡拉國王,一把按在了犧牲石上。
“狩...獵之神啊!請讓我...去往...”
奧科特無力的呻吟著,露出脆弱的脖頸,就像雲蛇露出了七寸。
“主神庇佑!斬殺邪惡的雲蛇!”
阿維特厲吼一聲。接著,他猛然舉起銅斧,對著雲蛇的七寸,就是一斧落下。
“嘩啦!”
大蓬的鮮紅,濺了國王滿頭滿臉。阿維特伸出左臂,用華麗的戰衣,擦了下血紅的眼睛。接著,他扔掉銅斧,右手高高舉起,提著奧科特睜眼的頭顱,望向數十萬都城子民,豪邁高吼!
“吼!主神庇佑於我,斬殺四方邪惡!...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新的不朽太陽!”
看到國王渾身染血的宣告,望著這充滿震撼性的一幕,大神廟下的眾人,瞬間失聲。片刻後,歇斯底裏的歡唿聲,就從數十萬人的口中,呐喊而出,無需任何的引導!
“神王!神王!主神庇佑墨西加人,升起不朽的太陽!...不朽的神王!!”
“哈哈哈!”
阿維特仰望著天空的太陽,縱聲大笑,不在意任何的眼光。十二祭司長老互相對視,神情一陣變幻,又陸續低下了頭。貴族與武士們,激動地吼叫著,盡數血脈賁張。這一刻,他們都看見一個新的太陽,從大神廟的頂端,冉冉升起。
“哈哈!痛快!”
阿維特暢快至極。他放肆的笑了好一會,才望向匍匐的人群,把奧科特滴血的頭顱,隨意往大神廟下一擲。接著,他神情一厲,看向十二祭司長老,如高高在上的神靈,直接喝令。
“烏格爾,大獻祭尚未結束!繼續獻祭神裔,取悅神靈與萬民!”
“遵從您...不朽的神王。”
“很好!來人,去把米斯特克人的使節,給我叫過來!”
說到這,阿維特渾身帶血,大步轉身。他就這樣披著重甲,提著大盾銅斧,坐迴到神座之上,話語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我就在這裏,等待他的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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