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


    “護國公之孫女!”


    “原來是林小姐!”


    “既然知道,還不放我進去!”


    “林小姐息怒,大皇子有令,皇上龍體微恙,任何人都不準入宮驚擾皇上的休息!”


    “你好大膽子,胡說八道什麽!既然任何人不準入宮,又因何傳召我爺爺進宮的!”


    “這……小的一直在這裏守候,未見過林老國公入宮過,林小姐,請迴去吧!”


    “你一個小小的皇宮守衛,竟睜眼說大話!今日清晨,宮裏降下一道聖諭,傳召護國公林光入宮,林老國公已經入宮,你為何徒說瞎話!”


    “小的不敢啊,小的說的都是實話,確實沒見過林老國公來過。”


    皇宮守衛說完,又轉頭問問其他的守衛:“你們,誰見到林老國公進宮過了?”


    “沒有啊,沒有啊……”


    “林大小姐,大皇子昨日便下了令,今日任何人都不準入宮,也不許任何人出宮,您請迴吧!莫要讓我們為難,大皇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


    “你們——”林小紅跟他們爭地臉紅,欲要上前再問個清楚,卻被王讚拉走。


    王讚將她拉到遠一點的地方,才放開聲音,說道:“紅紅師妹,皇宮大門進不去,我們未嚐沒有別的辦法。”


    說完,拉著她繞過皇宮的城牆,往偏僻的一角,“就這裏了!”王讚一聲低喝,手指在林小紅的衣領上驀地一扣,便將她提了起來,瞬間的功夫,便上了雪國皇宮的牆頭。


    林小紅吃了一驚,待反應過來,雙足已經落進了皇宮內。


    “王大哥……”林小紅又驚又喜。


    王讚伸出手指,“噓……”便沒了下話,拉起她的手臂,便往皇宮內院悄悄摸去。


    彼時,見到一隊雪國皇宮士兵經過,二人也隻是將身子埋於假石之後,待巡邏的士兵離開後,這才現出身來。


    “皇宮裏戒備森嚴。不管哪個國家,都是一樣的。雪國初創之時,宮裏的戒備可比現在嚴的多,幾乎是重兵把守,背後有暗箭在等冒闖者,如今雖不比以前,但我們還得小心為是。”王讚叮囑了兩句。便領著林小紅向皇帝的寢宮摸索而去。


    “王大哥,你對宮裏的地形很熟悉麽?”林小紅看著王讚的北音。


    王讚迴眸,衝她神秘一笑,來不及迴答她,便聽見外麵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藏好。”王讚拉著林小紅迅速往石後一匿。


    “是小公主蕭雲和四皇子蕭瑜。”林小紅探出兩隻眼睛,眯著投向外頭。


    夜霧之中,走來一隊人馬,行在最前端的兩個人影,皆是孩童模樣,女孩一身雪白衫,麵戴輕紗,男孩一身火紅戰袍,長得一臉傲氣,腰間纏一把軟劍,極有一副小武將的風範。


    二人步伐端正,卻顯得很急,大概是來麵聖的——蕭山病重,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待蕭雲與蕭瑜進了皇帝的寢宮後,王讚向四周瞧了一眼,冷不防提起林小紅,以輕功飛上了房頂。


    令王讚意外驚喜的是:雪國皇帝寢宮的搭建竟是如此粗糙,屋宇上皆是一些看似精致的瓦片所蓋,特別適合竊機者伏瓦偷聽殿內人的談話。


    “蕭山竟然也有這麽笨的時候。”王讚嘴角一斜,心裏不禁發出一聲低嘲。


    林小紅早前便聽說王讚的功夫了得,今夜方是第一次見到,唿吸之間,竟能攀牆遊走於任何高宇之上,心裏不禁對其生了幾分佩服。因為擔心爺爺林光的事,林小紅本想多嘴說要去找爺爺林光,但轉眼看到王讚似乎有要留下偷聽的意思,話到了嘴邊,又咽迴了肚中。


    王讚悄無聲息地掀開了一麵白瓦,殿內的情形,一覽無餘。


    雪國的小公主蕭雲,四皇子蕭瑜,還有躺在一個精致床榻上的中年男子——雪國君王蕭山。


    “雲兒,瑜兒,你們靠父皇近一點。”蕭山躺在床榻上,用疲累的聲音喚道。


    蕭瑜和蕭雲,一起走到床榻邊。


    “你們先下去吧!”蕭山摒退了所有下人。


    寢宮內,隻留下了一對兒女。


    “沒想到,離上次雪地狩獵,已過了三個月,自從遷都之後,帝朕的風寒之症,還是這麽嚴重。”蕭山說完,經不住咳嗽了兩聲,表情極是痛苦。


    蕭雲忙上前,以手輕撫他的背,“父皇,您會好的。大皇兄已經去幫您尋找厲害的大夫了。”


    “雲兒,連你也知道,朕宮裏的這些大夫們窩囊,涼兒此去,也不知何時才能有消息歸來。咳咳咳——”蕭山一陣猛烈咳嗽。


    “父皇,天哥哥說,從前您是君王,大家都稱您大王,是有神王在保佑您,您現在稱了皇帝,就是天子,那是有天帝爺爺在保佑您呢,您的病很快就會好的。”蕭雲道。


    蕭山一怔,原本陰翳的臉,在聽到“天哥哥”這三個字後,變得更加陰沉,他微眯起雙眼,甚至帶著些不易被發現的怒意,看著蕭雲,“秦天?”


    “恩,就上次在雪地裏救過孩兒的秦天哥哥呢。”蕭雲道。


    “雲妹,你不提那個小子也就算了,一提他,我就心裏來氣!”蕭瑜突然氣惱道。


    “四哥,你為什麽這麽不喜歡天哥哥。”蕭雲驚訝地看著他。


    蕭瑜道:“不喜歡一個人還需要什麽理由嗎?雲妹,你沒聽朝中的那些大臣說嗎,那個來曆不明的秦天,根本就是黴星,自從他跟著我們來到京都後,父皇的病一天沒好過一天。大臣們都說,是秦天衝犯了父皇的天威,才讓父皇的日子如此難過。”


    “四哥,你怎麽能聽那些人胡說呢?那是說來騙小孩子的!”蕭瑜急了,大聲同他爭辯道。


    看似是兄妹之間的一場爭辯,卻讓蕭山當了真,他深思熟慮之下,於一陣咳嗽聲中,阻止了兒女的爭吵:“雲兒,瑜兒,莫要爭吵。”


    “哼!雲妹,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護著那個臭小子!你再這樣,遲早會把我們給氣死的!”蕭瑜道。


    “都住嘴!”蕭山喝道。


    殿內方安靜下來,蕭瑜和蕭雲同時閉嘴,不再爭辯,隻是互相瞪視著對方,心裏互不相讓。


    “你們去把涼兒傳來,就說朕有事吩咐他去辦。”蕭山道。


    蕭瑜和蕭雲互相看了一眼,皆應道:“是。”二人向蕭山行了道別禮,便輕聲出了寢宮。


    “雲妹!等等我!別走那麽快!”蕭瑜見蕭雲剛出了蕭山的寢宮,便拋下他快步向前走去。


    “我理你做什麽!你在父皇麵前,說了那麽多天哥哥的壞話!”蕭雲加快了腳步,不讓他追上。


    到底蕭瑜腳步快,不刻便追上了,拉住蕭雲:“雲妹!我說的有錯麽?那個小子確實是來曆不明,而且那些話都是大臣們說的,我隻是代為向父皇傳達罷了,你這會兒跟我生什麽氣呢!我可是你嫡親的四哥。”


    “你才不是我四哥呢!”蕭雲一下甩開他的手,獨自離開。


    “雲妹!你站住了!你再這樣,就別怪我把氣撒到秦天的身上!”蕭瑜雙手叉腰,在她身後大叫道。


    蕭瑜眉頭一豎,氣得迴頭,又走到他的麵前,指著他道:“你……你若不是我哥哥,我早就……”


    “雲妹,我才是你親哥哥,那個秦天算什麽呀。我們又不知他是什麽身份,還是多留些心眼好。你別忘了,大皇兄叮囑過我們什麽,不要跟陌生人來往過於密切。”蕭瑜沉聲道。


    “秦天算是陌生人嗎?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蕭雲撅起小嘴。


    “他是救過你一次,不錯,那又能代表什麽呢?換作任何人,都會救的呀。”蕭瑜道。


    “哼,反正我不想再理你了!你不是個好四哥!”蕭雲說完,頭也不迴地加疾腳步,朝著自己的寢宮去了。


    “喂——”蕭瑜見她真的氣得走了,當下無奈,也不去追,想起父皇吩咐的事,想了想,又朝著大皇子蕭涼的寢宮走去。


    蕭瑜徑步行去大皇子蕭涼的寢殿,頃刻便到了。宮門口肅穆無聲,他不禁暗歎了一口氣,心想:大皇兄的寢殿總是給人一種肅穆,不可褻瀆。


    對蕭瑜來說,去蕭涼的小寢殿,心裏的壓力,竟莫名比去父皇蕭山的大寢宮來的大。


    蕭涼的這座小寢殿,名喚天照殿,殿名乃是蕭山所賜。蕭山的每個女兒,未到十八歲,統統都是住在皇宮裏,過了十八歲,便要搬出皇宮,賜獨立的豪府落居。雪國的這種製度,從上次遷都後,經朝中的大臣引薦提起的,是效仿中部的大宣國的宮廷禮儀,看起來有模有樣,其實,兩國一些細微規矩,還是又很大的不同。


    天照殿內的下人們,人人臉上的表情各異,蕭瑜到來時,明顯感到,周邊的空氣都沒了活力,顯得十分壓抑。


    黑夜越發陰沉,寒風裏多了縷縷白點,不知是哪個天照殿的丫鬟喊了一句:“啊,下雪了!”


    蕭瑜一愣之間,抬頭一看,隻見幾片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這樣的天氣,居然下雪了?”聽見幾名經過天照殿門口的宮女嘀咕了一聲,向蕭瑜行了一個禮,便走過去了,那是給皇妃送夜宵的丫鬟們。


    蕭瑜抬起頭,望向夜空,見天上零零落落地飄蕩下幾片雪花。他開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待到雪花飄到手掌,這才感受到了一陣冰涼——六月的天氣,居然也會下雪。


    蕭瑜感到一陣驚奇。


    更讓他奇怪的是,雪花下了一會,竟不再下了。他皺了皺眉頭,一頭霧水。


    正發呆間,忽聽天照殿的一名侍女走出來,笑道:“四皇子,大皇子讓您進去呢。”


    蕭瑜一愣,點點頭,來到天照殿,他也很意外,自己為何會變得寡言少語,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他年紀雖小,但其實有很多事已經在心裏算得清楚了——蕭涼,他的大皇兄,將是同自己爭奪皇位的人。


    這些天,他除了派人打聽到了朝中大臣們對那個來曆不明的秦天的議論聲,也聽到了其他更讓他關注的聲音:“大皇子和四皇子是皇上最看重的兩個皇子,四皇子年紀雖小,但能力卓越,大皇子恐怕這次是要遇到對手了。同胞兄弟,兩個都十分優秀,真猜不到,這將來皇上會把皇位交到哪一位皇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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