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窗外雷聲轟鳴。


    暮雲宮殿內一片寂靜。


    隻有歡沁,吃驚地看看寧暮,又看看外麵的天色,一場暴雨將至,明天就是封後大典,今夜竟是如此糟糕的天氣,讓人的心情莫名的有些躁動起來,至少歡沁是這樣的。


    自家的主子,明日便要正時被受封,成為大宣的一國之母,今夜,確實風雨大作。


    歡沁心中一悸,看著寧暮,焦慮道:“娘娘,這天氣,好奇怪啊。也不知,明日會不會是個好天。”


    歡沁緊促的唿吸起伏在寧暮的耳邊。


    寧暮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窗外,外麵的天際,一道金燦燦的閃電劃過,將她的臉照得忽閃忽閃。


    她並沒有迴答歡沁,隻是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中。


    明日的封後大典,她卻無暇為自己做什麽心理準備。她此刻的思維其實極其混亂,昨夜,那個黑衣人又來了。給她帶來了下一步的計劃。


    下一步的計劃......寧暮的眉頭微微地蹙起,她的手指漸漸地扣緊。


    必定要死一人,對嗎?她閉上了雙眼,靜靜地想著。


    “娘娘,您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早,就來人給您梳妝打扮了。”


    歡沁的聲音在此刻全成了她耳旁的風,一拂即過。


    寧暮似乎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麽,隻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你是心軟了嗎?不舍得?”


    “你忘記你的家仇了嗎?”


    “他可是你的仇人,你別忘了。”


    “別被他偽善的麵具騙了,他根本就是個小人!”


    “你已經浪費了很多機會,你有這麽多陪他的功夫,何嚐怕殺不了他?”


    “你對敵人仁慈,就注定你會失敗!”


    “下一步的計劃,請你別再心慈手軟,再失手,我們可真的就很難再找到機會。”


    昨夜那個黑衣人的話又迴響在她的耳邊。


    久久,她的瞳孔漸漸地亮了起來。


    “我們的人,早在十年前,就埋伏在那個皇帝的身邊。嗬,多麽可笑,他可能還沒有一絲察覺。”


    “明天,會有人給皇帝的近侍下藥。你伺機見皇帝一麵,給他奉茶,隻要他喝了茶,你便有了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你失敗了,我們帶你逃離,如果你成功了,你也就完成了心願,不是很好嗎!”


    不,一點都不好......寧暮的心裏又另外一個聲音在拚命地鑽出,將她的意誌慢慢拉迴另一邊。


    站在那裏的片刻間,她的額頭便冒出了許多細細的汗珠。她的氣息有些急促,一種莫名的緊張,正在慢慢充斥著她的心。


    今夜,他並沒有過來,他一定睡的很好。想到鍾沉,寧暮的嘴角又漸泛起一絲微笑,他那張睡的安詳的臉一下代替了那個黑衣人的話語,慢慢地進入了她的腦海。


    當然,這全是她的想象,此刻鍾沉並不在她的寢宮。


    也許是因為太緊張了吧!


    可,就是在這樣的夜晚,她偏偏不斷地想起鍾沉。


    計劃,計劃,計劃......


    殺戮,仇恨,血腥,到底何時才了?


    一時間,她竟猜不透個中乾坤。


    就在她的茫然中,背後歡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娘娘,外頭雨下起來了。”


    嗒、嗒、嗒的降雨聲,多麽響亮,一下一下地擊在寧暮的心上。


    她緊鎖的眉頭又慢慢舒展開來,唇角開始上揚,原本陰沉略帶慌張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柔和,仿佛又恢複成了尋裏在歡沁麵前的那一刻:靜雅似水、靈秀勝光。


    “什麽時辰了。”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迴娘娘,已經卯時了。”歡沁始終低著眉頭。


    “宮裏的時光,果然過得快啊……”她感慨道。


    歡沁見她突然感慨,忍不住問出聲:“娘娘,您怎麽了?”


    寧暮迴過頭來看她,眸裏的光裏竟帶了些許同情,最後別過了臉,道:“歡沁,去把窗戶關上吧,我累了。”


    “是......”歡沁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看到寧暮這副複雜的神情,她顯然不敢多說話,連忙去將窗戶關上。


    “娘娘,您好歇著,奴婢先告退了。”


    “嗯。”


    極短、極靜的對話之後,讓暮雲宮內的氣氛一下變得安靜。


    外麵雷電閃個不停,寧暮雙手放在腹前,躺在榻上,入眠。


    忽見珠簾之外,一道光影斑駁,有個人影就站在榻邊,透過珠簾,看到他衣訣飄飄,恍如天外來客。


    恍惚之間,她睜開了眼來,這個時候,他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


    但是在寧暮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卻已經不吃驚了,換種說法,這天下間再沒有其他可以使她吃驚的東西了。


    她從容地睜開眼來,“皇上?”


    一抹微笑浮現在她的嘴角,就那麽淡淡地看著床榻外的那道黑影,她仿佛看見了他那淺笑溫文俊美的臉龐在衝著自己微笑,在朦朧之中,她不禁伸出了手去,想去握住他漸漸伸來的手。


    突然,一個響雷降在了皇宮的上空。


    “轟”地一聲,在暮雲宮的上空,幾乎炸開了一束火花。


    風將窗子撩開了,床榻上的珠簾也被風吹的隱隱而動,欲掀不掀。


    “皇上,是你嗎?”


    寧暮手按著額頭,感到一絲頭暈,那道黑影卻站在離榻邊幾步的位置,一動不動。


    頭為什麽這麽疼。寧暮用手支起上半身,不刻,便感到身體陷入了一陣虛弱,她感到頭暈。


    正當她拉開珠簾,看到了那個黑影,她蹙了蹙眉,剛到不對勁,那個人根本不是鍾沉。


    “歡沁,歡沁!”她叫喚了兩聲歡沁的名字,卻不見歡沁應聲前來。


    她的眼前漸漸地變花起來,她手按額頭,身體已經搖搖晃晃,根本站不穩。


    這、這是怎麽迴事......她極力睜開眼來,麵朝那個黑影的方向,顫聲道:“皇上......”


    誰知那人突然轉過身,袖中一把鋒芒驀地向她刺來。


    寧暮吃了一驚,殿內隻有朦朧的月光和外麵閃爍不停的雷電,這個人的臉,一點也看不清。


    她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怎奈身體變得越發虛弱起來。


    眼前的這個人影忽左忽右,刀刀致命。


    不等寧暮歇一口氣,刀鋒已經捅到了她的胸前三寸。


    寧暮反而按住他的匕首,“啪”地一下將他的匕首拍在地上。匕首掉落之際,反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一下。


    這時,忽聽殿外靴聲橐橐,瞬間人影晃動,已經趕來了很多人。


    那刺客見事情敗漏,按著留血的手,朝著窗口方向躥去,躍了出去。


    趕來的正是常卿帶來的人。


    “別追了!”


    常卿揮手阻止侍衛追去。


    “梅妃娘娘,你沒事吧!”常卿趕迴寧暮的身邊,用著一種驚疑的表情看著她。


    這時,殿內的燈亮了起來。


    “娘娘,您流血了!快傳太醫!”常卿看到寧暮衣服上的鮮血,急聲叫道。


    寧暮眼前犯暈,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帶來的侍衛,心中飄起了一團疑雲:“我沒受傷。常侍衛,你們怎麽來了。”


    “哦,我剛剛巡夜經過,正巧聽到裏麵有聲響,馬上便趕來了,幸好沒讓那刺客得逞。”他說時,目光閃爍,不敢同寧暮對視。


    寧暮盯著他看,將他看得越發的心虛起來。


    “梅妃娘娘,您放心,我這便迴去稟報皇上,加強戒備。”他說時,眼睛看著地上。


    寧暮心中冷笑一聲,說道:“不用驚擾皇上。常侍衛,你帶你的人離開這裏,方才之事,就當沒發生過一樣。我不想給皇上增添煩惱。”


    寧暮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這短短的一眼,讓常卿額上的冷汗一下冒了出來,他的嘴唇動了動,連忙退後一步,低聲應道:“是。”


    向手下揮揮手,便轉身離開。


    這一場行刺便以這種若無其事的方式結束了。


    暮雲宮內恢複了平靜,外麵仍舊是雷雨大作,灰藍色的光閃耀個不停,將整個暮雲宮照出一種陰森來。


    人都散了。她從地上拾了那名此刻掉落的匕首,蹙眉看了良晌。


    而偏偏這時,歡沁才慌慌張張地跑來:“娘娘,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剛看到常侍衛帶著人......”


    歡沁奔進殿,頓然失聲。


    她看到寧暮的衣服上沾了些血,嚇得驚叫一聲,又不敢上前。


    寧暮臉色有些蒼白,心中始終想不透,究竟是誰在她身上下了迷藥,到此刻,頭都是昏沉沉的。


    她看了歡沁一眼,眉頭蹙了蹙,半晌才道:“沒事。你去替我取件幹淨的衣衫來。”


    歡沁慌慌張張地應了,便跑去取來一件幹淨的衣裳,替她換上。


    待心情平定,寧暮坐在玉桌旁,靜靜地看了歡沁一會兒,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呷了一口茶。


    茶水是涼的,到了她的嘴裏,竟一點也不在意。


    寧暮坐在那裏,迴想著剛才發生的事。


    “歡沁,前些日子,皇上送來的那隻鸚鵡,我有好長時日不曾見到了,是你把它取走了?”寧暮忽然問起。


    歡沁低著眉,道:“迴娘娘,那隻鸚鵡在前幾天就死了,奴婢怕那死物留在宮裏,會帶來晦氣,所以沒經過您的同意,便擅自給埋掉了。”


    寧暮驚訝道:“怎麽死的。”


    “迴娘娘,是......是被人毒死的。”歡沁答道。


    “這麽大的事,先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寧暮有些生氣。


    那隻鸚鵡是鍾沉特意送給她,為她解悶用的。那小東西被送來暮雲宮時,還活蹦亂跳的,一直都是歡沁照看著養著。寧暮偶爾有些閑時無聊了,也命歡沁將鸚鵡取來身邊,給它喂食。


    這才些許日子,那活蹦亂跳的東西如今便死了,實在是怪異的事。


    寧暮看著歡沁,嘴唇動了動,最終說道:“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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