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胡媽媽是個什麽人物?”鍾寧斂了斂驚容,漫不經心地問道。


    鍾雲道:“曾是先帝親封的蘭貴妃的一名近侍。”


    “哦?”鍾寧略一遲疑,說道:“這宮裏是三天兩夜地鬧出些人命,真是怪了。昔日之前,從未見過宮中出過什麽大事,這一兩個月來,發生人命的事卻一件接著一件地冒出,妹妹,你說,這究竟是為何?”鍾寧略有深意地看著寧暮。


    寧暮知她話中有話,所謂的“昔日之間”指的不過是自己入宮前的日子罷了,她的話中之意無不暗藏機鋒,仿佛表麵不提及前些日子鬧得宮裏不得安寧的斬妖妃的風波,卻是在影射那件事。


    寧暮笑道:“近月來,宮中鬧出人命,是讓人奇怪,不過,相信隻要仔細地將此事徹查深究下去,也不一定查不出什麽一二。姐姐,我認為,此事要向皇上稟報為好。”


    寧暮知宮中出了這些事,一向都是由常卿負責,常卿又是鍾家的親信,難免對於有些事不會秉公處置,即便是宮中出了一些鬧人命的大事,他也未必會及時向皇上稟報,所以她提出將此事立即向皇上稟報,以免在事情查清之前,又有暗懷惡意的小人從中作梗,再鬧出什麽斬妖妃的風波。


    鍾寧軟綿綿的笑語中機鋒仍舊不掩,她笑道:“雲兒,你此去可探查到了其他什麽消息麽,那死了的胡媽媽,究竟是因何緣故而死,可有查出什麽線索沒有?”


    鍾雲的聲音略微慌張,她看了一眼寧暮,說道:“此事奴婢也沒有探聽到別的什麽消息,一切還得等常卿常侍衛來了,才能清楚明然。”


    鍾寧幹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必和你們在這裏廢話了。其時,本宮今夜前來梅妃的寢宮,一來是為了與梅妃敘聊一些有趣的閑事,二來則是聽聞有人舉報梅妃的近侍小晴丫鬟在宮中的這些年裏,買通宮外的人,私藏了一些後宮的禁品,此事於宮規聖旨不合,所以特意過來查一查。”


    小晴買通宮外的人,私藏後宮禁品?


    寧暮的心頭跳了一跳:小晴不會這麽做。


    她沉默了一刻,終於張口道:“小晴這丫鬟的為人,我最為清楚,她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買通宮外的人,私藏宮內禁品,她沒有這種膽。”


    鍾寧的笑容頓收,多出了一絲厲色,隻是一點點,就足以讓寧暮察覺到。


    鍾寧冷笑一聲,故意揚高了聲音道:“那可未必,這宮裏恃寵而驕的奴才不少,保不準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呢。”


    寧暮的麵上微微變色,鍾寧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一些,這樣反唇相譏,前後言辭相差巨大,讓人聽起來倒有些不適應。


    鍾寧站起身來,說道:“妹妹可不要判定地太幹脆,畢竟這個叫小晴的丫鬟,也做出對妹妹不義的事,再做出一些為人不知的勾當,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本宮信不過妹妹,隻是凡事講究的是證據,小晴是你的丫鬟,按照常理來說,自然是你最了解她,但這種事關宮規的大事,本宮也不是胡加判斷。來人!”


    鍾寧一聲令下,暮雲宮外突然奔進來幾名侍衛。


    “妹妹,本宮此舉全是為了後宮的安危秩序考慮,還請妹妹莫要怪罪本宮。一切等這些侍衛搜過了便能知曉結果。你們速去速迴!”


    鍾寧一聲令下,這幾名也不知從何處冒出的侍衛便一陣風似的,出了大殿去,往小晴的房間一陣亂搜。


    床榻、枕下、衣櫃等全部都搜了一遍,最終在床榻櫃頂上搜到了一個木盒,取下打開一看,躺著一個個藥瓶似的東西。


    這些侍衛將搜到的這些東西一律拿迴到暮雲宮的大殿中,呈給鍾寧,稟報道:“娘娘,搜到了這些東西!”


    寧暮看那盒中隻不過躺著幾個瓷瓶,第一眼並未看出是什麽東西。


    “寧妃娘娘,太醫院的秦大夫到了!”一個守在宮外的侍衛突然稟道。


    “請他進來!”鍾寧說道。


    不刻,秦天便被侍衛引進暮雲宮的大殿上。


    他見到鍾寧等人,一一參拜後,說道:“不知娘娘,深夜召喚我入宮,有何急事,可是身體不舒服?”


    寧暮觀察秦天的神情,見他似乎對當前的情景一概不知,知他也是臨時被鍾寧召進宮來的。


    鍾寧看了侍衛從小晴房內搜出來的盒子,問秦天道:“秦大夫,你幫本宮看看,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秦天走近兩步,打量了那盒中的幾個瓷瓶,然後摘掉瓶蓋,拿在鼻前聞了一聞,皺了皺眉,說道:“迴娘娘,都是活香散。俗稱秋石粉。”


    活香散?


    寧暮曾經聽許淮生說過,活香散是一種能夠催使人興奮的媚藥,因性熱燥,常能夠激發男女之間的欲望,對於男子,常常能夠激發出一些陽舉。


    鍾寧道:“秋石粉是何物?”


    秦天解釋道:“秋石是一種從童男童女尿液中萃取提煉的藥物,據說服之可以“長生不老”,早在遙遠以前,民間便有流出“淮南煉秋石”的一些故事。”


    “民間有些煉術人士取用人尿,以木桶盛之,然後參入皂莢汁作為成分進行搗拌,再以特殊的竹杖急攪百千下,待此特殊尿汁澄清之後去清留,並作一桶,如前攪澄,取出濃汁濾淨,再入鍋中熬幹。”


    他頓了頓,“然後刮下搗細再以清湯煮化,以筲箕鋪紙淋過再熬,經過數次,直待色白如雪方止,用沙盒固濟,火煆成質才得以傾出。此瓶中的秋石粉色澤如瑩玉,所以,是借用陽民間所流傳的陽煉之法。”


    他說完,又拿去了另外一瓶,說道:“此瓶色呈乳膏狀,則是借用陰煉之法,以人尿入新水攪千迴,待澄定後去清留,再入新水進行攪澄,直至毫無臭氣,澄下之狀如膩粉,方且可以曝幹,最後刮下再進行研磨,以男兒乳和如膏,烈日硒幹,如此九度反複之下,方形成散末。”


    鍾寧皺了皺眉頭,心下得意,問道:“這麽說來,小晴這丫鬟果真藏了豹子膽,此等活春散乃是後宮的違禁品,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從何得來的,若不是買通宮外的人,她哪裏能夠輕易得的到。”


    寧暮看到這裏,已然無話可說,她已經無法為小晴辯解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她已經無法分辨小晴究竟瞞著自己做了多少類似的勾當,有那麽一刻間,她有些動搖,居然開始相信鍾寧所的話。


    但很快她就清醒過來,她保持著鎮靜,畢竟小晴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她平日裏幹了些什麽,一向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買通宮外的人私藏後宮禁品之事,更是難以讓人相信,憑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究竟是有什麽能力能夠辦得到的?


    倘若小晴不是被冤枉的,那麽,這些東西她從何而來,到底是誰在背後同她苟合,若是被冤枉的,那麽這陷害她的人究竟又是誰?


    是鍾寧嗎?這個看似隻是與自己在途中巧遇的寧妃娘娘,突然有了閑情逸致來到自己的寢宮,陪著自己閑聊,難道不是很令人奇怪嗎?


    這一點也不像是鍾寧能幹出的事,畢竟她是鍾家小姐,是皇上第一位納進宮中的妃子,除了皇上,按理說,她的身份與地位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大,雖然自己有著皇後的頭銜,但那頭銜也隻是虛銜,名不副其實罷了。


    寧暮真想當麵問問小晴,畢竟在自己的麵前,她總是無處可藏,她的一舉一動,一切細微的變化,絲毫都瞞不過自己。


    倘若此刻這些活香散是從自己的寢宮搜出的,被冤枉的人是自己,小晴站在這大殿內,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為了自己辯解,她一定會說:“梅妃娘娘,您不要著急,奴婢相信您一定是被冤枉的,梅妃娘娘是那麽好的人,奴婢不會相信梅妃娘娘會做出這種事,就算他們搜出了什麽,也一定是某些心懷惡意的小人,想要誣賴您罷了。”


    如今被冤枉的是身在大牢中的小晴,是自己的近侍,身為她的主子,自己怎麽沒有一絲著急,想起之前自己被寧妃禁足在暮雲宮時,小晴曾幾何時也是不顧一切地袒護在自己麵前,還受到了寧妃的一頓痛打,如此忠心的丫鬟,萬不會相信她會幹出這種事來。


    小晴一定是被冤枉的。寧暮心中越想越堅定。


    一直站在一旁看戲的蕭瑜,默了片刻,終於說話了,有關這件事,他仿佛也有些看不透,他皺眉道:“寧妃娘娘,依照本王看,僅憑在一個丫鬟房中搜出了這些後宮的違禁之物,尚不足以立刻斷梅妃娘娘的丫鬟小晴買通宮外的人,萬一這些東西是有人想誣陷丫鬟小晴呢?”


    他說完,看向秦天等人,麵帶笑意,挑了挑眉:“各這件事上,本王倒是覺得一定另有隱情。列位覺得呢?”


    鍾寧風輕雲淡地瞄了他一眼,想起之前從鍾雲嘴裏聽說過,那日在乾清宮前,就是他提議將梅妃暫且關押入宗人府才平息了那場“斬妖妃”的風波。


    因為有過為梅妃解圍的前例在,對於這個雪國的四皇子,鍾寧一向都是暗藏提防。


    當下見蕭瑜又來插口,又有管閑事的預兆,鍾寧心中一哼,未等他繼續多說,鍾寧先說道:“四皇子,此事事關後宮的秩序,這些事連皇上也未必能管得上,四皇子,更深露重,時候也不早了,再晚一些就耽擱四皇子的休息了。雲兒,你派些人護送四皇子出宮迴府吧!”


    鍾雲道:“是!”說完走到蕭瑜的跟前,說道:“四皇子,奴婢護送您出宮吧!”


    如此毫不客氣又不乏禮貌的趕人,果真是這個得體又高傲的鍾寧小姐才有膽子幹的出來的。


    對於鍾寧的趕人,蕭瑜也隻是笑笑,他摸摸下巴,笑道:“既然寧妃娘娘都說了,那麽本王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他的目光轉到寧暮的身上,略有遲疑,喚了雲畫,轉身走出了暮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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