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雲妃因為行刺皇上而被送入宗人府之事,寧暮也聽聞了。


    這天夜裏,她乘著小晴睡下,才悄悄換上了黑衣人的裝扮,準備出宮去天牢中探看許淮生。她借著月光行路,一路見過幾尊被月光照得雪亮的漢白玉石雕,見它們扭動著身軀要騰飛似的,幾個禁軍守衛,手按刀柄,在眼前來迴巡視著,整個皇宮儼如被一股濃烈的森嚴氣息包圍著,自己此刻也如同一隻籠中之鳥,哪裏還能伺機飛得出去。


    隨著夜色越來越涼,藏身於石雕背後的寧暮,漸漸地感受到這尊漢白玉虎獅石雕表麵說散發出的絲絲寒氣,這些寒氣正在侵襲著自己的肌膚,不一會,她就感到有些冷了。原想著暮雲宮已算是寒冷之地,沒想到這皇園中的幾尊石雕所散發出的寒氣竟更加煞人。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正躊躇著無法穿過這些禁軍的眼皮,忽見東北角的漪蘭殿方向火光閃耀,不一會青煙四起。有人聲大喊:“失火啦!”


    接著便看見一群侍衛和一群宮女、太監手提著水桶一起向漪蘭殿跑去。


    寧暮本想乘著混亂出宮,足下一蹬,剛剛竄入屋頂,忽見東北角一個鬼祟的身影向著皇宮西門逃去了。月光照耀下,寧暮分明看到那黑衣人手中抱著一卷鋪蓋,鋪蓋之下露出一雙女子的細腳來,她心中一驚,暗道:出事了。情急之下,並未多想,竟忘了出宮的計劃,朝著那黑衣人逃走的方向,緊追不舍。


    約莫追了有半刻,見那黑衣人忽然跳入東麵的牆角,不見了。


    宮中突然潛入了采花大盜,破壞了寧暮心中原定出宮的計劃。宮中失火,皇上獲知後,必定會對此事進行連夜追查,倘若自己此刻出宮,必定會被當成懷疑的對象,現下唯有馬上返迴暮雲宮,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才能躲過懷疑。


    寧暮心裏細算著,足下一蹬,迅速從撤離。不刻便繞過了所有人的眼,神不知鬼不覺地迴到了暮雲宮,飛也似的換了衣服,便熄了燈,假裝沉睡而去。大概過了三四刻,禁軍守衛終於搜到了暮雲宮。


    寧暮暗自冷靜了一下,這才假裝剛剛醒來,頂著朦朧的睡意,走去了前殿探個究竟,原本還在熟睡的小晴聽到聲音之後,嘴裏兀自抱怨了幾句,匆匆穿上了鞋襪,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一起來到了前殿。


    帶頭來搜查的是丞相鍾磊的心腹侍衛常卿。


    寧暮見過他,所以也並不怎麽意外。


    常卿一臉嚴肅地將暮雲宮殿內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問寧暮道:“梅妃娘娘,一刻之前,可曾見過什麽可疑的人經過這裏麽?”


    寧暮搖搖頭,轉聲去問小晴道:“晴兒,你留意了嗎?”


    小晴忍不住打了哈欠,也搖搖頭。


    寧暮道:“常侍衛,方才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宮中入什麽刺客嗎?”


    常卿道:“梅妃娘娘,這皇宮有禁軍把守,戒備森嚴,哪有那麽多刺客能夠三天兩頭地輕易闖入?是方才漪蘭殿失火了。”


    寧暮驚訝道:“失火?可曾查出是何人所為?”


    常卿一臉負氣,道:“讓我查出是何人所為,我定饒不了他!”他說著,對寧暮抱拳說道:“梅妃娘娘,既然你們也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那常卿先告辭了!”


    寧暮目送他離開暮雲宮,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小晴道:“晴兒,你速去打聽一下,現下是什麽情況。”


    “嗯。”小晴點點頭,奔出暮雲宮。


    夜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過了卯時。


    禁軍侍衛趕到乾清宮來報:“皇上,大事不好啦!”


    聽到聲音的高晉,板著一張疲倦的臉,指著來人怒斥道:“幹什麽慌慌張張!”


    那禁軍小侍衛急聲道:“高公公,漪蘭殿失火啦!”


    高晉吃驚道:“失火的原因找到了沒有?”


    那禁軍小侍衛連連搖頭,道:“不……不知道。”


    “深更半夜,打擾咱家的清夢,你就跟咋家說這些沒用的。立刻去查!”高晉打了個哈欠,憤怒之下一腳將那小侍衛踢翻在地,那小侍衛吃力不住,一不留神,便四腳朝天,整個人從冰涼的台階上滾下。


    “咱家就不明白,皇上養著你們這些侍衛有什麽用?這宮裏三天兩頭地出事,還讓不讓人安心地睡覺了!”高晉氣急之下,將那小侍衛罵了個狗血淋頭。


    “還不快去!”高晉怒斥道。


    那小侍衛嚇得連聲應道:“是是是!”正要拔腿便跑,高晉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即喚住他,吩咐道:“多派些人手,順便暗中清點一下宮中的人數,看看少了誰沒有,然後再迴來向咋家稟報。”


    那小侍衛應了聲“是”,連忙領命飛奔而去。


    “外麵出什麽事了,高公公?”一臉驚詫的王乞兒不知何時站在了高晉的身後。


    殿外的月光照著王乞兒那張清瘦的臉龐,顯得有些蒼白。他這副頭發散亂、打著赤腳連鞋也不穿的模樣,把高晉看得有所恍惚,差點以為是鍾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嚇得撫了撫胸,說道:“你幹麽跟鬼似地站在咋家的身後。”


    王乞兒搔搔頭,垂手木在那裏,當他看見方才高晉見到自己時的臉色,心裏大是不解,自己還從未見過高公公懼怕什麽人的樣子。


    “愣在那裏做什麽,給咱家入殿去。”高晉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嗬斥一聲。


    王乞兒這才躡手躡腳跟進殿內。


    高晉在龍榻邊上坐了下來,示意王乞兒過來:“來,過來給咱家捏捏肩。”


    王乞兒低眉哈腰地照做了。


    “想不到你這賤痞子一雙粗手還挺靈活的,捏得咱家還挺舒服的。”高晉閉著眼,悠悠地享受著王乞兒為自己捏肩。


    也不知捏了多久,王乞兒突然沉下臉來,木在那裏想著什麽。


    高晉問道:“怎麽不捏了,給咱家繼續呀。”


    王乞兒一臉苦色,突然跪倒在地,問道:“高公公,我……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高晉本是一臉享受的神情,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後,突然睜開了雙眼,兩道精光射在王乞兒的臉上,把他逼得不敢與自己直視。


    王乞兒道:“高公公,我……我害怕。這些日子呆在宮裏,我真的感到害怕。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賣鹽郎,可不想把命送在這裏,你們.......你們找別人當皇上吧,我……..我不幹了。”


    “哼,王乞兒,誰借你的膽子向咋家說出這番話,你給咋家站直了,聽好嘍,皇宮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懂了嗎?”高晉將王乞兒從地上強行攙起,讓他挺直身板,本想給他鼓勵,不想王乞兒在聽了自己的這番話後,雙腿抖得更加厲害,根本就站不穩,癱在地上。


    “王乞兒,你如果還想活著出皇宮,就給咋家把腿站直嘍,你現在是皇上。”高晉說話時,語聲都不覺顫動起來,他更多的是感到生氣,他並沒意料到平日裏對自己言聽計從、膽小如鼠的王乞兒此刻竟會對自己提出要離開皇宮的事,一時間氣之不過,就想著威脅他。


    誰想王乞兒此刻真的事懼怕極了。也許是因為昨日雲妃拿著匕首刺殺他的事,讓他有了心理陰影,任由高晉軟硬兼施,這個王乞兒就如同廢物一般,癱在地上,始終不肯起來。


    高晉無奈,隻有撒手任由他坐在冰涼的地上,且看看他接下來想要幹什麽。


    看了半天,王乞兒竟什麽也不做,正在高晉放鬆戒備時,王乞兒忽然如瘋了一樣撲向高晉,一口咬住了高晉的耳朵不放。


    高晉耳朵被他這麽一口咬下去,哪裏還能經受得住,他疼得大叫一聲,一腳踹在了王乞兒的腹部之上,然後將他按在地上,怒聲罵道:“去你的王八羔子混混!你竟然敢咬咱家,你算哪根蔥!若不是皇上留著你還有用,憑著你這孬樣,咱家早就剁了你。”


    高晉惱羞成怒,捂在左耳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他萬沒想到王乞兒竟如瘋狗一樣,咬住自己的耳朵不放,若非自己閃得及時,恐怕耳朵便要被他撕下半塊。他疼得站在那裏哎喲哎喲地叫著,又氣又怒。鑒於王乞兒現下還有利用價值,也不將他怎樣。


    “你們……你們到底要怎樣,我還不想死……不想死……”王乞兒被他踹中了腹部,疼得趴在地上,站不起身來,眼裏滿是淒然。


    高晉眼中兇光一閃,掐住他的脖子,眼裏冒著兇光,威脅道:“你給咱家記住嘍,日後再敢對咱家幹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咱家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王乞兒被他掐住脖子,軟軟地倒在地上,高晉見他比剛才冷靜了一些,這才緩緩放開手來。王乞兒雙眼充滿了血絲,一雙充滿愁怨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那雙暗藏著無盡的求生欲望的眼睛,最後隨著眼淚的流出,漸漸地合上了。


    “來人啊!傳太醫,傳太醫!”高晉捂住受傷的耳朵,難以忍受得疼痛一陣陣侵襲著他的耳朵,他奔出殿外大喊著。過了良久,才有人聽到他的聲音,太醫院來人了。


    “出什麽事了,高公公?”匆匆趕來的秦天,望著高晉那沾滿鮮血的耳朵,忍住笑驚問道。


    高晉揮揮手,示意他先去看看皇上。


    秦天奔進殿內,隻見皇上倒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連忙進行搶救。過不多時,王乞兒從一陣疼痛中醒來,人已被抬至暖榻之上,身上也蓋了被褥,他用一雙無力的目光望望高晉,又望望秦天,又漸漸露出了驚恐之色。


    “皇上?皇上?您怎麽了?”秦天按住王乞兒亂動的手,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心頭一跳,又看看站在一旁同樣是臉色難看的高晉,不知發生過什麽事。


    “高公公,皇上這是怎麽了?”秦天問高晉道。


    高晉平複了心情,說道:“剛剛皇上做噩夢了,咱家正巧趕來……”話還未說完,秦天追問道:“高公公的耳朵這又是怎麽啦?”


    高晉掩住耳朵,說道:“你隻管給皇上看好病便了,咱家的病不用急著管。”


    秦天見他不願意說,當下也不多舌。躬身說道:“高公公,既然皇上沒什麽事,那我先行告辭了。”


    高晉巴不得他快點走,忍著耳上的疼痛,向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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