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時間憋久了,沃倫的臉比平日裏多了一絲血色, 兩頰像是飄了粉雲,更突出了他那身清潤的氣質。


    “我都行。”沃倫迴複:“如果你下午還有別的安排的話,吃一些營養劑會更加節省時間。”


    “再怎麽節省時間, 也不能漏掉吃飯啊。”


    裘達爾正色道,沃倫現在還處於身體恢複期,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她怎麽能夠隻給他喝營養劑?當下反駁,裘達爾一本正經的衝著沃倫道:


    “你身體還沒好,用點熱食吧。”


    說著,不顧沃倫同意還是反對,就將他整個人拖進了第三食堂。


    “蛤蜊湯?”


    “舒芙蕾歐姆蛋?”


    裘達爾一一報著菜名,邊詢問著沃倫的意見。


    “都行。”


    雖然腹中胃液翻騰,口中隻想吃些清淡的,可沃倫不打算麻煩裘達爾。


    裘達爾給他選什麽,他都喜歡。


    “還是來點粥吧。”


    裘達爾蹙了蹙眉,沃倫這個憋著性子的習慣不好,得改改。


    她找廚子要了一份今日特供的餐食,又盛了碗粥,等到把餐具菜品一一擺到沃倫麵前後,她取過吧台上的朗姆酒,喝了一大口。


    “中午還是不要喝酒了。”


    沃倫剛拿起湯匙,就看見裘達爾在對麵喝酒。心細如沃倫,早在公寓用餐時,他就發現裘達爾心情一不好,或者思考什麽東西得不到解決辦法時,就喜歡喝酒解悶。偏偏她總是風輕雲淡,表麵上也看不出來,這才叫她傷了脾胃。


    “沒事。”裘達爾說:


    “我就是口渴。”


    一反往常的,沃倫這次沒有由著裘達爾,直接奪過了酒杯,隨後自己親自前往吧台要了一杯白水,放到裘達爾麵前。


    “口渴就喝水。”沃倫握著原本裘達爾拿著的酒杯:“既然你覺得身體不好需要吃飯,那腸胃不好也就不要喝酒了——這杯酒就由我代過吧。”說著,也不等裘達爾迴答,自己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清澈的酒液全都進入了胃袋,泡沫堆積在玻璃杯底,隨著時間慢慢破碎。


    他喝的時候都不帶喘氣的,讓人完全無法想象這位青年削瘦的身軀下,居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


    喝完後,沃倫悶不做聲的開始用餐,他吃飯的時候聲音很小,姿態優雅,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被拿走了酒杯,裘達爾隻好就這麵前的白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


    她為自己取了麵包,麵包師傅手藝很好,麵包表皮金黃焦脆,還在兩端各形成了小小的螺旋,不光觀之美觀,吃起來更是令人食欲大增。


    等到用餐差不多結束了,裘達爾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口:


    “沃倫......”


    “啪。”


    銀色的叉子被擱置在桌上,沃倫拿餐巾擦了擦唇角: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裘達爾。”


    他搶先道。


    “你說要我不要因為艾瑪的事情過多傷神,那麽我希望——”


    他抬起眸子:


    “你也不要因為米修·羅蘭的事情太過苛責你自己。”


    “沃倫。”


    這次裘達爾的聲音帶上了警告,他們現在可是在第三軍團!


    “他們不會聽到的。”


    看到沃倫緋紅色的臉頰的那一刹那,裘達爾怔住了。可能是因為喝了酒,沃倫的臉紅起來,又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醞釀,仔細看居然比更衣室那會兒還要嚴重。似乎是為了反駁裘達爾,他搖搖頭:


    “這不是你的錯,裘達爾。”


    他在位置上顫顫巍巍的,裘達爾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沃倫·塞茵特根本沒有他看上去那麽酒量好——事實非常殘酷,他完全不勝酒力,是傳說中的“一杯倒”。


    “小心。”


    裘達爾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肩膀,醉醺醺的青年順勢就靠進了她的懷裏,半眯著眼睛,嘴唇沒有合上似乎要說話,可是吞吞吐吐半天連一個字都出不來。


    “裘達爾......”他喊著她的名字。


    “好了別逞強。”裘達爾生怕他磕著碰著,用手護住容易接觸桌角的部分,又將他扶起來。


    “我們迴飛行器上。”


    “這不是你的錯......”


    “好好知道了。”裘達爾展眉,終是妥協:“我們先迴飛行器。”


    “喲,這是怎麽了?”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裘達爾剛想帶著喝醉的沃倫離開,卻見拐角處走來一個穿白袍的身影。


    下意識的皺眉,可這也沒能阻擋那人走過來的得意之情。


    埃裏克·芬裏爾早在餐廳一角等候多時了,為了避免裘達爾察覺,他特意選了一個靠的比較遠可又能看到兩人的位置——唯一的不足是,距離的遙遠導致他完全聽不到兩人的對話。


    不過他視力很好,將裘達爾與沃倫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裏。


    埃裏克輕笑著,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裘達爾身上轉了轉,又放到她臉上。


    “卡文迪許少將,”他道:


    “看樣子您的omega不勝酒力啊。”


    “這好像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吧。”裘達爾早就看他不順眼,說出的話也就沒有那麽客氣。


    “別這樣說呀,”埃裏克不死心:“好歹我們都是公主殿下身邊的得力人兒,雖說我沒少將您在公主心裏頭地位高,也是有個地位的。”


    裘達爾聽到這話心裏頭就煩亂。


    她和伊麗莎白一清二白,既沒有思慕之情,更無獨自相處的記錄——本來這個事情在當年她就已經發過脾氣,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埃裏克窮追不舍,就是揪著這個事情不放手。


    眼見他又要扯些莫名虛有的舊聞來發表長篇大論,裘達爾率先開口:


    “埃裏克·芬裏爾。”她道,眸底滿是警告之色。


    “你若非要無中生有,我不介意陪著你走一遭軍事法庭。”裘達爾繼續說:


    “如果陛下知道有人在私底下胡亂編造公主殿下的緋聞,相信他一定會樂意追查到底的。”


    “這個就免了。”


    埃裏克也隻是想略微刺一下她,並不打算把事情鬧大。


    “隻是看著少將如此關心未來伴侶,感到很新奇。”


    “作為一個alpha關心自己的omega這種事情到了你口裏都變成了新鮮事。”裘達爾不怒反笑:


    “也不知道是有多孤陋寡聞。”


    “不不不,我隻是對少將個人感到驚訝罷了。”


    埃裏克說著:“畢竟您在取向和那方麵,對於外界來說都一直是未解之謎啊。”


    埃裏克是真的感到不可思議。


    沃倫·塞茵特上軍事法庭之後,埃裏克就開始對這一對伴侶展開周密的調查,幾乎是把兩個人可以查到的記錄都翻了個遍。可按照埃裏克對她往日的了解,裘達爾·卡文迪許是一個妥妥的alpha,在軍中更是戰鬥狂人,壓根不會考慮“今天吃什麽”這種事情。


    那他看到的又是什麽呢?


    心裏頭是驚濤駭浪,麵上卻要表現出一副平和的模樣。


    他是絕對不相信裘達爾·卡文迪許在早些年就與沃倫·塞茵特締結婚約這種鬼扯的消息的,即使這句話是從卡文迪許口中而出。


    裘達爾是一個多高傲的人啊,表麵上看著溫柔有禮,其實骨子裏冷漠無情;說是多年不配對為了軍團工作無法分心,其實就是聯邦所有的omega中,沒有她看得上的罷了!


    哪有alpha會不喜歡omega的?


    本來很堅定的埃裏克望著今時今日的裘達爾,腦海裏猛地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道裘達爾·卡文迪許還真喜歡上沃倫·塞茵特了?


    “我勸你少打聽我們的事情。”


    裘達爾將手放到埃裏克的肩膀上,外人看上去那就是和諧無比,歡聲笑語,可隻有當事人埃裏克才知道裘達爾這下手的手勁到底有多重。


    眼見著埃裏克麵色轉白,裘達爾這才冷笑連連的放開手:“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


    說完,她幹脆利落的扶著沃倫去了。


    “這不會是最後一次的,少將大人!”


    等到裘達爾走遠了,埃裏克這才重新耀武揚威的喊了句。


    觀望已久的夥伴無語至極,扯了扯埃裏克的衣袖:“得了吧埃裏克,算我求你,別丟人了。”


    “我哪裏丟人了?!”


    埃裏克翻了個白眼。


    “她裘達爾休想甩掉我!”


    青年再次得意洋洋:“這次我可是托公主殿下給我謀了個好差事。”


    “公主殿下出馬,哪怕是裘達爾·卡文迪許也奈何不了我!”


    第56章 女侯爵


    出發日這天, 有不少群眾在皇宮外圍的欄杆那裏,想要一睹聯邦軍團的風采。隨著集結號角的響起,三架最新型號的殲17-kp81飛船出現在皇帝安德烈一世的私人港口。飛船穩穩的停在停船坪上,各團的指揮官站在中央控製室的正下方,等待著皇帝的檢閱。


    裘達爾身著一襲黑金軍禮服, 兩肩別著象征她少將地位的徽章與星星, 再望帽簷上一條垂下的金黃稻穗,倒是稱的人是莊重又沉穩。


    她站在正二的位置, 右手邊第三軍團的代表是一位頗有實力的中年將領讓·西德尼;再望左邊, 西瑟·費多安雖然站姿挺立, 可眼底難掩一抹青灰之色。


    (沒睡好?)


    裘達爾利用精神力秘密傳音給他。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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