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迴來了。”


    她對著在收拾骨頭的老女巫說,女巫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將骨頭放迴桌麵上:“你去哪裏了?這麽久才迴來。”


    我要是早點迴來不就會正麵撞破你們的邪惡會議了麽,娜古抬了抬手裏的幹柴:“我去後院切細幹柴,然後之前還去找了下莫莫麗,對不起……我該早點迴來的。”


    女巫沒說話,隻是朝內屋裏麵慢吞吞走去,意思是她要睡覺了。


    娜古也高興她不多問,立刻開始替女巫燒熱水鋪床鋪,然後在等女巫徹底入夢後她就拿著幾塊石板和多伽羅給她的獸皮卷跑去了後院,她準備今天晚上守哈摩因的時候再認認字。


    “我迴來啦。”她輕輕的掀開雜物間前的厚簾子鑽進去,火盆裏麵的柴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雜物間內變得有些昏暗。


    娜古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後先朝火盆裏麵扔了些幹柴,然後才開始查看起哈摩因的情況,他好像才因為自己剛剛進來的動靜驚醒,正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他:“娜古……?”


    “你繼續睡吧。”娜古伸手探了探哈摩因的額頭,可能以為剛剛吃了藥他的額頭沒有那麽燙了,這裏的藥這麽靈驗的麽?


    哈摩因搖搖頭,努力的睜開眼睛:“我醒了。”


    他不要一直保持昏睡的狀態,太危險了,娜古……要是發現他出汗肯定又會拿帕子替他擦,如此思考著的哈摩因打算找點什麽東西提神,然後他就看見了被娜古放在地上的那一疊石板:“這是什麽。”


    “是我要看的,我打算今天晚上守著你睡覺的時候看呢。”娜古將石板拿過來遞給哈摩因“之前不是說我要認字麽,多伽羅還好心的給了我他寫的獸皮呢,說是專門為了教莫莫麗才寫的。


    哈摩因低頭翻了翻石板:“你認得多少?”


    “有點少……”娜古伸手在石板上指了指“這排到這排倒是都能認得了。”


    “是挺少的。”


    “我還在學嘛……”娜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摩因咳嗽了兩聲,然後輕輕用手碰了碰娜古示意她調轉位置,坐到他旁邊。


    “怎麽了?”娜古就算不知道哈摩因要幹什麽也還是照做,乖乖的坐到了他身邊,兩人手臂的距離隻差一指寬就要挨在一起了。


    哈摩因將石板攤在自己盤起的腿上:“我教你。”


    “!”根本沒想到這一處的娜古瞪大了眼睛,她側頭看著哈摩因“原來你會認字的麽?”


    “會。”自己是做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她覺得,他不會認字?哈摩因有點鬱悶但麵上也沒表現出來。


    有人教她她當然是很高興的,但是……“但是你還生著病呢,之後再說吧,現在你先休息。”


    她好像過於擔心了,隻是生個病而已。


    之前哈摩因也生過比這還嚴重的,那時候他獨自一個人在樹屋裏麵躺著難受幾天病也就好了,所以他其實不太明白娜古為什麽會這麽擔心,是怕他和其他人一樣得了病恢複不了就死了麽?他應該還是沒那麽容易死的。


    哈摩因搖頭:“一直躺著睡覺我頭很暈,找些事情做也好。”


    “真的麽?”聽著哈摩因仍舊有些虛弱的聲音娜古還是很擔心“可是……”


    “困了我會告訴你的。”哈摩因輕輕笑了笑“不用那麽擔心。”


    “………”娜古半張著嘴傻眼了


    她剛剛,她剛剛是不是看見哈摩因笑了?


    他笑了??


    那笑容很淺也消失的很快,但僅僅是那一瞬間就讓娜古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光芒。


    哈摩因被娜古灼熱的視線盯得萬分不自在,他咳嗽著低頭看向石板,臉上有點發燙,不過因為在發燒……這點因為害羞冒出來的紅暈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笑呢。”娜古高興的更加靠近了點哈摩因,兩人的手臂徹底的挨在了一起,而且哈摩因笑起來臉上竟然有淺淺的酒窩!


    太可愛了


    娜古強忍住自己伸手抱他的欲望,他還在生病,沒有力氣被她搖晃那麽幾下。


    “……看著這裏。”哈摩因為了轉移娜古的注意力,就伸手指著石板上的幾個字符“你認識這幾個麽。”


    “我認識這個,是湖泊。”


    娜古的目光終於移到了石板上,這讓哈摩因鬆了一大口氣:“後麵的是指快要熄滅的火焰……”


    “恩恩!”


    “然後這裏是……”


    放在角落的火盆劈啪的燃燒著,稍微有些潮濕溫熱的夜晚隻能聽見屋外的蟲叫,風吹過後院作物時發出來的雜亂窸窣,早上的幾場暴雨後,泥土中散發出來的味道經過一段時間的蒸騰已經變得有些粘膩。


    並不是個美麗的夜晚


    但因為身旁哈摩因低低的說話聲,還有他那略微高出她的體溫……都讓娜古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歸屬感。


    隻有待在哈摩因身邊的時候她才會這樣想,情況也沒有糟糕到絕望的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周來惹,連著兩周都會很忙,更新會變慢一點點 )


    第41章 效用


    “拉莉!你要去哪裏啊?”


    “拉莉!”


    “喂, 拉莉!!”


    被叫了三次的娜古才猛得一激靈反應過來,‘拉莉’指得是自己,她停住腳步迴頭看向朝她狂奔過來的莫莫麗:“啊、我要去找首領。”


    “我叫你那麽多次, 你都沒聽見?”莫莫麗身後還跟著兩三個村子裏麵的小男孩,這兩小男孩都一絲不掛,隻是臉上塗了些白色的東西“是不是女巫把她的壞耳朵傳染給你啦?”


    “沒有, 我在想事情。”娜古覺得自己沒時間和莫莫麗閑聊,就打算趕緊走“和首領約好的時間要到了, 我就先……”


    “我們和你一起去吧,這幾天都好無聊沒什麽事情可以玩, 大人也不準我們出村子。”莫莫麗倒是沒有放娜古走得打算,她帶著那幾個小男孩圍到了娜古身邊“我們去那邊的水池邊抓蟲子玩吧!”


    抓蟲子不能叫玩, 叫折磨, 對她和對蟲子來說都是……娜古搖頭:“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你們找別人一起玩吧。”


    “不好————”莫莫麗和那幾個男孩拖長了聲音拒絕“我們要跟著你玩!”


    早知道剛剛就走另外一條路了, 麵前幾個小孩明顯沒有要讓她離開的意思:“我不是去玩,我是去幫女巫拿很重要的東西,拿了之後我也要馬上迴去才行……”


    “你最近也都不來找我。”莫莫麗好像很不滿意娜古最近和那些大人一樣忙來忙去“所以怪物的事情到底什麽時候能解決好呢?好煩啊。”


    這個恐怕還要過段時間了,畢竟貢多都在準備造反了……娜古開始慢慢朝後退:“你們去玩吧, 在水池邊要注意安全哦。”


    “不!”


    “我們要和你一起去找多伽羅!”


    “對!”


    那幾個光屁股小男孩忽然蹦蹦跳跳的朝前跑走了,莫莫麗也牽起娜:“走嘛,讓我們和你一起去嘛, 真的好無聊啊!”


    “好吧……”仔細一想,反正多伽羅看見這些嘰嘰喳喳的小孩應該也會出聲把他們趕出去, 現在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她還要迴去給哈摩因煮今天下午的藥。


    幾個人順子石子道,一路沿著向上走去,現在村子裏麵都沒幾個人在外麵,房屋的門窗也都禁閉著,配合著灰撲撲的天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也難怪莫莫麗他們會覺得無聊。


    平時有些沒事做的大人是會陪著小孩一起在空地做些遊戲,要麽就是帶年紀夠大的孩子們去村子外麵練習打獵的技巧,但現在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再準許他們出村子,而且祭祀場地那邊好像還關著一隻活的怪物。


    “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麽呢?”莫莫麗牽著娜古的手晃了晃“好少來和我們一起玩啊,對了你知道麽,海娜她成年了!我是不是也快了呢?”


    海娜是誰?娜古眯著眼睛模模糊糊的想了想,然後才記起來海娜貌似是莫莫麗那些姐姐其中的一個:“噢……挺好的,你應該也快成年了吧。”


    “是吧!這幾天阿媽一直在讓我好好思考要選哪個男孩呢,我不想選和我一樣大的。”


    “哈哈……”娜古敷衍的笑笑,換做平時她可能會和莫莫麗聊聊,但現在是真的沒什麽精力“選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我喜歡的啊……我喜歡波拉還有察察克,其實吉可也不錯!但是第一次我還是想選瓦的,然後之後再選察察克試試。”


    “挺好的挺好的。”


    “說起來你呢?你好像和我差不多大應該也快了吧?你想選誰?多伽羅麽。”莫莫麗若有所思的說“選過多伽羅的女孩都說他做的時候不太上心呢,所以還是瓦比較好!”


    娜古仍舊還是幹笑:“我到時候再看吧。”


    莫莫麗哼哼了幾下:“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這個事情的,虧我還告訴你我喜歡瓦!”


    “不是啦我隻是……”不過娜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原本跑到前麵去的幾個男孩給打斷了,他們正快速的朝迴跑著,一邊跑一邊還對莫莫麗和娜古揮手,嘴上無聲的在說著什麽,娜古是看不懂,但莫莫麗卻馬上明白了。


    “算了拉莉,我們還是不和你去找多伽羅了。”她鬆開娜古的手朝後退去“大首領和其他首領都在多伽羅家裏麵!”


    “什、什麽?”


    娜古看著那幾個一窩蜂瞬間跑遠的小孩,然後又驚恐的看向麵前不遠處多伽羅的屋子,那幾個小男孩可能偷偷從窗戶先偷看了下裏麵,結果就看見了阿祖蘭和其他人。


    阿祖蘭……說起來自己一直聽著他的名號,但是真人還是真的沒有見過,會是什麽樣子的?貢多那樣的結實大胡子,還是矮胖矮胖的肥油佬?


    不過自己現在過去的話應該也不合適,還是在外麵等著……吧,想著娜古便不由自主的放輕腳步朝多伽羅屋子旁邊走去,她站在石房子的那扇被小孩們偷偷撬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邊朝裏看了看。


    烏壓壓一群人圍著中間沒有點燃的火盆坐著,有兩個年輕的女巫正在地上滾著五顏六色的石子,好像是正在進行什麽儀式,多伽羅和另外兩個男人正在低聲交流著什麽。


    貢多也在屋子裏麵,娜古看見他那把大胡子就覺得心慌……然後視線繞了幾個來迴,也沒太敢確定誰是阿祖蘭。


    儀式進行的時間並不長,兩個女巫在將石頭收拾好後就離開了屋子。


    “所以看來還是要盡快解決祭祀的事情才行,我們村子中有三個健康的年輕人要參加,你呢多伽羅,這次你是自己來還是把位置讓給其他人。”


    “我自己來。”多伽羅沉默一會兒才迴答“不過除了這個以外,我們村子還需要治療斷肢的藥物,要大量的。”


    屋內沉默了一陣,大家都知道多伽羅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之前阿祖蘭的失誤,除了直接死亡的人外,多伽羅的村子裏有不少強壯的男人在阻擋怪物出逃的時候失去了胳膊和手。


    “可以。”打破沉默的是坐在多伽羅正對麵的男人,娜古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年紀有些大,但模樣依稀和……多伽羅有些相似。


    “不過相對的,為了得到藥物要獻出去的祭品我們村子沒有準備到足夠的數量。”多伽羅說話時,站在跪坐在他身後的貢多一直低著頭“所以希望大首領你能……”


    “我知道,我會準備補足的數量。”


    阿祖蘭點點頭,然後從地上站起了身:“女巫已經為我們計算出了合適的時間,那麽在兩天之後我們就帶著參與祭祀的人選進入水祭場,剩下的那頭怪物仍舊是足夠我們分用的。”


    “現在各自就迴去準備吧。”


    說完屋子裏的人就全部站了起來,娜古看這個陣仗也就立刻躲去了屋子側麵,她貼著牆根縮在角落聽著門口的腳步聲,不過本以為阿祖蘭會是個什麽窮兇極惡的樣子,但現在看來就是中年版的多伽羅啊……而且說話好像也挺講道理的。


    不對,不能被表麵現象蒙蔽了,往往就是這種說話有邏輯有條理的人才是最危險的騙子。


    娜古豎著耳朵等門口沒有動靜後才小心翼翼的挪動到屋前敲了敲門,沒過多久裏麵就傳來了多伽羅沒有起伏的聲音:“誰?”


    “是我,娜……拉莉。”


    屋內響起了嘎啦嘎啦的聲音,然後她麵前的門被拉開了,多伽羅有些疲憊但仍舊帶著笑容的臉出現在娜古眼前:“我還以為你要晚點才過來,我們剛剛才做完預言的儀式。”


    “進來吧。”說著多伽羅側身將門口讓了出來“除了給你藥我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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