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喧囂的鋼鐵戰車緩緩陷入沉寂,除了獵人公會等少數幾個地方依然燈火通明外,大部人都已經陷入了沉睡。


    一間燈光幽暗煙霧繚繞的房間內,血手幫剩餘的幾位成員聚集在一起,房間內淩亂的擺放著幾張桌子,地上到處都是熄滅的煙頭,房間的氣氛沉悶而壓抑。


    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男子,用力抽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扔在地上,一腳踩滅,用兇戾的眼神盯著對麵手臂上有紋身的男子。


    “老三,這件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紋身男子靠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到:“解釋什麽?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賠了三萬塊!”


    背心男眼中兇光閃爍,似乎隨時有可能發難。


    “這次的目標可是你選定的,你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們,這個人隻是一階,沒有任何背景。”


    “為什麽他的實力會這麽強?為什麽會城防守備軍會來得這麽快?為什麽他會認識狼牙守備隊的人?”


    “你這是懷疑我勾結城防守備軍?”紋身男眯著眼睛和背心男對視一眼。


    “齊淵隻是一階,這一點在動手之前,你們用蟲獸探測儀確認過,至於城防守備軍和狼牙狩獵隊,這些年我手上沾染的鮮血不會比你們少,你們認為我還有上岸的可能嗎?”


    房間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一直閉著眼睛沒有說話的血手忽然睜開眼睛。


    “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紋身男瞳孔微微一縮,聲音低沉的說到:


    “是獵人公會那邊的老鼠傳來的消息。”


    獵人公會的每一個任務,都意味著一筆不菲的報酬,這些流動的資金就像血腥味一般,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甚至衍生了許多專門販賣消息的消息販子,這些人有一個統一的外號——老鼠。


    “你去殺了他!”


    紋身男麵露難色。


    “城防守備軍現在正盯著我們,是不是等風頭過了再動手。”


    血手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到: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不殺了他,我就殺了你!”


    紋身男低著頭,仿佛不敢和血手對視,在其他人無法看到的陰影之中,他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揚,彎出了一個冷酷的弧度。


    噠!噠!噠!


    清晰的腳步聲忽然從門外傳來,越來越近。


    腳步聲很平穩,房間內的眾人忽然臉色微變,這個房間是血手幫的一個隱秘據點,不可能有其他人靠近。


    血手拿出一個蟲獸探測儀,上麵清晰的顯示著一個紅色的光點。


    三階!


    外麵那個人是一個三階!


    難道是狼牙狩獵隊的人?


    不!


    他們一旦動手就是雷霆掃穴,絕不會用這種方式!


    血手的目光忽然鎖定了紋身男。


    “是不是你幹的!”


    血手站起身來,掏出腰間的左輪,黑漆漆的槍口低著紋身男的眉心。


    紋身男抬頭看著血手,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瘋狂。


    “你現在才明白這一點,是不是太遲了!”


    咚咚!


    門外傳來兩聲清晰的敲門聲,這讓房間內的血手等人如臨大敵。


    血手一手勒住了紋身男的脖子,麵向房門將他擋在胸前,然後用槍抵住他的太陽穴。


    “外麵的人是誰?”


    紋身男瞬間滿臉通紅,唿吸困難起來,不過他還是咬著牙,獰笑著說到:


    “人就在門外,你打開門就知道了!”


    他越是這麽說,其他人就越是緊張,可麵對一個來曆不明的三階,他們連率先開槍的勇氣的沒有。


    普通的槍械已經很難威脅到三階能力者,如果對方沒有惡意,率先開槍就會變成挑釁,三階能力者有多恐怖,他們都很清楚,想要活著離開這裏,隻能寄希望於對方願意放過自己。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血手幫的眾人拿出武器,緊張的盯著禁閉的房門,仿佛外麵站著一頭吃人的猛獸。


    房間位於地下,而且隻有一個出口,隻要被人堵住房門,也就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當敲門聲再一次響起時,血手忽然對旁邊的一個一階成員說道:


    “你去開門。”


    被點名的成員,臉色一變,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了命令,


    外麵那位或許非常危險,但血手也不是好人,違抗他的命令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向門口挪去,仿佛前麵就是無底深淵。


    吱呀!


    房門向裏麵拉開,一個穿著帶著禮帽,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麵對幾隻黑漆漆的槍口,燕尾服男子微笑著環視一周,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對於被血手拿槍指著的紋身男,他也顯得毫不在意,仿佛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全都在這裏,很好!”


    男子直接走進房間,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身後的房門啪嗒一聲,直接合攏。


    不等血手開口說話,男子接著說道:


    “好了,從現在開始,全部聽我指揮,先放下你們手中的玩具。”男子溫和的說道。


    男子話音未落,房間內的血手幫眾人仿佛中了迷魂湯一般,全都乖巧的將自己手中的武器全都放了下來,甚至連血手都不由自主的鬆開了紋身男子,同時放下了手中的左輪。


    “排隊在我前麵站好!”


    血手幫眾人,乖乖的在男子麵前一字排開,如同牽線的木偶,血手表情有些猙獰,似乎在竭力反抗著什麽,不過在男子目光溫和的注視之下,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反抗,在男子麵前立正站好。


    紋身男子從血手手中脫身開來,低頭在燕尾服男子身後站好。


    “去外麵守著,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是!”


    紋身男子不敢多問,退出房間後,輕輕的將房門關好。


    燕尾服男子看了背心男一眼,他立刻低著頭,搬過來一般幹淨的椅子,放在燕尾服男子身後,然後再次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燕尾服男子坐了下來,斜靠在椅背上,雙腿交叉。


    “我來問,你們迴答,不允許有任何隱瞞!”


    “是!”


    燕尾服男子目光鎖定那個開門的血手幫成員。


    “把今天遇到齊淵的經過,詳細的告訴我!從你開始。”


    被點名之人,斷斷續續的,將自己所知道的經過,詳細的複述了一遍。


    燕尾服男子一字不漏的聽完,隨後對第二個人說道:


    “你再說一遍。”


    很快第二個人再次將事情重複了一遍。


    一次又一次,燕尾服男子讓包括血手在內的所有人全部複述了一遍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燕尾服男子的目光落在血手身上。


    “把你的手臂伸出來,顯出最強狀態。”


    血手伸出雙手,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出,手臂迅速膨脹起來,變成長滿鱗片的蟲獸狀態。


    右手的前臂處,有著一個碗口大小的清晰傷口,鱗片破碎,血肉已經結痂。


    燕尾服男子看了傷口一眼,隨後伸出自己右手,旁邊的血手幫成員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的匕首,放在他的手中。


    燕尾服男子左手食指抹過刀鋒,一抹銀色的光芒微微流轉,刀鋒仿佛變得鋒利了許多。


    看著鋒利的刀鋒,血手的表情再次變得掙紮起來,不過最終沒有收迴手臂,也沒有後退一步,眼睜睜的看著燕尾服男子將森冷的刀鋒,抵在猩紅的鱗片之上。


    燕尾服男子右手微微用力,刀鋒在鱗片上劃出一道白線,並沒有離開破開手臂的防禦。


    看著白色的劃痕,燕尾服男子臉色微變,似乎沒想到血手在嫁接了這雙手臂後,還能保持著這麽強大的防禦。


    這一刀已經足以破開一階的防禦,卻連鱗片都破不開,意味著手臂的防禦至少是二階。


    燕尾服男子繼續用力,很快森冷的刀鋒劃破了猩紅色的鱗片,切入了虯匝的血肉之中。


    鱗片之下的血肉堅韌異常,燕尾服男子來迴切割了幾刀,直到殷紅的鮮血沿著傷口在地下匯成了一個小血窪,刀鋒才觸碰到包裹其中的堅硬骨骼。


    燕尾服男子的目光再次落在齊淵留下的槍傷處,他用匕首挑破結痂的傷口,刀鋒輕易觸碰到了傷口深處的骨骼。


    “防禦比二階更強大,他卻一槍就能打碎鱗片,穿透血肉,直抵骨骼,是怎麽做到的?”


    燕尾服男子將匕首插入血手的手臂之中,眼中浮現一絲疑惑。


    “蟲獸探測儀顯隻是一階,不但防禦強大到能夠抵擋子彈的攻擊,而且能夠用屠夫擊穿二階防禦,這種實力的年輕人,在庇護所之外應該很少見,這個齊淵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一階,還好處理,狼牙狩獵隊的人也攪和了進來就有些麻煩了。”


    狼牙狩獵隊的成員不但實力強大,而且極為護短,再加上背後還站著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淩幽首領,沒有人願意在鋼鐵戰車招惹狼牙狩獵隊,即使是他也不敢。


    燕尾服男子沉默許久,最後眼中上過一抹精光。


    之前拿出匕首的一階男子,表情呆滯的走出隊伍,從血手的手臂之中抽出染血的匕首,然後一刀一刀捅入他的心髒,很快就終結了血手的生命。


    殺完血手之後,他又拿起匕首,對著另外一人的心髒捅了下去。


    鮮血從傷口湧出,染紅了男子胸前的衣服,也染紅了水泥的地麵,濃鬱的血腥味彌散在封閉的房間之內,整個房間仿佛變成了一個屠宰場。


    當拿著匕首的成員將其他人全部解決之後,他最後拿起匕首,最準了自己的心髒!


    噗呲!噗呲!噗呲!


    男子仿佛沒有痛覺一般連捅自己的心髒三刀,然後睜大眼睛,滿臉驚恐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燕尾服男子環視房間一圈,確認沒有任何遺漏之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紋身男子一直守候在門口,看到燕尾服男子出來後,立刻低著頭迎了上去。


    “把門從裏麵反鎖。”


    “是!”


    紋身男子走進房間,從裏麵將門反鎖後,滿臉扭曲的從屍體中抽出那把染血的匕首,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持匕首,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


    血手幫消失了,就像被他們所殺死的那些外來者一樣,在鋼鐵戰車沒有激蕩起任何漣漪,不過確讓其他的黑幫成員陷入了不安的惶恐之中,同時將那個叫深淵的獵人,列入了絕對不能招惹的存在之一。


    安靜下來的黑幫,讓齊淵難得度過了安靜的一天,直到第三天早上,約定的時間到來。


    齊淵和賈濤出來後,才發現鸞和小黑、栗子已經等候在了門口。


    不過這一次,司機換成了小黑,鸞坐在副駕駛,栗子一個人坐在吉普車的後座。


    “我們好像來遲了。”齊淵笑著說道。


    “是我們來早了。”鸞笑了笑。


    “總不能收了你那麽多錢,還讓你來等我們。”


    小黑也把頭伸了過來。


    “上次發揮失誤,這一次我們比一下怎麽樣,如果你贏了,我的那份報酬歸你,如果我贏了,下次你也幫我出一個任務。”


    這是擔心我隱藏實力,想讓我全力以赴?


    齊淵看了小黑一眼,笑著說道:


    “既然是比賽,獎勵自然要公平,如果我贏了,下次你再幫我出個任務!”


    小黑微微一愣,忽然咧嘴一笑。


    “你倒是挺自信,死亡收割的威力雖然不錯,但和機械武裝相比還是差了點。”


    “我的武器可是兩把閃耀黎明!你可別怪我勝之不武!”


    兩把閃耀黎明就敢在我麵前囂張,你怕是我見過我在蟲獸群之中砍瓜切菜!


    “能力者真正強大的不是武器,而是自己的能力!”齊淵意味深長的說到。


    賈濤同情的看了小黑一眼,齊淵可以用不到一分鍾就砍殺十多頭沙獺獸,你拿頭和他比。


    他提出這個賭注,擺明了想要白嫖你一次。


    鸞用手支起頭,斜靠在副駕駛的窗戶上,饒有性質的看著兩人。


    “既然你們兩人都想比試,那我來做裁判,一階蟲獸算一分,二階算五分,三階算十五分。”


    “如果誰開口求救,一次扣十分,怎麽樣?”


    “沒問題!”


    齊淵和小黑異口同聲的說到。


    “出發!”


    鸞一聲令下,小黑直接踩下油門,吉普車一路揚長而去。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有衝勁。”齊淵輕笑一聲,騎著鐵狼緊隨其後。


    賈濤默默的跟在身後,忍不住的有些羨慕,什麽時候自己在麵對蟲獸之巢的時候,也能像齊淵這麽從容就好了。


    齊淵和狼牙狩獵隊的人一起出動的這一幕,被不少有心人看在了眼中,如果說之前的還隻是猜測齊淵和狼牙狩獵隊有關係,那今天的這一幕無疑讓猜測得到了證實。


    一個身穿黑袍的消瘦人影出現在大門口,他後背背著一把長度接近身高的黑色狙擊槍,大半個麵容隱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下。


    黑袍抬起頭看著齊淵遠去的背影,瞳孔深處隱約浮現出一個十字準星。


    “又來一個麻煩!”黑袍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一輛吉普車從聚集點內駛出,黑袍男子忽然化作一抹陰影,隨著吉普車一起消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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