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道:“你還在這樣辯解!”我拍了桌子對她說道:“我幾次三番跟你說,即便是在家裏也不能讓他養成什麽都是他的,什麽都要依著他。自私的性格在官場上如果不知收斂,不出事他害的是百姓,出了事情他害的是自己。你若是還是這樣的想法,還這樣去教你的孫子,你的孫子還會步他爹的老路。”


    “燕兒,你不能這麽心狠啊!你這麽做,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嗎?對得起他的囑托嗎?”她放聲大哭。


    我看著她說:“阿爹養我十年,身無分文的我,用十年養你們母子,供林明祁讀書。並且在他坑我的時候不計較,還分了七百倆麵館的錢給你們在京城安家。我自問對得起我爹的囑托。陛下,也在明祁遇到危難的時候,他單身去跟亂軍談判,救下明祁,這都是我們能做到的。但是這次明祁犯的是罪,而不是隨隨便便可以一笑而過,說一聲不計較就能了的事情。陛下這次要殺的就是這批吃著民脂民膏的惡鬼。不殺這些人,對不起黃淮死去的那麽多百姓!”


    我仰頭,歎息道:“你見過人吃人嗎?”


    她看著我,我開始講了當初在海陵,老趙一家的故事。這個故事太淒慘,說完一抹臉已經是滿臉的淚水,我問她:“你說說看,這些人不死,那些菜人市死去的冤魂如何瞑目?”我的說法讓大多數在經曆了困苦的百姓有了共鳴。但是我明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用我的三觀強加給柳氏。


    自有人跟著落淚哽咽紛紛跪下道:“陛下聖明!”


    我上前扶起一位老人家道:“老人家快快起來!都起來吧!”


    所謂上行下效,這次的事情,讓更多人認識了我。有很多人到城西去專門打探,很多人知道了,新的帝後,喜歡穿布衣,喜歡行走於街市,喜歡小攤子上討價還價。包括有人說起我家蘊哥兒討價還價功力深厚。


    配合輿論,布衣皇後的故事在市井茶館裏開始流傳,偶爾我會帶孩子去一坐,聽到不實之處,蘊哥兒會站起來說:“你錯了,我家阿娘沒那麽好!”我揉揉他的腦袋帶著他離開。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一個接地氣的皇後和皇子,遠遠比高高在上,很有距離感的皇室要來得真實和可親。


    前朝的貪官集中正法決定放在年前,雖然犯人一般都是秋後問斬,但是這次情形特殊,需要盡快執行,常遠說此次實行槍決,槍決更具有震懾力。


    行刑之前,我給林明祁做了一頓斷頭飯,拿了食盒,去了牢裏。


    我進了大牢,牢頭替我打開了牢門。林明祁看見我叫了一聲:“阿姊!”


    我打開食盒,將裏麵的飯菜一一拿出,酒香糟肉,糖醋鯉魚,蔥花炒蛋,清炒白菘另外一壺酒。


    與他對坐道:“給你做了幾個菜,也不知道你還愛不愛吃。”


    他哽咽道:“愛吃,阿姊還願意來看我,我挺高興的。”他夾起一塊糟肉,他說:“吃得起肉了之後,阿姊總是在這樣的冬天醃了臘肉,曬幹了放在酒糟裏。放在飯鍋上蒸來吃,隻要聞到這個味道,就是到家了。那時候書院裏的先生也都愛吃,阿姊就用小壇子裝了讓我帶去書院。若是早知有今日,我隻願從未離開過姑蘇,能與阿姊好好在姑蘇能吃著你做的飯菜,過一輩子該多好?”


    我一時無言以對,這一生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是極好,對他來說又是極壞。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願意有什麽用,阿姊哪裏會願意?跟阿姊一起生活十年,阿姊從來都沒有對我真正的敞開過胸懷。我也不知道阿姊居然是心懷韜略的大家,阿姊一向看不上我!”


    “也沒什麽看得上看不上,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我和常遠都是癡人,不過是想為這個世間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你的想法是多年讀書,一朝高中,想要錢與權,這本也沒什麽。隻是拿了就要承擔拿了的後果。”我對他說道:“不過,政客應該愛惜羽毛。”


    “大周朝裏有幾個不貪的?阿姊說得對,拿了就拿了,如今被拿來做斬殺的借口也沒什麽。成王敗寇,隻不過是他常遠贏了而已。想問阿姊,如果沒有他,沒有黃氏,阿姊願意跟我嗎?”


    “若是沒有常遠,我恐怕會一人遊曆天下。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收養一些孤兒,簡簡單單過日子。和你,沒有可能!”三觀不合,怎麽在一起?


    “阿姊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若有來生,再能與阿姊在一起的日子,我一定成為阿姊眼中誌同道合之人。”他眼中有水光閃現,我卻無心聽他所言。


    “打住,若有來生,你需要考慮的是愛你入骨的母親,是對你仰慕的妻子,是等你迴家的孩子。”


    “我明白了!”他落寞地笑著,我說道:“還有什麽跟我說的嗎?”


    “韜兒還小,我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若是可以,請阿姊照拂一二!”他撩起衣袍下跪道。


    雖然常遠說罪不及婦人幼子,家產查抄又是罪人之後,想要走他的老路也難。他這托付倒是托付錯了,托付給我了,有我照顧,必然資源不同,但是他的妻子母親會讓我插手?就如同當初他娘在身邊,我不好多插手他的教育,最後他還是按照他娘的要求長大,我略感為難。


    “阿姊是怕我母親和娘子對阿姊有誤會?”


    “明祁,我不能承諾。你的感悟,跟你妻子母親能說清楚才好。我與你之間,情分早就盡了。”我實話實說,實在沒有精力在去花在他身上。


    他一口飲下杯中的酒,說道:“阿姊珍重!”


    第143章


    行刑那一天天色灰蒙蒙的, 寒風吹得人刺骨,之前已經有畫像和判決書貼在了午門外。在國家動蕩, 天災不斷之際, 這些人的貪腐,讓人恨之入骨。


    正午時分陽光透過厚厚雲層,透射進來, 有些暗淡。大民開國以來第一次公開處決的罪犯被拉到了午門刑場之上。


    他們麵對著麵前的白牆跪在地上, 林明祁身邊正是他的老丈人和大舅子,看到這裏, 他再抬眼,城樓上隻有常遠高高地站著,張燕並沒有出現,她其實心腸很軟。


    刑部尚書關寅正, 上前走了一圈之後道:“驗明正身!”一個個確認無誤的聲音傳出。


    昨日他娘和妻子一起去看他。看著自己的娘親悲痛欲絕, 他不想怨誰,隻怪自己太貪,不懂取舍。黃氏悲戚地哭著,他伸手撫上了她的青絲道:“迴姑蘇,好好教孩子。以後做個教書先生,在江南安穩度日。”


    他能囑咐的隻有這些, 那一天張燕走後,他細細地迴憶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曆, 她說得沒錯這些年他隻以利益計較,把那些所謂的仁義道德放在了一邊, 在他看來,也隻有張燕這樣傻的人才保有了這麽一顆赤子之心,上麵的常遠也是個政客中的高手,哪裏有她說得那麽純粹,這次追溯前朝貪腐官員,不就是排除異己,籠絡人心之策?隻是如今是他當道,自己的兒子遠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能保全性命。


    “行刑!”


    伴隨這個聲音,是一聲聲爆裂聲,“砰,砰,砰……”疼痛穿過胸口,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有什麽塞進了腦中。


    也是午門,張燕看著掛著的屍首,一動不動,臉色三天她就這麽守著。那屍首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那位。


    “道不同不相為謀!”跟這輩子一樣的這句話,她在他的麵前帶走了常遠的屍首。等他趕去再見她,富春江上寒煙輕嫋,墓前她抱著已經空了的酒壇,蜷曲著身體,早已斷氣多時。那墓碑上刻著她和那位的名字,那時的他,像是瘋了一樣,他毀了那塊墓碑。


    抱起她,親手替她換上一品誥命的鳳冠霞帔,這是他一直以來就想要給她的榮耀。


    對她的情因何而起?十三歲那年他在溫書,月光下她在理著鴨子拔毛,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直挺挺的鼻子下麵微微翹起的嘴,雪白的長頸下,那一瞬,他的心怦然而動。


    第二天他娘說他長大了。是的,長大了!那時候他想等自己中了進士就與她拜堂成親,以後不再讓她去做這些粗活。


    可她就是那麽擰,他伸手摸上她已經冰冷的臉,無聲的熱淚掉在了她的臉上。黃家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怎麽會讓她委屈?在他的心目中,正妻之位隻能是她,隻要她等上幾年一切都會撥開雲霧見明月,但是她毅然決然地走了,再出現的時候,她和常遠成了知己,兩人攜手同遊西湖,每每聽到這種消息,他就對常遠恨一分。


    李相倒台,他的嶽父卻也沒能熬過對手,他繼承了他嶽父的政治本錢,年紀輕輕入閣為相,那一年黃氏抑鬱而終,那一年常遠被判斬刑,沒有了常遠,沒有了黃氏,障礙似乎全部掃除了。


    原以為以她的性格斷然是不會出什麽事的,她是如此豁達的一個人,頂多就是為朋友傷心幾日。誰料想,當他捧著一品誥命的服飾,想要求娶她的時候,她居然在常遠的墳前殉情,讓他看到的就是這個冰冷的景象,那一刻他的氣血幾乎逆流。她想要和常遠合葬?做夢!


    扶著棺木從杭城迴了姑蘇,將她安葬在林家的墳地之內,黃氏安葬在了京城,入林家墳塋的隻能是她,碑文上林門張氏。


    新政被推翻,一切迴到從前,沒有了之前強有力的財稅收入,大周根本經不起絲毫的風雨,其實旱災,水災年年有,那一年並沒有顯得特別,空了的糧倉把等著賑濟的災民變成了保命。大周也沒有了能鎮壓動蕩的將領。比這一世更糟糕的是,北方鐵蹄趁著大周內亂南下。


    他作為降臣,成了遊牧民族的一個漢臣,看著降將像瘋狗似的在最前麵揮舞著屠刀對著自己的同胞,中原大地滿目瘡痍,他慶幸自己識時務,也看到了那些所謂的有氣節的文人,一個個丟了腦袋,他不是照樣高官厚祿?


    輔佐了兩代君王,到了須發皆白的年紀,他想要乞骸骨,榮歸故地,死後與她同埋。卻沒想到,新皇登基,他落得鋃鐺入獄,查抄了滿門,迴不去了,再也迴不去了,生不能同衿,死也未能同墓。在他那一生的最後的日子裏他想,如果能重來,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重新開始,活成她希望的樣子,是不是就能和她在一起。


    此刻才恍然,這一輩子已經算是重來,他還是按照老樣子,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想要魚和熊掌兼得,又迴到了原來的路,在自己心中原來權勢還是那樣重要,歸根結底,這條路是自己必然要走的。


    城樓上常遠淡然而立,他的耳邊鬼差催他上路,再轉頭,黃氏牽著孩子與他親娘嚎啕大哭,兩世交錯,他也無法分辨哪些是錯,哪些是對!


    第144章


    早上常遠起床, 我打著哈欠,洗了臉, 揉了揉眼睛。常遠已經坐下, 我拿了梳子給他梳頭,看他一臉嚴肅,我打趣道:“誰欠了你五百兩沒還?”


    “前世裏, 我行刑前的一天, 你去牢裏看我,你拿出梳子替我梳了梳頭, 刮了刮麵。”他抓住了我的手,如今這鏡子纖毫畢現,我看他眼中有些水汽,抬起他的頭親了他的唇道:“如今我能給你梳一輩子的頭。高不高興?”


    他點點頭, 說:“今日是明祁行刑的日子!”他說道, 原來是為了這個的緣故。我拿起桌上的玉簪,插進他的發髻中道:“我知道!”


    “你不再去看看他?”這話出來,讓我聽出了別樣的意味,我揪住他的耳朵讓他轉過頭道:“常遠,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去看看也正常,不去看也沒啥!老蘇和老周進京, 我跟他們約好了中飯。”


    這時才算換了話題,我梳妝完畢, 他幫我挑了一隻玉鐲帶上,早餐的時候, 有了幾個小人兒,匆匆喂他們吃完東西。把三個孩子交給他,讓他帶去學堂裏。


    叫老蘇和老周過來,是想要商量整個金融體係的建立,如今錢莊已經遍布,但是整個銀行的邏輯卻是還處於摸索階段。


    我原來是叫他們把自己最為得力的錢莊掌櫃集中到京裏來,和戶部的人一起,探討未來整個金融領域的方案。


    說是吃中飯,最後在戶部隨便吃了兩口便飯,下午繼續,直到晚上,才去酒樓擺宴。帶著人走入酒樓,依稀聽見有人在討論,說今天的槍決。


    “您是沒看見,如今已經不是魁梧的劊子手,拿著大刀砍頭了,而是直接用□□,拿東西……”我上樓的時候聽見這些話,心內一窒,不禁一聲歎息。


    在吃飯的時候,難免聊起今天槍決這個事情,我提了一下道:“陛下的意思,行賄受賄以後用重罪!咱們都是跟錢沾邊的,以後這方麵自己心裏明白,別撞在槍口上。”


    “跟陛下和娘娘一起這麽多年,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咱們還是明白的。”老周率先表明態度,我點點頭說:“這話是你說的。”


    “要真有那麽一天,就等著挨槍子兒!”老蘇說道:“這些話咱們倆今天就放這裏了。隻是之前我們做過的那些事情,能不能不予追究?”


    “到此為止了,以前的今日之後就翻篇了。”我讓他們放心,但是又說道:“如果犯事兒了,以前的就是數罪並罰。”


    我們在一起隨意聊著事情,老周如今也會說幾句西洋話,我笑他十分的時髦,這個時候隔壁傳來聲音,很是鬧騰,我讓寄杉出去看看。


    寄杉匆匆進來低下頭對我說道:“隔壁有人叫了拂柳姑娘前來唱曲,不知什麽緣故,惹惱了客人。她被磕傷了額角!那人還不依不饒,正打罵她。”


    拂柳,我想起來了,之前京城的花魁,紅得發紫。她就是個當紅的明星,那個時候好歹也該為自己攢下一筆積蓄吧?。


    “救命!”一個女子連滾帶爬地衝進了我們這裏,正是拂柳,我剛剛還在想是不是要管這趟子閑事兒,隻是今日我在宴客,實在不想卷入這樣的事情裏,想要放棄,她便這般闖了進來。


    我看她額頭,嘴角都是淤青,很是可憐。砰一聲,一個喝了橫七豎八的混賬東西,拿著鞭子走進來指著道:“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長眼色地敢管起你爺爺來了?”後麵跟著一幫子臉色不善的男子。


    戶部的陪同人員立馬拍桌子道:“放肆!”


    “放肆什麽放肆?哪裏來的小白臉?在這裏對你爺爺大唿小叫?這天下是誰打下的,你知道嗎?是咱們不要命地打下來的。老子在戰場上拚命的時候,你這小娘皮不知道在哪裏喝奶呢!”那人拿著鞭子挑著戶部的人,“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拂柳在我身邊,瑟瑟發抖,我拍了拍她的手道:“安心點!”圍觀群眾多了,今天這個事情不能低調了,真正叫麻煩!


    “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出來吃酒,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正經婆娘!”說著就要衝進來,抓我身邊的拂柳:“老子給了錢,讓她唱什麽就得唱什麽!她憑什麽不唱?一個老表子而已!”


    他說這話,我很想捂住額頭,這種事情怎麽就讓我碰上呢?這個事情懲罰他,傷了軍中人的心,不懲罰,傷的又是百姓的心。更何況我剛剛和老蘇老周他們說好,若是違法,數罪並罰。我從桌上拿起酒杯潑在他臉上,道:“清醒清醒!”


    “兄弟們,給我上!好好教教他們怎麽做人!”那混蛋還不知收斂,直接衝進來砸。


    我身邊除了寄杉之外還有幾個護衛,另外有幾個暗衛,這些人也都是跟著常遠出生入死的,比起這些老兵痞子自然要厲害,不多久高低立分。


    “啊!”這一聲響,方才領頭的那個男子摔倒,“陸二哥!”他的人衝了過去,扶起那個人,發現他剛好摔下去摔在了一塊碎瓷上,割到了脖子裏的大動脈,血液噴湧。


    拂柳尖叫一聲,那抱著陸二哥的人,咬牙切齒地道:“給我等著!兄弟們給我叫人去!我要你血債血償!”


    我拍桌子,怒極反笑道:“你說,你是那個軍的?說出來,叫你們的將領過來,我倒是要看看,我在這裏好好宴客,你們不由分說闖進來搶人,鬧出這麽大的事端,打算怎麽了法子?當兵的都這麽囂張跋扈,還讓百姓怎麽好好生活。身為軍人職責就是保家衛國,誰給你們膽量這麽為所欲為的。”


    他抬著紅眼眶子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如果是普通百姓呢?方才就被你們幾個打死了?”我怒道。


    “她是我們大民的皇後。瞎了你的狗眼!”有人在人群中說道。


    “皇後?沒有兄弟們流下的血,她能當上皇後?為了一個妓子出頭,也配做皇後。”


    人群讓開了一條道兒,我看見前頭的是常遠的二舅,我站起來對著他先行禮道:“舅父!”


    他還我一禮道:“娘娘!”


    “將軍,我們打下了江山,卻連喝個酒都能把命丟了。我們當初流的血有什麽用。”那個抱著陸二的人瞪著我說道。


    二舅看著他問我:“敢問娘娘,到底是怎麽迴事?”


    “舅父,今日老周和老蘇來京,我在這裏招待,這個女子,衝過來求救。他們衝過來要我放人,話語之間也是剛才這個口氣,打下江山了就該享福了。還沒等我決定,就衝進來亂砸!我原本想要讓我的人收拾好了,找到相關的軍中人員,沒想到是您這裏的!”我這裏實話實說。


    “是這樣嗎?”他問向那個人。


    那人言道:“她護著那個女子,我們玩個女人沒什麽吧?出了錢的。”


    “娘娘,可是這樣?”


    “沒錯!”


    “那把這個女人讓他們帶走,這件事情就算了了。”二舅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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