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然是對她一見傾心,願意與她合夥做生意。她卻未必能與我一拍即合,到時候反而多生了許多疑慮。既然打算做長久的搭檔,那自然是要花時間慢慢來讓她了解我,對我有信心。”我笑著對她說。


    “那奶奶下一步該如何?”


    接下去就登門拜訪了唄,過了兩日我尋了空,找到李府門上,他們家甚是逼仄,小小的院落還是與人同賃的,我過去的時候,李夫人正在打開菜壇子檢查醃菜的成色,她從壇子裏拿出的蘿卜條遞給我,我吃了一口告訴她:“姐,還差了點,再放兩天!”


    她嚐了嚐說道:“嗯!我也覺得!”


    她帶著我在院子裏坐下,泡了壺茶,進去拿出了幾塊手帕贈與我,我看那手帕繡工不錯,圖案非常具有特色,她指著手帕與我道:“這是秀全那裏的當地繡品。西南氣候溫潤,特別適合養蠶,那裏的錦緞和繡品都不錯。贈你玩玩!”


    我叫她:“春梅姐姐,你那日說的佳釀我可能討來喝上一口?”


    我話剛落,她唯一的一個丫鬟已經抱了一壇子酒過來,她說:“那日你說你自己調製的酒。我迴來給我家相公喝了,他直說好喝。囑咐我找時間將家裏的幾壇子酒與你送過去。讓你品品味道,他說可能遇到高人了,秀全的酒也許能賣好價錢了。”


    “李大人居然如此說?”


    “外子外放那麽多年,剿滅了西南的匪患,又開始勸農養桑,雖然是幫著那裏將物品賣出了些許,但是終究因為路途遙遠兇險,客商不願意冒很大的風險去拿貨,所以未能跟他預想的那樣,將秀全的好貨能夠在外麵販賣開來。”她略微歎息一聲。


    “確實如此,山高路遠,收購,運輸,買賣都是問題。”我歎了一聲道。


    “還有一個問題,咱們自己沒那麽多錢,要是有錢,我就一站一站來。先在益州開個鋪子,然後沿著水路凡是大城一站一站地開鋪子……”她跟我聊起來,我一邊聽一邊還給她物資配送,貨物配置方麵的意見。她聽了頻頻點頭。我給的那些意見其實都是前生幫一家超市進行上市的準備時候,看到他們的理念。


    我跟她聊過這些之後,拿著酒道別,貌似我隻是作為一個調酒愛好者,前來討要佳釀的。原漿的好壞,直接關係到出來酒品的好壞,李夫人給的這一壇子酒實在很棒,我通過香氣的調配,調出了五壇子酒,第一次有了興奮的感覺,用舌頭一嚐就覺得香味濃鬱,將酒到出,杯中香氣凝滯,又不散去。


    我為什麽要倒出而不是喝?嚐一點我敢,喝幾口我卻不會了。自從與常兄有夫妻生活以來,我一直留意自己的姨媽日,雖然才過幾日,但是胸部脹痛,人有些乏力,讓我幾乎可以確定,我應該是中招了。所以近期我幾乎都是自己做飯菜,哪怕是熬一鍋粥,燒點子菜飯或者下碗麵條,也都是在小廚房讓聽雨給我做,或者幹脆自己下廚房。


    周姨娘的事情給了我警醒,更何況陳氏嫁入這個家兩年多,之前小產過一次之後,還未有身孕。莫氏的想法自然是她兒子是次子,但是孫子一定要是長孫。更何況再往前還有英英這個前車之鑒。


    這酒我讓聽雨,給國公府送了一壇子,給常遠也捎去了一壇子,另外一壇子還給了春梅姐,自己悄悄藏了一壇子,等常遠過新年的時候迴來喝。還有一壇子給了侯爺,但是並未說是自己調製的,而是說從外祖家喝到酒,是城外一家叫雲釀的新酒坊出的。


    沒過兩日,這壇子重新調和的酒讓李夫人上門拜訪,我跟我們家太太說這是翰林院李侍講的夫人,她不是特別歡喜,但是也沒有反對我在自家小院招待春梅姐。


    第30章


    在我的印象裏,但凡有了身孕都會吃嘛嘛,嘛惡心。趁著這種感覺還沒有找上我,我現在日日琢磨吃什麽才好,但是戒掉了特別重口的食物,今日給自己和小九兒準備的點心是蝦餃和小籠湯包。聽雨和吟風已經被我喂地臉圓了一圈,時常跟我抱怨,這腰身都粗了,每到這個時候,我會就說,要不等下你們別吃了,結果還是要來嚐一口,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啊!


    “春梅姐!珺哥兒,真是有口福啊!”,一盞清茶,熱騰騰剛出爐的點心上來,我為她和她家小公子倒上醋,小九兒拿著碗,在聽雨的伺候下吃了起來。


    他們家珺哥兒邊吃邊吹著小籠,小九兒看見了也學著自己吃,也跟著吹,很是有趣。我與春梅姐對視一笑,她先開口道:“我家相公讓我問問燕娘你是使了什麽仙法,這酒就變了個味兒,我們原本以為那裏的帶來的原釀已經是極好的了。”我讓人送去的時候,直接告訴他們裏麵酒魂就是他們的那一壇。


    “那是你們家給的酒好!另外這倒不是什麽仙法,而是對每一壇酒摸清楚品性,然後在將不同品性的酒,調和起來,讓香氣有君臣之分,相得益彰!”並非說的玄乎,即便是在前世有完善的測試手段,但是每一批酒都是自成一體,通過勾調能夠大致的有統一的風味。這裏隻能靠經驗和味覺了。


    她笑著說:“這可是妹妹的獨門絕技?”


    我不謙虛地說道:“確然如此!”


    “這原漿即便是千山萬水過來,如果有此絕技,還是能有很大的收益。”她跟我說道。


    “春梅姐是看上我這手藝了?”我笑著為她倒了一盞茶,順便打發了兩個孩子一起玩去。


    “看上了,不知道燕娘意下如何?”她問我。


    “春梅姐,我是看上你人了!”這話一出,她愕然,我繼續說道:“酒我自然會勾調,阿姐那日與我說沿著水路開鋪子這個想法,我聽著覺得很不錯,你為什麽不做起來呢?”


    “不瞞你說,我和我家相公從窮鄉僻壤出來,考中了又去了窮鄉僻壤,這次進京就拾掇了個住的地方,手裏已然沒個餘錢。”她略有些羞澀地說道。


    “這一點倒是問題,我手頭有些銀子,還有京城有幾個鋪子。我可以和你一起計較計較……”即便我對她再喜歡,但是在合作上,如果一昧的迎合,就如同婚姻單方麵的好,如果對方不知道你對他好,最後的結果是雙方都未必滿意。誌同道合,一拍即合,規矩還是從一開始就要劃下道兒來。


    她走之後,我心有些雀躍,相比經營我更喜歡投資,投資講眼光,經營更拚的是努力。就這樣我與她私下又見了幾次麵,她的執行能力,佐證了我的眼光,我讓人將城東靠近酒樓的一個布莊給清了出來,給直接交給她。


    深秋初冬,我越發容易犯困,果然味覺也開始變化了,雖然不至於要吐,但是吃東西卻是沒了什麽味道。隻想吃些重口味的,總覺得興許就開了胃口,這完全是我的願望,胃口是一日不如一日。


    常兄來信說道上次和酒一起帶去的肉幹不錯,再讓我做一點兒過去。我暗道,豬啊!十斤肉幹,他這麽幾天就消耗完了?看看天氣開始寒涼了,倒是可以做些臘肉和臘腸了,可味覺差了,就懶得動彈。擁了被子靠在貴妃榻上,拿了本話本子無聊地翻看,耳朵裏聽著小九兒在院子裏撒歡的笑聲。這孩子到底誰帶的事情好似被遺忘了,莫氏和老太太從來沒有跟我提起,我更是不可能去提,從臨時帶帶成為長期帶著,本來就是我的想法。


    “奶奶這些日子怎麽也沒見您去練個拳腳?”聽雨幫我拿了一杯水過來,自從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我隻放幾片茶葉,或者幹脆白開水。


    我調整了一下身體,跟聽雨說道:“我估摸著,應該是有了!”


    聽雨一愣,看著我,問:“有喜了?”


    我點點頭,她高興地看著我說:“那得快請個太醫來瞧瞧!”


    “別!還記得之前的大奶奶是怎麽沒的嗎?”我問她。


    “您怕?”


    “怕倒是還不至於,隻是煩罷了!”我仰頭歎息,誰知道他們腦洞會開多大,給我找什麽事情來。


    聽雨琢磨了一下說:“也是!隻是咱們得好好補補!”


    “沒必要,隻要吃得下睡得著便好!補地過了反而不好。”


    我倆正在聊著這事兒,吟風一路小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奶奶……救……救舅爺!”


    我聽得一頭霧水道:“什麽就……就……”


    “吟風你慢慢說!別著急!”聽雨對她說。


    “範家的小少爺出事了!”她總算說出了一整句話,但是我還是不懂,範家是哪個範家?


    “是前頭大奶奶的娘家!範家!吟風是陪嫁。”聽雨跟我說道,我才恍然。


    忙問:“小少爺出什麽事兒了?”


    “小少爺發了五天熱,今天發熱到抽搐,範太太沒法子隻能讓範老爺上門來求侯爺請宮裏的秦如海,秦太醫是否能去他們家幫忙看看小少爺。”


    “那請了沒?沒請到?”


    “秦太醫不是隨隨便便都能請到的!秦太醫領的是太醫院醫正的職,方才侯爺迴絕了,說即便是自己府上的少爺小姐得了病,也萬萬請不來秦太醫來看。”吟風說道。


    侯爺這話沒毛病,既然是醫正,那麽對於一個沒落的侯府,如果不是老太太,或者正主,去請他確實是被人覺得七拐八彎,但是如今正當紅的靖國公府呢?我從貴妃榻上下來,跟聽雨說道:“備轎!”


    “吟風,你快去範家,告訴範家太太,就說是老太太找了我,讓我去求靖國公府,去請太醫去了!叫她耐心等著。”我對著吟風說道。


    吟風一下子愣了,聽雨出門吩咐過,又給我拿了大氅過來,我披上,催著吟風道:“還不快去!要不親家太太等下不知道流多少淚!”


    我又對聽雨說:“著人跟太太迴一句,我去靖國公府了!”說完快步走出院子,聽雨吩咐了丫鬟也跟著我出來。


    走到中庭,我沒看見轎子。我那院子裏的小丫頭快步奔過來道:“奶奶!太太說不讓去。”


    什麽混賬人都有!我真想讓羊駝踩死她,我點點頭道:“走過去!”說完快速地走到側門門口,兩邊的家丁看見我要問,聽雨過去一巴掌打過去說道:“主子的事情,要你管?”這一巴掌將人打懵了,我大步跨過門檻往外。


    挺好,比坐轎子快多了,虧得一雙大腳,很是利索,如果不是顧及可能有的身孕,我早跑起來了。聽雨一雙腳雖然算不得金蓮,但是終究不方便,她幾乎是半奔跑著跟我,她匆忙之間沒看前後左右,也是騎馬的人在這樣的街市沒有一點點的安全概念,居然縱馬而行。還好我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拖抱過來。


    “哪裏來的女子,不好好待在家裏,跑大街上來找死?”那人停下馬,居高臨下說道。原本想安慰聽雨兩句,繼續往前,畢竟也沒什麽事兒。


    我招了招手說:“下來!”


    “你在叫爺?”


    我點點頭道:“就是你!下馬!”


    他翻身下馬,我一個箭步欺近他,我一把奪下她的馬鞭,甩了他一鞭子,他大叫道:“你敢打小爺!”


    “有什麽不敢的,打都打了!你有本事告訴別人,你被個女人當街打了!”我嗤笑道:“這麽弱雞,不好好待在家裏,出來找死嗎?”說完拉著聽雨往前走。聽雨有些驚魂未定,蒼白著一張臉,我邊拉著她的手,邊安慰她說:“沒事!沒事!”


    不過一刻功夫,就到了靖國公府門口,我索性自己上前跟門房,說有急事要麵見老太太和太太。


    門上家丁見我站那裏,飛奔進去稟告,還是國公府效率高。沒過多久我就見到了他外祖母,我跪著請了安,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老太太臉色肅然,說道:“倒是也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範家僅僅是親家嗎?還是救命恩人!他常家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看看大老爺或者二老爺在嗎?隨便哪一位,讓他們親自去請秦太醫去城南範府。”


    我再次道謝說:“多謝外祖母!”


    她招過我來道:“難為你這孩子想得周全!要不阿遠迴來又該傷神了!”這個時候丫鬟過來迴稟,二老爺在家,已經去了。


    “你去範府等吧!到時候也讓他們領你一份情。”外祖母說道,“你到底是填房,若是他們能認下你,對你有好處。”我點點頭打算走。


    隻聽得聽雨上前說:“老夫人,我家太太不給奶奶派轎子,奶奶是走來的。”這丫頭已經迴過神了?


    老太太瞪眼驚訝道:“什麽?外孫媳婦來我府上,還不派轎子?莫氏膽子越來越大了,坐靖國公府的車馬走!”我也無暇顧及老太太想什麽,我隻知道範家的事情是火燒眉毛了,等不得。去範家倒也不是為了他們能認我,這個我還真不在乎。我記起常遠跟我說的他的這個嶽家,如果讓這個小舅子出了什麽事兒,常遠心內一定會難過。所以我想去看看。


    我坐上馬車到了城南的範家,範府不大,三進的院子。範家太太和吟風出來迎了,我下車,忙跟範家太太行禮道:“見過太太,原本早該來拜望太太,隻因著相公出去讀書,也就沒能成行,望太太見諒!”


    範太太一臉愁容,強顏歡笑道:“哪裏!哪裏!”這個迴答也甚是簡單,但是叫一個有個病重孩兒的母親,會有多少話。原本範太太要帶著我進小少爺的房,也算看望下病人,聽雨阻止在她耳朵邊上說了兩句,範太太看了看我說:“那就去堂屋!”


    聽雨和吟風陪著我在堂屋等了些時候,聽吟風說了病情,我總覺得這是腦膜炎,這個問題可大可小,現如今這情形明顯不樂觀。想到這裏我替範家老夫妻悲傷,看範太太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估計四十都有了,聽說範家老爺因為太太在他當兵的那些年,守著孩子,所以一直以來沒想過納妾。


    聽說秦太醫已經直接進了小少爺的房裏,常遠的二舅舅在前邊待茶,過去問了個好,他二舅很是客氣道:“方才去家可見你二舅母?今兒早上得了幾簍子螃蟹,說要給你送些去,索性等會兒你過去教著她做。”


    “方才來的匆忙,沒見舅母,等下這兒事畢,就過去!”說完,我退了出去,剛好見到那個太醫在範老爺的帶領下到了前頭來。


    我進堂屋,吟風紅著眼笑說:“虧得奶奶!小少爺看來能逃過這一劫了!”


    “陪著太太哭了一場?”我問出這個,吟風點了點頭,這個丫頭念舊,我拍了拍她的臉說:“現在不用擔心了!去坐一會兒吧!”。


    沒過一會兒,範太太也匆忙地走了過來:“得虧了你啊!”


    範太太原本深鎖的眉頭,這會子開了,過來抓住我的手道:“方才秦太醫已經給了兩顆藥丸下去,還施了針,才不過須臾的功夫,不抽搐了!秦太醫說,明日讓他家公子過來再看看,還說看得及時,能看好!”


    “上蒼垂憐!我家老太太在家的時候把侯爺說了一通,找了我過去……”我說到一半,範太太拍著我的手背道:“我什麽都知道!”


    “……”我一下子編不下去了。


    第31章


    迴靖國公府上,果然被二舅母逮個正著,真的是好幾簍子螃蟹,她留了我吃晚飯,對我說:“已經給相熟的各府上送了,方才丫鬟來迴,說你要迴來,我才沒給你送去。等你過來拿!”


    “我自然要迴來拿,舅媽,我多要一簍子,做好了給相公送去!”


    “這東西不過蒸煮炒,一旦死了就不能吃了,阿遠那裏怎麽送去?”


    “我先給您生醉,熟醉都做些!餘下的全部我打包了拿家去。”


    “果真是強盜女兒,賊外孫,如今這外孫媳婦也興強搶了?”舅媽戳了我的腦袋,我與她一起去了小廚房,鬧得表嫂和弟媳一起來瞧熱鬧。


    我抓了各色香料,拿了陳年黃酒,又要來了梅子酒和白酒,香料與頭道醬油加入冰糖糖煮開了,


    熟醉蟹單放個黃酒也行,不過我的方子裏最好有白蘭地和白酒。不需多,就是取個複合香氣。這裏用青梅酒,也算聊勝於無。放了幾個鹽漬梅子,我自個兒拿了一個梅子塞嘴裏,酸地口水都能流出來的味道,讓我頓然覺得胃裏悶悶的感覺好了很多。將調好的酒進了幹淨的壇子裏,關照舅媽等方才的鹵汁水涼透了,就倒入這酒中。然後再煮螃蟹,將螃蟹趁熱放入壇子裏,放個兩三天就能吃了。


    在靖國公府上跟著大舅母一起用過晚飯,派了車子,我帶了三簍子螃蟹打道迴府,路上吟風對我說範家太太早就知道不可能是老夫人派我去求靖國公府的,畢竟老夫人當初為了常遠算命一事被靖國公夫人羞辱地很是厲害。所以範太太說,她承我這個情,一定想辦法還上。


    迴了府,才到門口就有婆子在那裏喊道:“大奶奶,老太太和太太在榮安堂等您半天了!”


    “哦!”我迴了一聲之後,轉頭跟兩個丫鬟囑咐,螃蟹保鮮的方法,另外讓她們幫我準備好調料,等我迴來做醉蟹。


    那婆子看我拉拉雜雜,羅裏吧嗦的一臉等不及地提醒道:“大奶奶!快跟老奴走!”


    “你不知道死蟹是不能吃的啊!”我瞪了她一眼,再關照了一下。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跟著老婆子走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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