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圓圓一瞬間動都不敢動了。


    那絲線隻纏了不到半分鍾,就又縮了迴去,梨子姐也跟著縮迴了帳篷裏。原圓圓在外麵又等了一會,就看見她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大大的荷葉扔給了她,說道,“迴去,一天吃一包,錢從裏工錢裏扣。”


    從集市迴到後廚的原圓圓拆開了那個荷葉包,她覺得自己昏迷了三天無非就是有點貧血,至於更深層的東西,她估計別人也看不出來,她對幾秋還是有信心的。


    那個荷葉包打開後,裏麵居然是一個巨大的貝殼,那貝殼足足有原圓圓的兩隻手那麽大,她捧著大貝殼,再打開,大貝殼裏麵居然是一個個的小貝殼,五彩繽紛,裝的滿滿的。


    “大夫說你有點失血過多。”梨子姐道,“別那麽著急,妖珠什麽時候做都可以,不差這一兩天。”


    原圓圓拿著一個小貝殼放在手裏看了看,小小的,她順著縫隙,把這個小貝殼撬開,裏麵裝著兩個紅紅的小珠子,散發著一股苦味。


    這玩意就是妖怪們的藥嗎。


    原圓圓接了杯水,拿了兩粒藥吃了下去,然後把貝殼扔給了一邊的四群玩。


    “快看看那個畫本更新沒呢。”梨子姐自打四群上了一次《妖記》後,就對它格外上心。


    原圓圓看了看時間,還不急,就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四群玩貝殼。


    等到了十二點,她點開夢漫,絲毫不意外的看見前幾天自己跟那個蒙麵黑衣男的對話被畫到了漫畫裏。


    看到自己出場的時候,原圓圓就歎了口氣,後麵的事情她就都知道了。她把手機扔給了梨子姐,自己蹲過去跟四群一起玩貝殼。


    梨子姐看著漫畫上麵的內容,背景是漆黑的夜色,那個蒙麵黑衣男冷冷的道【我以為你早都已經死了。】


    【既然活著,那麽你還想迴來嗎?】


    畫上的淵表情看起來十分的淡定,甚至還有一絲冷酷。


    他低下頭,那雙丹鳳眼被劉海輕輕的蓋住了,看不見他眼睛裏麵的波動。


    原圓圓在那邊洗著貝殼,心裏想那漫畫上指定找不出她的什麽破綻,她那一瞬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就是害怕這一幕被畫到漫畫上。


    故友相逢,彼此問候,尤其是在一方多年後失蹤不見人影的時候……這能引起多大的腦補啊。


    原圓圓腦補的東西倒不是很多,遠遠沒有讀者們多。


    【我去……這是要撕嗎。】


    【沒撕,不過感覺快了。】


    【淵怎麽生氣都這麽娘……不愧是小淵兒娘。】


    【瞎說,明明挺霸氣的好嗎,看起來大妖怪的氣勢都出來了。】


    【主要他是太瘦了,加上那張臉……完全霸氣不起來,明明感覺台詞蠻冷酷的,但是就覺得有點可憐……一腦補就停不下來。】


    【可憐嗎……人家上古時期大神,別操這個心了,目前淵還是個吸粉大戶,幾秋不會把他畫死的,不過以後不一定。】


    【沒有沒有,淵這章忽然有種可憐的感覺,我也感覺好奇怪,一般來說這麽霸氣的角色應該不會可憐,但是幾秋就把他畫的有點慘……不知道為什麽。】


    【有種很奇怪的氣質,當然你們男生看不出來,為什麽忽然覺得有點心疼……小可憐,來姐姐抱抱。】


    【……不懂你們女人,人家一個牛逼的大妖怪,如果知道你們這麽說他,估計會吐血而亡。】


    呃……哪裏可憐啊,為什麽我當事人都沒看出來。


    別說是讀者了,就連原圓圓自己都忍不住腦補了一下,她心想估計是因為胸口這塊紅玉,那些人把我認錯了,至於長相不同的事情,估計那個妖怪也是個擅於幻形的。


    她等著梨子姐把漫畫看完,手機又給她扔了迴來,梨子姐看完了漫畫之後,說道,“幸好四群就讓他畫了一次,這破事誰愛摻和誰摻和,咱們都躲的遠遠的。”


    原圓圓抬頭問,“怎麽了?不是說以前經常有人畫這種畫本嗎?”


    “這次不一樣。”梨子姐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原圓圓有心從梨子姐嘴裏套出點什麽來,見她不肯說,也就不再提了。她轉身看著還在玩貝殼的四群,湊了過去,悄悄地問,“哎,你姐是什麽意思啊?”


    “她,她是說那個叫幾秋的,畫的畫不好。”四群抬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認真的看著原圓圓道。


    原圓圓伸手擼了一把四群的雜毛,雖然他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不過人家孩子挺可憐的,就不逼他了。


    等到原圓圓迴了家,她還在腦子裏迴想著那天那個人的幾句話。戰爭,死亡,墓碑,中獎,幸存者……這些話拚湊起來,差不多就是一個當年參與了戰爭的妖怪,成了唯一幸存者的故事。他成為幸存者的手段可能不太光彩,所以這才讓他成功的存活了下來。


    這就是為什麽他被罵做叛徒和膽小鬼。


    原圓圓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玉,如果她沒記錯,當時幾秋說她是頂替了另一個悲情男配,所以估計這玉的前任主人就是那個臨陣脫逃的妖怪。


    這妖怪究竟是什麽樣子啊……


    原圓圓心想肯定有妖怪知道當年的事情,但是看大家的狀態,明顯都是知道,卻不願意說。


    這應該是個十分大的事情,梨子姐肯定知道些什麽,所以她才說千萬別摻和進去。


    但是她已經摻和進去了怎麽辦。


    原圓圓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什麽都不做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越這麽拖下去,她的風險就越大。


    還不如主動出擊,尋找點真相,讓自己別這麽迷糊。


    原圓圓眼睛轉了一圈,想出了一個主意,她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比平常早出發了一個小時,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個廢棄客運站的集市上,一進去,她的眼睛就掃視了一圈四周,依舊是人聲鼎沸,卻沒有一個妖怪像昨天一樣過來拉她。


    她今天幻了形,臉上戴著一個隨便買的防塵口罩,身上穿著一身黑夾克。


    原圓圓覺得自己自打修煉了那個血玉妖決之後,幻了形後身上就總隱隱約約的帶著一股血氣,其他的妖怪嗅覺也都十分的靈敏,自然不會忽略。


    她朝著四周逛了逛,挑著一個個小攤子上麵的妖術功法,她知道這些功法可能不怎麽樣,但是妖術功法有一個十分奇特的地方——它們通常會有遊記。


    原圓圓就是想挑一挑有沒有寫著跟當年事情的有關的妖術。


    她逛了一圈後,莫名的又走到了昨天她跟梨子姐來的地方。看了眼那上麵的黑荷花,原圓圓低下頭,繼續挑選著。


    她隨便挑了幾本迴去後,那個黑荷花的帳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腦袋,一個頭戴著荷花的女孩探出了半個身子,朝著外麵看了看,她的一雙眼睛是藍色的,十分的透徹。


    藍眼女孩朝著外麵嗅了嗅,最後目光停到了一個小攤上。


    奇怪的味道。


    第44章


    幾個小小的東西在原圓圓的桌子上攤開, 她點開了床頭的小黃燈,認真的看著桌子上的那些記錄妖術的東西。


    在市場上逛了一圈,有用的東西沒怎麽買到, 反倒是見識了一下妖怪們用來記錄妖術的東西有多雜。


    原圓圓花了三千塊錢, 基本就是目前手頭的所有積蓄,才買下了麵前這三個東西, 目前她的麵前有一個白色鵝卵石,一個花斑鵝卵石和一個牛角梳。


    前兩個都是十分正常的, 第三個倒是讓她稀罕了一會。


    她拿起一個鵝卵石看了看, 在買之前, 妖術都是不可以看的,基本隻能靠猜。她不知道別的妖怪怎麽買這個東西,她是靠著看這個東西是不是很老來判斷的。


    那把小小的牛角梳, 原圓圓對著小黃燈照了一下,半透明的。她都不知道這玩意居然還能用來記錄妖術。


    翻出了一支筆,原圓圓一邊看著妖術裏麵的妖決,一邊時不時的記錄著。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找很長時間, 要在這上麵花費很多的心力和金錢,誰知道第一個白色鵝卵石裏麵就提到了這個。


    看到的時候,原圓圓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她聚精會神的盯著那幾行字,腦子裏麵不停的翻譯著它們的意思。


    這本妖術書上,有用的東西倒沒幾個,亂七八糟的廢話說了一堆, 那家店主算是在坑錢,然而對於原圓圓來說,這倒是最好的情況。


    軍隊,戰爭,紅玉,妖怪,人類……


    兩個小時之後,原圓圓臉色煞白。她差不多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了。


    確實,曾經有過那麽一支軍隊,那個紅玉也是跟那場戰爭有關的,算是一個十分標誌性的東西。


    這場戰爭是個十分有名的戰爭,原圓圓粗略的推算了一下,那場戰爭發生的時間,大概是在清末民初。


    戰鬥的雙方是妖怪和人類,原圓圓知道妖怪和人類一直都有著矛盾,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之間居然都撕過好幾次了。妖術書上對這次戰爭用的詞語用白話講就是“距離現在最近的一次妖怪與人類的大規模戰爭”,原圓圓覺得這肯定不是第一次,就算是世界大·戰都分第一次和第二次呢。


    不過戰爭具體有多少次她自己也不知道,就連這個戰爭她也是剛剛才看到的。原圓圓知道這是自己的妖界知識太過缺失,就像學校裏麵都會教曆史這門課一樣,她現在就好像一個山溝裏的野人,基礎知識相對其他人來說相當匱乏。


    這本妖術書好像是一個老人寫的,全篇絮絮叨叨,就好像是在隨意的記錄著一些以前的老故事。在那次戰爭發生的時候,那個老人還是一個小妖怪,但是他記得特別深刻,可以看得出來那次戰爭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而這個妖術書上特意提到了“血玉”這個詞,它出現在一支軍隊裏,那個軍隊叫做“血玉妖軍”,那裏麵的每個妖怪都修了一種能快速修煉的妖術,每個妖怪都是精英,脖子上都戴著一個血玉。


    原圓圓是在那個老人欽佩的描述中知道了這支軍隊,因為這支軍隊的下場十分的慘烈,全隊的人全都死在了那次戰爭裏,沒有一個人存活,放在人類那邊絕對算的上是烈士,老人小時候見過一個血玉妖軍的妖怪,所以對他們的印象很深。


    他在那本妖術書中寫到,所有血玉妖軍中的妖怪都是他的榜樣,他的一生都在以那支軍隊裏麵的紀律來要求自己。


    原圓圓看到這的時候,就已經被震撼了,一軍隊學這個血玉妖術的妖怪……每一個妖怪都需要用人血修煉,裏麵的每個妖怪又都是精英,那簡直是個殺人機器啊。


    她壓下了內心的震撼,又重新看了一遍,妖術書畢竟隻是以第一人稱來描寫的,所以能得到的信息不多,有很多的東西,老人都是用一些有些晦澀難懂的話來說的,有許多都使用了代稱和綽號,甚至還有一些符號。


    冷不丁的看上去,還以為是什麽黑道用語……


    原圓圓看了看被自己劃的亂七八糟的筆記本,看了看上麵的東西,幹脆把這頁紙撕了下來,然後指尖燃起了一簇火苗。


    火苗慢慢的向上,把這頁紙燒掉了。


    原圓圓吹滅了自己指間的火苗,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那塊雪白的玉。


    所以……它的上一任主人是一個在戰爭中活下來的妖怪,這個妖怪絕對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並且算是個悲情的角色。


    因為這塊玉的主人是個悲情角色,具體有多麽悲情,這個雖然沒提,不過在看完了這個妖術書後,原圓圓自己都能猜出來了……無非就是跟他當年為什麽沒死成有關。


    一群人都死了,就你沒死,不diss你還diss誰,所以那天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大妖怪那麽的憎恨她,現在想想,原圓圓有點懷疑那大妖怪是不是也跟這個妖術書的主人一樣,對當年的那支血玉妖軍格外的崇拜,所以才罵她是個臨陣脫逃的人。


    自己喜歡了這麽久的英雄,裏麵竟然出了一個叛徒,感同身受一下,確實是受不了。


    不過這個“未死亡”後麵說不定有一些不能說的故事,如果幾秋當時跟她說,“你來頂替一個反派大boss”,那原圓圓肯定不會想這後麵會不會有什麽隱情,不過既然幾秋說的是“你來頂替一個悲情人物”……


    臥槽,一群人都死了,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這麽幸運的事居然都能被稱得上悲情,這人究竟有多悲情?


    原圓圓越想表情就越猙獰,這特麽……是不是隻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那這人活的真挺憋屈啊。


    究竟什麽樣的情況才能被稱作生不如死啊?


    原圓圓覺得像日漫中的什麽“永生的痛苦”,“被人愛的痛苦”都是扯犢子,她的想法很實在,活著就是幸福,死了就是不幸福。


    也許孤獨真的是一種痛苦,所以那幫永生的人都想方設法的作死,但是原圓圓表示這特麽通通不是問題,她心大得很,這樣的痛苦有多少給她來多少。


    她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這事實在是太撲朔迷離了,就把手中的石頭扔進了抽屜裏,拿起了下一個花斑鵝卵石看了起來……


    ……


    酒館裏麵的老客人挺多,即使關門了這麽幾天,再開門的時候依舊有不少人都過來照顧生意,原圓圓現在在外麵走的時候,有挺多人的都認識她,遇見了還會打招唿。


    原圓圓這才發現看過《妖記》的妖怪不少,或許之前妖怪們對人類的畫本不屑一顧,不過自打上次那個畫麵一出來,再遲鈍的妖怪也會去看一看這本漫畫了。


    兩個大妖怪,可不是什麽小玩笑,連梨子姐都說這事別摻和,她覺得妖怪這邊也漸漸的意識到有哪裏不對了。


    原圓圓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哪個大妖怪開的一個玩笑,然而最近酒館裏麵提到《妖記》的時候越來越多,原圓圓也漸漸的覺得有不對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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