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這是想要逼死我們一家啊!算命先生說了,我丈夫不能燒的,不然下輩子命活不長的。”


    “他是我丈夫,在村裏活了幾十年,大家都親如一家,怎麽會傷害大家呢?”


    “好不容易老天爺庇護,讓他能動起來,你們非要欺負我們嗎?”


    那呂婆婆哭得涕淚橫流的,她兒媳婦攙扶著她,在一旁跟著默默掉眼淚。


    楊三看這對婆媳兩,在哭的同時,距離地上那旱魃有五米遠,心中哪裏不明白:就是嘴上說得好聽罷了,還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主。


    他們鬧這麽一場,不外乎就是為了錢罷了。


    那呂婆婆哭了一場以後,被自己的兒子扶著進屋休息去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楊三便聽到她媳婦說道:“我婆婆身體不好,氣出病的話,到時候住院費我們小老百姓也掏不起。隻要國家給我們五十萬,我作為兒媳婦,也會努力勸我婆婆的。”


    幾個警察臉都黑了下來,這村子分明就是想趁機敲詐。要是真給這一家了,其他村民肯定不會吃這虧,肯定得每一家都給錢。這風聲傳出去的話,其他人家哪裏願意買賬,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對婆媳,就是這村裏推出來的代表,一個負責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呢。


    楊三才不慣他們這種敲詐的毛病,她楊三當山大王的時候,這些人類的祖宗還沒出生呢。她當時可是讓各路人類和妖怪都心甘情願地奉上供奉,完全不需要她敲詐。


    她對幾個警察說道:“去準備一些丹砂。”


    她芥子中雖然有,但不好取出來。


    丹砂這東西並不難找,賣香燭的店鋪就有不少。等警察買了過來以後,楊三在眾人的注目下,拿著丹砂,圍繞著村莊繪製了一個圈。


    紅色的丹砂隱入土裏,隻餘下淡淡的痕跡。這神異的一麵,引得村民們不由瞪大了眼睛。


    事實上,楊三是在這周圍布置下了結界。為了方便這些人肉眼看出這點,才辛苦地用丹砂繪製。


    楊三扭頭對幾個警察說道:“好了,不用管他們了。我已經在村裏弄了結界。那些旱魃就算掙脫開枝葉,也無法離開這邊的結界,隻在村裏行動。以後就算幹旱,也就隻局限在這村裏。”


    她和顏悅色地看著麵色如土的村民們,“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他們生前都是你們的親人,肯定不會害你們的。”


    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親如一家嗎?那就讓他們來一個親密接觸好了。


    警察們聽到這些旱魃不會跑出來禍害其他地方,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再看這些臉色黑成碳的村民中,很不厚道地幸災樂禍了起來。


    活該!他們好說歹說,口水都要說幹了,他們卻隻喊著要國家給賠償,而且還一個個獅子大開口,要幾十萬,他們怎麽不去搶銀行?


    葛警察嗬嗬一笑,“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們也可以先走了。”


    然後作勢要離開。


    村民們頓時急了,這發展和他們想象中不太一樣啊。就算菜市場買菜,還能討價還價呢。就算不給五十萬,給個五六安,他們也可以商量的啊。


    “你們怎麽就這樣走了?那我們怎麽辦?”


    有這些東西在,村裏誰能吃好睡好啊?


    他們不由將目光投向了氣質溫潤看上去最好說話的徐春深身上。


    徐春深微微一笑,“恭喜你們能夠團聚一心,相親相愛。”


    這話險些沒將村民們給氣了個倒仰。


    楊三、徐春深和警察們走到結界之外,徐春深順勢鬆開了對植物的控製。


    他放開心神,那些旱魃們從地上爬了起來,走路速度比常人要慢一些,似乎因為太久沒行動,四肢仍然有些僵硬。


    村民們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救、救命啊。”


    村書記一咬牙,一邊跑,一邊拿著牆角的鑼敲打了起來,“大家快躲起來,僵屍來了!僵屍來了!”


    旱魃們嗅到了人類的氣息,追著生人跑。雖然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上,但人總有累的時候,旱魃卻不知疲倦。


    楊三好整以暇看著這些村民們被追的跟狗一樣,身邊的徐春深垂下眼瞼,地下隨時都會冒出絆住旱魃的藤蔓。畢竟徐春深的目的隻是嚇唬這些人,並不是真的要傷害他們。


    對呂壽村的村民來說,被僵屍追,簡直就是一場的噩夢。他們忽的想起了剛剛楊三做的事情,忙不迭往村外跑。有了一個帶頭的,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過來,隊伍浩浩蕩蕩的。


    作為父親的擔心兒女跑不過,直接將他們抱了起來。至於老人家,自己坐車裏頭,有摩托車、自行車,也有小轎車。


    等他們終於跑到村外後,看到楊三和警察們,連忙躲在他們背後。那些旱魃們追著他們來到這裏,然而被結界困住了的他們,無論如何張牙舞爪,依舊離開不了村裏。他們轉而將目標轉向了其他的雞鴨,一個旱魃直接抓起一隻公雞,咬住脖子,公雞拚命地掙紮,血液卻還是流進了旱魃的嘴裏。


    村民們見狀,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楊三涼涼道:“看來你們的親人認不出你們啊。還是說他們剛剛隻是想和你們親近一下?你們跑什麽跑呢,還不如留下和他們聯絡感情。”


    在看到這些旱魃禍害雞鴨的場景,村民們簡直欲哭無淚。


    還聯絡啥感情啊,再聯絡下去,小命就要沒了。在生命麵前,金錢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就連先前哭嚎的呂婆婆這時候也閉口不談了。


    楊三滿意地看著結界,“既然他們出不了結界,我就安心了,我們也迴去吧。”後一句話是對徐春深說的。


    村民們連忙求救,“大師,求求你幫忙解決掉他們吧!不然我們怎麽過活?”


    村裏最少有三十個旱魃,被咬上一口,萬一和電影拍攝的那樣被傳染了怎麽辦?他們最後還是得在村裏過活的,財物和房子都在裏麵,想搬家也沒法。


    這時候他們依舊不求什麽賠償款了,隻希望政府能給他們解決掉這項大問題。


    楊三搖頭晃腦,“先前那些旱魃被捆綁著,政府還能幫你們燒了。現在他們自由了,先解決掉就沒那麽容易了。”


    大家沉默了下來,旋即怪起了始作俑者呂婆婆。


    “都怪阿英,要不是你口口聲聲喊著要和你家那口子一起,大家也至於有家不能迴。你和你家鐵柱感情那麽好,你怎麽不進去陪他?”


    “就是,都是他們家想錢想瘋了,連累到我們。一開始就燒了的話多好啊。”


    呂婆婆一家被全村人指責,臉色漲得通紅,偏偏一句話都反駁不了。村裏比呂婆婆輩分大的有好幾位,真拿輩分壓的話,呂婆婆也沒法。


    楊三看著他們起內訌,心中浮現出四個字:一丘之貉。


    呂婆婆一臉哀求地看著楊三,“大師,您能不能救救我們?幫幫我們?”


    楊三畫一道結界,就將僵屍們困在裏麵,在這些村民心目中不免多了神通廣大的標簽。


    楊三有心給他們一群教訓,淡然道:“解決掉他們十分耗費我的法力,得休養好久。這樣吧,一個旱魃十萬塊,你們村有三十多個旱魃,那我就抹掉零頭,給我三百萬就可以。”


    村民們麵如考妣。三百萬,這是割他們的肉啊。


    第170章


    這村莊不算大, 加起來也就差不多兩百戶人家, 等於一戶要拿一萬多出來,平時讓他們出一千都不樂意,更別提直接出一萬多。


    “誰家出的僵屍,誰出錢。我們家可沒出僵屍, 怎麽也要我們掏錢呢?”


    “就是, 那僵屍還咬了我家的雞鴨, 我沒找他們賠錢就很好了。”


    “讓呂婆他們出,她不是和自己丈夫感情深嗎?總不會連這點錢都舍不得掏出來。”


    家裏沒出旱魃的人家哪裏願意成為平攤收費的一員, 眼睜睜吃下這虧, 因此一直叫嚷著讓那三十幾戶人家自己出這三百萬。那三十多戶人家當然也不樂意了。全村平攤的話,一家隻要一萬多,讓他們自己出, 得出十萬。一萬多的錢雖然讓人心疼,但和十萬相比, 也就不算什麽了。


    “這是咱們全村人的大事,那些僵屍禍害的是全村人, 當然得從公中出。”


    “我們也不想出這種事的啊。要是你們非要我們出,那我寧可不要,直接搬家得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搬走,把這塊地留給他們。”


    呂壽村直接分成了兩個陣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成一團了。


    楊三看著他們爭論, 有點可惜手邊沒有沒有下酒菜,不然能邊吃邊看戲了。她渴望的目光投向徐春深,意思不言而喻——她想吃零食!超想吃!


    徐春深遞了個蘋果給她,讓她將就一下。


    楊三冷漠臉,看都不看一眼。她語氣冷了下來,“所以你們決定好了嗎?沒有的話,我先迴去了。”


    呂壽村的村民們左顧右盼,最後村書記咳嗽了一聲,說道:“過兩天我們再請天師過來瞧瞧。”


    楊三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和徐春深坐警車迴去了,也算是蹭了車。


    一個年輕的警察看著那些在結界外的村民們,不明白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們不著急解決那些僵屍嗎?”


    楊三淡然道:“他們是覺得我出的價格太高了,估計想找別的天師。”


    警察問道:“您一點都不擔心嗎?”他覺得這位楊大師壓根不缺錢,不過是想給那些村民一個教訓。


    楊三露出甜美的笑靨,“有本事除旱魃的天師不可能沒聽說過我名聲,沒膽子和我搶。敢和我搶的人沒這實力,就是上去送菜。”


    所以她半點都不擔心。


    警察們恍然大悟,心中更是增添了幾分佩服:這大概就是真有本事的人才能擁有的底氣吧。


    正如同楊三所預料的那般,兩天後,村書記便愁眉苦臉地通過當地派出所聯係了楊三,這迴三百萬轉賬轉飛快,可見是吃了不少的教訓。


    楊三也不問這三百萬他們是如何分配的,錢拿到手後,便過去除旱魃。說起來,這塊領域會出現旱魃,便是因為上一個魔王寄體打破了裂縫,使得冥氣侵入底下的屍體中,再加上陣法的催變,這才有了今日的災害。


    原本他們謀劃得更大,卻沒想到被楊三給抓住,於是魚死網破了一把。楊三也算是誤打誤撞中提前捅破了。


    縫隙的封印和淨化楊三直接交給徐春深,自己則去解決村裏的旱魃。


    村書記表情有些尷尬,“昨天來的兩個道士,差點被旱魃給抓了。”


    那兩個道士看起來挺有本事的,丟個符咒就起火,沒想到在那群旱魃麵前不堪一擊,連錢都不拿,跑得飛快。村書記擔心楊三步上後塵,所以特地提醒了一句。


    楊三十分淡定,“哦,那是他們太弱了。”


    將她和普通道士相提並論都是對她的侮辱了。


    村書記迴想了一下楊三輕描淡寫畫個圈就將旱魃困在裏麵的事情,訕訕一笑:好像是他想太多了。畢竟是關係到他們村裏將來的安全,他不免關心則亂。


    楊三這迴過來,大家的態度變化了不少,諂媚、討好、熱情皆而有之。


    在眾人的注視下,楊三閑庭信步地進去村莊中,那些對於活人氣息十分敏感的旱魃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依舊機械地在村裏走著。


    楊三經過一隻旱魃,他身上忽的燃起了火焰,火焰竄得很高,轉瞬之間就將旱魃燒成灰燼。這火焰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隻燒旱魃,地上幹枯的枝葉都不曾燒到。


    她所到之處,火焰燃起,輕描淡寫便解決掉旱魃。


    沒有念咒,沒有開壇,連個符咒都不需要,雲淡風輕的不帶半點煙火之氣。要不是擔心被搶功勞,就算在千裏之外燒這些旱魃,楊三也沒問題的。


    這大概就是孤獨求敗的境界吧,她抬頭望天。


    呂壽村的村民們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幕,終於心悅誠服。對比一下他們昨天請來的那兩位被追得到處跑的道士,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讓不少提議找便宜道士的村民中臉上發燒,分外羞愧。


    呂壽村的旱魃一共有三十四個,楊三不到一刻鍾就已經解決了三十三個,隻剩下最後一個了。


    她挑了挑眉,有些驚訝地發現最後一個旱魃,還挺靈活的,居然還懂得躲藏起來,她藏在一口井中,同其他傻乎乎的旱魃形成了鮮明對比。


    楊三心中好奇,麵上卻不露半點痕跡,“你是打算我燒了這口井,還是自己爬出來?”


    “三、二——”她一還沒喊,就從井中爬出了一隻旱魃。她臉色青色,雙目比起其他旱魃的無神,多了一抹的靈動。這隻旱魃竟是開了靈智,有了自己的意識。從她的模樣來看,隻怕她死前也就是十二歲,年輕得令人側目。


    “姐、姐。”旱魃有些艱難地開口,因為許久沒出過聲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沙啞澀然,像是沒有上油的自行車鏈條。


    楊三抬了抬眉,“誰是你姐姐?”攀關係攀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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