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濱城生活幾十年,亞當·漢蒙德第一次感覺海濱城的秋天是如此令人厭惡。


    秋雨綿綿,下個沒完沒了,夾雜著北冰洋寒意的秋風如鋼針一樣往身體裏鑽。


    在門口站了兩分鍾,亞當·漢蒙德就吃不消了,裹緊大衣縮在壁爐旁,如風燭殘年的老人獨自品嚐孤獨的滋味。


    自從海科特的發布會過後,他在政府的職位就被抹除了,州議員、國會議員、少將軍銜、國防部高官、民主黨參議等等等等,幾十年的努力頃刻間化為泡影。


    這一切都拜那個“好兒子”所賜。


    都說虎毒不食子,此刻的亞當卻對兒子抱有無盡的怨毒。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當初為了會對那個愚蠢又懦弱的拉美女人動心,為什麽不把那泡該死的尿射在牆上?射死那個雜碎,讓他出來禍害人!


    失去職務後,他的生活一落千丈,不敢出門,不敢上街、不敢購物,連去酒吧喝一杯的選擇都沒有,每天隻能縮在破舊的別墅裏,在一群“特別人員”的看護下孤獨地活著。


    他受夠這種生活了,卻沒有任何改變的辦法,海濱城沒有忘記海科特的父親叫亞當·漢蒙德,如果他敢出去,憤怒的市民一定會把他生吞活剝。


    該死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亞當歎息著,抬頭看著窗外。


    秋雨越下越大,吹得窗簾嘩嘩作響,他不得不起身關緊窗戶,這時,身後忽然響起撲通、撲通的聲音。


    亞當連忙轉頭,一個長相奇怪的家夥出現在壁爐旁,皮膚火紅,就像燃燒的炭火,耳朵尖、眉毛厚,烏黑的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他筆直地站在那裏,就像一把寒鐵做的鋼刀。


    軍人?


    亞當也是軍人,很熟悉這種氣質。


    “亞當·漢蒙德?”


    低沉的話迴蕩在耳邊,亞當頓時迴過神來,掃了一眼門外倒在地上的衛兵,語氣緊張地說道,


    “是我,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


    “海科特·漢蒙德是你的兒子?”


    亞當沉默幾秒,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很好,我喜歡你的誠實。”


    塞尼斯托轉過身,繼續道,“有一個叫天眼會的組織,你聽過沒有?”


    亞當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一直觀察他表情的塞尼斯托了然地點點頭,“看來我沒有找錯人,你是知情者。”


    “前段時間,一架飛行艙墜落在海濱城河灣附近的沙灘上,飛行艙裏的人是我的摯友,阿賓·蘇,一名功勳卓越的偉大戰士,他死了,為了保護宇宙而死,他的屍體被一個叫天眼會的組織帶走了。”


    “告訴我,天眼會在哪兒?”


    亞當:“……”


    ……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弗洛德一定不會答應成為天眼會的負責人,即使因此得罪迪克·切尼,也好過現在的糟糕處境。


    該死的阿曼達·沃勒,雜種,潑婦!掏空天眼會也就算了,居然打著他的旗號聯絡fbi和司法部,進行許多地下政治活動,據說和總統喬爾·納什也達成某種交易。


    因為這件事,他被副總統迪克·切尼和幾個軍方實權將領罵了無數次。


    無能的帽子徹底扣在他頭上,摘都摘不掉。


    這一刻,弗洛德總算明白阿曼達那句話的意思:你就是個替罪羊!


    “替罪羊?去你麽的替罪羊!”


    弗洛德低聲嘶吼,神色充滿憤怒,該死的黑鬼,等著吧,早晚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眼會雖然被抽走骨幹力量,科研設施、研究資料和大部分重型裝備卻保留下來,還有最重要的外星人屍體。


    海科特的力量就是從外星人屍體上得到的,隻要能破解屍體的秘密,就能大批量生產如海科特那般強大的超人類。


    屆時,天眼會將在他的領導一飛衝天,成為地球上的王,不受任何人約束。


    夢想總是讓人期待,為了盡快達成目標,弗洛德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屍體研究上麵,甚至不顧一眾科學家的阻攔,進行“切片研究”。


    他本身就有醫學碩士的頭銜,做起切割工作,可謂得心應手,很快,阿賓·蘇的屍體分成無數個“小”片段,被一點一點、由深入淺、由淺入深地研究、鑽研。


    弗洛德實在太投入了,恨不得整個人都爬在屍體上,以至於連基地被人攻破都不知道。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類男性爬在阿賓·蘇破碎的屍體上,拿著小刀、鑷子、分析儀,時不時抹掉額頭的汗珠、提一下寬鬆的褲子。


    這就是塞尼斯托進來時看到的景象。


    然後,弗洛德飛了起來,心髒被燃燒的火矛洞穿,如釘子一樣釘在牆壁上,臨死前,臉上殘留著濃濃的驚愕和不可置信。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死?


    我的願望?


    我的理想?


    難道我真的是……替罪羊?


    強烈的不甘從心底冒出來,弗洛德抬抬手,就此死去。


    跟隨來的綠燈軍團士兵似乎想說什麽,看到被切成無數碎片的阿賓·蘇和因為憤怒導致身體不規則顫動的統領後,微歎一聲,什麽都沒說。


    阿賓·蘇是塞尼斯托的摯友,兩人惺惺相惜,一個是最偉大的綠燈俠,一個是最強大的綠燈俠,相交幾十年,執行過很多危險任務,是綠燈軍團的榜樣。


    現在阿賓·蘇死了,被人切成魚片放在實驗台上……


    作為綠燈軍團的議員,他又能說什麽。


    塞尼斯托一步一步向前走,看著散落在實驗台上的屍塊,那張幾十年沒有變化過得冷硬麵孔居然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他咬著牙,嘴裏發出孤狼一般嘶吼,強大的能量在周圍翻湧,空氣蠕動、扭曲,帶著無比強大的爆發力,一旁的研究員嚇得臉都白了,慌不擇路地往外跑。


    塞尼斯托抬手,一道綠光洞穿研究員的腦袋,留下大片紅黃色粘稠物。


    一口閃爍著綠光的棺材憑空出現。


    塞尼斯托抱起摯友的腦袋,小心地放在棺材前沿,而後撿起實驗台上的屍塊,按照記憶中的模樣,一點一點地拚湊。


    同伴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塞尼斯托吼迴去。


    氣氛變得無比壓抑、沉重,就像即將爆發的火山,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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