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花費重金,和“次元袋”雖然屬於最低一級,依舊能夠容納接近一立方米的物資。


    他最初訂購的上百套冒險物資自然塞不下,所以林奇早早在宿舍分配掉。


    此時次元袋便有足夠的“儲存空間”。


    這“次元袋”略微做了造型,提著就和普通手提袋無異,裝載到上限250斤負荷重,整體也就15斤而已,和超市的便攜裝袋裝米差不多。


    此時的他比起其他人而言,自然很有派頭地坐在一張簡易木凳上,不至於屁股磕著。


    場內絕大多數學徒都直直盯著他,一如平時。


    這一屆入學的學徒裏,家世再強底蘊再深,為人再跋扈性格再自傲之輩,甚至與林奇交惡那幾位,都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林奇已經相當於做到了帶頭大哥的地步。


    真的人手一張選票,他也毫無疑問會成為這一屆的首席生。


    尤其是他從真理之門手上搶迴主導權這點,說是對眾人有救命之恩都不為過。


    聽到有人征求林奇的意見,原本來議論紛紛的人潮也都安靜下來,靠近聆聽。


    王若綾與遊思蕊同樣站得筆直,一臉期待看著她,無疑在兩人眼裏,林奇都算是她的同伴,肯定會站在她那邊說話。


    感覺到肩膀上的重擔仿佛千鈞般越來越重,林奇不禁站起身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無數人都想著向上爬了。


    就是這種沐浴在眾人相信與聽命的視線之下,所帶來的急劇膨脹感。


    我來到,我看見,我征服。


    一言而為天下法。


    權力,有時候比惑控係法術還要靈敏,還沒有後遺症。


    “老大,別帶上這群廢材。”


    一旁的“火巨人”魔寵低聲說道,“他們還不就是不想負這個責任。”


    “路是自己的,你開口讓他們堅持下去,勢必後麵你得背負著眾人前行,他們的吃喝拉撒都得求著你。你開口讓他們放棄,他們也有理由光明正大迴去,畢竟是新生第一人的意見。”


    魔寵三言兩語之間,便把眾生百態背後的驅動說得清楚。


    然而,林奇卻是搖搖頭。


    能力與責任本就是相對應,亦或者說與權力相掛鉤。


    林奇前世有兩位印象深刻的大學同學,他們從小學一路同校到大學,專業相同,畢業時績點差不多,性格與能力差異不大,相貌差距不大的說是模板刻出來也不為過。其中一個能過的麵試,另一個人也板上釘釘可以過。


    然而命運軌跡卻開了玩笑,兩人未來的選擇大相徑庭。


    一位聽從父母的吩咐,報考了家鄉的公務員,取了一位教師的妻子,早早結婚生子,除了不是大城市外選的也不是發自內心之外,其餘的可以說完成了絕大多數人生目標。


    而另一位在工作、城市、婚配甚至丁克方麵都有著堅定的主見,絲毫不為父母所影響,弄得最後鬧得不可開交也堅定堅持著。


    這一切更多源自於前者的父母,在對方畢業時就把整條路都安排好了,相親也是安排的知根知底的家庭,自然一路躺平接受。而後者一切都是靠自己,甚至大學的生活費都是勤工儉學得來,自然什麽都是自己說了算。


    而林奇前世的生活路線則是介乎兩者之間,他有聽過父母的安排,也有抗拒過,但最終午夜醒來,他也有過一分歎氣,心底未嚐沒有過一分對後者的羨慕。


    如果你什麽都可以不依靠別人,那你便無比獨立。


    你求人,就得被人幹涉。


    這也是入學之初,林奇發自內心的想要掌握八大派係法術。


    這一切都根源於——


    他能夠獨立施法,讓這方天地再也無法蒙蔽限製自我。


    露營暴雨,他就施展三環的“李歐蒙小屋”有片瓦遮頭,無需塑能師。


    急去外地,他就施展五環的“傳送術”轉眼到達,無需咒法師。


    精神控製,他就施展八環的“心靈屏障”保護自身,無需防護師。


    他要成為自己的主人。


    林奇不想靠別人,卻不代表他抗拒被人依靠。


    “曾經在我上學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的自控力很差。做事情的時候,總容易走神,有時候又想著去偷懶,休息一下。”


    林奇忽然自言自語地說起話來。


    臨近他坐著的陳世坤、劉凱聽得一愣,忍不住想拉一拉他的衣袖,提醒上一句。


    這可不是學院畢業典禮上的個人演講,很多人都等著他給意見呢。


    甚至他們這批參與者,就會是日後的“星火燎原”的班底。


    站在這個角度上兩人也不喜歡太多人跟上來,不如精簡隊伍上陣,這才好觀察物色人選。


    然而,沒等兩人動身,卻發覺自己反而被拉住了。


    身後的郭思飛死死地按住他們的肩膀,神色嚴肅道,“安靜坐在這裏聽就是了。”


    “對哦。”劉凱恍然,暗罵自己蠢了。


    在駱天擎發布末日主君的預言後,林奇與對方的矛盾在消息靈通的學徒圈子裏,已經不再是秘密。


    這也讓眾人了解到,高考之前的林奇是多麽“平凡”。


    或許他有一鳴驚人的念頭與準備,打定主意扮豬吃老虎。


    可林奇整個小學成績、初中成績一路下來都是有跡可循,甚至每年定期舉行的測試比賽也能一探究竟。


    他之前真的很平凡,學徒的命撐死了。


    無數人乃至學院的教授們,都好奇者林奇到底是在什麽關鍵點頓悟!


    此時難得聽到他的自我剖析,自然眾人都死死睜大眼睛豎起耳朵。


    天際之上。


    那黑夜之中,隱匿著無數雙“神秘”的眼睛,若隱若現,介乎靈界與現實間,正在仔細觀察著下界。


    而地底的泥土裏,那些看著平淡無奇的“石塊”、“樹樁”本就是煉金手段鑄造的監聽設備,完美地將場內聲音轉播出去。


    時之塔。


    臨時安排負責監視此次行動的“晶壁係防禦陣線”,特別加班加點,抽調了輪換下班的法師前來值班。學院側還額外安排了不少教職員進駐,就是為了在日常監視任務之外,特意觀察這群露營的新生!


    學院方試圖尋找適合“火種計劃”的人選,“防禦陣線”也在試圖尋找一直以來擾動的目標。


    不過他們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些普通學員。


    按照目標的惡趣味,肯定是抱著扮豬吃老虎,展現能力也會極為隱蔽,那時候他們這些黑暗中的眼睛正好破獲。


    此刻聽到林奇版本的“我的前半生”,不說普通法師,那坐在高台之上的九環法師費羅,也忍不住坐直身子,仔細聆聽。


    終究地主家也得麵對生出傻兒子的無奈。


    人類智商並不嚴格遵循父母雙方的平均。


    這是上天給與人間最大的恩賜,如此才帶來參差世界的不同。


    高環法師們雖然也有提升智力的手段,天生智力高的同樣可以享受!


    正如100米的0.1s提升,普通人和世界冠軍,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他們對抗後代智力波動的手段,也隻能選擇多生一個。


    這也是有錢人傾向多生的緣故,要不然生塊叉燒就沒得選了。


    “當時的我在思索,我到底是不是我這具身體的主人。”林奇笑道。


    缸中之腦這個哲學辯題,雖然沒有流傳出來,但是大家族出身的學徒都暗中看到“調查報告”,有些家族長輩還警告後輩們好好學習。


    莫非眼前林奇,多年前就思索過這個?


    “因為我發覺很多事情,我想去做最後又沒法做到,比如打定主意刷一遍題,最後卻是刷了一天微博。打定主意看完整本名著,結果看著b站的宅舞又是閑逛了一下午。”


    林奇仿佛一位鄰家兄長,自我反思說道。


    下方的學徒,平民化那邊的都忍不住會心笑了出來,他們有些父母都是放養,對林奇的經曆自然有所感覺。


    想幹,不幹,負罪感。


    頹廢一天。


    一種循環。


    “所以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我這具身體的主人,那誰是?”林奇笑道。


    一直以來他都是“表現”,倒也很少如此直麵眾人輸出價值觀。


    慢慢地,其他原本坐著交談的學徒都靠近過來,將場地外圈圍得密密麻麻,甚至有些人墊著腳也看不到,隻能夠踩著其他樹樁、爬樹之類,仿若迪士尼夜間的燈光匯演。


    “意誌力!”


    “頹風的手!”


    人群中忍不住冒出答案來。


    林奇聽完點了點頭,“後來我反應過來,這些念頭都來自於我腦海裏的‘潛意識’。”


    瞬間學徒堆裏冒出一陣議論聲,聽著好像也沒啥新東西。


    接下來的話語,就是叫他們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去克服困難?


    不少高傲的學徒開始挑眉,馬鎮武更是不屑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還不是一些別人嚼碎的東西,這林奇又自己咀嚼一番來喂我們了。還不如開個魔符講座之類呢。”


    “讓人去當炮灰,總得打打雞血嘛。”學徒趙齊也趁機嘲諷。


    “嗬嗬。”身後幾位狗腿子更是配合喊話。


    哪怕無比相信林奇的,都莫名被這種言論所影響。


    這世間,輸出觀點的終究是少數,更多人都處在被動接受觀點的角落裏。


    因此輿論的高低,你不去占領,別人就會去占領。


    這也是無數人熱衷於當輿論領袖的緣故,他們的想法很容易就擴充到別人的腦海裏。


    這是林奇在做的,也是暗地裏林奇的反對者們在做的。


    “然而,我卻發現,這潛意識無比關鍵。”


    林奇話鋒一轉,“因為他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護我們。”


    “這便是潛意識不斷引誘我們放棄,乖乖享受的原因。”


    說著林奇從次元袋裏掏出一瓶“肥宅快樂水”,這外界兩塊錢一瓶的碳酸飲料,他也就今晚才浪了一把兌換一箱子,具體喝起來那是比茅台還貴。


    “所以它會吸引我們攝入高熱量高蛋白的物質,為了生存。也會幫我們拒絕一切辛苦的事情。”


    說著林奇“啪噠”一聲,開瓶,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不少學徒看著都忍不住喉嚨跟著吞咽起來,他們也很久沒喝飲料了。


    “因為我們的決定由‘意識’做出,卻是需要‘潛意識’裁決。你隻要覺得一件事困難,潛意識就會替我們找到一切拒絕的借口。”


    林奇此刻望著腦海中的“記憶宮殿”,望著內部更深的“絕對理性人格”。


    所有所思。


    “所以我們要控製的是潛意識,隻要潛意識不覺得這是難事,你就會發覺前方一路暢通,毫無阻礙。”


    “那我們就要對抗潛意識?否定潛意識給出的借口麽?”站在角落的王若綾問道,林奇說得這些她觸動不少。


    其他學徒也默默點頭。


    林奇這麽說下去,也就是繞迴“克製自我”的源點,充其量多了一層潛意識包裝而已。


    “不,事實上,我們需要順從它。”


    言辭卻是石破天驚。


    “第一,學會及時停止。”


    林奇掃視下方眾人,可惜他還沒學會二環的浮空術,不然肯定光影效果極佳,身後再給上一圈舞光術帶來的光環,更是完美。


    “及時停止,才能讓你下次及時開始。”


    說著林奇就想起自己慘痛的“健身卡”經曆,也包括前世在疫情嚴重時期,溢價買來的switch健身環。


    “大多數人,就是覺得要對自己狠點。結果第一步就把自己弄得痛苦不堪,何必呢,這樣隻會讓下次想開始時,腦海裏充滿了痛苦的迴憶。”


    “你的意識充滿成就感,潛意識卻已經高負荷在喊停。”林奇說道。


    他腦海裏也不禁想起有名的番茄工作法,25分鍾專心工作,到時堅定休息5分鍾。


    “第二點,從力所能及的事情開始。”


    “你有拉五頭牛的力氣,就隻拉三頭牛。我們講究的是做的久,而不是做的猛。”


    幾位男學徒更是忍不住笑出聲,惹得身旁一頓白眼。


    “第三點,不要考驗自己的意誌力。”


    說著林奇更是歎息,“就如同有位性學家所說,男性的一生**的次數大致是相等的,就看你用在前期還是用在後期。”


    “我們的意誌力同樣很有限得像一顆電池,請大家用在關鍵的地方,而不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點。潛意識拒絕,就需要我們消耗意誌力的電池來繼續。”


    林奇說罷,目視著前方眾多學徒。


    後來社會上講躺平,實際上也是太多孩子從小就被“雞娃”,意誌力在上學期間就用完了,自然上了社會工作就得老老實實躺平。


    “那我們該怎麽做呢?”一位學徒聽完這番言論,依舊迷茫。


    “你笨蛋啊,還得林奇把飯喂到你嘴裏不成,他這不是說得夠明顯了!”另一位學徒反駁道。


    “可,可是。”迷茫學徒無奈,他還是不知道怎麽做啊。


    但他看著周圍學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不知如何說起。


    時之塔。


    正在聆聽的法師費羅猛地站起,失聲質問道。


    “這些惑控係的關鍵真傳,是誰告訴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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