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拿著桶和褚龍一起從水塘裏挑水澆百香果苗,趁著褚龍不注意,褚時映將之前收集的靈泉水滴到水桶裏,讓莫麗英澆到百香果中去。


    一趟接一趟,曉是他力氣大,也累得夠嗆。


    澆完水之後,褚時映連飯也來不及吃,直接去鎮裏買了一台抽水機和水管還有一些柴油。


    以後就算河裏有水了,也得用抽水機來抽水,要不然,天天去挑水,褚龍的身體受不住。


    他種百香果是想改善家裏的生活的,並不是想搞垮家裏人的。


    買好東西,迴家吃過飯之後,褚時映打電話給班主任請了一天的假,然後又扛著鐵鍬出門將那四畝地的壟溝加深,方便蓄水。


    做完之後這一切已經到傍晚,還沒有等他想辦法弄水,就聽得村裏的廣播響了,說是讓青壯年拿著了鋤頭和鐵鍬出門。


    隔壁村喪心病狂,竟然截水,不讓水流下來。


    要知道,這春天的水貴如油,這不讓水流下來,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插秧。


    隔壁村這做法,一下子就激起了民憤。


    褚家村和上村之間相鄰幾塊田,不過,褚家村是大村,上村是小村,有兩條河道經過這兩條村的田。


    一條是大河,一條小河。


    大河是直接連接水庫,是村裏的主要灌溉河道。


    小河裏的水主要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是村裏的次要灌溉河道。


    這一次,村裏人上山,從別的河道引水進來,卻不想,被上村的人截胡,這不,就要炸了。


    褚時映扛著鐵鍬就想過去。


    褚龍一見,急得上前去搶褚時映的鐵鍬,說:“時仔,你迴家去,這地裏的事情你別摻合。”


    褚時映看著褚龍,不動。


    褚龍更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用力了,一下子就將褚時映手上的鐵鍬給搶到手,沉著一張臉說:“這事比不得別的事。”


    “這事算是兩村的糾紛,要是有事,大家一起被罰。我們沒有工作,不上學的沒有關係。你可不能去。”


    之前村裏也有過這種糾紛,村裏有一個在鎮上當老師的過來看了一下,什麽也沒有做,後來就被擼了公職。


    這種情況下,他哪裏敢讓自己的兒子過去?


    褚時映雖然沒有見識過,不過,看褚龍這嚴重的樣子,他隻得點頭。


    不過,等褚龍拿著鋤頭出去之後,他想了想,換了一身比較破舊的衣服,又迴村裏拿鍋灰抹了一下臉,借著黑夜,也跟著去了。


    原主的記憶中並沒有這一件事情。


    也是,原主前世為了考大學全身心都撲在學習上,剩餘的時間就和白琴琴卿卿我我,高三下個學期連家都不曾迴來一次,記憶中又哪裏會有這一件事?


    褚時映來到兩村田地的交接處,就看到兩條村的村長互瞪著對方,在激烈地爭吵。


    圍觀的村民的情緒也非常激動,有些拿著鐵鍬的人甚至擺出攻擊的姿勢。


    近幾年來,隨著經濟水平的不斷上升,水渠都用水泥加固,再加上村裏青壯年大部分都外出打工了,留在村裏種田的人非常地少,所以這種因為水而發生的糾紛幾近沒有了。


    以至於今天當褚家村的人聽到上村的人竟然膽敢攔截他們辛苦從山上引來的水時,憤怒不已。


    “我們辛苦找到的水,你們怎麽敢截?”


    “刁你細姑大姐,老子辛辛苦苦找來的水,你們想截就截?”


    “你們吃屎了?這條河的水是我們上山引來的,你們什麽都不做,就想截我們的水?”


    ……


    兩條村的村長正在交涉著,村民忽然就罵起來。


    褚時映看到褚龍正拿著鋤頭站在前頭,而後不動聲色地想挪到褚龍那裏。


    卻不想,他才走了幾步,就看到雙方的人打了起來。


    褚時映立馬快速地往褚龍那一邊跑去。


    雖然大家拿得都是農具什麽的,但是鋤頭和鐵鍬都比較鋒利,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出事。


    他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人群中有人一個矮小精瘦的漢子拿著一把西瓜刀往他們村的村長的手臂砍過去。


    村長眼睛瞬間瞪得很快,而後很快就反應過來,往旁邊一閃。


    他一閃,那矮小精瘦的漢子瞬間就被激怒,兩眼一紅,拿著西瓜刀就往旁邊的人亂砍。


    在昏黃的路燈的照耀下,那一把長長的西瓜刀異常閃耀,好像鍍了一層妖冶的光芒。


    褚龍本來是站在村長旁邊的,村長一跑開,他直接就暴露在那個精瘦的漢子眼底下。


    眼看著那一把刀就要砍到褚龍的身上了,褚時映心裏一凜,想也不想就一把奪過旁邊村民的小鐵鍬,衝上前,而後往那一個漢子的拿刀的手臂上一拍。


    擔心與緊張充斥著整個大腦,但是這會兒,他卻想起了褚龍剛才囑咐他的話。


    褚時映下意識控製好自己的力度。


    隻聽到“啪”一聲,那一把西瓜刀立馬就掉地上。


    那精瘦矮小的漢子捂著自己的小手臂,痛得直吸氣。


    眾人都被這變故給驚呆了,根本就顧不得自己正在打架,全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切。


    褚時映上前,一把就拉過褚龍,就著昏黃的燈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褚龍幾眼,見褚龍身上沒有傷,這才地鬆了一口氣。


    這會兒,褚家村的村長褚業虎上前,撿起那一把西瓜刀,臉色鐵青質問:“這是怎麽一迴事?”


    他們默認是拿農具過來的,鋤頭,鐵鍬什麽的,都任拿,但是從來不允許拿刀過來。


    畢竟拿刀很容易出事,萬一事態擴大了,曉是有法不責眾這個說法,他這個村長也兜不住。


    上村的村長,一個麵容炭黑中年男子,此刻也鐵青著一張臉問著那一個正捂著手唿痛的拿西瓜刀的漢子:“陳海,這是怎麽一迴事?”


    媽的,剛才差點就砍到人了。


    一想到那後果,他不禁兩腿發軟,冒出冷汗。


    從他們村搬到這裏定居的幾十年來,兩村發生過好多次糾紛,但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一次這樣,竟然有人帶刀過來的。


    陳海這個狗娘養的,竟然敢帶刀過來?


    誰給他的膽子?


    陳海臉色一白,甚至忘記唿痛,直愣愣地看著他們村的村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褚業虎嗤笑一聲,說:“今天要不是我們村的人機靈,我就死在這裏了。陳富,你今天不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我告訴你,沒完!”


    “刁你細姑大姐,竟然拿刀過來。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弄死你們。”


    “吃懵了是嘛?拿西瓜刀出來!今天不解決,你們就等著瞧。”


    ……


    褚家村的人群情激憤,那眼神若是有刀子,相信上村的人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褚龍卻是一把就拉過褚時映,上前,擋在褚時映麵前,生氣地問著:“你怎麽過來了?”


    聽得出來,褚龍正在極力地控製自己的怒氣,但是曉是這樣,他額頭上的青筋還是一跳一跳的。


    褚時映心裏一酸,有些慌張地迴著:“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這種村與村之間的糾紛很容易出事,褚龍年紀又大了,他一點也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看。


    “爸,你別擔心,我有力氣。”


    想了想,褚時映又加上那麽一句。


    他力氣非常大,能夠自保。


    他唯一做得不夠周全的是過於著急過來這裏忘記拿鐵鍬過來,以至於得借別人的鐵鍬。


    褚龍迴頭,狠狠地瞪了褚時映一眼。


    那眼裏飽含著失望,著急,無措,讓褚時映心裏一窒,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雙方仍在交涉。


    本來就是上村的人理虧,這一次他們村的人又拿了西瓜刀出來,更加不占理,所以一直交涉到晚上九點,上村的才不得不妥協。


    他們不僅承諾不再截水,還補償了褚家村兩千塊的受驚費。


    迴去的時候,上村的村長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拿刀的陳海,沉著一張臉說:“這一次受驚費你全賠。村裏抽水需要的柴油費,也是你出。”


    要是沒有陳海拿西瓜刀這事,估計他們等褚家村的人用完水之後,還可以從水裏截水。


    現在想都別想。


    隻能從井裏抽了,這油錢,陳海出!


    陳海捂著手臂,白著一張臉,試圖掙紮:“村長,我的手被他們村的人打了,醫藥費呢?”


    “醫藥費?你還想要?你自己去要吧?!”


    褚家村的人可不管上村的人是怎麽一個協商法,他們拿好自己的農具,準備迴去吃飯。


    一接到消息立馬就趕過來,現在連飯都沒有吃呢。


    褚業虎走在後麵,拍了拍正沉默走著的褚龍的肩膀,說:“你家小子今天有出息。”


    “讀書歸讀書,但是不能把血性給扔了。你迴去之後,也不要罵他。”


    “要是看到自己的老子被人拿刀砍,還能安靜躲在一旁的,這樣子的兒子要來何用?”


    “明天我讓人做幾席,我們飲幾杯,壓壓驚。”


    差點就被隔壁村的二愣子給砍了,能不喝幾杯壓壓驚嗎?幸好今天沒有出事,要不然,他這個村長也做到頭了。


    不過,上村的人也太囂張了些,竟然膽敢拿西瓜刀過來!


    褚龍沉默不語。


    褚業虎見狀,又拍了拍褚龍的肩膀,說:“放心吧。都是本村的人,沒有人敢報警的。上村的人也不敢。”


    兩村的鬥毆,要是有人敢破壞規則去報警,迴頭有他們好看。


    除非出人命,出大事,要不然,他們都是“和平”解決的。


    褚龍點頭。


    褚業虎朝褚時映豎起拇指,對褚時映笑了笑,說:“時仔啊,明天記得過來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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