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人沒發現嗎?


    “你說什麽?”田啟沒聽清。


    艾瓷迴過神來,隨手又敲了敲他的本子:“我說你《離騷》又默寫錯了。”


    田啟趕緊低頭一看:……怨靈修之浩蕩兮,競周容以為度。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念著很順暢啊。


    “哪裏錯了?”


    “順序!句子的順序錯了!是‘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


    艾瓷真是服了田啟:“你咋每次默寫都能把《離騷》重新組合一遍呢?咱們現在是在學語文,不是在學數學的排列組合!”


    學渣田啟:“……”


    他默默翻了翻前麵的默寫。


    版本一:……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


    版本二:……亦餘心之所善兮,謇朝誶而夕替。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


    ……


    哈,還真是每一次都不一樣呢。


    話說原版到底是啥來著?


    啊,背《離騷》真是使人頭禿。


    田啟神色絕望地撓撓頭,隻好再次打開了課本重新背誦。


    艾瓷則在一旁重新收好了畫軸。


    既然這是幅假畫,她就沒有什麽認真看下去的必要了。


    ……


    九月底的雲南,天高雲淡,秋風颯爽,隱約有風鈴聲叮叮當當地傳來,和著鼻尖似有若無的桂花香氣,實在是愜意得緊,連遠處人群的喧鬧吵嚷聲都成了可以忽視的背景音。


    田啟逐字逐句地對照著課本檢查了一遍,才確定自己終於把《離騷》默寫正確了一迴,他如釋重負般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驀然發現地上已經排了整整齊齊的一溜空可樂罐。


    田啟一驚:“這都是你喝的?”


    艾瓷隨著他的問句漫不經心地將視線投向地麵,才注意到地上的罐子連logo和拉環都整齊劃一地朝著一個方向,心裏也是一驚:她這是被顧庭傳染了強迫症嗎?!


    但她麵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本正經地迴答田啟道:“不是,是空氣喝的。”


    田啟:“……姐,這個笑話有點冷。”


    艾瓷又吸溜了一口可樂:“我沒有說笑話啊。”


    田啟:??


    “田啟,要到你的戲了。”田啟的助理跑來叫他。


    “這就來。”田啟應了一聲,又轉頭對艾瓷恭敬道,“師父,那我先走了。”


    艾瓷隨意地點點頭,繼續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喝著可樂,裝了畫的長條形紙盒子敞著蓋子靜靜地躺在她的手邊。


    田啟走了沒多久,這片角落也沒什麽人再過來,艾瓷玩手機的手卻突然一頓——


    有一股不太友善的氣息正在朝她靠近呢。


    “嗒嗒嗒——”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艾瓷不用迴頭就知道是一個瘦小的女孩子正低著頭一路朝她猛衝過來。


    艾瓷慢條斯理地咽下可樂,屈起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輕點,仿佛是在倒計時一般。


    當手指第五次點在桌上,她的指尖頓住,足尖不動聲色地碾過地麵的塵土,身子似乎隻是不經意地微微一側,便靈巧地避開了從身後撞過來的女孩。


    “呀!”女孩一個撲空,驚叫了一聲,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等她抓著艾瓷屁股底下的可樂箱子站穩身子,視線掃過了安然無恙的畫軸,眼底閃過一絲懊惱,不由在心底暗罵一句:艸,她怎麽就那麽剛好轉了個身呢!


    “不好意思啊,地上有點滑。”那女孩子雖然道著歉,眼底卻毫無誠意,語氣相當敷衍。


    艾瓷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她的臉:哦,是董婷婷的助理呢。


    她知道這些人又打算搞什麽幺蛾子,不過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隻是習慣性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寶貝可樂,艾瓷瞬間瞪大了眼睛:!!!她的動作已經很輕了,怎麽還是灑了一些?!


    艾瓷心情沉痛:你們想對畫動手就動唄,為什麽要把主意打到她的可樂上!悄咪咪地拿水潑、拿火燒、拿刀割都是好辦法,為什麽偏偏要用撞她的方式讓她把可樂灑在畫上?現在好了,可樂灑是灑了,畫還沒事,真浪費。


    艾瓷很不高興。


    ——對付她的畫可以,對付她的可樂,不行。


    她原本是打算如果這些人悄悄毀了這畫,那她就悄悄再畫一幅還迴去便是。


    董婷婷那個小傻瓜不知道,毀畫的事情如果捅出來,隻要艾瓷稍加運作,最後肯定是董婷婷自己吃虧。隻是艾瓷覺得自己畢竟癡長董婷婷這麽多年歲,實在懶得多費一點腦子對付她,反正又沒什麽錢可掙,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可是現在嘛……


    艾瓷不知什麽時候手上抓了支筆,那筆靈活地在她手指間上下翻飛轉動,她望著遠處董婷婷似乎在訓斥助理的身影,笑容玩味:那就把事情鬧大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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