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也好。”藍杉看著自己對麵那棵銀杏樹,“我可以來陪你了,隻是我妹妹……罷了……我也累了……”


    這話剛出口,藍杉徹底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下一秒,季勤親眼看到藍杉變成一隻藍冠山雀,最後連藍冠山雀都消失無蹤。


    那一刻的心情,季勤無論什麽時候想到,心便如針紮。


    在此之後,這便是季勤每晚的噩夢。


    季勤從來沒想過要傷害藍杉,從來沒有。他隻是想知道藍杉是什麽,隻是為了逼出她的真麵目。他還想著,知道藍杉的真麵目後,不管那個真相有多荒誕多讓人難以接受,他也想要護著藍杉。


    可是,可是他從沒想過,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他的手下並沒有傷到藍杉,並沒有。可為什麽藍杉卻消失了?


    季勤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所以他讓人一路找夏昀,找那隻出現的藍冠山雀。


    他就是想問一句:“為什麽?”


    在季勤講的時候,藍久一直低著頭咬著牙關,她在忍,她怕自己忍不住撲上去打死季勤;她在忍,她想忍住那滿身的悲傷,滿心的痛楚。


    結果季勤問她為什麽?


    藍久一下子就笑了,憋了很久的眼淚就這樣掉落。


    她抬頭,看著季勤,重複了一遍:“為什麽?”


    藍久突然間站了起來:“你居然問我為什麽?!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設計我姐姐,你為什麽一定要知道我姐姐是誰?我姐姐救了你,你沒有感激,你反而這樣子對她?”


    藍久質問著質問著,再也忍不住了,她蹲下,把頭捂進雙腿間,哭得不能自己:“為什麽?你居然問我為什麽?你知不知道,隻要姐姐動手傷人,她就會受傷,她就會受傷啊!是你害死了姐姐,你是兇手,你是兇手!姐姐不應該救你的,她不應該救你的!你把姐姐還給我,你把姐姐還給我,還給我啊……”


    季勤頓住了。


    心疼得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疼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妖如此脆弱,不知道它們隻要動手就會麵臨死亡。他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不會這麽做,絕對不會這麽做。


    季勤突然間咳嗽了起來,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咳著咳著,他突然間笑了出來:“藍杉,是不是你在懲罰我?所以讓我得了急性白血病?”


    藍久很激動的抬起頭,哭著大喊:“你胡說!我姐姐才不會!你以為你是誰,我姐姐根本不在乎你,她去了另外一個快樂的世界,有所愛之人陪伴,她怎麽會記得你這般令人厭惡的人!你是你自己惡事做了太多,因果報應!”


    就在這一刻,許帆帶人闖了進來,踢開了茶室的門。


    他看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仿佛天崩地裂的藍久,心疼的上前一把抱住她:“怎麽了,藍久你怎麽了,是不是他傷到你了?他傷到你哪裏了?”


    聽到許帆的聲音,藍久一把抱住許帆,把自己埋進他溫暖的懷中,哭得不能自已。


    季勤在那邊咳的下一秒仿佛就要倒下,助理連忙帶著醫生跑進來。


    醫生就想動手給季勤上急救,季勤一把推開醫生,強撐著站起來,對著藍久道:“對不起,我還不了你姐姐。你想要……我怎麽做?”


    藍久沉默了很久,她將眼淚抹在許帆的衣服上,然後抬起頭,一字一句道:“我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法替姐姐報仇,我要讓大家知道,是你害死了姐姐藍杉,我要把你送上法庭,用你們人類的法律來懲罰你。”


    季勤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說完後,他徹底暈了過去。


    助理和醫生大驚,連忙一邊上急救措施,一邊往醫院裏送。


    許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微微皺眉,隻是抱緊藍久,讓她哭。


    哭到最後藍久緩了過來,她把事情大概和許帆講了一下,說到最後眼淚還是止不住:“他沒想害死姐姐,可他還是害死了姐姐。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


    許帆也想不到事情真相既然是如此,藍杉那樣一個人,一隻鳥,就這樣消失在世界。


    他隻要想起,都會覺得不忍,更何況是血脈相連的妹妹藍久。


    許帆抱著藍久,一下一下拍著:“都會過去的,藍久,都會過去的。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都在。”


    第51章


    季勤說的真相讓藍久耿耿於懷。


    比起季勤根本沒打算害了姐姐, 藍久寧願他是存心害姐姐的。


    季勤說他愛姐姐,他根本就不愛,他更愛他自己。


    如果愛一個人, 怎麽會舍得這樣算計一個人?


    所以藍久更加卯足了勁頭去查季勤, 她想找出證據。


    可是, 找不到, 沒有任何證據。


    因為姐姐沒有屍體。


    而當時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包括那些手下,已經全部被季勤處理了。


    隻有葉青鵬還知道一些,可是葉青鵬已經執行了死刑。


    就算葉青鵬如今還活著,他就算說出了所有前因後果, 但依舊無法給季勤定罪。


    因為他根本沒有動手害過藍杉, 他甚至還特定囑托不能傷了藍杉。


    一切事情都陷入了死胡同, 藍久這三天過得很頹廢。


    許帆除了陪伴, 也沒有多做什麽。他也經曆過身邊的親朋好友相繼離開,那隻能靠自己, 靠時間慢慢自愈。


    藍久這幾天做的其實都是無用功罷了, 但他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和她說這樣不對。


    藍久自己其實也知道, 想用害死藍杉的罪行給季勤的定罪,其實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她此刻在死胡同裏, 怎麽都不願意走出來。


    電話鈴聲響起, 許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接了電話。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 許帆聽到後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許帆輕輕歎了口氣,走到藍久麵前,抽.走她手中的資料:“藍久。”


    藍久轉頭,扯出一個微笑:“怎麽了?是誰的電話?”


    許帆摸摸她的腦袋,看著她強裝的笑容,心有點疼:“季勤死了。”


    藍久眨了眨眼睛。


    許帆一刻不停的注意著她的反應,聲音很溫柔,帶著讓人依靠的力量:“那天倒下後,他一直在醫院搶救,沒搶救過來,一個小時前死在了病床上。現在季家亂成一鍋粥。”


    藍久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她又眨了眨眼睛,很平靜的點點頭:“哦。”


    然後她重新拿迴許帆拿走的資料,繼續低頭研究了起來。


    許帆閉上眼睛,然後睜開。


    他伸手,一把扯住藍久手中的資料:“別看了,好嗎?”


    藍久固執的抓住文件的一端不放手:“還給我。”


    “現在你看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許帆手下一個用力,直接把文件扯成了兩半。


    撕扯中掉落的一些碎紙片在空中飛舞。


    藍久愣住,然後心裏那根弦徹底崩潰,她站了起來,很生氣:“你為什麽不讓我看?!”


    許帆靜靜的看著她:“你心裏明白的,不是嗎?”


    藍久麵對不了這樣的目光,她退後幾步,然後跌坐在地,仿佛犯了錯被拋棄的孩子,隻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無望的哭泣,嘴裏喃喃自語:“我不明白,我什麽都不明白……我隻知道姐姐在等我,她在家裏等我,我要迴家,我要迴家……”


    說到這裏,她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就想往門外走去。


    許帆走過來,一把拉住她,將她抱入懷裏:“藍久,你姐姐已經死了,把姐姐記在心裏,其他的,忘了吧。你還有我,往後漫長歲月,我們一起走。”


    藍久痛哭出聲。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要有生死離別,為什麽?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一年。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藍久帶著許帆迴到了從小居住的山穀。


    山穀裏的魚又換了一波,她給姐姐立了個衣冠塚,就立在之前姐姐親自種的銀杏樹下。


    銀杏樹長得很好。


    藍久閉上眼睛,抬起頭。


    陽光透過山穀中的密林,巧妙的從樹葉縫隙中傾瀉而下,灑在她的臉上,暖暖的。


    如同手心許帆的手,暖到心裏。


    【姐姐,我聽袁檸姐姐講了好多好多你和銀杏姐夫的事情,你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我相信,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你不會孤單的。我身邊站著的,姐姐你也認識,他是許帆,我很愛他,我和他在一起啦。所以姐姐你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你也要過得很好。我很想你。】


    藍久睜開雙眼,她揚起一個笑容,甩了甩兩人十指相握的手,道:“我們走吧,我帶你去見我的朋友們~”


    許帆挑眉,被藍久拉著往前方而去,依次見了那群嘰嘰喳喳的鳥,接受了這群鳥的圍觀。


    然後藍久還拉他去見了稀奇古怪的灌木叢,被告知什麽顏色的果子是什麽味道的。


    “可難吃了。”藍久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你可千萬不要去摘。”


    “你摘過?”否則怎麽會那麽清楚。


    “對啊!”藍久嘟著嘴,“說起來,這還怪你呢!”


    “關我什麽事?”


    “就關你的事情啊!我和你講……”


    藍久嘰嘰喳喳的,和他說起那段為了恢複傷勢,吃了酸甜苦辣鹹,受了很多苦的事情,最後非常無理的把所有鍋都扣給了許帆,要求精神補償。


    許帆想,精神補償嘛,這還不簡單?


    於是,山穀裏藍久的朋友們便聽到了小屋子裏傳來的奇奇怪怪的聲音。


    大家都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了。


    藍久自己也臉皮薄的不行,第二天就拉著許帆離開了山穀,果斷跑了。


    就在他們迴去不久,盛澤清來找許帆喝酒,照例約的是那家常去的路邊小攤。


    許帆帶上了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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