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次它偷跑出家,迴來以後就一直睡覺,都睡了快兩個月了……而且,而且還睡成了一個蛋……還被那個壞男人摔破了,流了好多血,現在也沒醒過來——”小男孩說到了傷心事,哭音變成了崩潰的哭聲:“我的棉花糖是不是已經死了?”


    金鯉真走進囚室,幾乎是本能地向著右手麵的石牆走去。


    “你發現什麽了?”胥喬問。


    金鯉真停在石牆前,伸出的指尖觸碰上牆上一塊暗藍色的血跡,她跟著血跡低頭,看著地麵上同樣的一小片暗藍,說:“我徹底想起16年前發生什麽了。”


    胥喬走到她身旁,沉默的等著她說下去。


    “16年前,你在上學的路上被保姆和綁匪聯手綁架。綁匪不知以什麽方法偷天換日,逃脫了警方的追捕,將你從上京轉移到了千裏之外的珍珠島私牢,正在這裏度假的金坤發現密道存在,他一定發現或是猜到了這裏麵有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故意把她關在密道裏,想餓死她,或是借刀殺人。”


    西在吃了那三個人類小男孩後,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就這麽進入了休眠期。


    如果不被打擾,她很有可能會在休眠期過後,從幼年期進入成熟期,說不定也會覺醒一些獨特的天賦。


    可惜沒有如果。


    那個奉命前來行事的黑衣打手在架好的攝影機前百般折磨小男孩,恐嚇他,毆打他,將他護在懷裏的蛋,狠狠的摔向牆壁。


    那是每一個幼年期織爾蒂納邁向成熟期的必經之路,是它們所有基因凝聚而成的核心,一旦邁入成熟期,軀殼就不再重要,核心對織爾蒂納來說,就像是心髒對人類的重要性一樣。


    她的核心破了,藍色的血流了一地,血流完後,殼中空無一物。


    小男孩抱著破掉的殼,日夜哭泣。


    原來他不是餓了也哭,冷了也哭,膝蓋破了也哭,而是想起她就哭。


    那個打□□打不動的每天都來一次,所有施暴的過程都被錄下。


    在鏡頭麵前,打手不僅毆打他,還會告訴小男孩外麵的情況,告訴他,他的父母不願意拿東西來換他,他被拋棄了,沒有人會來救他。


    放柳啟翰和俞璧照常工作的視頻給他看,惡毒地問他:


    “你瞧,你的父母寧願去救別人,也不來救你,你恨他們嗎?”


    每一次,他都會流著淚大聲說:“不恨!”


    他隻有這時候才會吼得大聲,仿佛全身的勇氣都齊聚於這一刻。


    “他們是英雄!以後我也會成為英雄!”


    她沒有了形體,但是卻在破碎的核心裏看的清清楚楚。


    核心破碎的織爾蒂納會變成什麽樣,她不知道。


    就連她想要朝他揮揮尾巴,告訴他自己沒死都做不到。


    她陷入悲觀的情緒,擔心在她能量耗盡餓死前,小男孩就先一步哭死了。


    直到原主出現。


    小女孩兒在雨中淋濕,當天就發起了高燒,第一天還吃得下一點壓縮餅幹,第二天就隻喝得下水,第三天,她連水都喝不下了。


    渾渾噩噩的時候,她請求小男孩兒,想在死之前看一看棉花糖長什麽樣子。


    在小男孩將她放到小女孩發燙的手心中時,她忽然起了某種感應,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就從小女孩的掌心中消失,融進了她的身體。


    有身體就能夠動,她控製了小女孩的身體後,第一時間分出一根觸手破開了門鎖。


    “你是誰?快把我的身體還給我!”小女孩在心裏害怕的叫道。


    “路上撿到的就是我的了。”惡霸西在心裏理直氣壯的迴應道。


    她推開門,對裏麵愣住的小男孩喊道:“快,我帶你——”


    離開兩個字還未出口,她就被全身突然爆發出的劇痛擊倒,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你怎麽了?我的棉花糖呢?”小男孩害怕的靠了過來。


    她眯著眼看她,想告訴他自己就是棉花糖,卻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織爾蒂納的核心正在和這具軀體暴力相融。小女孩兒的記憶如同鋒利的刀片,在她的腦海裏肆意的衝撞。


    遠處傳來一聲開門聲,有腳步聲在走下石階,慢慢靠近。


    是一個人的腳步聲,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哢嗒,哢嗒,沉穩冷靜,和黑衣打手的腳步聲截然不同。


    小男孩的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後想也不想的擋在了她的麵前。


    “你別怕,我保護你。”他用帶著哭音的聲音說。


    腳步聲停,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小女孩記憶中總是笑眯眯地陪她玩的華叔叔。


    他看著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她,眼中露著震驚。


    西因為核心相融的反應而疼得說不出話,給了原主有機可乘,她聽見自己在向著對方求救:“華叔叔……救我……”


    “在金鯉真失蹤的第三天,華奇出現在密室,從他的反應來看,他提前並不知道金鯉真就在這裏,所以他暫時離開了,為了請示金立英,該如何處理他撞破了陰謀的親侄女。而我借著這個時間差,帶著你逃了出來,在燈塔外被華奇發現,我們分頭逃跑,華奇帶著追兵在後追趕——後來我被金坤發現,騙到湖中推落水,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金鯉真說。


    一切都在漸漸串聯,失落的最後一部分拚圖現在隻掌握在胥喬、華奇和金立英這三個人手裏。


    “如果說金立英要殺金鯉真,是因為金鯉真撞破了他的犯罪,那麽金立英綁架你的原因又是什麽呢?”她問。


    胥喬說:“……等出去這裏,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了。”


    隨著胥喬話音落下,金鯉真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無數個重疊的聲音。


    每一句,都在說著同樣的話,但是語氣、音調、嗓音,都有微弱的區別。


    “等出去這裏,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了。”


    好像這句話,她已經聽過成百上千次。


    她在不明緣由的心悸中,忽然拉住胥喬的手腕,他迴過頭來,看見她臉上不同尋常的神情,愣住了。


    “真真,怎麽了?”


    “我……”金鯉真自己也不明白她怎麽了,在莫名其妙升起的不安中,她對邁出這道門這件事,感到了恐懼。


    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害怕,胥喬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輕輕將她擁在懷中。


    “真真,別怕……我會保護你。”他輕聲說著:“我保證,今夜以後,你會看見最美麗最明亮的日出。”


    走廊盡頭的石階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哢嗒,哢嗒,沉穩冷靜,像是死神的腳步。


    “真是動人的感情。”華奇拍著手從石階上走下,身後跟著一群持槍的彪形大漢魚貫而下。


    “你想怎麽保護她?憑你煞費苦心藏起來的保姆作人證,來指認我們策劃實施了當年的綁架嗎?”華奇朝身後的爪牙們招招手,一個痛哭流涕的中年女人被推搡出來,她驚恐地朝胥喬跑去:“非非,救我——”


    金鯉真下意識握緊胥喬手臂,她剛要拉他向後退,聽見像是飛鏢穿破空氣的一聲咻聲,接著,中年女人就在她的眼前,瞪著驚恐的眼睛,慢慢倒下了。


    從中年女人身後,她看到舉著槍的華奇露著一如既往的斯文笑容。


    “你想怎麽保護她?”華奇笑著扔出一個被破壞得稀巴爛的黑色機器:“憑這個聯絡器,在緊急情況下聯絡在附近島嶼待機的李魏昂,讓他帶人闖進金家的私人島嶼嗎?”


    胥喬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滿麵溫和笑容的男人。


    “告訴我——”華奇微笑著挑起眉毛:“你想怎麽保護她?”


    第243章


    “去搜。”華奇一聲令下,兩個彪形大漢從石階處朝胥喬和金鯉真走來, 其他人站在石階上, 套著□□的黑色槍口威脅地指著他們。


    兩個彪形大漢走到站在她身前的胥喬前麵,把他仔仔細細地搜了個遍, 一共找出三把折疊刀, 一個微型錄音器,一個手機——唯獨沒有防彈衣。


    金鯉真強壓著心中震驚,緊緊盯著麵無表情的胥喬,不明白他什麽時候, 在她毫無所察的時候, 脫下了防彈衣。


    當著胥喬和金鯉真的麵, 華奇將錄音器和手機踩得粉碎。


    “讓我看看還有什麽驚喜給我, 搜。”華奇冷聲說。


    兩個彪形大漢向她走來,其中一人朝她伸出粗壯如她大腿的肌肉臂抓來,金鯉真本能地後退一步, 那隻壯實的手臂在半空中被一隻相較而言算得上纖細瘦弱的手給牢牢抓住了。


    兩個壯漢身高一米八左右, 體重大概也有一百八, 在兩堵肉牆前,高挑瘦削又容貌秀美的胥喬像是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 隻要壯漢們動動小手指, 就能把他摁死在地上。


    金鯉真退後的腳步又站了迴來, 她躲在胥喬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緊張地低聲說道:“你傻嗎?別和他們硬碰硬!”


    在金鯉真看來, 胥喬一直都是智力型角色,最多也就敏捷靈活一點,適合在遠處放暗箭,或者暗地裏布局謀劃,讓他去戰場近戰,這細胳膊細腿的脆皮能打得過眼前的大山?如果他手裏有槍,說不定也能有點戰鬥力……但眼前一圈人,誰沒有槍?


    在場唯二沒有槍的就是他們兩人!


    胥喬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對方掙了幾下都抽不出手,另一人趁機越過他直接向身後的金鯉真抓來,她變了臉色,正要閃躲,胥喬的左手再次攔住了向她進發的手臂。


    兩個彪形大漢沉下臉,手臂的肱二頭肌因用力而明顯拱起,金鯉真抓著胥喬背後的衣服,也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在和兩堵肉牆做力量的對決。


    “你想做什麽?”華奇挑起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她是金家的三小姐,不是陰溝裏的老鼠也碰得的人。”


    從華奇出現後,胥喬終於開口了,她從沒聽見他像現在這樣低沉冰冷的聲音,就像一把開刃後閃著寒光的利刃,鋒芒畢露,寒意浸人。


    “搜身而已,據我說知,金三小姐可不是什麽貞潔烈女,你怕是多慮了。”華奇嘲諷地笑了起來。


    “我呸!你腦子被蟲蛀了!你睜大狗眼看看,這些陰溝老鼠哪一個有資格碰我?!”金鯉真似乎明白了什麽,從胥喬身後探出大喊到:“搜身可以!你派個三十歲以下的黑道版薛耀或者黑道版徐霆然過來,否則我寧死不屈!”


    金鯉真和胥喬的話把在場的黑幫成員們一次性得罪個幹淨,被命令過來搜身的兩個彪形大漢臉色難看地迴頭看了眼華奇,後者對他們點了點頭:“搜。”


    說時遲那時快,華奇話音落下,兩個彪形大漢還未扭頭迴來,金鯉真眼前的胥喬先動,他先是一拳擊倒了左邊的打手,在右麵那人迅速迴身打出一記直拳的時候,他抓住他的手臂反手用力一扭,體型健壯的大漢霎時慘叫起來——金鯉真甚至聽見一聲手臂脫臼發出的清脆聲響!胥喬毫不猶豫,捏著拳頭,對著他一臉橫肉的臉麵就狠狠地砸了十幾下。


    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從各個持槍的黑幫成員手中發出,金鯉真看著烏壓壓一片槍口,連她都心悸了,胥喬置若未聞,視若未見地將臉上開花,鼻血橫流的打手一腳踹迴華奇方向,緊接著又將另一個從身後抽出短刀卷土重來的大漢利落放倒,金鯉真正要上前,胥喬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低喝一聲:“別過來!”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又有五個一身腱子肉的打手來勢洶洶地從走廊對麵衝了過來。


    金鯉真呆呆地看著胥喬和他們亂鬥在一起,嬌花變成食人花,她從未看見他如此狠厲的一麵,每一拳,每一腳,都擊在對手要害,不留絲毫餘地,隻攻不守,宛如一台沒有痛覺的殺人機器。


    麵對無數敵人和槍口,胥喬毫無懼意,以一己之力,以血肉之軀,攔住所有試圖靠近她的洪水猛獸。


    她焦急地站在後方,想幫忙又幫不上,以前看著張逸昀打群架的時候,她還能在後麵趁機補刀,眼前的戰鬥卻和高中生的群架分屬兩個世界,他們不是在撒氣,而是在要對方的命。金鯉真有把握一次性殺死三四個拿刀的男人,卻沒有把握一次性殺死十幾個持槍的男人。


    一旦有漏網之魚,她身為異族的消息就會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在激烈兇狠的肉搏戰中,五個打手陸續倒下,胥喬自己也受了幾下猛擊,其中一次擊在他後背的肘擊,連遠處的金鯉真都聽到一聲重若千鈞的沉悶聲響從他的胸腔中傳出。


    一枚子彈擊中胥喬腳邊,子彈彈跳著滾開,一路滾到屋角。


    胥喬踩在一個臂膀上紋著金烏紋身的壯漢背上,無視了這枚警告性質的子彈,利落一折,在壯漢的慘叫聲中,扔下了對方變得軟綿綿的手臂。


    華奇麵沉如水地看著氣喘籲籲的胥喬在他眼前慢慢抬起頭來,青年掩映在淩亂黑發中的目光如同一隻背水一戰的餓狼,冰冷又狠厲。


    “小醜的表演差不多該收斂了……柳、擇、非。”他冷著臉,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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