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善良的他們不一樣,我無法以德報怨,沒有那顆破碎後依然能夠閃閃發亮的心,如果隻有身負獠牙才能殺死惡龍,我願意獻祭我的所有,舍棄我為人的資格,自墮深淵也要長出龍尾和獠牙。”


    金鯉真膝行至江璟深麵前,輕輕抱住比她還高出許多卻在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的男人,她撫著他因為發蠟而硬邦邦的黑發,江璟深自身的香氣混雜著酒精的氣息從他的發絲傳遞過來,比平時更撩人心弦。


    “舅舅,你還有我。”


    “是啊,我還有你……舅舅的小鯉魚。”


    江璟深喃喃自語。


    一條,虎視眈眈,不懂愛,不懂恨,隻等叼走魚餌就逃之夭夭的小魚。


    隻有將魚餌緊緊握在手中,她才會不斷親吻你手指的冷酷小魚。


    他任由金鯉真抱著,雙手無力地垂在腿邊。


    “我無法原諒自己。”他喃喃自語著:“我無法原諒和其他人一樣,也曾利用我父母的善良來作惡的自己,無法原諒認賊作父,為金家照料自己而感到感激的自己,無法原諒隻顧著自暴自棄,在姐姐自殺身亡後才知道她有產後抑鬱的自己——”


    “我最無法原諒自己的……”江璟深的聲音有些顫抖:“是我獨自一人從那輛燃燒著熊熊火焰的車裏爬了出來。”


    他還記得醒來時駕駛席上的王叔已經不見了。


    頭疼欲裂,視野被鮮血覆蓋,四周都是火焰。爸爸坐在副駕駛,破碎的車玻璃紮了爸爸一身,媽媽就坐在他旁邊,半個身子都卡在扭曲的車體裏,他們誰都沒有迴應他的唿喊。


    他的十二歲生日蛋糕已經在烈火中融化。


    他很疼,他很怕,於是他自己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從大火裏爬了出來。


    “有罪的都活下來來,無罪的都死去了,天堂擠滿了人,地獄卻空蕩蕩……”他的嘲笑聲中有一絲顫抖。


    金鯉真鬆開他,想要看看他的模樣,下一秒卻被抱緊。


    她頓了頓,沒有掙紮,轉而重新抱緊了在她懷中的男人。


    “不就是墮向黑暗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輕撫著他的黑發,在他耳邊輕聲說:“人間或是地獄,我都陪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八千字哦~


    第106章


    金鯉真拖著一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子, 好不容易把醉得路都走不動的他送上了床。


    在吃力地把他的頭擺上枕頭後, 金鯉真問: “舅舅, 每年的這一天你都是這樣過的嗎?”


    江璟深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喃喃自語:“他們為什麽一次都不來夢裏見我?”


    金鯉真三下五除二地脫了外衣, 穿著內衣鑽進被子抱住渾身火熱的江璟深:“舅舅,以後每年的這一天我都陪你過。”


    “是要等我扳倒金家, 他們才肯來見我嗎?”


    “舅舅, 等一切結束,我陪你好好過一次生日吧。”


    他們兩人,雞對鴨講, 卻一個都不覺得掃興。


    “舅舅, 我會陪你到很久,很久以後。”金鯉真翻過身來,單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則撫上江璟深的眉毛, 鼻子, 和嘴唇,“舅舅, 你在聽我講話嗎?”


    “我不想聽。”江璟深側過頭, 對她笑了起來,波光粼粼, 動人多情。


    “你是最會說甜言蜜語的小騙子。”他沙啞著聲音,低若蚊吟地說:“我怕會忍不住相信你。”


    “可是這句話是真的。”金鯉真笑著,親了親他帶著鹹澀淚水的嘴唇:“我喜歡你。”


    她的手指描繪著江璟深深邃英俊的輪廓:“我喜歡你的眼睛, 喜歡它們在算計別人時散發的狡黠光芒,我喜歡你的鼻梁,喜歡它輕輕碰到我臉上的觸感,我喜歡你的嘴唇,它時而吐出冷漠的話,時而又說出挑逗的話,就像你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它吻在我嘴唇的時候。”


    她用手肘撐著床,笑著再一次親在他的嘴唇。


    而這一次,她得到了江璟深的迴應。


    這是一個有著酒香的吻,令人無酒自醉。


    在金鯉真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江璟深熟練地用棉被把她捆了起來:“睡吧。”他神色溫柔地說。


    每到關鍵時刻他就喊停!金鯉真要是個男人,鐵定都被他折磨得不舉了!


    “舅舅,你為什麽不要我?”金鯉真很哀怨,流出了因屢次奶到嘴邊都沒有喝到的悲傷淚水:“你不喜歡我嗎?”


    “別哭……”江璟深輕柔擦去她的淚水。


    “到底要怎麽做,你才會喜歡我?”


    “舅舅已經喜歡你了,很喜歡,很喜歡……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等你長大。”江璟深擦去她的淚水,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烏黑的長發:“除了舅舅,還有誰願意這樣等你?”


    “我已經夠大了,我十九歲了!”金鯉真忙說。


    “你還早得很呢。”江璟深輕笑一聲,將她連著被子擁入懷中,像哄寶寶一樣,用輕柔的聲音說:“睡吧。”


    “舅舅!”金鯉真連喊幾遍,想要喝個晚安奶,江璟深都閉著眼沒有迴應。


    太殘酷了,太絕情了,為什麽江璟深能夠這麽狠心地對一個需要喝奶才能長身體的可愛寶寶!


    懷著又一次奶到嘴邊卻沒有喝成的悲傷,金鯉真無奈又哀怨地陷入了夢鄉。


    在她唿吸平穩後,江璟深再次睜開了眼。


    英俊的男人麵色酡紅,醉態明顯,眼睛卻清明如舊,一掃先前的迷茫和脆弱。


    他靜靜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再一次將叫囂的欲望壓在理智之下。


    如果有一天,他終於肯觸碰那纖細嬌嫩的腰肢,那飽滿挺翹的雙峰,終於肯讓心中想要施虐的惡魔取代理智,隻會有兩種可能——


    你愛上了我,或者你愛上了別人。


    我的小鯉魚啊……


    “你會愛上別人嗎?”他低聲自語。


    第二天早上,金鯉被燦爛的周末陽光給叫醒了,她睡意朦朧地睜開眼,最先看見的就是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眸在她睜眼後的0.1秒後彎了起來,笑意讓這雙富有攻擊性的淩厲眼眸變得嫵媚多情。


    “小懶魚,十點,你終於醒了。”江璟深磁性低沉的聲音為這個早晨添了一絲“事後”的慵懶感。


    “還早。”金鯉真嘟囔著,閉著眼摸了過去想抱緊他,卻摸到一身西裝,她睜開眼,看見江璟深已經是準備外出的裝扮了。


    “你要去哪兒?”金鯉真揉著眼睛。


    “中午有個商業飯局。”江璟深從床上坐了起來:“如果你中午不出門,就在家叫外賣。”


    “哦……”金鯉真依然半睡半醒。


    “你一會上網看看,有人請了水軍黑你——你要是也想請水軍的話,我那裏有認識的人。”江璟深理了理胸前的領結:“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舅舅!”金鯉真忽然叫住他:“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江璟深頓了片刻,金鯉真以為他會說不記得了,沒想到他笑了,柔聲說:“你說一切結束後,要好好給我過一個生日。”


    “我會期待那一天的。”他說,然後離開了臥室。


    金鯉真歎息一聲,爬起床抓過她的手機。


    她本想安安靜靜地等到投票結果公布的,奈何曲婊不給她這個機會。


    金鯉真打開微博後,發現網絡上出現大批攻擊她早戀和男女關係混亂的水軍,明明沒有實錘,卻說得言之鑿鑿,好像金鯉真約炮的時候他們就在床底下一樣。


    還有不少不知從哪兒弄來她電話的媒體,在電話裏要她給出迴應。


    江璟深問她要不要找水軍迴擊,開玩笑,水軍那每迴一帖可都是錢啊,她是絕對不會投一分錢在曲小敏這個卑鄙的女人身上的——為什麽斷定背後使壞的人是曲小敏?太明顯了,給她堆一身黑料,卻對張逸昀的存在提也不提,甚至還會在真正的知情人提到張逸昀的時候幫她刪帖的人,除了曲小敏這個卑鄙女人還會有誰?


    不就是要迴應嗎?那就迴應吧。


    通過對采訪費的一番敲……比較,金鯉真最終選定了娛樂大爆炸營銷號,接受了他們的電話連線。


    “現在網上出現了很多關於你早戀和夜店約炮的當事人匿名爆料,請問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我目前為止隻交過一個男朋友,至於其他的人——醒醒吧,長得醜想得美,我不是你們可以擁有的女人。”


    “是在交往中嗎?”


    “前男友。”


    “能和我們透露下對方是誰嗎?”


    “這是另外的價錢了,你確定要聽嗎?”


    “……算了。有沒有想通過我們娛樂大爆炸向觀眾們說的話?”


    “有。”金鯉真說:“曲小敏,你給我洗幹淨脖子等著吧。”


    娛樂大爆炸在微博發布這則電話連線的采訪錄音後,輿論分為兩極,一方認為無風不起浪,一方則認為她被黑的時機太巧,很難說其中沒有陰謀,而金鯉真最後提到的“曲小敏”,很快就被人扒出是曲雪融的真名,這更加印證了後一種猜測,而原主不僅硬杠甚至指出了懷疑的幕後黑手,又讓不少原本懷疑金鯉真作風的人轉而傾向相信她的清白,畢竟按常理來說——如果真的做了壞事不可能這麽有底氣吧?


    的確,金鯉真底氣十足,除非有人把車把手進槽的照片給拍她臉上來,否則她是絕不會承認的。


    半小時後,“曲小敏,洗脖子”六個字登上了熱搜第一。


    金鯉真想象著曲婊一個人在家裏生氣地砸東西的畫麵,隻覺得神清氣爽,一身輕鬆。


    開心的時候就想吃東西,金鯉真忽然想念起她和江璟深以前住在洛杉磯時常點的那家羅納披薩,她打開外賣app,在口碑最好的店買了三個十寸的大披薩。


    半小時後,披薩來了,金鯉真吃了幾口,很失望,沒有羅納披薩帶給她的滿足感,很失望的金鯉真把三個大披薩一口不剩地都吃完後,將空披薩盒照了下來發微博:


    “懷念羅納披薩的肉食者披薩,世界最讚。”


    粉絲們迅速評論:


    “不論別人潑什麽髒水,你永遠是最棒的金鯉真!”


    “女神一頓就是四五千卡熱量啊,你的身體到底怎麽構造的?”


    “開個吃播吧,我肯定捧場,有沒有和我一樣,看《育神》隻為看金鯉真吃飯的?”


    金鯉真正在挑有趣的評論迴複,忽然接到胥喬的電話:


    “想吃羅納披薩嗎?”胥喬輕輕柔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你在洛杉磯?” 金鯉真很疑惑。


    “羅納披薩店在洛杉磯,但是會做羅納披薩的人就在上京和你通話。”胥喬說:“想吃嗎?”


    “想!”金鯉真說完後又假模假樣地說:“要是麻煩就算了……”


    “不麻煩,東西都是有的。”胥喬說。


    假客氣的金鯉真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那我馬上來找你!”


    “現在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在堵車呢。”胥喬很貼心地說:“你等一點後再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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