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真——”張逸昀打斷了她的話:“你還記得嗎?你曾經說過我有夢想。”


    金鯉真鼓勵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曾經有過夢想,我想要成為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他說:“……在很早很早以前。”


    他喜歡每一次運球時肌肉繃緊的感覺。


    喜歡每一聲籃球和球框發出的震蕩。


    從小學到高中,每一個看過他打球的教練都會說:“天生是個打籃球的好苗子。”


    一開始是見獵心喜的讚歎,後來慢慢變成了惋惜的歎息。


    許多地區性的專業隊伍向他發出邀請——包括國家少年隊。無一例外,都被他驕傲的父母拒絕了。


    “你唯一應該做的事不是打球,而是學習。”


    在他的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母親的畢生驕傲——那枚掌心大小的諾比爾物理學獎獎章就在玻璃門的書櫃裏冷冷地看著他。


    他曾經有過夢想。


    曾經有過。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混混,每天無所事事地遊蕩在學校和街頭,你看錯我了,我不值得你的愛,我隻是一個被社會淘汰的垃圾……”


    “不對,”金鯉真毫不猶豫地說:“直到現在,你依然沒有忘記這個夢想。”


    “我忘了。”


    “忘了的人不會這麽痛苦!”金鯉真掙脫張逸昀的懷抱,對他怒目而視:“如果你真的忘了,你不會這麽難過!”


    張逸昀看著她,聲音又低,又啞:“……我已經十七歲了,金鯉真。太晚了,沒有哪個隊伍會要我。”


    雨簾就在一步之外,世界靜謐不已。


    金鯉真握住他無力垂下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消沉的雙眼。


    “我不知道什麽晚不晚。”她說:“我隻知道想要就去爭,去爭去搶——無論用什麽辦法也要如願。你可以懷疑任何人,但是不能懷疑自己的優秀——因為你是我的男人。我選擇了你,沒有比這更好的證明。”


    金發的少女用毫無緣由的篤定口吻說道。


    “想爭就爭,想搶就搶,你有這個實力。”金鯉真說:“我保證,隻要你努力,你一定可以成為家喻戶曉的職業運動員!”


    少女的話毫無依據,但卻無端令人覺得信服。張逸昀看著她,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胸口好像有一個小洞,那些讓他停步不前的鬱沉,正在不斷地順著這個小洞離開他的身體。


    風還在吹,他仿佛聽見鎖鏈斷開的聲音。


    “去年的九月……我在學校外的小吃街遇見你。”他說。


    “我記得,怎麽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


    金鯉真好奇地看著他。


    “那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相遇。”


    雨停了,地平線上沐浴著晨曦。


    一夜未眠的曲小敏坐在客廳沙發,她的左手手腕已經裹上了幾層白色繃帶,她看著帶著一身濕氣從外麵迴來的張逸昀,迫不及待地問:


    “分手了嗎?”


    “我不會和她分手。”張逸昀說。


    曲小敏的臉色猛地變了。


    “好——好——!”她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眼神卻透著一股狼的狠勁:“我倒要看看,這場笑話到底會持續多久!”


    她頭也不迴地衝進了臥室,將門砰地一聲砸上。


    當張逸昀告訴金鯉真,上京青年隊的教練同意他以替補隊員的身份加入隊伍時,她一點沒有吃驚,身為她的男人,如果連第一階階梯都走不上,那就太可笑了。


    加入正式的職業隊伍意味著大量的訓練——即使隻是一個替補人員,大量的訓練又意味著私人時間的減少,張逸昀雖然還在順璟掛著名字,但實質上已經休學了——有著上京青年隊的申請,順璟很痛快地同意了,他從家裏搬了出來,住進了青年隊的宿舍,每天奔波於集訓和比賽中。


    張逸昀終於開始向著他的夢想奔跑了,隻是這樣一來——金鯉真的日常奶要找誰供應?


    雖然失了最穩定的鮮奶供應者,但金鯉真不後悔,因為她就是這麽人美心善的織爾蒂納。但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金鯉真還是得找其他鮮奶供應者來填補張逸昀造成的空缺。


    她的方法簡單粗暴,那就是去不同的夜店擠奶,每晚九點,雷打不動,運氣好能遇上一個心儀的獵物,飽餐一頓,再身輕如燕地離開酒店,拋下雙腿發軟下不了床的一次性奶源,運氣不好,那就懷著曲高和寡的寂寞,把菜單上的餐飲都來三四份,再在眾人震驚的眼光中全數吃完,姍姍離開。


    金鯉真的生活過得很充實,張逸昀不在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了。


    事實上,要不是張逸昀在電話裏提醒了她,她都快忘了這一周的周日是張逸昀進入青年隊一個月後的首次休假。興衝衝地等到周日,一向喜歡賴床的金鯉真憑借自己對張逸昀牌鮮奶的熱愛,第一次在早上六點自己醒了過來。


    她飛快地收拾好自己,興衝衝地衝出了家。


    她去的太早,直到她打車到了青年隊宿舍的鐵門外才給張逸昀打了電話讓他來接。


    “好,我馬上來。”


    拿著手機,單手做著平板支撐的張逸昀在掛斷電話後利落地站了起來,晶瑩的汗珠從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滑落,又滴落在**的小麥色胸膛上,他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把臉,又進浴室衝了個迅速的涼水澡後,張逸昀馬不停蹄地走出了宿舍。


    他一向是個步履沉穩的人,但這一次,他走得很急。


    他還沒走到宿舍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鐵門外的那個金發少女,她也看到了他,她的眼裏立即露出了喜悅的光彩,臉上也綻開了燦爛奪目的笑容,還生怕他沒有看見她似的,拚命朝他揮起了手。


    隻是這麽遠遠地看著她對他笑,張逸昀的心裏就像裝滿了滿滿當當的在陽光下曬過後的棉花,蓬鬆柔軟,還帶著一絲陽光的暖意。


    他小跑到門房,讓看門的大爺給金鯉真開了門。


    “張逸昀!”


    少女的臉上露著顯而易見的興奮神色,她大叫著他的名字衝進大門,朝著他就是一個飛撲。


    在門房大爺和兩個路過的青年運動員的驚詫目光下,金鯉真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了張逸昀身上,而少年也十分熟練自然地抬住了她的雙腿。


    “你變胖了!”金鯉真剛說完,就又吃驚地改了口:“是變壯了!”


    她新奇地捏著少年硬邦邦的肱二頭肌,這還不夠,她還撩開張逸昀的衣領往下看了一眼,六塊清清楚楚的腹肌就藏在黑色的t恤下。張逸昀以前的身材就很好,沒有一絲贅肉,又瘦又高,肌肉緊實,現在則更好了——那些緊繃的肌肉,一看就知道藏著可怕的爆發力——金鯉真故意把屁股往下挪動了一點,然後就看到了少年清晰的人魚線——


    金發少女穿著尺寸正好的a字裙,一雙白花花的長腿夾在少年腰間,不僅如此,她還大膽地撩開少年的衣領探頭往裏看,誰看見,都是一副和社會核心價值觀背道而馳的畫麵。


    看門大爺在心裏感慨著小年輕如今的開放程度,低頭看起了報紙,兩個路過的運動員嬉笑議論著也走了。


    “別亂動,下來站好。”饒是張逸昀不在乎他人眼光,此刻也忍不住臉紅了,被金鯉真摩擦到的小腹傳來奇異的感覺,他掩飾地將她小心放迴地麵。


    “我好想你。”金鯉真搖著他的手,軟聲撒嬌道。


    張逸昀也笑了,少年冷淡的眉眼因為這抹淡淡的笑意而柔和起來,甚至露出些許溫柔:“我也想你。”


    那還等什麽呢?**一刻值千金,趕緊做正事吧!


    第51章


    這正事一做就是一天, 金鯉真來的時候天邊太陽才剛剛出來,金鯉真走的時候,月亮就已經爬上了梢頭。金鯉真躺在張逸昀的宿舍床上,摸著少年線條流暢優美的公狗腰, 戀戀不舍地說:“你下次休息是什麽時候?”


    “下個月。”張逸昀看著金鯉真失望的神色,心裏有些愧疚:“我會爭取機會,盡快成為隊裏的正式球員,到時候我們想見麵就沒有這麽難了。”


    “我等你。”金鯉真的手又開始不安分地往下摸:“我會是你的頭號球迷。”


    張逸昀翻身壓住她, 宿舍裏又響起了讓人麵紅心跳的聲音。


    踩著青年隊宵禁的時間,金鯉真才離開了張逸昀的宿舍。


    張逸昀送走金鯉真, 迴到自己宿舍的時候卻在門前看見了球隊裏的後衛朱宏,他就站在門外,一臉糾結和猶豫。張逸昀和朱宏的感情不錯,作為一個“大齡”空降兵, 張逸昀剛進籃球隊的日子並不好過, 是教練和朱宏給了他頗多照顧, 張逸昀沒多想,走了上去:“你找我?”


    “嗯……嗯。”朱宏神色有些奇怪:“我剛剛才結束訓練,迴來的時候看見你和一個女人站在大門那裏……”


    提起金鯉真, 張逸昀就不由多了絲笑意——他明明是很不愛笑的人。


    “那是我女朋友。”他說。


    朱宏的神色更奇怪了,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讓張逸昀皺起眉來。


    “怎麽了?”


    “沒什麽, 沒什麽——原來你小子的女朋友這麽好看, 怪不得你藏著捂著不拿照片給我們看。”朱宏打著哈哈。


    張逸昀看出朱宏有所隱瞞, 但是他沒有放在心上, 而是轉而認真思考起一個問題來,他和金鯉真的確一張合照都沒有,下次,還是讓她給兩人拍一張?


    免得想她的時候連張照片都要從朋友的大合影裏找。


    金鯉真在享用完美味盛筵後就心滿意足地打車離開了。


    華燈初上,她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張逸昀不在的日子,她過的多姿又瀟灑,全上京但凡有些名氣的夜店都被她去過了,但謹慎起見,金鯉真從不在同一家店覓食超過三次,她還謹記著療養院時期從兩性書籍上學習到的理論知識呢——人類,可是一個講究忠誠的種族。


    金鯉真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背叛,難道人類會覺得今天吃海鮮披薩就是對昨天吃的榴蓮披薩的背叛?


    講道理,她能為張逸昀做的都做了,張逸昀現在重拾夢想還是她的功勞呢!


    金鯉真愧疚嗎?結論就是——一點也不!


    金鯉真現在的悠閑生活就是晚上去夜店打獵,白天在學校裏睡覺,她不能舍棄順璟的最大原因,就是免費且不限量的校園食堂,和家裏寒酸的夥食比起來,順璟的食堂簡直就是天堂!為了能吃到不限量的超美味大豬蹄子,懶惰的織爾蒂納寶寶願意每天早上七點就起床!


    這一天中午,過分迷人的大豬蹄子又一次勾引了金鯉真,讓她成為了最後一名從食堂裏走出來的學生,吃飽喝足的少女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瞄了眼天邊四月的太陽,決定去天台曬曬太陽,順便睡個午覺。


    第一教學樓的天台人太多了,不合金鯉真心意,第三教學樓裏全是文藝社團,整個中午不是有人敲架子鼓就是有人彈鋼琴,金鯉真也不喜歡,她通常去的都是第二教學樓的天台,這棟樓基本已經廢棄,屬於張逸昀地盤的舊琴房就在地下一樓,通往天台的門上雖然纏著讓人望而止步的粗鐵鏈子,但實際隻是障眼法,費點心思就能解開了。


    金鯉真走到頂樓的時候,卻發現通往天台的門是開的,她多了個心眼,小心靠近後,竟然聽到了謝意琛那廝的聲音:


    “你拿迴去吧,我不能要你的錢。”


    金鯉真微微探頭,沒看見人,隻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不是……不是的——”女生的聲音有些慌張:“學長不要誤會,這隻是我想感謝你幫我講的那些題,你就當是家教費收下吧……我……我也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東西。如果這能幫上學長一點點忙——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知道……謝謝你。”


    過了幾秒,女生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金鯉真沒地可躲,幹脆裝作剛來的樣子,大大方方走了進去,迎麵而來的女生——金鯉真不認識,短發,臉上有點雀斑,還有紅暈,整體來說普普通通,看見金鯉真,露出意外的眼神,但也隻是腳步一頓,接著就快步走出去了——一副羞澀又激動的樣子。


    金鯉真聞著味兒找了過去——謝意琛就站在通道可見的視野死角,天台死角的半人高石牆邊,眯眼看著遠處的學校大門。


    “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金鯉真故作不知地走了過去。


    謝意琛白了她一眼:“和你有關係?”


    金鯉真不明白,她又不是靠成績進的順璟,名列後茅卻依舊穩穩地留在(一)班,一看就是大寫的有錢有勢,謝意琛這個演技帝討好拉攏那些傻了吧唧的有錢女生,為什麽偏偏卻對她橫眉冷眼呢?就因為她沒有傻了吧唧?難道絕頂聰明也成了她的罪嗎?


    身邊傳來些微動靜,謝意琛轉頭一看,金發的少女站在他身旁,歪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在對上他的視線後,也依舊是那副討人厭的平靜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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