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湖川城內的瘟疫得到了很好的控製,但湖川府內的較為偏遠其它郡縣,仍舊有著殘留毒氣,這些人雖然已經服用過了冰蟬蘊體丸,毒氣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但這些普通百姓哪裏會放心,趕緊逃難,想找到沒有毒氣的地方暫安定下來。


    湖川爆發大規模瘟疫,血毒之氣四下飄散,也飄散到了周圍諸多州府,雖然不嚴重,但仍舊有人心生懼怕,收整家當,逃往它處。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難民隊伍,因為赤日府比鄰湖川,又沒有受到血毒之氣的半點侵襲,所以大多難民都選擇了前來赤日府避難。


    馬上進入赤日府轄下,宋立與雲飛揚已經停止飛掠,皆是喬裝成了難民,混進了難民隊伍,前往赤日府。


    令宋立意外的是,赤日府並沒有限製難民的進入,按道理說平時的時候州府是謹防難民大規模湧入的,影響當地的治安不說,還有可能帶來疫病,但赤日府卻沒有,不但大規模的將這些難民收攏其中,還按人頭發放救災口糧,引導難民進入赤日府周圍諸縣,暫時安頓下來。


    “老大,難道這赤日王知道如此慘狀是他造成的,心生愧疚……”


    雲飛揚見赤日府如此行徑,也是不禁心生疑慮,從現在來看,這赤日王並未如他此前想的那般十惡不赦,至少對這些湧入的難民還是不錯的。


    “看看再說,我想沒那麽簡單……”


    宋立隻是覺得雲飛揚想法太過天真,祭壇之處陰魂飄散的慘狀仍舊曆曆在目,這樣的人能如雲飛揚所說那般心生愧疚?反正他宋立是不相信。


    雲飛揚亦不是庸人,又是沉思片刻,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將兩萬人的性命祭煉成陰魂,又為了掩蓋這兩萬人的死因利用毒氣殺死數萬人,造成瘟疫爆發的假象,這樣的人能心生愧疚?


    連他雲飛揚都不相信,又何況宋立。


    龐大的瘟疫隊伍被切割幾個小塊,分別安排到赤日府轄下的數個郡縣中的小鎮暫時安置,宋立所在的隊伍被安排到煙霞鎮,這個難民隊伍不大,隻有數十人。


    難民自然不能夠住進當地的民房之中,赤日府為這些難民發放了軍隊用的軍帳,讓他們支起,用以安睡。


    其它人哪裏會用軍隊專用的軍帳,也就隻能宋立與雲飛揚指導著他們一同將軍帳支起,這是一麵百人大帳,供給他們數十人睡,倒也算寬敞,隻不過其中有幾位婦人和一位少女因為要同這些男人們共同睡一間大帳,微微的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多說什麽。


    “朱大哥,一看你就是見過世麵的人,這軍帳誰也不會用,就你會,你是當過兵麽。”


    一個孩童拉起宋立的手,嬉笑的問道。孩童的充滿稚氣的臉頰上已經沾滿了黑灰,眉宇之下的雙目如螢火般隨著他眼皮的煽動明滅起來,雖然相處隻有半日,他卻十分佩服眼前這位朱大哥,這位朱大哥懂得多,會識字,甚至還會搭軍帳。


    他口中的朱大哥,便是宋立,喬裝混入難民隊伍,自然也要用化名,湖川百姓已經知道宋岩便是太子宋立,所以這個名字自然也不能用了,想到此行的目的,宋立便是用了朱晨這個化名,朱晨音同誅陳……


    “我沒當過兵,但是見別人搭過軍帳,所以便會了……”


    宋立撫弄了下這孩童的淩亂的頭發,笑著說道。


    “朱大哥,我長大要當軍人的,北據草原,南抗尼羅,多威風。”


    這男孩說著,還舞動了幾下拳腳,倒也是虎虎生風。


    “好,朱大哥在軍中有著幾位朋友,到時候你想當軍人,我會替你安排。”


    男孩笑著道了一聲好,還與宋立勾起手指,提醒著宋立如果騙他會被兇獸吃掉後,才在母親的招唿下,屁顛屁顛的跑迴到自己的床上睡下。


    這孩子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的這位朱大哥口中所謂的軍中朋友竟是聖獅帝國的軍神衛千裏。


    待那男孩睡下,那名婦人便是走了過來,朝著宋立施身一禮,道:“朱老弟,烈陽這孩子話多粘人,你別介意。”


    宋立心說,她兒子管自己叫朱大哥,她卻管自己叫朱老弟,這是什麽輩分,不過卻也沒表露出來,隻是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倒是挺喜歡曹烈陽這孩子的。”


    宋立是實話實說,在宋立看來這孩子頗為機靈,鬼點子多,雖然十三四歲的年齡修煉會有點晚,況且這孩子也不是十分有修煉天賦,但如果自己調教,加上無盡的丹藥供應,這孩子肯定日後差不了,宋立也不是為了讓這孩子成為什麽天下高手,隻是與這孩子對上眼了,打心眼裏喜歡。


    不錯,宋立此時起了收徒的心思,心裏想著解決了陳家的事,便與這位丈夫在戰場上捐軀的曹氏談一談,將曹烈陽帶迴帝都。


    就在這時,一名衣著紅盔紅甲的軍士走進宋立他們的帳篷之中,紅盔紅甲乃是赤日府轄下軍士的標準裝備。


    “諸位,有一事與你們說。”


    那軍士對這些難民倒是恭敬的很,先是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旋即才是朝著宋立等人說道。


    “我王心存善心,不忍難民挨餓受凍,調撥下大量的糧食物資,供給於你們。可是這樣一直下去不是辦法,畢竟我王隻是一個閑散王爺,不似朝廷那般財大氣粗,財力有限,作為王爺麾下將軍,理應為王爺分憂,所以我想了個辦法,你們務工,我們給你們提供住所和食物,你們看如何?


    聽完此話,宋立目光一閃,這便是以工代賑的麽,難怪赤日府對前來的難民如此之好,原來是要將這些難民當做勞工用,隻不過他們究竟想建什麽,需要這麽多人。


    雲飛揚也是心思玲瓏之人,馬上知道此事不同尋常,來到宋立身邊,與宋立交換了下眼神,便是拱手說道:“王爺這樣照顧我們這些難民,我們自然願意效勞,幹活換取吃的也是公平,隻是好奇,我們要幹什麽活,幹活的地點又是在哪?”


    那名將軍上下打量了一番雲飛揚,沉默半晌,道:“幹活的地點明日晨時用過早飯後我會帶你們過去,放心活計都不累……”


    那名將軍也是警惕,並沒將地點說出,不禁讓雲飛揚心中略感失望,但麵上卻未表現出來。


    在這些難民看來,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本來也不能白吃白喝人家赤日王的啊,幹點活也是正常的,所以並沒有提出反對,宋立與雲飛揚雖然知道這裏邊肯定有貓膩,但此時卻沒有反對的理由。


    與此同時,很多郡縣小鎮之中的難民營,皆是發生類似的一幕,大多數人也都不會拒絕。


    宋立當那名將軍走後,便是趁人不注意,祭出真氣探查了一番,如今他分身三層的實力,能夠探查的距離足有數十裏,但是卻並沒探查出任何情況,也未尋到需要這麽多人一同趕工的地方。


    “看來,咱們必須要跟著去看一看了……”


    宋立輕聲對著雲飛揚說道,心下陷入思慮,無非是兩個可能,一是這赤日王陳玉然的確是要建造某種東西,需要如此多的勞工,二是想將這些難民哄騙道某處如五首山祭壇那般釋放陰闕之氣,祭煉這些人的陰魂。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宋立都必須跟著去,如果是前者,宋立便要搞清陳玉然要建造的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而且要將其破壞,如果是後者,那宋立便更要跟著去,搞清楚地點,找機會救出這些人。


    “老大,你明天就別跟著去了,還是我去。”


    雲飛揚眉頭緊鎖,輕聲勸阻道,他不是笨人,知道這一批難民被安排在這裏,那處秘密之地也一定就在周圍,他與宋立之所以探查不到,估計是被某種幻境掩蓋了,這樣的幻境想騙過他雲飛揚不難,但卻也騙過了宋立,那這施展幻境之人的修為肯定是要超過宋立的,其中危險自然顯而易見。


    “沒事,我對赤日府要建造的東西還真的挺感興趣,肯定要進去看看……”


    宋立說的輕鬆,婉言拒絕了雲飛揚的勸阻。


    晨曦時分,守衛在難民營周圍的軍士果然按時送來的飯食,飯食很充足,足夠這數十名難民填飽肚子,宋立也同這些人一樣吃的津津有味,倒是雲飛揚,本來便藏有心事,加上這些飯食就是再充足,也是不如雲家的飯食精致,對他來說難以下咽,心中暗道,宋立作為太子,平時的時候應該更是錦衣玉食一般,這些粗食怎麽也能吃的這麽來勁。


    吃過早飯,自然便要收整行囊,前往工作的地點,一路上碰到好幾波由紅甲軍士帶領的難民小隊,匯集在一起,倒是也有數千人之多。


    果然如宋立與雲飛揚所料,並不是很遠,大概走了十數裏便是來到伴日山山腳下停住。


    在他們隊伍前方站著一名紅袍老者,目光矍鑠,望向四周,不經意間看到了宋立與雲飛揚,打量了一番,宋立將他和雲飛揚的氣息都隱匿了起來,倒也不怕這老者發現他們身負修為,也是鎮定自若,那老者沉吟少許,便將目光移開。


    隻見他手中拂塵輕輕一抖,身後鬱鬱蔥蔥的森林,如同得到命令了一般,整齊的向著兩邊移動,形成了一條狹長的甬道。


    “果然用幻境隱匿了起來。”宋立口中喃喃,聲音極小,微不可查。


    這時那位軍士首領開口道:“諸位,以後你們便是吃住在此,當然也要做工,不是很累,這裏邊很安全,沒有外邊這些毒氣,你們放心……”


    即便這些百姓再憨厚,也能看出來,這裏邊進去容易,出來可不容易,當場就有人哄鬧說不幹了,也不在赤日府避難了。


    就在這時,一直都與這些難民和和氣氣的紅甲兵士,瞬間就露出了他們的獠牙,提起手中陌刀,用刀背抽向哄鬧的難民,好在這些兵士並沒有傷人的意思,隻不過是為了將這些難民嚇唬住,索性宋立便沒出手。


    “你們以為我赤日府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走也行,昨夜與今早吃了王爺賞下了兩頓飯吧,想走就交出一百個金幣,權當兩頓飯錢……”


    紅甲兵士的首領冷聲言道,目光從原來的柔和轉向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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