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 你們找人換了我的信是不是?”


    迴到地裏頭幹活, 薑可可剛偷偷問江寄餘是怎麽做到的, 林思然忽然發瘋似的衝過來大聲質問。


    江寄餘下意識先把薑可可拉到身後,看著林思然的視線很冷淡,“你在說什麽,林知青。”


    滴水不漏,完全不像知道的樣子。


    林思然卻不肯相信,她迴想了整個環節,唯一信件有可能掉包的是在鎮裏街上,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跑太急撞倒了她,她連人帶書都被撞倒,當時那人很有誠意地扶她起來,還把東西, 也就是兩本書給幫著撿起來,其中她的舉報信就在一本書裏麵夾著,事後她還看了眼, 信封好好夾在書裏麵沒丟, 她也沒多想,沒把信打開來。當時附近貌似還有個人經過,她也沒去注意,說了兩句便放那男人走了。


    事後她的信都沒有再出差錯,就算是找小孩子拿去給上班的革委會頭頭, 她也有躲在暗處親自看著, 確認沒經別人的手。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當時出錯, 那男人故意撞倒了她,還給另一個人打掩護吸引她的視線和注意力,好讓他把信換掉。


    “一定是你,是你把我信換掉了。”林思然越想越是覺得這件事是江寄餘幹的,隻有江寄餘才能做到這種事,薑可可根本沒那能耐,而江寄餘上輩子年紀輕輕就成了厲害大人物,不去鎮上也能使法子換掉她的信。


    是她失算了,不,是她太低估江寄餘了,也許在薑可可告訴過他她知道她和老莫夫婦關係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籌算這一天了,他一定是猜到了她會去舉報,才會提早找人盯著自己的,一定是這樣,不然林思然無法解釋。


    甚至,沒準他早等著自己去舉報,好順利跳進他挖的坑裏,把她從塘邊村給坑走,再待不下去!


    想到這,林思然心裏一陣絕望,她以為自己絞盡腦汁想出了將他打落泥土再翻不了身的法子,卻沒想最終他連這個都算計到了,從她開始有舉報他的想法,就已經踏進了他準備好的圈套,她去舉報了,卻得罪了村裏最大兩個官,江寄餘和薑可可卻安然無恙,她想再去舉報都不可能,很顯然這一遭之後,村裏人都不會想要讓她再出去,她沒有機會再去舉報,而且沒準她再去舉報也沒用,江寄餘已經有了別的法子應付。


    不不,她不能這樣認輸,她怎麽會輸給江寄餘,她可是重生的啊,江寄餘還隻是個鄉下知青啊,她怎麽會輸給他,被他設計?!


    林思然不甘心,但更像明知無望最後無用的掙紮,“舉報信是你寫的對不對?你別得意,我告訴村支書去,他會把你給調到別的生產隊去,還有你,薑可可,你也逃不掉,你們都是一夥的,都是一夥的!”


    說著卻撲上來要打人,跟人拚命似的。


    江寄餘沒跟她客氣,幾乎是在她要衝過來的時候就先把薑可可拉到一邊,自己上前一掃腿踹在她膝蓋上,林思然一痛整個人撲倒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


    她還想動,江寄餘的話卻讓她清醒,“你確定你打得過我?”他不打女人,但那也是有底線的,林思然再動手,他不保證自己不會還手揍人。


    最後林思然露出了怨恨的眼神,再無別的法子,灰溜溜離開了。


    她信江寄餘會揍人!


    即使猜到了是江寄餘幹的她打不過他,這是現實,她沒想在薑可可麵前那麽狼狽地挨打,這讓她屈辱,事實上她現在就很屈辱,她覺得自己重生了應該比所有人都要厲害,因為她知道未來消息,但是還是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然而咽不下也沒用,村支書和隊長都不聽她解釋,村支書他婆娘甚至還要打她,要不是跑得快那一爪子下去她的頭發能給她薅去一把!


    林思然在塘邊村現在是人人厭惡了,連知青點早先跟她交好的也是徹底遠離了她,誰都不想因為點小事就被舉報,跟這種人相處太可怕了。


    當初她設計讓薑可可遭受的冷遇現在自己全都嚐了個遍。


    這還不算,起碼當時薑可可還有人願意跟她同個鍋吃飯,而現在都沒知青想跟她合夥吃飯,迴到宿舍屬於她的那份糧食都分的好好的。


    林思然忍著沒生氣,直到隊長提交給公社的調離報告批下來,她才真的按奈不住脾氣,當天迴去就把宿舍能砸的都砸了,她想去砸薑可可的,薑可可卻早早把門上鎖揣著鑰匙走了,她們宿舍門隻有一把鑰匙,這些天她早有準備先提前拿著鑰匙,林思然想砸她的東西那起碼得先撬鎖,同宿舍其他女知青是不會見她撬鎖的,畢竟鎖頭壞了還是她們出錢,這是公家的。


    薑可可躲出門去見江寄餘,能把林思然弄走,她的心情真的舒暢得想唱歌,“定打定達令,定打定達令~”走著調哼哼唧唧,也不知在唱啥,還傻樂,看著跟小傻子似的。


    江寄餘忍不住好笑,“這麽高興?”


    “當然高興了,是超級高興的,她調去的那個生產隊離我們這裏走路就要三四個小時,路還很不好走,而且聽說那兒幹活任務重,她又是這樣調過去的,肯定不會有機會請假再跑迴來的,終於不用再見到她,我高興得要飛了!”薑可可是完全掩蓋不住的笑意,有種終於重見天日的感覺,她可真的是膈應死煩死林思然了,時不時陷害她對她使壞,好幾次要不是有江寄餘她沒準就玩完了,所以現在能擺脫林思然,她能不高興嗎?


    江寄餘看著她跟平日完全不一樣的燦爛笑容心裏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眼裏也多了幾分明亮,“小傻子。”


    薑可可假裝沒聽見,繼續自顧自樂嗬著,又覺得很佩服江寄餘,能把這次危機給化除,那天林思然離開後找著機會江寄餘可是私底下跟她說了是怎麽做到的。


    林思然猜的確實沒錯,那信是江寄餘找人替換的,他早就準備好了另一封舉報信,模仿林思然字跡寫的,他這手本事可是從小練起的,又有專業教授教導,下鄉這麽多年也沒丟了這手本事,模仿林思然的字跡壓根不難,即使當時村支書拿了舉報信來看,也隻會認為是林思然的字,畢竟知青的字跡在村委會很容易找。而且這本來是他的打算,他在信封裏放了二十塊錢收買辦事員,讓他們意思意思過來一趟就成,要是村支書或者誰賄賂想看舉報信也可以給看,這樣更好定林思然的罪,不過不知道是隊長跟村支書太慫革委會的還是咋樣,沒有要求看信。但這沒關係,最後事成功了就成。


    他還答應事後再給二十塊給放到特定地方。


    革委會頭頭雖然這些年賺的黑心錢不少,但是他的位置是靠老丈人幫的忙,家裏的錢財完全不著手,都是有婆娘把持著,不時給點小零花錢,還是很貪財的。二十塊不多但也比他零花錢多,而且也隻是簡單調查走個過場,符合他們正規的辦事流程,在這局勢不夠明朗的時候也完全不怕出事被人揪小辮子,所以派兩個辦事員去一趟就成。至於事後能不能拿到這二十塊,這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他覺得一般人不會想要欺騙他,能欺騙他的都是比他厲害的,那他認。


    其實原著中林思然成功了也是使用了金錢攻勢而不是那所謂能讓他升職的法子,那法子隻是寫了縣裏一個官員是敵特,還有他通敵罪證窩藏點,很隱秘,是上輩子這官員犯罪被處理爆出來後林思然才知道的。


    且這罪證即使革委會頭頭知道他也沒那個膽子跑到人地盤上去驗證,人背景比他硬官比他大,沒準還沒等他找到自己就玩完了。誰手上沒沾點黑,為了這不確定的消息貿然得罪人,那是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的,他年紀大了些沒那種衝勁,不會為這犯事的。風險太大,而利益又不能保證,會為誰做嫁衣還指不準呢。


    更重要也不想想,那人的異樣是不是真沒人發現?還是時候不到。要拉下一個人有時候很簡單,有時候又很難,林思然敗就敗在她不夠懂政治,重生是無法改變人的智商,讓人突然對從未接觸過的領域熟練掌握的,尤其是政治是門深奧的學問,上輩子本來就是平頭老百姓,再來一遍沒身在其中也不能理解所謂政治博弈是怎麽迴事。


    重生唯一的優勢就是知曉前世發生過的事情,至於其他的都沒變。原著中她能成功則是因為她給的錢財足夠多,那時候她沒丟了空間,出手不會心疼。而那時她也沒想江寄餘死,她隻是要江寄餘受點苦,記恨上薑可可。之所以老莫夫婦會被拉去遊村,其實還是因為她當時沒有特意找革委會頭頭而是隨便一個小頭頭,而當時那個小頭頭恰好是批抖狂熱分子,江寄餘又反抗,心裏有氣才下了重手。


    這一世林思然沒了空間,一窮二白,做不到錢砸人,隻能絞盡腦汁想了個自認為很有用處的消息,結果半路還被早有提防的江寄餘給截了信,掉入他的陷阱裏。


    要是當時截信失敗江寄餘可能會選擇把林思然弄暈,因為薑可可多次提醒他這事的危險性,還有那個可怕的夢,他不得不更謹慎更小心。


    總之,無論如何有了薑可可提前預警做好完全準備的江寄餘,林思然是別想跟原著一樣成功舉報的。


    要說這件事給江寄餘帶來的唯一壞處,大概就是他跟老莫夫婦的關係曝光後村裏人看他的眼神比較複雜,有些人甚至跟他斷了來往,或者出口嘲笑,比如廖誌明,就一直耿耿於懷自己被套過麻袋,還嫉妒薑可可跟他處對象,有了這消息可不得使勁嘲諷麽。


    事實上他也有想過要不要跟林思然那樣去舉報給江寄餘一點苦頭吃吃,但是又看了林思然的下場他就作罷了,這塘邊村很容不下幹舉報這事的人啊,村支書事後還特意開了次會,把他們知青也喊上,再有人舉報就得去別的生產隊或者幹最苦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工分。這話感覺特別像是對沒家人親戚在這的知青們說的,因為工分是絕大部分知青的命根子,也沒知青願意到更窮苦的生產隊去。


    不過他這言語上的挑釁對江寄餘來說不痛不癢,因為他壓根就不是他在意的人,而他最在意的薑可可卻完全不在乎這件事,依舊天天跟他在一塊,嬌嬌軟軟對他笑,不在乎旁人看他們眼神,有人跟她說他配不上她她還難得會發脾氣,明明很久不愛發脾氣了。


    “我最喜歡你了。”


    嗯,還有這甜言蜜語,能讓人整個心窩都跟浸了糖水一樣,江寄餘圍繞她高興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在乎別人那點無關痛癢的嘲笑。


    第67章 下場


    林思然離開塘邊村後, 江寄餘趁著夜色去了鎮上一趟,和周豪碰麵並且拿到了林思然寫的真正舉報信,在看到上麵內容的時候, 心裏是驚了一下,若不是薑可可多次提醒他,他或許不會做這麽完全的準備,到最後很有可能會被林思然得逞。


    又或是林思然沒有丟了玉佩空間直接用錢砸的話,他也許會落得跟薑可可夢裏一個下場。到那時, 那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至於薑可可做的這個夢江寄餘自動自覺歸為是對象太喜歡他太在乎他, 才會做這樣一個夢, 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裏還挺美滋滋的, 她這麽喜歡他呢。


    而信裏寫的那半個消息江寄餘看了也沒特別反應, 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而且說的語焉不詳的, 江寄餘沒心思摻合這種事, 他也摻合不了, 政治水深, 越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越是難搞,這信連詳細窩藏地點都沒給出來, 誰有辦法去動, 即使偷偷去通風不信都不行,那人不是在鎮上而是縣城裏, 勢力多大誰也不清楚, 江寄餘不會為了這不知真假的消息把自己陷進去, 便把信給燒了。


    當務之急,他最要緊的事是賺錢。這一次弄走林思然花了他四十塊錢,幾乎把這些年他偷偷上山打獵得來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點錢要給老莫夫婦調養身體,還有他現在是有對象的人,沒有錢心裏沒底氣,無法理直氣壯說要養對象。


    而且他自己心裏承諾過要給對象好日子過的,不能因為沒說出來就當沒這迴事,更何況他對象那麽好那麽嬌,本來就值得最好的生活。


    隻是,要是再上山偷偷打獵危險不提,獵物也不是經常能弄到,江寄餘看了眼周豪,要是自己跑黑市的話……


    不行,他沒這個時間,生產隊基本每天都要上工,他不可能跟周豪一樣自由做買賣。


    要找份工做麽?但這鎮上的工又不是那麽好找,基本一個蘿卜一個坑,廠子的工作基本跟古代世襲一樣,老一輩推了小一輩頂上,對外招工的機會太少。更重要做工的話他就得離開塘邊村,外祖父母和對象都在村子裏呢,怎麽可能放心得下。


    江寄餘皺了皺眉頭,他得盡快想個法子才行。


    而就在江寄餘思考著要怎麽賺錢的時候,林思然卻在謀劃著離開現在待的生產隊去部隊找方誌軍。


    她無法忍受下山生產隊的生活。因為舉報信的事得罪了村支書和隊長,他們都沒讓她等到秋收就走,結算了她的工分換算了糧食就讓她走,還沒秋收,新糧都沒下來,也沒給她多少細糧,基本都是五六月份收的土豆和陳年番薯,這兩種東西吃多了都燒心燒胃,而女知青宿舍還給她的那份糧食剩的也不多,細糧更是隻能吃上一兩頓。


    這對她來說怎麽能接受,要知道自從她重生後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好,平時和大家一起吃飯是粗糧沒錯,但更多時候她都是在空間裏做飯,有葷有素,早把自己的胃給養刁了。而即使丟了空間,她也以為自己能夠跟方誌軍在一塊,吃飯花錢都沒有節製,把身上的錢都花的差不多,細糧更是吃的差不多。現在到了下山生產隊,每天幹活又苦又累不提,吃飯又沒半點油水,下山生產隊那邊的女知青排外,對她這個突然調過來的女知青可不是多歡迎,現在新糧還沒下來陳糧都快吃完,青黃不接呢,誰要跟個外來的女知青合夥。


    哪怕是有眼饞她粗糧多的,也因為她是因為舉報別人被調過來這個消息給嚇住,沒人想跟喜歡舉報人的知青在一塊。


    是的,他們都知道林思然被調過來的原因,因為那天塘邊村的牛車送林思然過去的時候,周花妮特意也跟著去好好宣傳了一番,讓林思然剛去就處境艱難。誰叫她舉報的是她爹跟她伯伯呢。


    林思然咬碎了牙齒也沒轍,周花妮宣傳完就跟著牛車迴去,而她逗留在下山生產隊,想走都不可能。這個生產隊的隊長怕她出幺蛾子,不肯讓她出生產隊,平時生產隊的人去鎮上也不讓她去,也不明說,就是每天給她活幹不讓她偷懶有時間外出,另類的軟禁,他也怕自己被舉辦,對付這種刺頭就是先要下馬威,不然以為他這隊長好欺負,那還怎麽立威管人。


    因為這一出,林思然在下山生產隊日子格外艱難起來。


    沒多久,她跟一個軍人處對象鬧掰的事也被有心人打聽了出來,八卦傳播容易失真,傳到最後那有心人知道的消息變成林思然受不住寂寞跟人幹那事被軍人發現才掰了,這個消息一出,村裏的老光棍二流子混混都開始騷擾她,不僅是這風流韻事,更是因為林思然重生以來把自己養的很好,本來也不算醜,清秀的樣子加上皮膚狀態比其他人好,身材也不是那種幹扁的,又年輕,不騷擾她才怪。


    林思然想解釋都沒人要聽,有些人是不相信,有些人是願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消息,這樣他們做壞事能夠更加理直氣壯。窮山惡水出刁民,越窮的地方人越是野蠻,林思然算是體會到了這一點,也不裝小白花,知道裝也沒用,人就潑辣厲害起來,倒是嚇退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但是這樣一來,她名聲是更加糟糕了,在下山村的日子感覺是活在地獄,她幾乎沒辦法熬到高考的消息下來,所以,林思然開始謀劃逃跑,她要去找方誌軍,不管怎麽樣都要讓方誌軍娶了她,她沒辦法挨到高考之後再去找他,她現在就需要他的幫助。


    可是生產隊隊長沒給她機會出門,也不可能會讓她請假,林思然想出去找方誌軍,還得另外想辦法找機會。


    然而現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籌謀,有些人對她的騷擾會因為她的潑辣而退卻,而有些人卻是真的混不吝,半點不怕,有天傍晚幹活晚了點下工,她竟然差點被二流子給拖去小樹林,最後還是她發狠趁其不注意踹了那人命根子才逃了出來,她直接跑到村委會哪裏去,剛好這個時候隊長和支書都在,林思然跟他們要說法。


    村支書和隊長本想不搭理她,說沒證據,結果林思然自己發了狠,自己撕了肩上的衣裳,“如果你們不給我開介紹信,那我就告你們強/殲,鬧得整村皆知。我也不怕你們關著我,大不了我找機會弄死你們,再自盡。”


    不怕是刺頭,但就怕不要命的刺頭。村支書和隊長都不想賠上自己的命,更怕這瘋子幹出什麽事,一邊抱怨上頭給安排了這樣一個人下來,一邊無奈,給她開了去部隊的介紹信,半個月的探親假,半個月後一定得迴來,那時候恰好是秋收,不迴來也說不過去。


    林思然不在乎這個時間期限,她去了就沒打算要迴來,無論如何是一定要賴在方誌軍那裏的,到此時也不在乎什麽麵子不麵子,她都在下山生產隊快生活不下去了,還管什麽體麵,她的體麵早沒了。


    至於迴家一趟,林思然是沒有想過的,重生之後她迴去過,但是家裏卻沒有了她的位置,往日睡覺的床鋪都給塞滿了行禮,仿佛已經沒有她這樣一個女兒。


    既然他們不在乎她,林思然也不會在乎他們,她隻要跟方誌軍結婚了就好了,即使方誌軍不肯娶她,她也要賴到高考,她是不會再迴去下山生產隊的,她磨也要磨得方誌軍留下她。


    懷著這樣的心思,林思然把那些粗糧給賣了,賤價賣的,還不夠車費,她又把自己的衣服給賣了一些出去,隻留下幾身換洗的,還有什麽不方便帶著的東西,基本都給賣了出去,這樣一來車費湊夠了,還有餘錢能吃幾頓好的。


    林思然就這樣打包行李輕裝上陣坐上了火車,還打扮得好看,就是希望能拴住方誌軍的心。然而卻沒想到,這趟被她視作帶往希望之地的列車,卻讓她陷入了絕地。


    她竟然讓人販子給迷暈帶走了,就在列車上,半途被人帶走了,等她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不知哪個省,身邊除了人販子,還有兩個跟她一樣年輕的姑娘。


    那些人販子竟然打算把她們賣到窮鄉僻壤的山溝溝裏給人做媳婦!


    林思然怎麽能忍受自己重活一世竟落得這樣的悲慘下場,她不服不甘不願,卻沒有逃生的機會,反倒因為反抗被毆打被餓著。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人販子是多麽可怕的群體,也知道她重生真的不是萬能的,越是接近大山,林思然心裏越絕望。


    她為何一定要出來呢?為何要重生呢?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是重生來受更大的罪嗎?


    那一刻她的腦海裏想了許多許多,上輩子的這輩子的,有父母家人有方誌軍,還有薑可可,那些人影在腦海裏一下下地閃過,上輩子和這輩子似乎重疊在了一起。她過得還是那麽慘,薑可可過得還是那麽好。


    可是憑什麽呢?她們的媽媽是親姐妹,她們也是親表姐妹啊,為什麽她可以從小被人嬌寵著長大,為什麽可以得到完整的一份親情,她卻從小被教導著要照顧弟弟妹妹,要跟弟弟妹妹分享父母呢?為什麽上輩子她可以嫁給方誌軍,這輩子又能得到江寄餘呢?


    為什麽都是姐妹,都是女孩,憑什麽她就處處比不過她,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又是這樣?!


    不!她不甘心,她無法忍受,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嫁到窮鄉僻壤給沒文化的泥腿子做媳婦,淪為生育工具,一輩子都無法出頭。


    她絕對不要這樣!


    林思然猛地發力掙脫了綁著她的人,快步衝向不遠處的懸崖。


    再來一次,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把握住機會,絕對會過得比薑可可好!


    在跳下懸崖那瞬她這樣想。


    然而她不知道,她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的。


    她落下的那瞬,充滿執念的魂魄便從軀殼裏脫離出來,她甚至沒來得及睜眼再看一下這個世界,魂魄便如海市蜃樓,風一經過便破碎風華,什麽都沒留下。


    而追上來的人販子站在懸崖之上往下看卻什麽都看不清,這是這一片有名的斷崖,掉下去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晦氣!”人販子為少了一份收入而吐了口水。


    至於掉下去的人,沒人會去找,反正屍體要麽腐爛,要麽就給野獸吃掉,人販子可不會有良心這種東西。


    第68章 父母上線


    知青宿舍沒有林思然之後, 薑可可的人緣好了許多,除了那麽一兩個依舊不喜歡她的,其他不說跟她交好, 但是態度卻好多了。


    薑可可在這樣的宿舍環境感到輕鬆,沒有剛穿過來那種壓抑感,在宿舍也多了笑容,江寄餘都能感受到她心情變好,好像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裏。


    當然, 這適應是指心情, 活依舊幹不好, 不過有江寄餘幫忙著, 這也沒什麽。現在他們上工基本都是在一塊兒, 要是搭配的活呢就兩個人一組, 要不是呢就在附近, 除非必要, 江寄餘都是要在眼皮子底下看著薑可可的, 其他人見了就要調笑他們, 說離不開男人/婆娘,不過還是善意的調笑比較多, 誰都是年輕時候過來的, 年輕時為了娶媳婦,也沒少給人幹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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