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可可給薑家父母寫的信沒有馬上寄出去, 她這段時間太頻繁請假不上工了，哪怕當時有正當理由，現在沒事也不能隨便再給批假。
沒有假，那就隻能等到月末再去，村裏雖然每天都要上工，但是每月還是允許知青請天假的，如果他們不在意那天工分的話。
薑可可是不在意的，反正她也看出來自己年末不會分到多少糧食了, 在掙紮也沒用, 隻是一定要上工，這個躲不掉，她隻能頂著大太陽下地去了。
倒是林思然請了假在宿舍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臉上那幾道抓痕，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不過讓人惡心的是她把推倒方家寶這事解釋為是為了薑可可, 拿對李三妮那套說法來糊弄女知青, 讓那些女知青以為她是真心為了薑可可好, 來責怪薑可可對林思然太冷漠。
“思然可是為了你才推倒了方家寶，還跟李三妮打了一架，破相又賠錢了, 你態度應該好點才是。”
“是啊, 不說要你賠錢吧, 就是多關心關心也行啊, 天天還冷著一張臉, 事關不己恨不得躲得遠遠地，這也太白眼狼了吧？”
跟林思然好的知青替她出頭，把薑可可惡心壞了，直接伸出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給她們看，“這是她抓的，明知道當時李三妮和方家寶要追上來了還死死抓著我不放，安得什麽心思她自己知道。”
“可可，抱歉啊我當時看你跑得那麽急以為出什麽事了，沒想到皮膚那麽嬌嫩，比孩子還矜貴呢，輕輕一抓就弄出淤青來了，真是對不起啊。”林思然重新端的一臉歉疚模樣，絲毫不見當時在跟李三妮打完架後那臉陰沉。
女知青們看到薑可可手腕上那淤青原本還嚇了一跳，因為是真的很明顯，被江寄餘用藥酒揉搓後還有散開的跡象，一大片地在白皙手腕上很刺目。然而一聽到林思然的話，有人就嗤笑了，“還真以為自己有多矜貴啊輕輕一抓就有淤青了，指不定是自己私底下偷偷弄的，想倒打一耙也不用對自己這麽心狠吧。”
“別這麽說，可可不是那樣的人，可能她打小生活得好，身嬌體嫩，跟我們不能比。”林思然的軟刀子依舊很厲害，哪個時代的女孩子不愛美，尤其是在這個年紀，沒誰肯承認自己不如人的，但偏偏又是事實，加上平時對薑可可已經形成了固有印象，聽到這話隻會覺得不舒服，有個女知青就幹巴巴說道，“什麽身嬌體嫩，不一樣是鄉下種地嗎？誰比誰還矜貴啊。”
其他女知青不說話，但大多是這個意思，薑可可從小生活得再好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一樣都是知青，就不要再來指著過去看低別人。
薑可可對這種情況也很無奈了，固有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難發生改變，讓她做低伏小就貶低自己討好她人她也做不到，愛咋想就咋想吧，把她們當作屋簷下的陌生人算了，反正很快也是要分道揚鑣，她並不是一定要靠得到女孩子的友情來生活下去的。
她看了林思然一眼，“你也不用轉移話題，看在表姐妹關係的份上，你把我掐出淤青的事我不會要你賠償的，但是你慫恿李三妮來找人跟我提親，敗壞我的名聲一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不用解釋了，那天你跟李三妮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真是看錯你了，表麵上跟我裝的好姐姐，暗地裏做出這種事，還說我壞話，我再信你就是傻瓜。”
薑可可一通話扔下來，也不管林思然她們是什麽反應，轉身就迴了自己的屋子。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林思然撕破臉的，不然天天虛以逶迤她也做不到，還很惡心自己。而且撕破臉她就能光明正大不搭理林思然了，多少有點作用。
至於其他人聽到她這番話會怎麽想薑可可也不在意，聰明的人不用她這番話都能從平時林思然的話語中看出她是真心還是偽裝，不聰明的或者不想看清的那也不關她的事，她也算做了側麵提醒，還對林思然沒有半點防備以後哪天被賣了也不關她的事。
薑可可當著眾人撕破臉皮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覺得自己現在都被鍛煉的越來越會說話了，比起一開始隻會沉默好太多，即使處境跟那時也沒什麽區別，但是最起碼自己心裏說出來發泄了許多，不難受。
迴屋後她就給自己手腕纏了紗布，有金手指在，這種程度大概一兩晚就會好，到時候別人問起不好解釋，還是纏起來誰也看不見，等差不多時間再解開。
唉，這樣看來她紗布消耗的很快啊，老是找醫生買人家也不一定肯啊，算了，像這種還是重複利用吧，洗洗再暴曬一下，哪天需要偽裝也能用。
和林思然撕破臉後林思然還來找過她，但是薑可可不搭理她，多來兩次，林思然也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咋地，就沒再來找她‘解釋’，這樣薑可可舒了一大口氣，平時也把自己貴重的東西鎖在木箱子裏，每天迴來也檢查一遍自己的床和行禮，很怕林思然哪天趁她不在往她這放了什麽東西來誣賴她，更怕自己的東西不見，也跟宿舍人說很清楚，以後不許林思然靠近她的床。
這樣做雖然很像杞人憂天，但是薑可可覺得自己多點戒心是沒錯的，誰讓林思然性格三觀都有點扭曲，還有個空間呢。
好在她的擔心沒有變成現實，每天迴來都沒發現自己少了東西或者多了東西，不過警惕心不能降低，她的空間沒消失前，一切都要更加小心。
不僅她自己要小心，還要提醒江寄餘小心，因為林思然知道江寄餘跟老莫夫婦的關係。原本薑可可以為自己不說出來不使壞，江寄餘就不會遭遇小說中那次被舉報，給革委會關小黑屋的事，老莫夫婦也不會因此遭受皮鬥傷了身體熬沒多久撒手人寰。但是自從知道林思然不是溫馨種田文女主而是重生逆襲打臉女主後，薑可可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萬一林思然動了壞心思也想搞江寄餘怎麽辦？
要是真那樣，江寄餘會不會因此走上黑化反派之路？
薑可可不想賭這件事，但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法子解決，而且她是從小說評論裏知道江寄餘走上反派黑化之路的大概原因的，更具體的她壓根不清楚，比如這件事為何革委會會處理，還把老莫夫婦拉出來又皮鬥一遍？難不成真隻是因為職責所在或者想再展示一下革委會的能量？
她不清楚當時真相，所以壓根不知道該怎麽解決，最後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江寄餘，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最好能想出辦法來，未雨綢繆一下。
“你是說最開始是林思然告訴你我和我外公外婆他們關係的？”
“嗯。我其實一開始沒認出你來的，你知道當時我出國的時候還小，在國外待了十來年，壓根沒什麽印象了，要不是林思然說了你的身份，我也不知道的。”薑可可將事情全盤拖出，當時原身沒有對江寄餘說出他的身份是林思然告訴她得，因為那個時候原身還是挺相信林思然，被她忽悠了一道，瞞住了林思然在這些事情中始作俑者和推波助瀾的作用。
“而且我不知道她是打哪來的消息，我父母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也根本不知道你和莫教授他們在這兒。”
江寄餘皺起眉頭，要是林思然不是從薑家父母那裏知道，那她是哪裏來的消息？記憶裏他們家跟林思然家好像沒有什麽來往才是。
看來他得去問一下外公外婆他們，要是他們也說沒有來往，那林思然知道這消息就很奇怪了。
“總之，你要小心點，我怕林思然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到時候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我聽說國內有革委會皮......唔......”薑可可話還沒說完就給江寄餘捂住了嘴巴，他警惕地往四周看過去，好在這角落沒人。
“不要隨便議論這種事知道嗎？”江寄餘表情很嚴肅，薑可可從國外迴來沒經曆過那十年不知事情深淺，最容易禍從口出。
薑可可被他這麽一來也弄得神經緊張，“好，我知道了......”
她一說話，唇瓣就張張合合，觸碰在掌心跟親吻一樣，一下一下的，又軟又溫熱，江寄餘忽然掌心發燙，猛地抽迴手身體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閃了閃，努力沉下嗓音，“嗯，以後別再說這個。”
薑可可沒發現他的異樣，再次認真點點頭，“好。不過你真的要注意，要未雨綢繆，她很壞的，我怕你出事。”
江寄餘耳朵尖控製不住紅了，這人說話怎麽越來越甜，又軟又蜜，浸到人心坎裏去了。
心裏稍稍蕩漾了一下，江寄餘又很正經道，“你自己也注意，知道林思然壞就要小心，別再傻傻給人欺負了。”
薑可可點頭，然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江寄餘語氣好像叮囑小女朋友似的。
臉紅~
第30章 夜聊
薑可可說的事江寄餘放在了心上, 夜裏趁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去牛棚找了一趟老莫夫婦，問他們關於林思然一家的事。
然而提到林思然一家老莫夫婦都是一臉懵，他們壓根就不知道。老莫夫婦的女兒雖然跟薑家父母關係很親密，但是林思然跟薑母畢竟是表情，他們哪裏記得那麽遠。
江寄餘皺了皺眉，這樣一來林思然的消息來源就很可疑了。當年外祖父母的下方地點是用家裏關係努力得來的，這邊氣候比北方好，山地多, 靠山吃山, 遠離政治中心，比其他地方要好。而自己來這裏也是做了掩蓋的，基本沒人知道, 林思然會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算了，不管怎麽樣先防備著, 再慢慢看能不能找到原因來。
江寄餘心裏過了一遍想法, 打算過幾天找個時間去鎮上找周豪一趟, 那時候他應該迴來了, 讓他幫忙打探點消息，關於革委會那邊的。薑可可說得對，這事是應該未雨綢繆, 雖然上頭說文#結束了, 但是革委會還是一直存在, 政治風向也不甚明朗, 這兩年皮鬥是不怎麽搞, 可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來一遍呢？
“你怎麽忽然問起你薑嬸嬸家的親戚了？”
“沒什麽。”江寄餘並不想說出來讓老人家煩惱，不過關於薑可可的身份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之前薑可可不太好江寄餘並不想說出來讓兩位老人傷心，老莫教授隻有一子一女，平時也是一碗水端平，對兒女都是關心的，他母親跟薑家父母來往密切，自然兩位老人也是有關注，甚至小時候兩家父母忙著實驗室工作時還幫著帶過兒童時期的薑可可和江寄餘，那時候他舅舅還沒結婚生娃，薑可可是女娃娃又很可愛，老人家還是很喜歡的。
正當江寄餘猶豫時，就聽得莫教授語氣有些感慨道，“說起你薑叔叔一家，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麵怎麽樣了。”當時薑家出國，本以為過個幾年學成就迴來，誰曾想到國內會發生這樣的事，想迴也不敢讓人迴來了，要是當初他也能果斷把兒子也送出去……罷了罷了，莫教授不想想這些，提起來也是讓人難受罷了。
趙婆婆也是被莫教授勾起了迴憶，“是啊，那時候出國去他們年紀也不大，還帶著小囡囡一起去，這麽多年，估計囡囡都長成大姑娘了。”囡囡是薑可可的小名，趙婆婆帶過她幾次也是很喜歡，“說起來上次給我水喝那個知青名字跟我們囡囡大名一樣，長得又乖乖巧巧的，跟囡囡小時候一樣可愛，也不知道囡囡現在長成什麽樣了，從前你倆還定過娃娃親呢。”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色正好，還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跟老伴外孫子三人待在一塊安靜說會話，趙婆婆都開始懷舊起來，柔和的笑容衝刷了白天裏的麻木，整個人都多了點生機。
人活著，沒有個美好的迴憶怎麽能挨的下眼前的困苦呢，隻是笑得再柔和，終究還是夾雜著沉重的苦澀，都是造化弄人啊。
“不過那都是大人們的願望，你們的父母感情好也希望你們後輩能玩在一塊，要是你現在有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你薑叔叔他們也不會怪你的。”趙婆婆還是希望自己的外孫子能有個可人兒在身邊，都這個歲數了，可以考慮人生大事了，不能隻把心思放在他們這兩個埋了半截黃土的老人身上，要是哪天……她可不願看自己唯一的外孫子孤孤單單啊。
“上次那個薑知青人倒是不錯，若是處得來可以大膽去追求的。”趙婆婆對薑可可印象挺好，她笑得時候又軟又甜，是老人家會喜歡的孩子。她的外孫子過得太苦了，能有個這麽甜軟的姑娘在身邊陪伴著，生活也能多點滋味。
江寄餘完全沒想到趙婆婆會這麽想，平時再端的住的少年也在長輩善意的打聽下忍不住紅了臉，好在這些天太陽大曬黑了些，又是在月光下看不太清，不然心思真是完全暴露了。
“外婆，其實那薑知青就是囡囡。”說到‘囡囡’二字江寄餘忍不住想起來薑可可的笑臉，甜甜軟軟帶著嬌氣，杏眼卻幹淨純粹像幼獸，好像兒時的她就是這樣可愛。
趙婆婆和莫教授都被江寄餘這個消息弄得一愣，隨即是驚喜，“你說薑知青就是囡囡？那你薑叔叔他們一家這是迴來了？”
江寄餘點點頭，他本來在猶豫的，但是剛剛看到趙婆婆說起囡囡一臉柔和，又把薑可可和囡囡聯係起來時，還讓他去追求薑可可的時候，他腦袋一熱，不知道怎麽就把話說出口，不過開弓沒有迴頭箭，說了就不打算瞞著，“我是這幾天才確認這個消息的，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說。”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說那薑知青看著眉眼就跟囡囡有幾分像，沒想到真是囡囡啊。”趙婆婆因為薑家在國外一直沒敢往那邊想，誰知道兜兜轉轉 ，竟然還真迴來了。
“那你們相認了嗎？囡囡還記得娃娃親的事情嗎？你們是個什麽想法？”趙婆婆是真的很在乎江寄餘的人生大事的，在知道薑可可就是囡囡的時候如果他們兩個在一塊她會感到更加高興了，名正言順不提，跟大人們從前的心願也是不謀而合啊，更重要是這會讓她感到過去的苦難也不是能摧毀一切的，總有新的美好能留下來。
江寄餘卻不知道怎麽迴答，薑可可是知道娃娃親的事情的，隻是之前她非常抗拒這件事，而現在又似乎有那麽一些不一樣，她不反感他也不討厭他，還很相信他的樣子，隻是，在這基礎上是因為他們沒有了娃娃親這層聯係，她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嗎？
腦海裏自己有許多猜測不過也隻停頓了一秒就對趙婆婆笑著說道，“她還小呢。”
趙婆婆燉了下，不過也沒反駁，薑可可是囡囡這件事給她的喜悅很多，既然外孫不正麵迴答，她也不會逼迫著去要個答案。
“外婆知道，你們慢慢來，有好消息再來告訴外婆。”
“好。”不管怎樣先應了再說。
老莫教授聽到這消息也很高興，不過他在高興之餘關心的則是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如果薑家父母能迴國來了，是不是表示上頭的政治風向又有些變了？要知道那幾年出去了可沒幾個人趕迴來，也不敢跟國內聯係，就怕連累國內親人。
不過江寄餘也不清楚這事，到這山旮旯來好處是遠離政治中心不卷進去，壞處也是遠離政治中心沒法得到最新的消息。
老莫教授也表示理解，又問他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剛剛光顧著高興也沒問清楚。
江寄餘便簡單說了下，不過沒把之前薑可可就知道他們身份這個消息說出來，也忽略薑可可之前的不好，畢竟外公外婆對薑家這故人的迴歸是喜悅和高興的，說出薑可可曾經不好的容易讓他們多想和難受，完全沒有要維護薑可可的意思！！！
“晚些時候要是囡囡不介意，讓她來見見我們吧。”趙婆婆還是很像跟以前聯係起來，哪怕是個小輩，也是難得了，更何況她是真想知道薑家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就跟長輩記掛晚輩一樣，遠走他鄉這麽多年，總歸是想念的。
而且牛棚裏其他幾個人也不會告密，不提大家遭遇一樣是同根繩上的螞蚱，就是江寄餘這些年在暗地裏也幫助接濟過他們，大家私底下關係處的好，誰費那個力氣去告密做出力不討好的事呢。
“算了算了，總歸是有點風險，已經把你扯進來了沒必要把囡囡也拉進來這攤渾水。”沒等江寄餘迴答趙婆婆又改變注意了，到底是分隔多年又境遇改變，趙婆婆心裏是期待又是擔心，沒法保持從前的淡定從容和平常心，容易多想。
江寄餘聽著卻斂了笑容，他能覺察趙婆婆他們情緒的變化，也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覺得命運太會捉弄人，大半輩子優雅過來，臨老了卻落到與牛棚為伍，想見晚輩還害怕連累，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到頭？他們還有希望和未來嗎？
驀地，江寄餘就想到薑可可那次對村支書說的下放的人被平反召迴那事，當時他以為她隻是為了幫他爭取到送外婆去醫院機會才編造謊話，但是後麵在鎮上那個雨夜裏，她抓著他的手又說遲早國家會發現成分並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好壞，語氣認真又誠懇，是不是她從她父母那兒聽到了什麽風聲？
想到這，江寄餘是真的又激動又興奮又期待又擔憂，少年人的情緒豐富雜亂，腦海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他等了那麽久都已經放棄，原來是還有希望的嗎？
江寄餘腦袋興奮，臉上卻很快穩了下來，沒有暴露出太多讓老莫夫婦多想，隻是安慰他們找機會薑可可會過來的，然後又簡單說了些話，就讓老莫夫婦迴去休息，明早還要上工，得有點精神。
而他自己卻繞了個圈走到女知青大院，站了好久好久，內心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等到覺得夜太深了該迴去了，卻隱約見得有個身影走了出來。
第31章 秘密暴露
林思然悄聲打開了宿舍門徑直往後院晾衣服那塊地走去, 視線巡了一下，找到了薑可可晚上洗的衣裳，一把拿了一件短袖上衣和小衣服，然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走出院子門先是看了眼四周，四下無人，整個村子都入睡了一般，安靜地很。林思然這才拿出鐵皮手電筒，開著燈腳程加快地往村裏方加蛋那裏去。
方加蛋是村裏的二流子也是老光棍, 三十來歲了還遊手好閑的, 早些年有過媳婦但是媳婦難產沒了，娃也胎死腹中，後來就傳出他克妻的流言, 就沒有其他人敢嫁給他，再加上家裏也不是頂富有的, 都分家了, 也沒多餘錢給他討老婆, 就這麽單著下來。上工也不勤快, 時不時會去附近村子或者鎮上賭賭錢，兜裏幹淨家徒四壁，就一棟帶著圍牆小院的瓦房子還能拿得出手, 是早些年娶媳婦時候修的, 現在也很破舊了。
林思然沒幹爬牆的活, 直接借助空間把薑可可的衣裳給掛到院子裏麵的竹竿上, 想了想, 又把竹竿上掛著那件洗白洗舊的藍色補丁上衣給偷了出來。
這隔空取物很耗費精神，不過要比第一次使用來得好，雖然還是腦袋疼，但到底沒有之前那麽厲害，林思然猜測這種能力多用幾次大概就會習慣，不需要再像現在這樣耗費精神力。
但是眼下她是不後悔使用精神力來幹這種事的，原本以為經過李三妮跟方家寶那麽一鬧村裏人會對薑可可印象降到很差地步，還有她跟江寄餘在外麵過夜失身這個流言也會沸沸揚揚，薑可可的名聲會落到泥裏去，然而，村支書卻給薑可可正言，江寄餘私底下給人套麻袋，雙管齊下，竟然沒有再拿討論這事，還漸漸扭轉口風，覺得薑可可被李三妮惦記上是她倒黴，錯的是李三妮他們，也不相信江寄餘跟薑可可在外麵一起過夜，畢竟住院單子都有。
甚至連方誌軍他娘李嬸也這麽想的，可以說她弄了那麽多事是沒啥效果了，而自己臉卻破了相，現在都還沒好全，近看都能看見疤痕。
林思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她對現在這樣去見方誌軍沒有信心，而又擔心方誌軍會提前遇到薑可可然後喜歡她，所以這才想了這個辦法，再次把薑可可名聲弄差。
方加蛋不是個好人，他沒錢又沒媳婦，要是醒來後見到薑可可的衣裳在他那裏而他的衣裳不見，不管怎麽樣都會鬧一通，哪怕沒有發現這是薑可可的衣裳也不要緊，她把他的衣服弄到薑可可床上，早上起來薑可可發現陌生人的衣服肯定會嚷出來問是誰的，方加蛋那邊也鬧出來，一對應，兩人的風流事就傳出去了。
這手段是很粗糙低劣漏洞百出，但是方加蛋那二流子肯定會借機要好處，不管上纏上薑可可也好還是要一筆錢，都能膈應薑可可一迴，村裏還會多了飯後談資，哪怕再有村支書和江寄餘從中幹涉，這也不是兩天內就能安靜下來的消息，而後天方誌軍就迴來了。
更何況農村人其實有時候也不是很在乎這種桃色緋聞的真相，兩次薑可可都扯上了，再不八卦的人都會多想一下，是不是薑可可真不太好，不然怎麽每次她都卷入這種事呢？
受害者有罪論在哪個年代都存在的。
不得不說林思然這一招很陰損又很有效，最起碼這樣一來，方誌軍一個軍人是不會想跟薑可可這種桃色緋聞纏身的人有過多想法的，她最初的目的就達到了。
至於薑可可會受到什麽傷害，林思然其實不以為然，薑可可這女人上輩子就沾花惹草，談對象又分手，一腦子洋思想，根本不會在乎這點桃色新聞的。而且她還當眾跟她撕破臉給她難堪，連她的示好都愛搭不理的，一點都不看重她這個表姐，那她也沒必要為她考慮太多。
重活一輩子，再給親人無私奉獻就是傻子。
林思然心情很好地往迴走了，卻不知道在她走遠後，一道影子從黑暗的角落裏走出來。
江寄餘幾乎是震驚地看著林思然遠去的背影，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反科學的事，能憑空把物品變出來又收迴去的？他的三觀都在這晚上顛覆了，他完全無法想象林思然身上有這麽大的秘密在，要不是今晚腦袋發熱走到女知青大院來，他壓根就不會發現這件事。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那把東西變走的本事又是怎麽迴事？江寄餘腦袋亂得要命，仔細想想有關林思然的事，卻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她跟人一模一樣，有影子，也不怕太陽暴曬，平時看起來就隻是個心機重點的普通知青，但是今晚這一手又證明她並不是簡單的女知青，即使林思然是人，那她也有特殊之處在。
沒有假，那就隻能等到月末再去，村裏雖然每天都要上工，但是每月還是允許知青請天假的，如果他們不在意那天工分的話。
薑可可是不在意的，反正她也看出來自己年末不會分到多少糧食了, 在掙紮也沒用, 隻是一定要上工，這個躲不掉，她隻能頂著大太陽下地去了。
倒是林思然請了假在宿舍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臉上那幾道抓痕，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不過讓人惡心的是她把推倒方家寶這事解釋為是為了薑可可, 拿對李三妮那套說法來糊弄女知青, 讓那些女知青以為她是真心為了薑可可好, 來責怪薑可可對林思然太冷漠。
“思然可是為了你才推倒了方家寶，還跟李三妮打了一架，破相又賠錢了, 你態度應該好點才是。”
“是啊, 不說要你賠錢吧, 就是多關心關心也行啊, 天天還冷著一張臉, 事關不己恨不得躲得遠遠地，這也太白眼狼了吧？”
跟林思然好的知青替她出頭，把薑可可惡心壞了，直接伸出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給她們看，“這是她抓的，明知道當時李三妮和方家寶要追上來了還死死抓著我不放，安得什麽心思她自己知道。”
“可可，抱歉啊我當時看你跑得那麽急以為出什麽事了，沒想到皮膚那麽嬌嫩，比孩子還矜貴呢，輕輕一抓就弄出淤青來了，真是對不起啊。”林思然重新端的一臉歉疚模樣，絲毫不見當時在跟李三妮打完架後那臉陰沉。
女知青們看到薑可可手腕上那淤青原本還嚇了一跳，因為是真的很明顯，被江寄餘用藥酒揉搓後還有散開的跡象，一大片地在白皙手腕上很刺目。然而一聽到林思然的話，有人就嗤笑了，“還真以為自己有多矜貴啊輕輕一抓就有淤青了，指不定是自己私底下偷偷弄的，想倒打一耙也不用對自己這麽心狠吧。”
“別這麽說，可可不是那樣的人，可能她打小生活得好，身嬌體嫩，跟我們不能比。”林思然的軟刀子依舊很厲害，哪個時代的女孩子不愛美，尤其是在這個年紀，沒誰肯承認自己不如人的，但偏偏又是事實，加上平時對薑可可已經形成了固有印象，聽到這話隻會覺得不舒服，有個女知青就幹巴巴說道，“什麽身嬌體嫩，不一樣是鄉下種地嗎？誰比誰還矜貴啊。”
其他女知青不說話，但大多是這個意思，薑可可從小生活得再好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一樣都是知青，就不要再來指著過去看低別人。
薑可可對這種情況也很無奈了，固有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難發生改變，讓她做低伏小就貶低自己討好她人她也做不到，愛咋想就咋想吧，把她們當作屋簷下的陌生人算了，反正很快也是要分道揚鑣，她並不是一定要靠得到女孩子的友情來生活下去的。
她看了林思然一眼，“你也不用轉移話題，看在表姐妹關係的份上，你把我掐出淤青的事我不會要你賠償的，但是你慫恿李三妮來找人跟我提親，敗壞我的名聲一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不用解釋了，那天你跟李三妮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真是看錯你了，表麵上跟我裝的好姐姐，暗地裏做出這種事，還說我壞話，我再信你就是傻瓜。”
薑可可一通話扔下來，也不管林思然她們是什麽反應，轉身就迴了自己的屋子。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林思然撕破臉的，不然天天虛以逶迤她也做不到，還很惡心自己。而且撕破臉她就能光明正大不搭理林思然了，多少有點作用。
至於其他人聽到她這番話會怎麽想薑可可也不在意，聰明的人不用她這番話都能從平時林思然的話語中看出她是真心還是偽裝，不聰明的或者不想看清的那也不關她的事，她也算做了側麵提醒，還對林思然沒有半點防備以後哪天被賣了也不關她的事。
薑可可當著眾人撕破臉皮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覺得自己現在都被鍛煉的越來越會說話了，比起一開始隻會沉默好太多，即使處境跟那時也沒什麽區別，但是最起碼自己心裏說出來發泄了許多，不難受。
迴屋後她就給自己手腕纏了紗布，有金手指在，這種程度大概一兩晚就會好，到時候別人問起不好解釋，還是纏起來誰也看不見，等差不多時間再解開。
唉，這樣看來她紗布消耗的很快啊，老是找醫生買人家也不一定肯啊，算了，像這種還是重複利用吧，洗洗再暴曬一下，哪天需要偽裝也能用。
和林思然撕破臉後林思然還來找過她，但是薑可可不搭理她，多來兩次，林思然也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咋地，就沒再來找她‘解釋’，這樣薑可可舒了一大口氣，平時也把自己貴重的東西鎖在木箱子裏，每天迴來也檢查一遍自己的床和行禮，很怕林思然哪天趁她不在往她這放了什麽東西來誣賴她，更怕自己的東西不見，也跟宿舍人說很清楚，以後不許林思然靠近她的床。
這樣做雖然很像杞人憂天，但是薑可可覺得自己多點戒心是沒錯的，誰讓林思然性格三觀都有點扭曲，還有個空間呢。
好在她的擔心沒有變成現實，每天迴來都沒發現自己少了東西或者多了東西，不過警惕心不能降低，她的空間沒消失前，一切都要更加小心。
不僅她自己要小心，還要提醒江寄餘小心，因為林思然知道江寄餘跟老莫夫婦的關係。原本薑可可以為自己不說出來不使壞，江寄餘就不會遭遇小說中那次被舉報，給革委會關小黑屋的事，老莫夫婦也不會因此遭受皮鬥傷了身體熬沒多久撒手人寰。但是自從知道林思然不是溫馨種田文女主而是重生逆襲打臉女主後，薑可可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萬一林思然動了壞心思也想搞江寄餘怎麽辦？
要是真那樣，江寄餘會不會因此走上黑化反派之路？
薑可可不想賭這件事，但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法子解決，而且她是從小說評論裏知道江寄餘走上反派黑化之路的大概原因的，更具體的她壓根不清楚，比如這件事為何革委會會處理，還把老莫夫婦拉出來又皮鬥一遍？難不成真隻是因為職責所在或者想再展示一下革委會的能量？
她不清楚當時真相，所以壓根不知道該怎麽解決，最後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江寄餘，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最好能想出辦法來，未雨綢繆一下。
“你是說最開始是林思然告訴你我和我外公外婆他們關係的？”
“嗯。我其實一開始沒認出你來的，你知道當時我出國的時候還小，在國外待了十來年，壓根沒什麽印象了，要不是林思然說了你的身份，我也不知道的。”薑可可將事情全盤拖出，當時原身沒有對江寄餘說出他的身份是林思然告訴她得，因為那個時候原身還是挺相信林思然，被她忽悠了一道，瞞住了林思然在這些事情中始作俑者和推波助瀾的作用。
“而且我不知道她是打哪來的消息，我父母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也根本不知道你和莫教授他們在這兒。”
江寄餘皺起眉頭，要是林思然不是從薑家父母那裏知道，那她是哪裏來的消息？記憶裏他們家跟林思然家好像沒有什麽來往才是。
看來他得去問一下外公外婆他們，要是他們也說沒有來往，那林思然知道這消息就很奇怪了。
“總之，你要小心點，我怕林思然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到時候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我聽說國內有革委會皮......唔......”薑可可話還沒說完就給江寄餘捂住了嘴巴，他警惕地往四周看過去，好在這角落沒人。
“不要隨便議論這種事知道嗎？”江寄餘表情很嚴肅，薑可可從國外迴來沒經曆過那十年不知事情深淺，最容易禍從口出。
薑可可被他這麽一來也弄得神經緊張，“好，我知道了......”
她一說話，唇瓣就張張合合，觸碰在掌心跟親吻一樣，一下一下的，又軟又溫熱，江寄餘忽然掌心發燙，猛地抽迴手身體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閃了閃，努力沉下嗓音，“嗯，以後別再說這個。”
薑可可沒發現他的異樣，再次認真點點頭，“好。不過你真的要注意，要未雨綢繆，她很壞的，我怕你出事。”
江寄餘耳朵尖控製不住紅了，這人說話怎麽越來越甜，又軟又蜜，浸到人心坎裏去了。
心裏稍稍蕩漾了一下，江寄餘又很正經道，“你自己也注意，知道林思然壞就要小心，別再傻傻給人欺負了。”
薑可可點頭，然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江寄餘語氣好像叮囑小女朋友似的。
臉紅~
第30章 夜聊
薑可可說的事江寄餘放在了心上, 夜裏趁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去牛棚找了一趟老莫夫婦，問他們關於林思然一家的事。
然而提到林思然一家老莫夫婦都是一臉懵，他們壓根就不知道。老莫夫婦的女兒雖然跟薑家父母關係很親密，但是林思然跟薑母畢竟是表情，他們哪裏記得那麽遠。
江寄餘皺了皺眉，這樣一來林思然的消息來源就很可疑了。當年外祖父母的下方地點是用家裏關係努力得來的，這邊氣候比北方好，山地多, 靠山吃山, 遠離政治中心，比其他地方要好。而自己來這裏也是做了掩蓋的，基本沒人知道, 林思然會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算了，不管怎麽樣先防備著, 再慢慢看能不能找到原因來。
江寄餘心裏過了一遍想法, 打算過幾天找個時間去鎮上找周豪一趟, 那時候他應該迴來了, 讓他幫忙打探點消息，關於革委會那邊的。薑可可說得對，這事是應該未雨綢繆, 雖然上頭說文#結束了, 但是革委會還是一直存在, 政治風向也不甚明朗, 這兩年皮鬥是不怎麽搞, 可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來一遍呢？
“你怎麽忽然問起你薑嬸嬸家的親戚了？”
“沒什麽。”江寄餘並不想說出來讓老人家煩惱，不過關於薑可可的身份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之前薑可可不太好江寄餘並不想說出來讓兩位老人傷心，老莫教授隻有一子一女，平時也是一碗水端平，對兒女都是關心的，他母親跟薑家父母來往密切，自然兩位老人也是有關注，甚至小時候兩家父母忙著實驗室工作時還幫著帶過兒童時期的薑可可和江寄餘，那時候他舅舅還沒結婚生娃，薑可可是女娃娃又很可愛，老人家還是很喜歡的。
正當江寄餘猶豫時，就聽得莫教授語氣有些感慨道，“說起你薑叔叔一家，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麵怎麽樣了。”當時薑家出國，本以為過個幾年學成就迴來，誰曾想到國內會發生這樣的事，想迴也不敢讓人迴來了，要是當初他也能果斷把兒子也送出去……罷了罷了，莫教授不想想這些，提起來也是讓人難受罷了。
趙婆婆也是被莫教授勾起了迴憶，“是啊，那時候出國去他們年紀也不大，還帶著小囡囡一起去，這麽多年，估計囡囡都長成大姑娘了。”囡囡是薑可可的小名，趙婆婆帶過她幾次也是很喜歡，“說起來上次給我水喝那個知青名字跟我們囡囡大名一樣，長得又乖乖巧巧的，跟囡囡小時候一樣可愛，也不知道囡囡現在長成什麽樣了，從前你倆還定過娃娃親呢。”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色正好，還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跟老伴外孫子三人待在一塊安靜說會話，趙婆婆都開始懷舊起來，柔和的笑容衝刷了白天裏的麻木，整個人都多了點生機。
人活著，沒有個美好的迴憶怎麽能挨的下眼前的困苦呢，隻是笑得再柔和，終究還是夾雜著沉重的苦澀，都是造化弄人啊。
“不過那都是大人們的願望，你們的父母感情好也希望你們後輩能玩在一塊，要是你現在有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你薑叔叔他們也不會怪你的。”趙婆婆還是希望自己的外孫子能有個可人兒在身邊，都這個歲數了，可以考慮人生大事了，不能隻把心思放在他們這兩個埋了半截黃土的老人身上，要是哪天……她可不願看自己唯一的外孫子孤孤單單啊。
“上次那個薑知青人倒是不錯，若是處得來可以大膽去追求的。”趙婆婆對薑可可印象挺好，她笑得時候又軟又甜，是老人家會喜歡的孩子。她的外孫子過得太苦了，能有個這麽甜軟的姑娘在身邊陪伴著，生活也能多點滋味。
江寄餘完全沒想到趙婆婆會這麽想，平時再端的住的少年也在長輩善意的打聽下忍不住紅了臉，好在這些天太陽大曬黑了些，又是在月光下看不太清，不然心思真是完全暴露了。
“外婆，其實那薑知青就是囡囡。”說到‘囡囡’二字江寄餘忍不住想起來薑可可的笑臉，甜甜軟軟帶著嬌氣，杏眼卻幹淨純粹像幼獸，好像兒時的她就是這樣可愛。
趙婆婆和莫教授都被江寄餘這個消息弄得一愣，隨即是驚喜，“你說薑知青就是囡囡？那你薑叔叔他們一家這是迴來了？”
江寄餘點點頭，他本來在猶豫的，但是剛剛看到趙婆婆說起囡囡一臉柔和，又把薑可可和囡囡聯係起來時，還讓他去追求薑可可的時候，他腦袋一熱，不知道怎麽就把話說出口，不過開弓沒有迴頭箭，說了就不打算瞞著，“我是這幾天才確認這個消息的，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說。”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說那薑知青看著眉眼就跟囡囡有幾分像，沒想到真是囡囡啊。”趙婆婆因為薑家在國外一直沒敢往那邊想，誰知道兜兜轉轉 ，竟然還真迴來了。
“那你們相認了嗎？囡囡還記得娃娃親的事情嗎？你們是個什麽想法？”趙婆婆是真的很在乎江寄餘的人生大事的，在知道薑可可就是囡囡的時候如果他們兩個在一塊她會感到更加高興了，名正言順不提，跟大人們從前的心願也是不謀而合啊，更重要是這會讓她感到過去的苦難也不是能摧毀一切的，總有新的美好能留下來。
江寄餘卻不知道怎麽迴答，薑可可是知道娃娃親的事情的，隻是之前她非常抗拒這件事，而現在又似乎有那麽一些不一樣，她不反感他也不討厭他，還很相信他的樣子，隻是，在這基礎上是因為他們沒有了娃娃親這層聯係，她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嗎？
腦海裏自己有許多猜測不過也隻停頓了一秒就對趙婆婆笑著說道，“她還小呢。”
趙婆婆燉了下，不過也沒反駁，薑可可是囡囡這件事給她的喜悅很多，既然外孫不正麵迴答，她也不會逼迫著去要個答案。
“外婆知道，你們慢慢來，有好消息再來告訴外婆。”
“好。”不管怎樣先應了再說。
老莫教授聽到這消息也很高興，不過他在高興之餘關心的則是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如果薑家父母能迴國來了，是不是表示上頭的政治風向又有些變了？要知道那幾年出去了可沒幾個人趕迴來，也不敢跟國內聯係，就怕連累國內親人。
不過江寄餘也不清楚這事，到這山旮旯來好處是遠離政治中心不卷進去，壞處也是遠離政治中心沒法得到最新的消息。
老莫教授也表示理解，又問他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剛剛光顧著高興也沒問清楚。
江寄餘便簡單說了下，不過沒把之前薑可可就知道他們身份這個消息說出來，也忽略薑可可之前的不好，畢竟外公外婆對薑家這故人的迴歸是喜悅和高興的，說出薑可可曾經不好的容易讓他們多想和難受，完全沒有要維護薑可可的意思！！！
“晚些時候要是囡囡不介意，讓她來見見我們吧。”趙婆婆還是很像跟以前聯係起來，哪怕是個小輩，也是難得了，更何況她是真想知道薑家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就跟長輩記掛晚輩一樣，遠走他鄉這麽多年，總歸是想念的。
而且牛棚裏其他幾個人也不會告密，不提大家遭遇一樣是同根繩上的螞蚱，就是江寄餘這些年在暗地裏也幫助接濟過他們，大家私底下關係處的好，誰費那個力氣去告密做出力不討好的事呢。
“算了算了，總歸是有點風險，已經把你扯進來了沒必要把囡囡也拉進來這攤渾水。”沒等江寄餘迴答趙婆婆又改變注意了，到底是分隔多年又境遇改變，趙婆婆心裏是期待又是擔心，沒法保持從前的淡定從容和平常心，容易多想。
江寄餘聽著卻斂了笑容，他能覺察趙婆婆他們情緒的變化，也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可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覺得命運太會捉弄人，大半輩子優雅過來，臨老了卻落到與牛棚為伍，想見晚輩還害怕連累，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到頭？他們還有希望和未來嗎？
驀地，江寄餘就想到薑可可那次對村支書說的下放的人被平反召迴那事，當時他以為她隻是為了幫他爭取到送外婆去醫院機會才編造謊話，但是後麵在鎮上那個雨夜裏，她抓著他的手又說遲早國家會發現成分並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好壞，語氣認真又誠懇，是不是她從她父母那兒聽到了什麽風聲？
想到這，江寄餘是真的又激動又興奮又期待又擔憂，少年人的情緒豐富雜亂，腦海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他等了那麽久都已經放棄，原來是還有希望的嗎？
江寄餘腦袋興奮，臉上卻很快穩了下來，沒有暴露出太多讓老莫夫婦多想，隻是安慰他們找機會薑可可會過來的，然後又簡單說了些話，就讓老莫夫婦迴去休息，明早還要上工，得有點精神。
而他自己卻繞了個圈走到女知青大院，站了好久好久，內心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等到覺得夜太深了該迴去了，卻隱約見得有個身影走了出來。
第31章 秘密暴露
林思然悄聲打開了宿舍門徑直往後院晾衣服那塊地走去, 視線巡了一下，找到了薑可可晚上洗的衣裳，一把拿了一件短袖上衣和小衣服，然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走出院子門先是看了眼四周，四下無人，整個村子都入睡了一般，安靜地很。林思然這才拿出鐵皮手電筒，開著燈腳程加快地往村裏方加蛋那裏去。
方加蛋是村裏的二流子也是老光棍, 三十來歲了還遊手好閑的, 早些年有過媳婦但是媳婦難產沒了，娃也胎死腹中，後來就傳出他克妻的流言, 就沒有其他人敢嫁給他，再加上家裏也不是頂富有的, 都分家了, 也沒多餘錢給他討老婆, 就這麽單著下來。上工也不勤快, 時不時會去附近村子或者鎮上賭賭錢，兜裏幹淨家徒四壁，就一棟帶著圍牆小院的瓦房子還能拿得出手, 是早些年娶媳婦時候修的, 現在也很破舊了。
林思然沒幹爬牆的活, 直接借助空間把薑可可的衣裳給掛到院子裏麵的竹竿上, 想了想, 又把竹竿上掛著那件洗白洗舊的藍色補丁上衣給偷了出來。
這隔空取物很耗費精神，不過要比第一次使用來得好，雖然還是腦袋疼，但到底沒有之前那麽厲害，林思然猜測這種能力多用幾次大概就會習慣，不需要再像現在這樣耗費精神力。
但是眼下她是不後悔使用精神力來幹這種事的，原本以為經過李三妮跟方家寶那麽一鬧村裏人會對薑可可印象降到很差地步，還有她跟江寄餘在外麵過夜失身這個流言也會沸沸揚揚，薑可可的名聲會落到泥裏去，然而，村支書卻給薑可可正言，江寄餘私底下給人套麻袋，雙管齊下，竟然沒有再拿討論這事，還漸漸扭轉口風，覺得薑可可被李三妮惦記上是她倒黴，錯的是李三妮他們，也不相信江寄餘跟薑可可在外麵一起過夜，畢竟住院單子都有。
甚至連方誌軍他娘李嬸也這麽想的，可以說她弄了那麽多事是沒啥效果了，而自己臉卻破了相，現在都還沒好全，近看都能看見疤痕。
林思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她對現在這樣去見方誌軍沒有信心，而又擔心方誌軍會提前遇到薑可可然後喜歡她，所以這才想了這個辦法，再次把薑可可名聲弄差。
方加蛋不是個好人，他沒錢又沒媳婦，要是醒來後見到薑可可的衣裳在他那裏而他的衣裳不見，不管怎麽樣都會鬧一通，哪怕沒有發現這是薑可可的衣裳也不要緊，她把他的衣服弄到薑可可床上，早上起來薑可可發現陌生人的衣服肯定會嚷出來問是誰的，方加蛋那邊也鬧出來，一對應，兩人的風流事就傳出去了。
這手段是很粗糙低劣漏洞百出，但是方加蛋那二流子肯定會借機要好處，不管上纏上薑可可也好還是要一筆錢，都能膈應薑可可一迴，村裏還會多了飯後談資，哪怕再有村支書和江寄餘從中幹涉，這也不是兩天內就能安靜下來的消息，而後天方誌軍就迴來了。
更何況農村人其實有時候也不是很在乎這種桃色緋聞的真相，兩次薑可可都扯上了，再不八卦的人都會多想一下，是不是薑可可真不太好，不然怎麽每次她都卷入這種事呢？
受害者有罪論在哪個年代都存在的。
不得不說林思然這一招很陰損又很有效，最起碼這樣一來，方誌軍一個軍人是不會想跟薑可可這種桃色緋聞纏身的人有過多想法的，她最初的目的就達到了。
至於薑可可會受到什麽傷害，林思然其實不以為然，薑可可這女人上輩子就沾花惹草，談對象又分手，一腦子洋思想，根本不會在乎這點桃色新聞的。而且她還當眾跟她撕破臉給她難堪，連她的示好都愛搭不理的，一點都不看重她這個表姐，那她也沒必要為她考慮太多。
重活一輩子，再給親人無私奉獻就是傻子。
林思然心情很好地往迴走了，卻不知道在她走遠後，一道影子從黑暗的角落裏走出來。
江寄餘幾乎是震驚地看著林思然遠去的背影，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反科學的事，能憑空把物品變出來又收迴去的？他的三觀都在這晚上顛覆了，他完全無法想象林思然身上有這麽大的秘密在，要不是今晚腦袋發熱走到女知青大院來，他壓根就不會發現這件事。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那把東西變走的本事又是怎麽迴事？江寄餘腦袋亂得要命，仔細想想有關林思然的事，卻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她跟人一模一樣，有影子，也不怕太陽暴曬，平時看起來就隻是個心機重點的普通知青，但是今晚這一手又證明她並不是簡單的女知青，即使林思然是人，那她也有特殊之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