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巫家戰隊趕到邢餘島的時候,邢餘島上已經火光衝天。殘破的邢家堡內,屍橫遍野,無一活口。


    大長老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方諸島的第一煉器家族邢家被人給滅了口。這個消息一夕之間便傳遍了整個靈界。


    有修士聲稱,邢家是被巫家給害了,因為當晚有人看見巫家的戰艦,就停在破損的邢家堡外。


    但很快,又出現了第二種說法:是佛子滅了邢家的滿門。


    這個說法是佛界小喜佛教的一位佛修最先提出來的。


    “邢家以前就是佛子身邊一個侍奉衣食住行的小沙彌。後來佛子的第一世被人圍攻身亡,小沙彌就趁機偷走了佛子從神界帶下來的刑天焰火,之後又改了邢字作為姓氏,這才搖身一變成了南方諸島的第一煉器家族。”


    “佛子前八世都修佛,脾氣又好,所以之前才懶得跟邢家這一家子的小偷計較。但現在,佛子的第九世都墮了魔了,難道還不能由著心意來找邢家算算賬麽?”


    “再說了,保存在邢家宗祠之內的刑天焰火火種,在邢家滅門那天就沒了蹤影。這還不明顯麽?肯定是佛子滅了邢家的滿門,然後又帶走了刑天焰火的火種啊。”


    由於第二種說法實在是傳得有鼻子有眼,大部分的修士便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次的邢家滅門事件,確實是佛子出的手。


    踩在蓮舟上的大乘佛教苦卜尊者,望著腳下的魔界大陸,然後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他身前不遠的地方,一眾頭上長角的中等魔族,正神色不善地盯著他,“佛修不準踏足我們魔界的土地,尊者這是要破約麽?”


    苦卜尊者聽完後愁眉苦臉地低下了頭,“繼善。”


    “仇道。”臉色蒼白的少年佛子,從一眾魔族的身後走了出來,他神情淡淡地掃了苦卜尊者一眼,“老頭子你找我?”


    苦卜尊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少年佛子了然地看了苦卜尊者一眼,“你是來問我,是不是我拿走了刑天焰火的火種?”


    苦卜尊者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


    少年佛子絲毫不買賬,他神情譏諷地冷嘲了一聲,“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會特意跑來魔界找我了。”


    苦卜尊者一言不發地看著少年佛子。


    佛子也麵無表情地迴看了過去。


    苦卜尊者最終還是斂下眼眸,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佛子突然開口道:“對了,老頭子,你是不是以為巫家的那個小崽子能重塑天梯,所以才這麽護著她?”


    苦卜尊者猛地轉身盯住了佛子,“你想做什麽?”


    佛子慢慢地翹起了一邊的唇角,“你想要她修複天梯,可我卻不想。天梯連上了,那群殺我又食我血肉的畜生不就能飛升神界了麽?做盡了這麽多的惡事,還妄想天梯重連飛升神界?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繼善。”苦卜尊者從蓮舟上站了起來。


    佛子神情嘲諷地看了苦卜尊者一眼。


    苦卜尊者沉默片刻,這才改口道:“仇道,天梯連上了,你才能重新和神界取得聯係。之後所有的因果報應,自有天道替你主持公道。心魔劫、雷罰,天道不會坐視這些食人血肉的作惡多端之徒飛升的。”


    “天道?”佛子不屑地笑出了聲,“天道若是公平的話,當初又為什麽會讓我來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你們自己崩斷了天梯,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憑什麽放著好好的神族不做,下界來給你們修複天梯?我八世修佛,不曾害過任何人,最終卻還是被人剖了八世的心。如果天道會替人主持公道,那它為什麽不現在就劈死你們四界所有的修士?”


    苦卜尊者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佛子這才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已經不是你們大乘佛教的佛子了。”


    苦卜尊者沉默了半晌,然後才開了口:“仇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天道安排好了的。四界天梯崩斷,神界佛子下凡,靈界大陸生亂,南方諸島崛起,四界天梯重塑,靈佛修士飛升。一環扣一環,天道早就安排好了。”


    佛子對著苦卜尊者微微地笑了一下,“不,沒有安排好,天梯不會被重塑的。沒有刑天焰火,重塑天梯隻是癡人說夢罷了。你說的那個巫家崽子,永遠都不會得到刑天焰火。因為,刑天焰火是我從神界帶下來的。而我現在,就要去把它收迴來。”


    苦卜尊者對著佛子搖了搖頭。他沒有再試圖說些什麽,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佛子目送著苦卜尊者離開,然後轉身吩咐了下去,“去派人查清楚,刑天焰火的火種現在究竟在哪裏。”


    “是。”一眾魔族很快領命而去。


    佛子遙遙看向了靈界最南端的南方諸島,然後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沒了刑天焰火,我看你要怎麽重塑天梯。”


    南方諸島的蚩尤島上,桑梓猛地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肯定是有人罵我了。”桑梓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伸手揉了揉腦袋。


    她這兩天總能聽到一個細細尖尖的聲音,在她耳邊喊著“快來找我呀,你怎麽還不來找我呀,你再不來找我我就要生氣了。”


    被連著吵了許多天的桑梓,終於忍無可忍地拍碎了一張桌子,“我找你大爺!”


    細細尖尖的聲音發出了一聲驚叫,然後徹底地安靜了下去。


    桑梓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靈界的一處犄角旮旯裏,被邢酋關在盒子裏的刑天焰火火種,委委屈屈地搖曳了兩下:新主人好兇哦。


    第57章


    靈界大陸的西南方向, 和佛界隔海相對的偏隅之地裏,邢酋氣喘籲籲地架開了妖修的又一次攻擊。


    從宗祠的傳送陣裏出來以後,邢酋就趕走了那群拖後腿的半大孩子們。他和護送火種的戰修們日夜兼程,希冀能盡快趕到佛界的小喜佛教去。


    他需要在等待巫含煙築基的這兩年裏, 找地方保管好刑天焰火的火種。而小喜佛教正是他的首選目標,因為他的妹妹邢青凝,就嫁給了小喜佛教的少教宗巴彥。


    隻是還沒等他踏上佛界的土地, 這群妖修就再次從無盡之海裏冒了出來。


    連續數日的長途奔襲, 讓邢家的戰修們疲憊至極。而他們眼前的這群妖修, 卻越殺越興奮。


    邢家的戰修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此時還能勉強站著的, 隻剩下了邢酋和被他護在身後的白芸岫。


    就在邢酋心生絕望, 覺得自己要和白芸岫命喪於此的時候,天邊突然泛起了一層黑色的煙霧。


    煙霧正中心的位置上, 開了一個橢圓形的黑洞。隨後, 一位臉色蒼白的少年修士慢慢地從黑洞裏走了出來。


    “嘖, 真是狼狽啊。”少年修士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邢酋,然後張開了右手。他的指尖上,慢慢地伸出了許多條黑色煙霧形成的藤蔓。


    這些黑色的藤蔓隨風而長,很快就將在場的妖修牢牢地捆了起來。


    “好好享受你們的大餐, 讓它們也嚐嚐我曾經的痛苦吧。”少年修士勾起唇角,然後慢慢地握緊了右手。


    黑色煙霧形成的藤蔓上, 很快就出現了無數張帶著利齒的巨口。


    這些巨口不斷地開合咀嚼著,然後一口一口地將這群妖修給吃進了肚子裏。


    微風吹過,帶走了滿鼻的血腥氣味。這些藤蔓隨風扭動了兩下, 然後像是吃飽了似地伸了個懶腰。


    “好了,乖孩子,吃飽了就去睡覺吧。”少年修士再次攤平了右手。


    這些煙霧形成的黑色藤蔓便再次化為虛影,然後迴到了少年修士的右手之中。


    邢酋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少年修士,“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少年修士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你找人戴上金麵麵具,冒充了我那麽多次,現在倒反過來問我是誰?”


    邢酋聽完,不由地睜大了眼睛,“你是佛子!”


    佛子對著邢酋微微地笑了一下,“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仇道。”


    邢酋抿了抿唇,又把白芸岫往身後拉了拉,這才開口問道:“你是來找我算賬的麽?因為我找人冒充了你?”


    “當然不是。”佛子側頭看了邢酋一眼,“你找人冒充我,替我殺了那麽多的靈界修士,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麽會來找你算賬?”


    邢酋驚疑不定地看著佛子,沒有說話。


    佛子這才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告訴他:“我是來找你拿迴我自己的東西的。”


    邢酋下意識地摟緊了懷裏裝著刑天焰火火種的盒子。


    佛子便了然地看了一眼邢酋,“看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邢酋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聲音沙啞地說道:“刑天焰火是我們邢家的東西。它以前或許屬於你,但現在,它是我們邢家的了。”


    佛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如今,偷東西的賊都這麽理直氣壯的麽?”


    邢酋摟緊了懷裏的盒子,沒有說話。


    佛子便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不好意思,我的時間有些寶貴,沒空給你講道理教你做人了。”說完,佛子便彎下腰,直接從邢酋的懷裏掏出了那個裝了刑天焰火火種的盒子。


    鋪天的威壓之下,邢酋全身僵硬,連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佛子拿走了盒子,然後打開了蓋子。


    “好了,乖孩子,該迴家了。”佛子一邊輕聲說著,一邊伸手去拿刑天焰火的火種。


    然後,火種非常明顯地晃動了一下,避開了佛子的右手。


    佛子:“……”


    邢酋瞪大了眼睛,然後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我說過的,刑天焰火以前或許屬於你,但它現在已經是我們邢家的了。”


    佛子合上蓋子,然後伸出右手捏住了邢酋的脖子,“是麽?那你再猜猜看,我要是一把捏死了你,刑天焰火還會是你們邢家的麽?”


    邢酋雙手用力地摳著佛子的右手,嘴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別動他。”白芸岫撲上來,抓住了佛子的右手,“我知道誰是刑天焰火的下一任主人,你放了他,我就告訴你。”


    “岫岫!”邢酋瞪大了眼睛,拚命地對著白芸岫搖起了頭,“不能說。”邢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死,但能掌刑天焰火的巫含煙卻絕不能死!


    白芸岫抿緊了嘴,避開了邢酋的目光。她再次跟佛子強調了一遍,“你放了他,我就告訴你。隻要你殺了刑天焰火的下一任主人,刑天焰火就又是你的了。”


    “哦,是麽?”佛子扭頭看了白芸岫一眼,然後不感興趣地移開了視線,“可惜我對你說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刑天焰火的下一任主人,那不就是巫家的那個小崽子麽?這還需要別人告訴他?


    白芸岫看著被佛子捏住脖子的邢酋,慌不擇言地說道:“邢酋的妹妹邢青凝嫁給了小喜佛教的少教宗巴彥,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放了他吧!”


    “一家人?這個說法倒是新鮮。”佛子心下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大乘佛教什麽時候和小喜佛教是一家人了?兩教佛修見麵,不互扔禪杖拳打腳踢就已經是格外給對方麵子了,還一家人?嗬!


    佛子低頭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白芸岫,又看了看剛才死命把白芸岫護在身後的邢酋。半晌,他才惡意滿滿地勾起了唇角,“你想救他?那就拿你自己的命來換啊。”


    白芸岫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邢酋則掙紮著搖起了腦袋,“岫岫,不。”


    佛子終於鬆開了捏住邢酋脖子的右手,他饒有興趣地看向了白芸岫,“你打算怎麽死?”


    “我打算讓你先死!”邢酋怒吼一聲,然後握緊了手裏的靈匕,向佛子刺了過去。


    佛子伸出右手,非常輕鬆地握住了邢酋的手腕,“抱歉啊,想我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你得先去排隊。”


    說完這句話後,佛子的右手再次冒出了黑色煙霧形成的藤蔓。


    眼見藤蔓即將把邢酋給纏捆起來,親眼見過那些妖修下場的白芸岫突然用肩膀撞開了邢酋,然後代替他被藤蔓捆了起來。


    她扭頭看了邢酋一眼,又微微地對他笑了一下,“好好活著。”


    下一刻,她閉上眼睛,獻祭血肉,用血祭大法將邢酋傳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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