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醒了啊。”
男子睜開眼時，看到的正是一個麵容有些粗獷的忍者笑著對自己打招唿。
這個忍者他認識，正是組織的首領，風間一龍。
“你可真是命大啊，喉嚨都被苦無劃破了，竟然還撿迴了一條命！”
風間一龍笑著說道。
看著對方的笑容，男子想到了故鄉的陽光。
他的故鄉，不是砂隱村。
而是記憶中很小時待過的一個小山村，那裏的陽光不像沙漠中那樣毒辣，而是溫暖和煦。
小山村被賊匪劫掠，正是外出執行任務的砂隱村忍者救了他。
並且，將他帶迴了砂隱村，因為身世幹淨，心思縝密，便被分配到了情報部門。
兩年前，他被派往岩隱村潛伏。
雖然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但也算是成功潛入下來。
但是，就在三天前，在岩隱村的潛伏人員被一個個的揪了出來。
毫無疑問，是砂隱村那邊的情報泄露了。
他的身份也暴漏了。
不過，在被逮捕之前，他憑借敏銳的嗅覺察覺到了不對勁，事先倉皇地從岩隱村逃了出來。
而風間一龍，就是前來接應他的。
在被追殺自己的忍者用苦無劃過喉嚨之後，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
沒想到竟然撿迴了一條命。
他現在心中滿是生還的激動與對風間一龍的感恩。
因為這種間諜身份暴漏的情況，一般是不會主動救援接應的。
這很可能是敵國忍者故意放過的餌，以此來釣出更多的組織人員。
他看著一旁站著的風間一龍，目光閃動的看著對方，開口說道，“謝謝大人。”
聽到自己的聲音，他微微一愣。
因為他此刻心中明明是激動不已，但是語氣卻是平淡至極。
就像沒有感情的石頭一樣。
他皺了皺眉頭。
風間一龍注意到男子的神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開口笑道，“你看看我這記性。”
“剛才醫療忍者說過了，你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喉嚨處的傷勢卻是沒有辦法複原，聲帶不能再進行劇烈的波動。”
風間一龍收起了笑容，他看著男子，開口說道，“真是抱歉，沒能治好你的傷勢。”
男子聽到風間一龍的話，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能夠活著迴來我就已經不勝感激了，這種小毛病根本就無關緊要。”
他語氣平靜如冬天凍結的河麵。
——————————————————
“風間一龍！”
“已經說過多少次！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老者拍了拍桌子，語氣中蘊含著怒火，
“這次是沒有陷阱，可你能保證次次都沒有麽？”
“萬一下一次被人家挖了坑，你難道還要帶著手下直愣愣的往坑裏跳麽？”
風間一龍麵色尷尬的坐在木製椅子上，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我這不是事先推測了一下不是陷阱麽？”
老者聽到風間一龍的迴話，胸中的怒火再次上揚，“你…你！風影大人讓你做在這個位置上，可不是讓你意氣用事的！而是讓你完成任務的！”
“我知道，”風間一龍分毫不讓，“任務當然很重要，但是，同伴也很重要。”
他的黑色眸子堅定不移，“人心。隻要大家的心是在一起的，任務自然也會完成！”
老者聞言，用手狠狠錘了錘桌麵，奪門而去。
男子站在風間一龍身後，麵色有些失落。
“真是抱歉，風間大人，讓你為難了。”
他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必自責。”風間一龍起身，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對於我自己的選擇造成的結果，我一人承擔！”
————————————————————————————
“怎麽了？風間大人的情況如何了？”
男子在急救室外，麵色焦急，語氣平靜的向走出門的醫療忍者問道。
醫療忍者搖了搖頭，語氣凝重的說道，“風間大人最後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男子緩緩走進急救室，坐到病床旁。
“你來了啊。”
風間一龍睜開眼，語氣虛弱，“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決定了，下一任的首領就由你來擔任。”
“先不要推脫，這些年來你的表現我一直看在眼裏。單就能力而言，你已經足夠擔任這個位置了。”
“這次任務失敗是我的責任。”
“是我錯了。”
風間一龍的神情變得低落起來，
“我高估了自己。任務也好，同伴也好，都是在成功的前提下才能夠談論的事情。“
“責任也好，人心也好，失敗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希望，你成為首領後不要感情用事。”
“能夠永遠冷靜而理智地作出最‘合理’的選擇。”
“這樣的話，就能夠最大可能性的避免失敗了吧。”
風間一龍看著男子，一句一頓的緩緩說道。
男子看著麵色蒼白的風間一龍，重重地點了點頭。
風間一龍似乎放下了什麽，緩緩舒了口氣。
突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風間一龍迴光返照般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隨後，瞳孔失去了焦距，麵上的笑容也凝固下來。
男子怔怔的看著風間一龍，他知道，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風間一龍自己說的。
“一路走好。”
他眼眶通紅，語氣平靜的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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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羅，你知道麽，我們這一任的首領聽說是一個‘石頭人’唉！”
十一歲的沙羅看了眼台上正在進行演講的首領，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石頭人？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她身旁的女孩子低聲說道，“就是他的心腸是石頭做的啊，你聽他的語氣，一成不變的樣子。連鼓舞人心的演講詞，在他嘴裏出來，都變成了硬邦邦的石頭！”
沙羅訕笑了兩聲，看向台上。
雖然首領的與其聽起來就像是石頭在說話，但是，正是這樣，反而讓她感受到一種堅韌蘊含在裏麵。
她細細聽著。
“…毫無疑問，你們大概率會死在任務中，甚至你們的名字，都無法保留下來。”
“但是，並不是可悲的無意義的事情。”
“你們的犧牲，崇高的犧牲，是村子永遠會記得的事情！”
“雖然你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書本或者某種可以被看到的載體上。”
“甚至人們的記憶中也不會有你們的身影。”
“它不體現在具體的符號中，而是體現在砂隱村永遠棕黃色的建築與地麵上.”
“它不體現在脫口的言語中，而是體現在砂隱村永遠唿嘯的風沙裏。”
“…”
男子站在台上，從心中滿溢的情感中吐出這些話語，雖然語氣平靜，語速平緩。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要做的事情，是這世上最無可救藥的事情之一。
他要將台下最多十一二歲的孩子，洗腦，帶入地底，帶入黑暗的地獄。
踐行他們不幸的命運。
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犧牲。
他不願去想這些事情的意義或者感覺，而是像做加減乘除一樣，用一些條件，去得到一些必然的結果。
單純的用邏輯去思考，去判斷，去行動。
這樣想著，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能用因為所以來解釋或者完成的事情，都不是什麽困難或者可怕的事情。
他是這樣認為的。
————————————————————————
“關於這次任務的情況，大家都討論得差不多了。”
男子坐在桌子前，緩緩說道，“我來宣布最終的結果吧。”
“綜合來看，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是，”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是風間一族的風間過。”
“沒異議的話，開始下一個議題吧。”
沙羅站在一旁，看著男子，皺了皺眉頭。
她敏銳的察覺到首領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雖然現在他蒙著麵，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沙羅還是感覺出了他情緒的一絲波動。
應該是太累了吧，沙羅心想。
會議結束，眾人出去，隻留下男子一個人坐在桌子盡頭的椅子上。
男子心中清楚，他是要下地獄的人。
為此，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下地獄是無所謂的事情，成功卻是必須的。
隻有站在成功的高台上，一切才有意義。
若是失敗的話，動機再美好的事情也會變得不堪。
但是，雖然心中早就有所決斷，也早就親手下達過無數罔顧人性的命令。
他還是經常想起故鄉。
綠草，暖陽，清流，蟲鳴。
那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他常常這樣感歎。
以至於現在每天的生活在他眼中仿佛都是一場夢境。
他荒誕離奇的行為和扭曲的意誌真的有意義可言麽？
不！
男子捏緊了椅子的扶手，青筋凸起。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
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不是麽！？
從他被帶出那個小山村開始，從他第一次奪走無辜的人的性命開始，從在風間一龍手中接過砂隱村的護額的那一刻開始，他所能夠做的，就隻有前進而已啊。
前進便是一切，前進就是目標。
要麽前進，要麽死亡！
這就是他的宿命，也是忍者的宿命。
————————————
洞穴外傳來一陣唿喊聲，男子猛地衝出，正看到四麵八方包圍了他們的木葉暗部忍者。
沒有時間猶豫，他帶著精銳向著一個方向突圍了出去。
有人背叛了他們！
男子腦海中一點點的迴憶這兩天的行程。
他並不驚慌，他很理智。
倒不如說，理智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終於掙得喘息之機，他和僅剩的十幾個手下躲在一處隱蔽的樹冠中，周圍布下隔聲結界。
“或人，你跟著我有多長時間了？”
男子迴過頭衝著身邊一位年輕忍者說道。
年輕忍者微微一愣，低頭說道，“五年了，大人。”
男子聞言，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周圍的人聽見，都戒備的看著年輕忍者。
年輕忍者擠出了一個笑容，“您說笑了大人。”
但是男子仍然直勾勾的盯著他。
年輕人中的臉色難看起來，他狠聲說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男子不為所動，說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言語暗示這批忍具的重要性，駐地也是你主動要求的，並且，最關鍵的，我並不確定，剛才隻是詐一詐你。”
“噗哈哈哈！”
年輕忍者大聲笑了起來，“你現在要顯擺你的推理能力了是麽？”
“你還真是了不起啊！”
“你以為這是我個人的意思麽？”
他麵色瘋狂，“村子裏早就有人對你不滿了！”
“我的弟弟，當年就是被你親手送進霧隱村的！”
“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牲！連對你有大恩的上一任首領的兒子都可以麵不改色的讓他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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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成為首領！”
男子靜靜的等待年輕忍者將話說完，麵色不變，說道，“話說完了麽？”
周圍的忍者走近，包圍了年輕忍者。
年輕忍者眼光兇狠，他冷笑了一聲，說道，“用不到你們動手！”
他將苦無放到自己的頸間，“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他對著男子說道，然後用力一劃，鮮血濺出，直直倒了下去。
我知道。
男子看著自殺的年輕忍者，心中說道。
他是必然要下地獄的人。
他不恨這個年輕忍者。
因為，對方對他的行事不滿，並且村子中也有自己的敵對勢力支持對方，所以，對方才背叛了自己。
因為，自己的行事有些極端，所以，自己要麵臨失敗。
這是因為所以的事情，並不難理解。
砰！
隔聲結界被破！
男子心中知道，暗部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追來的人之中有日向一族的人，白眼探查之下，他們絕無逃脫之理。
人影閃爍，血液飛濺。
男子的身上傷痕越來越多，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綠色的青草上有鮮紅的血。
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又想起了故鄉。
一個暗部忍者上前，準備了解對方。
他揮舞著長刀，向前砍去。
但是，十分之一秒內，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下一刻，他的身體重重的摔飛了出去。
“你還好麽？”
男子意識彌留之際，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去，正看到蹲在旁邊的楊過。
是風間過啊。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放在楊過的肩膀處。
“對不起。”
他輕聲說道，幾滴眼淚從已經幹涸的心田中擠了出來，
下一句是，
“我敗了。”
語氣依舊平靜，如同砂石。
對不起誰呢？對不起風間一龍麽？對不起那些犧牲的人麽？是因為心懷愧疚麽？
不是，是因為——他敗了。
楊過看著眼前心中明明激動震顫，語氣卻依然平靜的男子，沒有說出任何言語。
緊緊抓住肩膀的手逐漸鬆開，然後無力垂下。
“你是何人？”
四周包圍過來的暗部忍者紛紛目光驚訝的看著場中突然出現的楊過。
剛才他們誰都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現在場中的。
“我麽？”
楊過起身，將破舊不堪的護額從懷中取出，然後係在額頭上。
雨已經停了。
天空的烏雲也已經消散。
月亮和星星都掛在天上，萬裏無雲，一片清朗。
“隻是砂隱村一個普通的忍者罷了。”
楊過掃視全場，森寒說道。
然後，一道黑影在他身上躥出！
男子睜開眼時，看到的正是一個麵容有些粗獷的忍者笑著對自己打招唿。
這個忍者他認識，正是組織的首領，風間一龍。
“你可真是命大啊，喉嚨都被苦無劃破了，竟然還撿迴了一條命！”
風間一龍笑著說道。
看著對方的笑容，男子想到了故鄉的陽光。
他的故鄉，不是砂隱村。
而是記憶中很小時待過的一個小山村，那裏的陽光不像沙漠中那樣毒辣，而是溫暖和煦。
小山村被賊匪劫掠，正是外出執行任務的砂隱村忍者救了他。
並且，將他帶迴了砂隱村，因為身世幹淨，心思縝密，便被分配到了情報部門。
兩年前，他被派往岩隱村潛伏。
雖然沒有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但也算是成功潛入下來。
但是，就在三天前，在岩隱村的潛伏人員被一個個的揪了出來。
毫無疑問，是砂隱村那邊的情報泄露了。
他的身份也暴漏了。
不過，在被逮捕之前，他憑借敏銳的嗅覺察覺到了不對勁，事先倉皇地從岩隱村逃了出來。
而風間一龍，就是前來接應他的。
在被追殺自己的忍者用苦無劃過喉嚨之後，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
沒想到竟然撿迴了一條命。
他現在心中滿是生還的激動與對風間一龍的感恩。
因為這種間諜身份暴漏的情況，一般是不會主動救援接應的。
這很可能是敵國忍者故意放過的餌，以此來釣出更多的組織人員。
他看著一旁站著的風間一龍，目光閃動的看著對方，開口說道，“謝謝大人。”
聽到自己的聲音，他微微一愣。
因為他此刻心中明明是激動不已，但是語氣卻是平淡至極。
就像沒有感情的石頭一樣。
他皺了皺眉頭。
風間一龍注意到男子的神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開口笑道，“你看看我這記性。”
“剛才醫療忍者說過了，你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喉嚨處的傷勢卻是沒有辦法複原，聲帶不能再進行劇烈的波動。”
風間一龍收起了笑容，他看著男子，開口說道，“真是抱歉，沒能治好你的傷勢。”
男子聽到風間一龍的話，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能夠活著迴來我就已經不勝感激了，這種小毛病根本就無關緊要。”
他語氣平靜如冬天凍結的河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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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一龍！”
“已經說過多少次！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老者拍了拍桌子，語氣中蘊含著怒火，
“這次是沒有陷阱，可你能保證次次都沒有麽？”
“萬一下一次被人家挖了坑，你難道還要帶著手下直愣愣的往坑裏跳麽？”
風間一龍麵色尷尬的坐在木製椅子上，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我這不是事先推測了一下不是陷阱麽？”
老者聽到風間一龍的迴話，胸中的怒火再次上揚，“你…你！風影大人讓你做在這個位置上，可不是讓你意氣用事的！而是讓你完成任務的！”
“我知道，”風間一龍分毫不讓，“任務當然很重要，但是，同伴也很重要。”
他的黑色眸子堅定不移，“人心。隻要大家的心是在一起的，任務自然也會完成！”
老者聞言，用手狠狠錘了錘桌麵，奪門而去。
男子站在風間一龍身後，麵色有些失落。
“真是抱歉，風間大人，讓你為難了。”
他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必自責。”風間一龍起身，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對於我自己的選擇造成的結果，我一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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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風間大人的情況如何了？”
男子在急救室外，麵色焦急，語氣平靜的向走出門的醫療忍者問道。
醫療忍者搖了搖頭，語氣凝重的說道，“風間大人最後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男子緩緩走進急救室，坐到病床旁。
“你來了啊。”
風間一龍睜開眼，語氣虛弱，“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決定了，下一任的首領就由你來擔任。”
“先不要推脫，這些年來你的表現我一直看在眼裏。單就能力而言，你已經足夠擔任這個位置了。”
“這次任務失敗是我的責任。”
“是我錯了。”
風間一龍的神情變得低落起來，
“我高估了自己。任務也好，同伴也好，都是在成功的前提下才能夠談論的事情。“
“責任也好，人心也好，失敗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希望，你成為首領後不要感情用事。”
“能夠永遠冷靜而理智地作出最‘合理’的選擇。”
“這樣的話，就能夠最大可能性的避免失敗了吧。”
風間一龍看著男子，一句一頓的緩緩說道。
男子看著麵色蒼白的風間一龍，重重地點了點頭。
風間一龍似乎放下了什麽，緩緩舒了口氣。
突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風間一龍迴光返照般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隨後，瞳孔失去了焦距，麵上的笑容也凝固下來。
男子怔怔的看著風間一龍，他知道，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風間一龍自己說的。
“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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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歲的沙羅看了眼台上正在進行演講的首領，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石頭人？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她身旁的女孩子低聲說道，“就是他的心腸是石頭做的啊，你聽他的語氣，一成不變的樣子。連鼓舞人心的演講詞，在他嘴裏出來，都變成了硬邦邦的石頭！”
沙羅訕笑了兩聲，看向台上。
雖然首領的與其聽起來就像是石頭在說話，但是，正是這樣，反而讓她感受到一種堅韌蘊含在裏麵。
她細細聽著。
“…毫無疑問，你們大概率會死在任務中，甚至你們的名字，都無法保留下來。”
“但是，並不是可悲的無意義的事情。”
“你們的犧牲，崇高的犧牲，是村子永遠會記得的事情！”
“雖然你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書本或者某種可以被看到的載體上。”
“甚至人們的記憶中也不會有你們的身影。”
“它不體現在具體的符號中，而是體現在砂隱村永遠棕黃色的建築與地麵上.”
“它不體現在脫口的言語中，而是體現在砂隱村永遠唿嘯的風沙裏。”
“…”
男子站在台上，從心中滿溢的情感中吐出這些話語，雖然語氣平靜，語速平緩。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要做的事情，是這世上最無可救藥的事情之一。
他要將台下最多十一二歲的孩子，洗腦，帶入地底，帶入黑暗的地獄。
踐行他們不幸的命運。
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犧牲。
他不願去想這些事情的意義或者感覺，而是像做加減乘除一樣，用一些條件，去得到一些必然的結果。
單純的用邏輯去思考，去判斷，去行動。
這樣想著，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能用因為所以來解釋或者完成的事情，都不是什麽困難或者可怕的事情。
他是這樣認為的。
————————————————————————
“關於這次任務的情況，大家都討論得差不多了。”
男子坐在桌子前，緩緩說道，“我來宣布最終的結果吧。”
“綜合來看，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是，”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是風間一族的風間過。”
“沒異議的話，開始下一個議題吧。”
沙羅站在一旁，看著男子，皺了皺眉頭。
她敏銳的察覺到首領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雖然現在他蒙著麵，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沙羅還是感覺出了他情緒的一絲波動。
應該是太累了吧，沙羅心想。
會議結束，眾人出去，隻留下男子一個人坐在桌子盡頭的椅子上。
男子心中清楚，他是要下地獄的人。
為此，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下地獄是無所謂的事情，成功卻是必須的。
隻有站在成功的高台上，一切才有意義。
若是失敗的話，動機再美好的事情也會變得不堪。
但是，雖然心中早就有所決斷，也早就親手下達過無數罔顧人性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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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草，暖陽，清流，蟲鳴。
那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他常常這樣感歎。
以至於現在每天的生活在他眼中仿佛都是一場夢境。
他荒誕離奇的行為和扭曲的意誌真的有意義可言麽？
不！
男子捏緊了椅子的扶手，青筋凸起。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
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不是麽！？
從他被帶出那個小山村開始，從他第一次奪走無辜的人的性命開始，從在風間一龍手中接過砂隱村的護額的那一刻開始，他所能夠做的，就隻有前進而已啊。
前進便是一切，前進就是目標。
要麽前進，要麽死亡！
這就是他的宿命，也是忍者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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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傳來一陣唿喊聲，男子猛地衝出，正看到四麵八方包圍了他們的木葉暗部忍者。
沒有時間猶豫，他帶著精銳向著一個方向突圍了出去。
有人背叛了他們！
男子腦海中一點點的迴憶這兩天的行程。
他並不驚慌，他很理智。
倒不如說，理智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終於掙得喘息之機，他和僅剩的十幾個手下躲在一處隱蔽的樹冠中，周圍布下隔聲結界。
“或人，你跟著我有多長時間了？”
男子迴過頭衝著身邊一位年輕忍者說道。
年輕忍者微微一愣，低頭說道，“五年了，大人。”
男子聞言，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周圍的人聽見，都戒備的看著年輕忍者。
年輕忍者擠出了一個笑容，“您說笑了大人。”
但是男子仍然直勾勾的盯著他。
年輕人中的臉色難看起來，他狠聲說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男子不為所動，說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言語暗示這批忍具的重要性，駐地也是你主動要求的，並且，最關鍵的，我並不確定，剛才隻是詐一詐你。”
“噗哈哈哈！”
年輕忍者大聲笑了起來，“你現在要顯擺你的推理能力了是麽？”
“你還真是了不起啊！”
“你以為這是我個人的意思麽？”
他麵色瘋狂，“村子裏早就有人對你不滿了！”
“我的弟弟，當年就是被你親手送進霧隱村的！”
“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牲！連對你有大恩的上一任首領的兒子都可以麵不改色的讓他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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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靜靜的等待年輕忍者將話說完，麵色不變，說道，“話說完了麽？”
周圍的忍者走近，包圍了年輕忍者。
年輕忍者眼光兇狠，他冷笑了一聲，說道，“用不到你們動手！”
他將苦無放到自己的頸間，“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他對著男子說道，然後用力一劃，鮮血濺出，直直倒了下去。
我知道。
男子看著自殺的年輕忍者，心中說道。
他是必然要下地獄的人。
他不恨這個年輕忍者。
因為，對方對他的行事不滿，並且村子中也有自己的敵對勢力支持對方，所以，對方才背叛了自己。
因為，自己的行事有些極端，所以，自己要麵臨失敗。
這是因為所以的事情，並不難理解。
砰！
隔聲結界被破！
男子心中知道，暗部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追來的人之中有日向一族的人，白眼探查之下，他們絕無逃脫之理。
人影閃爍，血液飛濺。
男子的身上傷痕越來越多，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綠色的青草上有鮮紅的血。
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又想起了故鄉。
一個暗部忍者上前，準備了解對方。
他揮舞著長刀，向前砍去。
但是，十分之一秒內，一個人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下一刻，他的身體重重的摔飛了出去。
“你還好麽？”
男子意識彌留之際，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去，正看到蹲在旁邊的楊過。
是風間過啊。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放在楊過的肩膀處。
“對不起。”
他輕聲說道，幾滴眼淚從已經幹涸的心田中擠了出來，
下一句是，
“我敗了。”
語氣依舊平靜，如同砂石。
對不起誰呢？對不起風間一龍麽？對不起那些犧牲的人麽？是因為心懷愧疚麽？
不是，是因為——他敗了。
楊過看著眼前心中明明激動震顫，語氣卻依然平靜的男子，沒有說出任何言語。
緊緊抓住肩膀的手逐漸鬆開，然後無力垂下。
“你是何人？”
四周包圍過來的暗部忍者紛紛目光驚訝的看著場中突然出現的楊過。
剛才他們誰都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現在場中的。
“我麽？”
楊過起身，將破舊不堪的護額從懷中取出，然後係在額頭上。
雨已經停了。
天空的烏雲也已經消散。
月亮和星星都掛在天上，萬裏無雲，一片清朗。
“隻是砂隱村一個普通的忍者罷了。”
楊過掃視全場，森寒說道。
然後，一道黑影在他身上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