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瓜研究課教授辦公室裏的燈光,比其他教授的辦公室裏的更加明亮。


    因為張教授不習慣在蠟燭的光芒下寫東西,所以他幹脆自己在辦公室裏弄了幾個效果類似日光燈的照明燈具。


    作為照明術加滿點的巫師,這點對張旭來說是小菜一碟。


    同時,隨著辦公桌旁的香薰爐裏飄出的一絲絲煙霧,辦公室的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檀香味。


    在辦公室的窗台上,是一大盆占據了整個窗台的水仙花。壁爐邊的架子上,擺滿了一盆盆多肉植物。在門口的兩邊,是兩盆一人高的修剪成圓柱形的橘子樹。在張旭座位的右手邊,則是一株高大的發財樹。


    赫敏坐在這樣的辦公室裏,不像坐在其他教授昏暗的辦公室那樣讓人感到有些壓抑,而是感到無比地放鬆。


    張旭給赫敏倒了杯茶,然後對她說道:“今天有件事想和你談談,是關於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的事情。”


    赫敏一年級的時候就在廚房裏見過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隻是她一直以為家養小精靈們都是霍格沃茨的雇員。


    直到1994年暑假在魁地奇世界杯球場的包廂裏遇到了閃閃,赫敏才知道了家養小精靈在魔法社會的地位與處境。


    當暑假的最後一周,張旭和赫敏同住在陋居的時候,赫敏就想找張旭討論關於家養小精靈的問題,當時不想進這個坑的張旭每次都岔開話題。


    這個學年開始後,赫敏就成立了“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赫敏在廚房裏和多比聊天後得知了張旭也雇傭了多比之後,多次想拉張旭入會,每次張旭都拒絕了。


    隻是最近赫敏開始忽悠加布麗了,這才讓張旭有了幫這個工作方式有問題的小組織一把的想法。


    聽到張旭說起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的事情,赫敏的眼神嚴肅起來了。


    “首先,我想知道,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的最終目標是什麽?”張旭問道。


    “禁止殘酷虐待家養小精靈和改善其法律地位。”赫敏迴答道。


    “那麽,你又是怎麽做的呢?”張旭又問道。


    “想辦法給家養小精靈們衣服,給他們自由。”赫敏迴答道。


    “扔衣服救不了家養小精靈。”張旭搖著頭說道。


    “但是……”赫敏剛想爭辯,就被張旭伸手打斷了。


    “要說道民族解放與獨立——就先把家養小精靈當成一個民族來看吧——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比我們中華民族更有成功的經驗。”張旭說道,“作為一個朋友,我有必要告訴你一點革命的經驗。”


    赫敏點了點頭,拿出筆記本和羽毛筆,準備開始做筆記。


    張旭也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給家養小精靈們衣服,有什麽效果嗎?”張旭問道。


    赫敏想了想,最後無奈地搖頭說道:“沒有。除了多比,其他的家養小精靈都十分地害怕那些衣服。”


    “絕大多數的家養小精靈都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工作,他們看起來十分地喜歡這樣的工作。對於你的做法,家養小精靈們反而覺得這是對他們的侮辱。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張旭又問道。


    赫敏沮喪地搖了搖頭。


    “你了解家養小精靈嗎?你對家養小精靈的曆史與現狀有過調查嗎?”張旭又問道。


    赫敏剛想點頭,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多比外,並不了解其他的家養小精靈。至於家養小精靈的曆史,她更是兩眼一抹黑。最後她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張旭看著搖頭的赫敏,心裏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這不怪赫敏,這是英國教育的問題,赫敏小時候可沒有學過“學醫救不了中國人”,在英國的學校可不會教她這些。


    所以當赫敏麵對如何發起一場革命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以往看的書根本沒法為她提供任何有用的幫助。


    而華夏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及之前的課本裏,從小學開始到高中,在語文課、曆史課和政治課上,已經潛移默化地將如何革命的方法教授給學生們了。


    “如果你對於家養小精靈的問題沒有調查清楚,就停止你對於家養小精靈問題的發言權。”張旭說道。


    “這樣你不覺得太野蠻了嗎?”赫敏不服氣地說道。


    “一點也不野蠻。”張旭搖了搖頭說道,“你對家養小精靈的現實情況和曆史情況既然沒有調查,不知底裏,對於家養小精靈問題的發言便一定是閉著眼睛說瞎話。說瞎話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那麽停止你的發言權又有何不可呢?”


    “調查就是解決問題。”張旭繼續說道,“你對於家養小精靈的問題不能解決嗎?那麽你就去調查這個問題的現狀和它的曆史吧。當你完完全全調查明白了,你對家養小精靈問題就有解決的辦法了。”


    “一切結論產生於調查情況的末尾,而不是在它的先頭。隻有蠢人,才是自己一個人不作調查,而隻是冥思苦索地‘想辦法’。要知道這是一定不能想出什麽好辦法的。換一句話說,這是一定會產生錯辦法和錯主意的。”


    “所以你首先要做的,不是直接給家養小精靈衣服,而是去調查他們,搞清楚他們的想法,搞清楚他們的現狀,搞清楚他們的曆史等等。隻有把這些都搞清楚了,你才會明白下一步該怎麽做。”


    張旭說完,一口氣喝完了自己杯子裏的茶水。


    赫敏則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起來。


    接著,張旭又開始了下一個內容。


    “接下來,我們說說該如何解決關於家養小精靈的問題。”張旭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說道。


    “解放家養小精靈,不是單純的給他們一件衣服,給他們自由就完成任務了。”張旭說道。


    “凡是愚弱的家養小精靈,即使魔法如何高強,也隻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所以你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


    “我們有句老話,叫爛泥扶不上牆。一個民族,如果自身沒有獲取自由,沒有反抗壓迫的意願,那麽你施舍給他們的自由並不是真正的自由。”


    “隻有更多的家養小精靈自己意識到自由的可貴——例如像多比那樣——他們才會自發的奮起反抗,才會發出自己的聲音,才會提出自己的訴求。”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一百二十多年前,法國的革命者們已經把這一道理昭示給了眾人。”


    “你要做的,不是像救世主一樣賜予他們自由,而是要喚醒他們心中對自由的向往。”


    隨著張旭的深入,赫敏這時才發現,自己之前做的一切真是太年輕,太天真。


    一些最基本的問題,在被張旭一針見血地指出來之前,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問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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