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已經咬破食指,在越溪的額頭前畫了幾筆,那是一個很古樸的花紋,看上去像是一個字,透著一種古老而奇妙的氣息。


    “在以前,年長的人或者是修為高深的人,會在過年的時候這樣為人祈福,讓天上神明護佑此人……”


    “以前?以前是有多前?”


    “唔,反正很久了……這是很古老的術法了。”


    “……那你這麽做,是想做我的長輩嗎?”


    “……”


    氣氛一瞬間有些凝滯。


    韓旭微笑,道:“師父,我發現你真是毀氣氛的好手。”


    越溪:“……”


    最後一筆畫完,韓旭收迴手,越溪隻覺得額頭一燙,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卻是什麽都沒摸到。


    “這東西,就是祈福?”越溪問。


    韓旭唔了一聲,他沒說的是,這的確是很古老的祈福儀式,但是一般來說都是用水,而不是指尖血。指尖血對於修者來說很重要,與根本相連,用指尖血所繪,那就代表著這個人被那人所庇佑著,被祈福的人無論遇到什麽危險,對方都能感應到,甚至還能感應到比被祈福之人的位置。


    換句話說,以後不管越溪去哪,韓旭都能感覺得到。


    這算是最古老的gps定位器?


    韓旭漫不經心的想著。


    小紙人們趴在門口看著他們,小小聲的嘀咕著。


    “這大晚上的,沒月亮沒星星的,越溪和韓旭坐在那裏幹嘛啊?”


    “而且還很冷的,他們兩個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這就是電視劇裏說的情調嗎?”


    越溪站起身來,小紙人們嚇得一窩蜂的跑了,等越溪走進來,一個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嚷道:“我們沒有偷看,什麽都沒看。”


    越溪頓時覺得莫名其妙。


    *


    過年之後,地上積雪都還沒融化,可是學生們就要上學了,尤其是高三的學生,春節的喜慶都還沒散去,就已經坐在了教室裏,開始讀書上課了。而且因為再過幾個月就高考了,隨著最前邊黑板上的數字的變化,教室裏的氣氛也變得有幾分緊張起來。


    上次期末的時候越溪考得還不錯,進步顯著,還被老師在班會上點名誇獎了,事實證明韓旭的補課還是很有效果的。


    下了課徐薇走過來,有些猶豫的道:“越溪,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


    越溪抬頭看她,問:“是你哪個親戚朋友又中邪了?”


    徐薇微微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你們找我有事,一般來說,不都是這個?”越溪表示她都已經習慣了。


    聞言,徐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細聲細氣的道:“我的確是有個親戚中邪了,他是我爺爺的堂兄,今年八十五歲了,是最近才來a市的。堂爺爺身體不太好,我聽我爺爺說,他晚上經常做噩夢,就是那種鬼壓床……大家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麽鬼祟纏住了,所以我想讓你看看。”


    聽完,越溪點了點頭,道:“具體的情況,我得先看了人再說,等過兩天放周末了,我跟你迴家一趟吧。”


    聞言,徐薇雙眼一亮,軟聲軟氣的道:“越溪,你最好了。”


    這姑娘撒起嬌來軟綿綿的,笑起來嘴邊還有兩個小梨渦,人也軟,聲音也軟,撒嬌起來讓人簡直受用得很。


    *


    喘不過氣來了……


    從黑暗中睜開眼來,他隻覺得頭暈目眩,鼻尖有著血腥的味道,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頭破了,他已經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夢了。


    他動了動身子,耳畔傳來細微的響動,那是厚厚的油紙相互摩擦傳來的聲音。而在他身上,他感覺到沉沉的壓力,有什麽東西壓在他的身上,像是水一樣。


    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這個夢很快的就會醒的。可是事實卻不是,這個夢還在堅持下去。隨著時間流逝,他感覺肺部的空氣在減少,因為缺少氧氣肺部感覺到一種窒息的灼痛。


    他忍不住開始掙紮起來,可是四周都是堅硬的物體,他伸出手去,手像是碰到了牆壁,他開始使勁的敲。


    “扣扣扣”“扣扣扣”


    牆壁上傳來很是清晰的響聲,有人問:“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啊?”


    很快的,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笑道:“哪裏有什麽聲音,你出現錯覺了吧?快點把東西搬了,車在外邊等著了。”


    屋子裏很快再次恢複安靜,肺部的空氣難以支持他唿吸,他使勁的敲著身邊的牆壁,心裏充滿著無助和恐懼。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身邊那些像是水一樣的東西慢慢的變得堅硬起來。


    那不是水……


    他意識到這一點,這東西,是水泥。


    “謔!”


    猛的瞪大眼睛,床上的人翻身坐起來,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


    “大伯,你怎麽了?”


    “大爺爺,你哪裏不舒服嗎?”


    聽到他恐慌的聲音,家裏的人都起來了,全部圍在了他的臥室裏。


    徐大爺慫搭著眼皮,目光在屋裏這群人臉上掃過。他看起來大概還完全沒醒過來,神色陰沉慘白,臉上遍布的老年斑看上去有些恐怖,一雙渾濁的目光冰冰冷冷的。


    被他看了一眼,徐薇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等徐大爺移開目光,她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剛才大爺爺的目光,總讓她想起一種生物來,就像是蟄伏在草叢間的毒蛇一樣,讓她覺得很恐懼。


    “大伯,你這是怎麽了?”徐父輕聲問。


    徐大爺眨了眨眼,似乎才清醒過來,他眼皮垂著,笑道:“沒事,就是剛才做了個噩夢。唉,我想啊,我大概是要去見你爸爸了。”


    聞言,徐父立刻道:“大伯,你說什麽話了,你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旁邊徐薇還在上小學三年級的弟弟突然指著徐大爺的手臂道:“大爺爺,你手上長了一個人……”


    聽這話,屋裏人表情瞬間一變。


    徐大爺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他目光緊緊的頂著徐瀟,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看錯了。”


    徐瀟抖了一下,抱著徐薇的腿,往後邊躲了躲。


    “大伯看起來是真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天天晚上都這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徐母開口道,自從徐大爺來到a市之後,幾乎每天做噩夢,經常大聲尖叫,就連他們都受到了影響。


    徐薇道:“我已經跟我同學說了,明天學校放假,她就來家裏看看大爺爺。”


    徐父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希望你那同學真能解決這事……”


    “如果大爺爺真的是被髒東西纏上了,那越溪肯定行的,她賊厲害!”徐薇十分自信的道。


    徐瀟抱著自己的泰迪熊,伸手扯著熊娃娃的耳朵,小聲道:“我不喜歡大爺爺,他看起來好兇……我明明就在他手上看見了一個人,我才沒看錯了。”


    徐薇摸了摸他的頭,道:“大爺爺身體不好,所以心情上也不太好,瀟瀟你不要生他的氣。”


    徐瀟抱著泰迪熊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


    第二天是周末,學校放一天假,越溪他們才有了閑暇的時間。不過來的人可不隻是她一個,還有韓旭趙璐何建一他們三個,趙璐和何建一,自然是來湊熱鬧的。


    “我家薇薇性子不好,在學校裏她肯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徐母將切好的水果擱在茶幾上,十分熱情的招待他們。


    趙璐甜甜的笑,道:“徐薇的性子很好啊,我們和她都是好朋友,平時還是她幫我幫得多了。”


    韓旭和何建一兩個男孩子沒有說話,不過不說何建一了,韓旭那模樣瞧著就是風清月朗的人物,坐在那裏正應了那句君子端方如玉,最討人的喜歡了,徐母看了都暗自點頭。


    說了幾句話,言歸正傳,徐母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看向越溪,道:“你是叫越溪吧,這次真的是要麻煩你了。”


    “沒關係,反正我有時間……”越溪迴答。


    韓旭道低聲:“這屋裏的風水很不錯,各個擺設都頗有些講究,招財進寶,進入平安……”


    越溪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她對風水並不了解,但是一個房間能讓人感受到溫暖而不逼仄,那就代表著這個屋子的風水不會太差。


    “你倒是什麽都懂。”她同樣小聲道。


    韓旭笑:“越爺爺的書房裏有不少有關風水的書籍,稍微翻一番就懂了。”


    越溪:“……”


    這就是學霸?


    “唔,聽徐薇說,出問題的是她的大爺爺?”越溪問徐母。


    徐母點了點頭,道:“她大爺爺來a市三個多月了,就在上個月有一天,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就突然暈厥了過去。等送到醫院去,醫生說是驚嚇過度……後來每天晚上他都會做噩夢,被噩夢驚醒。醫生隻是說他思慮過重,影響了身體……本來這些都沒什麽,我們會覺得他是撞了邪,是看見他對著空氣說話……”


    想到那一幕,徐母忍不住揉了揉雙臂。


    那副場景,看起來就像是徐大爺麵前有個人,他整個和他說話一樣。可是實際上,在他麵前,那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徐母他們本來也沒往這方麵想,隻是有一天,徐瀟突然說:“大爺爺身後有個很可怕的大姐姐……”


    聽到這話,他們全家人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人們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幹淨的,能看見一般人所看不見的東西,當時他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剛好徐薇說她有個同學在這方麵頗有建樹,他們才會讓徐薇邀請越溪來家裏看看。


    越溪站起身來,在屋裏轉了一圈。


    徐家家裏的布置很溫馨,一看就讓人知道這是個很溫馨的家庭,越溪走到放在角落裏的那盆綠植那裏,伸手摸了摸植物肥美的葉子。


    徐母道:“最近可能天氣太冷了,這盆花都有些蔫了……”


    越溪唔了一聲,讓徐薇拿了把刀來,直接將這個植物攔腰給砍了下來。一瞬間,從那枝幹之中突然竄出無數漆黑的飛蟲來,嗡嗡嗡直響,而後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徐母麵色瞬間就變了,拉著徐薇和徐瀟連忙後退。


    韓旭抽出一張火符來,一道火焰直接撲了過去,空氣裏散發出一股焦香,黑色的飛蟲被火燒死,簌簌的落在地上。而後他又施了一個清風咒,一道清風卷過,那道惡臭才消失掉。


    越溪往裏邊看去,道:“這東西,早就已經死了,救不活了的。”


    這植物外邊看上去雖然有些蔫,但是葉子還算是很綠的,可是誰知道它的枝幹全都不蛀空了,裏邊裝著的全都是那種漆黑的小飛蟲。


    “這些蟲子是哪裏來的?”徐母剛才被嚇了一跳,現在才有心思問。


    越溪道:“這個蟲子名叫食腐蟲,顧名思義,它是依靠腐爛的東西為生的,一般出現的地方是那種很髒汙的角落。這花盆底下應該埋了什麽東西,目的是為了破壞你們家裏的風水……我猜得沒錯,你家的風水應該是找人專門設計過的吧,可以驅邪避晦。而這個東西,就足以破了你家裏的風水。”


    徐母想了一下,有些遲疑的道:“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我雖然不信這些,可是我的丈夫卻是很看重的,當初進行房內設計的時候,的確是請了一個什麽大師來看的,還花了不少錢了。”


    “……那你家這錢,畫得還蠻值得。”韓旭笑,看了看四周,道:“那個人,是個真有本事的。”


    越溪拍了拍手,道:“看來那隻東西,也是有點本事的,能想出這點手段來……先帶我去看看那位大爺爺吧。”


    徐母帶著她我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大伯,他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性子還不錯,可是現在大概是年紀大了,性子有些敏感多疑……等下如果他對你們言語上有什麽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們能多多擔當一點,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正說著,他們來到徐大爺臥室前,徐母伸手敲了敲門,道:“大伯,薇薇的那個朋友過來了,我帶他們來看看你……我開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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