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雅頹然的坐在地上,瞬間淚流滿麵,在失去過一次孩子之後,她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再一次體會了這鑽心的痛苦。


    她搖頭哭道:“是我,是我害了壯壯,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如果……如果我不這麽軟弱,早點和林石離婚,壯壯不會出事,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可是,這一點,她領悟得太晚了。


    外邊陽光透過窗戶招進來,越溪轉過頭去,被陽光照得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天亮了!


    *


    林石被壯壯嚇了一跳,他完全沒認出來,爬在他肩膀上的黑影是自己的孩子,被嚇得直接就跑迴了家中。他一身是血,有的是秦舒雅的,有的是他自己的,尤其是肩膀上還有臉上被壯壯咬過的地方,那裏的傷口開始發黑發炎,看起來有幾分可怕。


    老太太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忙問:“石頭啊,你這是怎麽了?”


    林石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根本不敢往自己肩膀上看,問:“媽,你看看我肩膀上,有沒有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老太太看了一眼,“啥都沒有啊,誒呦,你這傷口,這是被人咬了吧。你不是說你去找秦舒雅那女人了嗎,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唉,要我說,那秦舒雅要離婚你就和她離了唄,剛好,還可以把我小芳和我的寶貝孫子接過來,也不用讓他們母子兩人偷偷摸摸的了。”


    原來林石那婚外情的對象,老太太也是知道的,還是她認識的,是她遠方一個侄女,沒有什麽血緣關係。她倒是樂意自家兒子和小芳好,總比秦舒雅那個討債鬼好。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林石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還是十分的惶恐。


    “……我去睡一會兒。”他說了一句,轉身打開門進了臥室。


    老太太自己念了幾句,沒人搭理,也就不再說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屋裏很安靜,隻有電視機裏的聲音在響,老太太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她就睡著了。


    *


    四周很熱,鬼哭狼嚎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疼,老太太被人扯了一下,猛的迴過神來。


    “趙秀珍!”


    身後傳來叫聲,趙秀珍是老太太的名字,她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轉過頭去。然後,等看見身後的人之時,她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說是人,準確來說更像是一個怪物,青麵獠牙,手上拿著一根鉗子,看上去十分兇惡。


    趙秀珍神色倉惶,轉身就跑,別看這老太太年紀大了,可是跑起來卻是一點都不慢,一邊跑,她一邊看著四周,越看心裏越是恐懼。


    四周隨處可見那種青麵獠牙的怪物,也有和她一樣的人,而那些人被青麵獠牙的怪物給抓住,將他們按在地上,拿著鉗子把他們嘴中的舌頭給扯了出來。霎時間,血肉模糊,被拔舌的人,嘴裏發出滲人的慘叫來。


    拔舌之刑!


    不知道為什麽,趙秀珍腦海裏突然閃過這麽四個字。


    “啊!”


    腳下不知道被什麽絆倒,趙秀珍想爬起來,腳下卻被人扯住。


    青麵獠牙的怪物走過來,嘿嘿笑道:“想跑?”


    兩個怪物把她按在地上,一個怪物拿著黑色的鐵鉗走過來。


    趙秀珍麵露恐懼,使勁的搖頭,可是身體卻半點動彈不得。漆黑的鐵鉗夾住她的舌頭,很快的,她就感覺嘴中傳來錐心的疼痛,痛得她直接發出一聲慘叫來。


    而這並不是終止,很快的她的舌頭又長了出來,那些怪物,十分高興的又將她的舌頭給拔掉了。這樣的痛苦,不斷的重複。


    而在與老太太一牆之隔的屋裏,躺在床上的林石也在做噩夢。


    他站在一個橋上,橋底下是一個巨大的鍋,鍋中熱油翻滾,就算是隔著這麽高的距離,他仍然可以感受得到油鍋中的熱度。


    滾燙熾熱!


    而在林石身前,是排成一隊的人,這些人排著隊走到橋中心,然後被青麵獠牙的怪物一把推進了油鍋之中。


    林石:“……”


    這是哪裏,我不是在家裏睡覺嗎,我怎麽會到這裏來,這是怎麽迴事?


    他心裏在瘋狂的大喊,可是嘴裏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更讓他心中絕望的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彈,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前走。


    前邊的人像下餃子一樣一個一個的往下掉,很快的就輪到了林石,他也成為了下餃子中的一員。


    不不不!


    林石眼中露出巨大的恐懼了,可是他的身體卻不受控製的,直接跳了下去。


    “撲通。”


    輕輕的一聲入鍋聲,熱油加身,林石沒忍住發出一聲慘叫。等他從疼痛中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又上了橋,繼續在跳油鍋的隊伍中。


    林石最後是被人弄醒的,一睜開眼他就看見一群身穿警服的人站在他床前,領頭的人道:“林石,我們現在以故意傷害罪將你拘捕。”


    林石看著他們,一個大男人,淚流雙行,抓住他們的手連聲道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警察人員:“??”


    *


    秦舒雅直接將林石告上了法庭,那日她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毆打,不管人證物證都是在的。律師再三確定了她是要告林石故意傷害罪並且要離婚,這才接受了她的委托。


    “其實我遇到了很多家暴案,公權力量不夠是一方麵,但是也有很多,是將丈夫告了之後就後悔了的。她們心裏總存著奢望,總覺得自己再溫柔一點,或許丈夫就不會再這樣了。甚至有很多,被家暴數年,卻沒有勇氣報警。”律師語氣淡淡的道,剛出社會的時候她會會為此怒其不爭,可是久了,也就麻木了。


    會對家暴的男人還心存幻想的人,那是最為愚蠢的。更有的,被丈夫好言好語說了幾句,就放棄了維護自身的權利,隻能怒其不幸了。


    聞言,秦舒雅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我不會後悔的,我已經沒有再能失去的了。”


    很快的,判決就下來了,隻是很可惜,離婚雖然成功了,但是故意傷害罪,卻沒有判成功,林石隻得了一個多月的拘役。


    “他請的那個律師是市裏有名的金牌律師,不好意思,秦小姐,讓你失望了。”律師小姐十分無奈的道。


    秦舒雅搖頭,道:“已經夠了,最起碼,我沒有淨身出戶。”


    越溪問:“秦阿姨,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秦舒雅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打算離開a市,去其他地方,一方麵,是不想呆在這裏。另外一方麵,我也怕林石繼續找我麻煩。他這個人,就是個無奈。”


    韓旭道:“我覺得,林石可能沒有機會來找您麻煩。”


    他笑了笑,說出這麽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來,又道:“不過a市對於您來說是個傷心之地,去其他地方看看也好。”


    秦舒雅帶著壯壯的骨灰盒離開了a市,而在一月之後,林石被釋放,隻是他比較倒黴,從警察局一出來,就遇上了車禍,一輛大貨車直接從他的雙腿上碾壓過,不得已,他的雙腿隻能截肢。


    貨車司機滿頭大汗的跟警察解釋:“我真的沒有撞他,是他自己跑到馬路中間的……”


    被擔架抬走的林石身上悠悠的掉下一隻染了血的千紙鶴來,一個年輕的警察路過,彎腰將這千紙鶴撿了起來。


    怎麽會有一隻千紙鶴?


    旁邊傳來同事的叫聲,年輕警察應了一聲,隨手將千紙鶴揣在了口袋裏。


    a市二中。


    “老大,你手裏的是什麽啊?”何建一到馬路對麵買了三杯奶茶過來,看見韓旭看著手上的東西,隨口問了一句。


    韓旭眉眼溫潤,笑道:“是千紙鶴啊……”


    說著,他就將手裏的千紙鶴捏成了一團,隨手扔在一旁。


    何建一瞪大眼睛:“老大,你怎麽把它丟了?”


    “已經沒用了,自然要丟!”韓旭淡淡的道。


    第35章


    林家的事情,越溪沒有怎麽關注,可是耐不住身邊有個喜歡嘰裏呱啦的何建一,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林家發生什麽事情都要跑過來跟他們匯報一下。


    自己切了一塊西瓜,何建一蹲在門口啃,一邊和越溪還有韓旭二人說著他剛聽來的消息:“林家那老太婆,昨天被人送進醫院,醫生說是她中風了,下半輩子都得在床上躺著讓人伺候了。如今她兒子雙腿截肢,也在床上癱著,這一家老小兩個,這都得要人伺候了。林石不是有個小情人嗎,那小情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卷了林家的錢就跑了。”


    那林石的小情人,前邊說過是那老太太的遠方侄女,林家老小都癱在床上了,也沒聯係的人,就給她打了電話,可是誰知道這小芳也是個狠心的,拿了林家的錢財就跑了。如今林家,那是有錢沒錢,有人沒人,其他的那些親戚和他們早就沒關係了,一時間竟是沒人管癱在床上的兩母子。


    “要我說啊,這就是報應,讓他們不幹人事。”何建一哼哧哼哧的啃著西瓜,眨眼一塊西瓜就隻剩下西瓜皮了,他沒忍住又去切了一塊。


    這西瓜皮薄瓢紅,吃起來十分清甜,又不是外邊市場上賣的那種激素加甜,而是十分清爽的甜味。將這西瓜隔井裏那麽一鎮,吃起來冰冰涼涼的,一口下去,簡直是涼快到了心裏去,別提多爽了。


    何建一一邊啃一邊道:“師父,你家裏的西瓜可真好吃,比外邊的好吃多了,要是賣肯定很暢銷。”


    最後一筆畫完,韓旭道:“這院子裏靈氣盎然,種出來的水果自帶靈氣,外邊的東西自然比不了。你就算想買,那也沒地方買去。”


    說著,他將剛畫好的符遞給越溪,道:“師父,看看我這張符畫得怎麽樣。”


    越溪伸手剪了一串葡萄下來,順手接過他所畫的符篆看了一眼。


    符上赤紅色的筆劃毫無滯澀,每一筆每一劃中蘊含的靈力都恰到好處,這代表著畫符之人對自身靈力控製極強。要知道,符上多一分少一分缺一分靈力,都會大大降低這張符的品級。


    更難得的是,這張符上靈力圓融如意,看得出來,畫符之人尚還有餘力,甚至是迎刃有餘。隻是可惜,畫符的人似乎是靈力不夠,有一處靈力太過薄弱,不然這張符肯定不僅僅是上等靈符。


    “上等靈符……”越溪看了一眼,得出結論,麵色平靜道:“還不錯。”


    說著,把屋裏拿出來的那一冊符篆大全全部扔給他了,道:“繼續按照這上邊畫吧。”


    韓旭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道:“可是,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師父你是怎麽畫出極品靈符的?有沒有什麽訣竅?還有,就是這一劃的時候,總覺得,靈力運轉有些滯澀。”


    越溪板著臉,實際上卻是很雀躍的走過去,決定親自指導韓旭。


    她抓住韓旭的手,道:“我畫符的時候,你用心感受我靈力的流動。“


    韓旭立刻笑眯眯的點頭,湊近了,越溪身上的淡雅的香味越發明顯了,似近似遠,縹緲不可尋,那是一種十分清爽的蓮子香,讓嗅到的人浮躁的心情都忍不住平靜下來。


    “師父,你身上的香味真好聞。”韓旭輕聲笑道。


    正在啃西瓜的何建一一個不注意,差點咬到了腮幫子肉,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老大這是在調戲師父吧,是吧,肯定是啊!


    偏偏越溪沒有什麽反應,聞言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道:“難道是因為穿的是昨天的衣服,餿了?”


    韓旭、何建一:“……”


    越溪握著韓旭的手畫了一張符,然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道:“我第一次畫符就是極品靈符,老頭說我有天賦。”


    韓旭立刻誇獎道:“師父你可真厲害。”


    越溪矜持的點了點頭。


    這一次,韓旭十分順利的就畫出了一張極品靈符來,符上靈光湛湛,這是一張極品的平安符。平安符,顧名思義,那就是護人平安的。


    那邊何建一豎起耳朵聽到這,當即就奔了過來,巴巴的看著韓旭,道:“老大,你這練手的符,能不能便宜賣我啊?”


    他在口袋裏掏啊掏啊的,最後掏出了兩百多塊錢來,全部放桌子上了,道:“我全身上下,就這麽多錢了。”


    韓旭垂眼看了他一眼,心情不錯,笑眯眯的道:“可以啊,你拿去吧。”


    何建一立刻就高興了,他可是想好了,他媽媽上夜班經常晚歸,這張平安符恰好可以讓她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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