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堂外斜對麵的茶樓二樓的廂房裏。


    蘭公主緩緩將打開的窗戶關上。


    「公主,老奴已經派人去跟京兆尹通氣了,他會知道該如何做的。」宣嬤嬤從門外走進來,到蘭公主身邊低聲道。


    「有些人,就是喜歡自尋死路!」


    蘭公主臉上閃過一抹陰狠,現在沒有任何人庇佑,月璃,本宮到要看你怎麽過這個劫!


    ……


    皇宮內,鳳棲殿內。


    太後靠坐在鳳榻上,眼皮微垂的看著手中瓷杯內漂浮的茶葉,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低頭淺淺啄了一口清澈香濃的茶水,太後眉頭微微蹙起。


    「你們是怎麽伺候的,這茶水都涼了也不知道換上嗎?知道也就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得了哀家的命,不將鎮國公府的老夫人放在眼裏!」將手裏的茶往桌上一扣,太後冷聲嗬斥。


    底下的宮人一抖,紛紛害怕的跪下求饒。「太後恕罪,太後恕罪啊……」


    在太後下首,一身一品誥命華服的鎮國公老夫人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放下手中的瓷杯。


    她滿頭銀髮,臉上雖滿是皺著,可一雙渾濁的眼睛卻炯炯有神,根本不似上了年紀的老人。


    「不過是聽命行事的下人,太後何必為難。若是太後覺得臣婦擾了您的清淨,臣婦這就告退。」說著,鎮國公老夫人作勢就要起身。


    陪著老夫人來的是她的兩個兒媳,鎮國公夫人許氏和二夫人孫氏,兩人忙上前將老夫人扶住。


    太後一看,心裏微沉,可麵上卻不顯。


    這鎮國公府可是百年老世家,不管是如今的鎮國公還是其嫡出或是庶出的子弟,都在朝中任職,若是能夠收攏他們,定然是她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


    隻是太後卻十分不喜鎮國公老夫人,這事還要追溯到二十幾年前太後剛要嫁給先皇那會兒,當初她可是知道,這老夫人對她很是不喜,還多次向先皇進言讓他不要封自己為後。


    這事卡在太後心裏就像是一根刺,到現在,隻要一碰,都還是會疼的!


    所以她剛才故意說那些,就是要膈應她的。不過太後也不傻,明麵上,還不會將人給得罪了。


    「老夫人說的什麽話,哀家不過是嗬斥幾個不盡心伺候的奴才罷了。還不下去給老夫人上茶?」


    「是,是……」


    鎮國公老夫人輕哼一聲,這才又坐了迴去。


    「聽說老夫人昨日才迴了西京,哀家正要讓人去問問老夫人如何了,今天老夫人就進宮了。」


    「臣婦之前一直都在漳照寺禮佛,快要過年了就打算迴來看看子孫。隻是……本以為是好事,卻不想路上臣婦卻差點去見了佛祖。」


    太後一聽,眉間一挑。麵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老夫人此話何意?可是遇見了什麽事?」


    「臣婦在途經太別山時,竟然遇上了一夥不要命的山匪,當時情況危急,對方人數眾多,臣婦還當這個歲數是該歸西,不曾想,卻被人給救下了。」


    「竟有此事!」太後一臉怒氣,心裏卻是暗道怎麽不將你這老傢夥給弄死了!


    「太後,此次臣婦進宮就是想要向太後求個情。」老夫人似也不想看太後在虛偽的嘴臉,直接道。


    「哦?老夫人此話怎講?」


    「太後有所不知,此次救了臣婦的恩人,乃是一個罪婦。她救了臣婦一命,臣婦自當想要還恩人一個人情。這才進宮懇請太後赦了她的罪,讓其迴到西京,讓她們家人團聚。」


    太後一聽,腦海裏開始思索這西京有什麽罪婦,能夠讓鎮國公府老夫人親自來求情的。


    「不知是哪個府上的?」


    「恩人乃是月府的繼夫人,古芹,古氏。是她為臣婦擋了一劍才救了臣婦一命。所以臣婦懇請太後恩準臣婦將其帶迴西京。」


    老夫人說完,起身來到太後跟前跪了下去。


    這可是她活了那麽大的歲數,第一次向太後下跪!


    太後看得心裏那叫一個爽啊!


    當年這老東西自詡是先皇的姑姑,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裏,更沒有規矩的向她行過大禮。可是現在呢……


    太後心裏高興,可麵上卻是不顯。「古芹……她可是犯了大錯的,若是就這麽讓她迴西京,世人豈不是要說哀家包庇她?」


    「太後,臣婦願以鎮國公府做擔保,讓其歸京。」


    太後瞳孔一縮,幽幽開口。「老夫人此話當真……」


    ……


    月璃帶到了京兆尹府堂的後院,那裏有一排陰沉沉的舊房子裏麵停放的都是送過來給仵作檢驗的屍首。


    「你既然說本官無憑無據,那本官就允你進去看!」京兆尹河大人看了仵作一眼,示意他將人帶進去。


    月璃跟在仵作身後,進了最後麵的那間屋子。裏麵一張木台上用白布蓋著一具屍體。


    「你自己上去看吧。」


    月璃走上前將白布掀開。看容貌,的確是她之前給開過刀的那個病人。


    在看他的身上,在肚子的位置的確有她縫針的痕跡,他的胸膛和整個腹腔已經被剖開。


    「那副手套給我。」她沉聲命令。


    這時代,也有獨屬於他們用的手套。


    仵作一噎,想要罵出聲,可看月璃那微沉的眉眼,還是很沒有骨氣的遞了一副手套上前。


    戴上手套,月璃將死者的肚子翻開……


    心髒完好,胃也沒有問題,腎也正常……肝……


    肝……不見了!


    她在肚子裏翻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肝髒的痕跡。怎麽可能!


    「怎麽樣?你還說不是你害死了人,這死者的肝都沒了,除了是你,還能是誰把他的肝給割了。我說你一個無知婦人也太過大膽了些,這人的肚子是能夠隨便剖開的嗎?」仵作看她不動,還以為她是怕了,便也有些同情道。


    月璃卻不管他,而是認真的查看著肝髒原本的那塊區域。又看了看死者的腹腔肌膚,除了仵作劃下的那一刀之外,就隻有她割的那一刀口子,這肝是怎麽被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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