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鶯摸摸自己的假肚子,有些尷尬的笑道:“姨媽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我就是這麽想的呢。”


    以往田氏過來,都是略坐一會就走的。這次見馮鶯的婆婆不在家,難得留下來吃了頓午飯,順帶也教了馮鶯許多管家理事的小竅門。


    即使以馮鶯穿越來的見識都覺得大田氏教的東西讓她受益匪淺。怪不得在古時候都有“喪婦長女不娶”的說法,或許正是因為隻有母親才會有足夠的耐心把自己多年處事積攢的寶貴經驗無私的教導給女兒吧。


    兩人正吃著茶說些體己話呢,就見到田氏身邊的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低聲在田氏耳邊迴了幾句話。


    田氏皺著眉頭迴道:“唉,怎麽會這樣?這丫頭就是太想不開了。這樣吧,你迴府去取些參片給她送去,但願她能熬過這一劫吧。”那婆子答應著出去了。


    這邊馮鶯有些好奇的問:“可是姨媽家裏出了什麽事?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倒不是家裏的人,是我們家老太太娘家一個堂侄女的女兒。說來也巧,她也叫馮鶯,竟然跟你同名同姓。也不知是哪輩子的緣分!”田氏苦笑著說。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田氏也沒有太當迴事,倒是馮鶯聽了之後心裏一動,沉吟著問:“天下同名的雖多,但是真正遇到的卻沒幾個,不知道這位姐妹如今怎麽樣了?姨媽不妨和我說說。”


    正文 第三十章賀禮


    聽到她問,田氏歎道:“唉,說起來她比你大上一歲,也是個苦命的,六七歲上就父母雙亡了。她爹生前是幫著我們家老太太管著幾間鋪子的,老太太看她可憐,就把她留在身邊了。那時候恰好我帶著你的表兄弟和你表姐都在邊關,京城這裏也多虧有這個孩子陪在老太太跟前解悶。到了婚嫁的年齡,老太太怕她嫁到那些高門大戶裏會受委屈,便給她找了一個頗有才華的少年秀才。誰知道這個秀才一家往常看著是個好的,嫁過去後才知道那簡直是個狼窩。進門第二天她婆婆就要替她管嫁妝,小姑子直接就要她頭上的金釵戴。她是個新媳婦麵皮自然淺,一不留神就被坑了好幾樣東西去。那時候恰巧老太太身體不好,她迴門的時候也隻跳了好的說,我們還不太清楚她婆家是這副德行。她婆家一開始還收斂著些,後來見她性子軟府裏老太太又病了顧不上她,可勁的糟蹋她。懷著身孕還讓她立規矩,從早到晚幾乎就沒個停歇的時候。她婆婆學大戶人家的做派給自己兒子添通房不算,還把自己一個娘家侄女接到家裏當媳婦似的看待,那孩子性子軟,怎麽能受的了這個?最終都被折騰的小產了,流下來一個六個多月的哥兒。”


    真是什麽時候也不缺惡婆婆啊,馮鶯想到自己的境遇感同身受的道:“以往沒成親的時候沒什麽感想,成親後才知道有個懂事明理的好婆婆比找個好相公都重要。這個馮家姐姐竟然比我還命苦。”


    田氏拍拍她的手:“可不是嗎?等孩子沒了她才算是醒悟過來,拖著剛小產的身子求到我身邊,說死也要和離後清清白白的死,不願死了後還葬在那家的墳裏,她嫌髒。說是她公公跟族裏一個死了丈夫的小寡婦不清不楚的,還有她相公跟他爹的一個小妾也有些瓜葛。我當時一聽她婆家的做派,就是沒有這些肮髒事也不能再讓她在火坑裏待啊。當天就帶人去她婆婆家把她的嫁妝給拉迴來了,後來又給她辦了合理文書。原想著等她身子調養好了再重新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誰知道她懷著身孕的時候吃的苦頭太多小產後又沒養好身子。她自己又存了死誌,這會子竟然十分不好了,隻不過是拿參片吊著命罷了。”


    說著眼眶都紅了:“那孩子心性十分善良,平日裏也很懂事,偏生這般命苦。”就算是個小狗小貓養上幾年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個懂事貼心的女孩兒,田氏對她雖趕不上女兒和外甥女,但也是有幾分真心的疼愛的。如今見她年紀輕輕就落得這個下場,心裏隻覺得難過至極,說話間就掉下眼淚來。


    見她手裏的帕子濕了,馮鶯便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田氏接過帕子胡亂擦了幾下眼睛,便強笑道:“你瞧我這記性,你還懷著孩子呢,就跟你說這些沒用的。”


    怎麽會沒用呢?馮鶯卻覺得這事大有用處。不過此時她還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隻是安慰田氏道:“瞧姨媽說的,我就是這種事聽的少了才明裏暗裏都吃了許多虧。以後姨媽還得多和我說說這種事才好,我知道了也能給自己當個驚醒。”


    田氏無奈的說:“你家那個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什麽東西也沒教給你……”話說到一半可能意識到不大妥當,便改口道:“好了,以後啊我多給說些家長裏短的事,這京裏旁的沒有這些八卦可是從來都不缺的。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先迴去,改日再來看你。”


    馮鶯挽留道:“姨媽不多坐會啊?”


    田氏搖頭:“不了,趁著天色還早我順道去看看那孩子去,等閑了再來。”當著外甥女的麵,她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家裏那個馮鶯了。


    待送走田氏,馮鶯不由的在那裏思索起來,如果姨媽家的那個人真的是藥石罔效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


    呃,打住打住,人家現在隻是病的比較嚴重,還沒到那啥的地步,自己不能有這種惡毒的想法!


    搖搖頭將這個念頭消除,馮鶯低頭思忖,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過國公府這關。大後日就是她的嫡出二弟成親的正日子,隻是按著這個時候的風俗她一個孕婦在成親當日是不能出現的,據說是會和新人相克。


    好吧,既然大家都這樣說,那馮鶯就入鄉隨俗好了。不過正日子不去,那就得提前去送賀禮了,怎麽也是一個爹生的,她要是真不露麵還不知道會被旁人怎麽編排呢。


    更何況,她與自己名義上那位嫡母可謂是神交已久,怎麽也得見見麵探探虛實才好。


    想到這裏,她轉頭問碧蓮:“給二弟的賀禮都預備好了吧?”


    碧蓮輕輕點頭應道:“那次姑娘不是點了幾樣擺件嗎?都是寓意吉祥的,用來送給新婚夫婦最好不過。隻是……”


    馮鶯抬頭:“隻是什麽?”


    碧蓮輕咬下唇說:“隻是這幾樣東西都是姑娘嫁妝單子上的,那府裏怕是有不少人認的,要不要拿兩樣出來換些旁的?要不然會不會讓人笑話?”


    馮鶯不在乎的嗤笑一聲:“笑話什麽?我才不怕她們笑話呢!這親事又不是我自己選的,既然給我挑了這麽一家破落戶,還想我借夫家的勢貼補娘家不成?”說著說著又有了新主意:“不過你說的也對,總不好這樣一成不變的送迴去。昨兒我聽姨媽說如今京中最興雲錦,你去把那盆珊瑚盆景拿到當鋪去換點銀子,然後拿著銀子去買兩匹顏色最時興的雲錦。剩下的銀子隨意買對寓意吉祥的簪環首飾,要赤金做工精良點的就成。把原先預備的那套嵌寶頭麵拿出來。如今咱家大爺不過是個翰林小官,哪有大筆銀子置辦太貴重的賀禮。我就是拿自己的嫁妝貼補,也得量力而行啊,畢竟以後還得過日子呢。”


    見碧蓮還有些怔忪,馮鶯輕輕搖了搖頭:“算了,這種拋頭露麵的事你做也不合適,還是讓袁媽媽去吧。省的她在家裏沒事幹,閑的總找小丫鬟的茬。”


    碧蓮聽說主子要把派給自己的差事讓給別人去做,原先是有些不安的,待聽到最後幾句卻忍不住樂了:“袁媽媽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再說奴婢瞧著也沒什麽不好,這陣子家裏的下人們老實多了。”


    這時,小蓮從外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正文 第三十一章衣裳


    看到她衣衫有些淩亂的樣子,碧蓮不由眉頭微皺:“怎的又是這副冒冒失失的樣子,跟你說過多少迴了,給奶奶迴話要注意點言行舉止。再讓我瞧見一次,這個月就不給你發二等份例了。”


    小蓮聽見碧蓮這樣訓斥,也不著惱,笑嘻嘻的迴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你饒我一次吧。這迴真的是有重要的事要迴奶奶呢。”


    碧蓮扭頭見馮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然後才斥道:“那你快點說,要是謊報軍情,不用奶奶罰你,我這關你就逃不過去!”


    小蓮忙恭敬的迴道:“奴婢不敢呢,奴婢不是奉奶奶的命暗中看著映紅嗎?就在剛才,奴婢看她和於嬤嬤在一起說了許久的悄悄話呢。”


    見馮鶯的臉色沒什麽變化,碧蓮又問:“她們倆原先在國公府都是伺候夫人的,便是在一起說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小蓮忙道:“是沒什麽可奇怪的,可是偏偏她們專門跑到老太太院子後頭去說話,那地方偏僻的緊,要是說兩句家常話誰會跑那種地方去。奴婢怕她們發現,不敢跟的很近,隻隱隱聽到‘國公府’什麽的。”


    雖然不知道這倆人在商議什麽,但是馮鶯知道她們倆湊到一塊不會有什麽好事。她想了一下,對小蓮說:“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繼續盯著映紅,有什麽異常的再來和我稟報。”說完示意碧蓮拿了個荷包賞她,小蓮得了賞興高采烈的出去了。


    待她走後,碧蓮有些擔憂的說:“這倆人都是夫人的心腹,尤其是於嬤嬤,萬一迴國公府的時候她在夫人麵前說您的壞話可怎麽辦才好?”


    馮鶯冷笑一下:“她說了又如何?夫人若是為了一個下人落我的麵子得顯得她多不賢惠啊?”說完不在乎的挑挑眉:“好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把孫福家的找來。”


    沒一會孫福家的就過來了,馮鶯對她耳語幾句,孫福家的到底是經過風浪的,雖然馮鶯交代的語焉不詳,但是她一下子就領悟到了主子的意圖。不過孫福家的還是有些猶豫,馮鶯的做法基本上就是要和裴氏撕破臉的節奏,不由勸道:“這樣做可就把夫人給得罪慘了,雖說如今國公爺還健在,可以後那邊到底還是要世子爺當家,奶奶好歹顧著以後啊。”


    馮鶯不慌不忙的淺笑:“瞧媽媽說的,怎麽成了我撕破臉?這家裏家外的誰不知道我一向都把夫人當親娘待,就連當初該我的嫁妝被克扣都未曾言語一二,如今便是有什麽風言風語也不過是有些知情人一時不忿說漏了嘴,與我有什麽相幹?”她也是昨天和田氏閑談時才知道自己的母親當初是有嫁妝的,而且價值不菲。


    那迴看原主嫁妝的時候馮鶯還覺得作為一個庶女她的嫁妝不算簡薄了,如今才知道她的這份嫁妝連小田氏嫁妝的一半都沒有,那麽剩下的去了哪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估摸著原主的祖母和父親也是知道此事的,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孫選擇睜隻眼閉隻眼罷了,那些私下給的添妝銀子也不過是些彌補。


    隻是,她不是善良懦弱的原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的東西被旁人占了而束手無策甚至為了些許的補償而覺得心懷慰藉。馮鶯自詡不是那種沒事找茬的人,但是人家都欺到自己頭頂了,適當的反擊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她就不願意看著那起子小人占盡便宜還要贏得一個善待庶女的美名。


    吃了我的不吐出來可以,但是還想借著自己立牌坊,想的美!原主的記憶中,裴氏的娘家侄女好像是太子妃的有力爭奪者,為這事裴氏也沒少跟著上下操心。要是這個時候傳出來裴氏克扣庶女嫁妝的消息來,不知道她的娘家人會怎樣迴敬這位“姑奶奶”!


    那邊孫福家的見馮鶯主意已定,便沒有多說,照著她的吩咐出門料理去了。


    沒一會,就見映紅拿著一包東西過來請安了,馮鶯有些不耐煩:“給大爺的衣服做好了你交給他身邊的小廝就是,不用件件都拿來給我看。”


    映紅忙恭維的笑道:“奶奶誤會了,這裏麵是奴婢專程給您做的衣裳。用的料子是以前您賞下來的上好宮緞,好歹是奴婢的一點子心意,還請奶奶千萬笑納。”


    這個時空的衣飾和明朝的很像,映紅給她做的是一件珊瑚色織金鑲杏黃滾邊的對襟長褙子,下麵是橘色的百褶裙。衣服做的還算精致,馮鶯麵無表情的說:“辛苦你了,那就留下吧,碧蓮,抓一把銅錢賞給映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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